家养小首辅——假面的盛宴
时间:2018-03-03 15:02:34

  其实现在陈秀兰也不知怎么办,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石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你也知道了?”
  “他说他在外面做生意,免不了有些应酬。不过大哥你放心,他从没有将人往家里带,他也说了,一辈子就守着我一个。”陈秀兰怯怯道。
  “他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拿着你的银子包粉头,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做错了?”
  陈秀兰眼中噙着泪,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无不是默认。
  成了亲之后,陈秀兰才知自己还是害怕与人接触,尤其是夫妻之间的亲密,每每让她不适,所以她和石志友同房的次数极少。
  她甚至不会和自己的孩子相处,她喜欢那软绵绵的小人儿,却又害怕碰触他们,害怕他们哭闹。
  而每当她退缩起来,她都想躲进工坊,只有做花才能让她安适。
  为人妻为人母的职责,她都没有做到,这些恰恰都是石志友可以利用之处,也因此形成了如今的这副局面。
  陈坚痛苦地闭上眼,身子不禁晃了两下。
  他的心一阵挖心似的疼,终于明白为何招儿从不说,甚至不告诉庭儴,而素来行事果断的庭儴,今日罕见妇人之态。
  俱是因为他,因为他啊!
  秀兰在人格和性格上都有短板,这些作为亲哥哥的陈坚怎么不知。陈秀兰是他一手带着长大,可他是个男人,除了让她吃饱穿暖,别的他也不会教,更不知道怎么教。
  这也是他为何会同意将妹妹嫁给石志友的原因所在,他不求什么,就求这个男人能对自己妹妹好一些。
  如今看来,他还是错了。
  “你现在跟我走!”陈坚抓住妹妹的手,就往外走去。
  陈秀兰一面挣扎,一面问:“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陈府。”
  “我不去,大哥……”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收到消息的石志友,匆匆赶来,人刚走进院子里,就看见是这样一副情况。
  陈秀兰挣扎着:“大哥你快松手,我手疼,我还要做花,别人已经订了很久,我得……”
  “大哥,秀兰既然说了让你别拉她,你就别拉她了。我家秀兰可全指着手吃饭,拉坏了怎么成。”石志友呼呼喝喝走上前来,先把陈秀兰的手从陈坚手里解救出来,才将妻子护在身后道。
  “秀兰,你真不跟大哥走?”陈坚没有理会他,只是紧抿着嘴角看着妹妹。
  陈秀兰没敢去看大哥的眼睛,垂着眼小声道:“大哥,我还得做花,我……”
  石志友假惺惺地笑着说:“大哥,就算秀兰惹你生气了,你也别怪她,到底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大哥……”
  陈坚什么也没说,拂袖而去了。
  “大哥……”
  “你们都瞎了不成,还不去送舅老爷!”石志友呼喝道,转头拥着哭得泣不成声的陈秀兰往里走:“兄妹哪有隔夜仇,大哥肯定不会真的生你的气,过两日我再带你去和大哥道歉,到时候大哥肯定就原谅你了。”
  “可我……”
  “对了,你不说有花等着交货,还不去做?”
  “对哦,我还要做花,我去做花……”
  陈秀兰狼狈地抹了抹眼泪,就匆匆忙忙走了。
  等她走后,石志友才得意地呸了一口,转身进屋。
  
  心知还有人等着,岳步巅离开酒楼,就去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祁邴果然等着他。
  祁邴是个年轻英俊的男子,长相肖似嘉成帝,浓眉虎目,面部线条刚毅,穿一身深青色暗纹的锦袍,头戴赤金冠,端得是满身威仪。
  听完岳步巅的叙述,他面上带着失望之色,但什么也没说,而是让人把岳步巅送走了。
  等岳步巅离开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华服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正是二皇子的舅舅定国公世子钟青杨。
  “舅舅,你觉得这岳步巅所言是真是假?”
  “真也好假也好,拉拢薛庭儴都没什么错。此人少年成名,天纵奇才,深受陛下看重。吴阁老一系在朝中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多少朝臣为之避让,唯独他还未入朝就与其对上。此人也是吴阁老的前世冤家,硬生生将之连根拔起,落了个晚节不保。”
  “可若说父皇打算让此人来挑选储君,未免有些无稽之谈。”
  对此,二皇子是一直不屑一顾的,只是他甚为看重岳步巅,也是心存拉拢薛庭儴的心思,觉得不管如何,能把人拉拢过来就是真,心里却并没有将此言当真。
  钟青杨笑得意味不明:“这岳步巅素来以离经叛道著称,为人也是狂放不羁,若不是名头在外,又是个闲差,恐怕不知死了多少回。他说着你听着,也就罢了,何必去计较长短,你如今的心思不该放在这上头。”
  “舅舅说的是,只是父皇态度一直不明,那马妃没少在皇后面前伏低做小,皇后久病多时,我和母妃就怕皇后动了将老三记在名下的心思。”
  这才是二皇子一系最大的阻碍,自古以来储君都是立嫡立长,自打太子死后,皇后的身子就弱了下来,再无所出。
  近几年病得越发狠了,如今皇后早已不管事,后宫则是交给钟贵妃和淑妃、马妃暂管。眼见皇后也没多少日子可活,可她只要还活着一日,就一日是皇后。哪怕钟贵妃再怎么势大,也只能对其俯首下拜。
  “若是皇后不将老三记在名下,我与他还有一争。如若不然,就只能出京就藩了。”二皇子紧拧着眉道。
  “此事光急也无用,再说了就算皇后想,陛下也不一定同意,所以关键还是陛下那儿。你也不要多想,平时该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千万莫乱了方寸。”
  也只能这样了。
 
 
第252章 
  招儿正在家中看账,徐氏突然找上门。
  徐氏将那日之事说了一遍,才哭着道:“自打前日他从石府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除了去翰林院,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去找他,他也不见我……”
  招儿心里暗叹一口。
  之前她便觉得有些异常,陈坚不可能放任陈秀兰不管,哥嫂都在身边,却发生了这么些事。若不是她心知阿坚不是那种人,莫怕是要多想。
  阿坚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出在徐氏身上,可她和徐氏见过几面,觉得徐氏也不是那种人。
  那么只有一个,这夫妻二人之间交流恐怕有些问题。
  因为不清楚具体,她也不敢多插言,这也是为何她容忍陈秀兰那边闹出的幺蛾子,可惜该爆发的事还是爆发了。
  趁着徐氏哭诉之间,招儿端详对方。
  徐氏双目红肿,面容憔悴。招儿虽对徐氏不太了解,但清楚对方是个注重仪表体面的人,是个正经的大家小姐,能狼狈成这样,恐怕心里是很在乎陈坚的。
  她叹了口气道:“阿坚是个情绪内敛的人,打从我认识他,他一直就是那种默默无闻,但当你需要的时候,他一定会站在你身边的人,有苦又累从来不说,即使打落了牙齿也是和血吞。”
  徐氏没料到招儿会这么说,还是以这种方式,停下啜泣,看着招儿。
  “你想知道阿坚以前的事吗?”
  徐氏一愣,垂下头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响,才点了点头。
  “阿坚和庭儴是在一个叫做清远学馆的地方相识,不光有他们二人,还有八斗和大田。那是一座很小的学馆,彼时四人都还是农家子的出身……”
  招儿讲了很多,有些是薛庭儴告诉她的,有些是她通过薛庭儴几人相处之间得来的,说了很久很久。
  “阿坚幼年的时候其实很苦,在没有遇见庭儴他们时,秀兰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能与你来看,兄妹之间既然各自成了家,彼此就不该僭越太多,毕竟那是别人家的事,可对于阿坚来说,却不是这样的,他一直将秀兰当做自己的责任。”
  “他怪我知道小姑家的事,却不告诉他。其实我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至于石志友在外面包粉头的事,我其实并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大抵是徐氏第一次对人如此剖心析肝,她从小的教养就是女子情绪不易外漏,当得秉持着大家闺秀的教条,要保持体面。所以从她懂事开始,她已经学会捏着帕子,嘴角噙着得体的笑,哪怕她当时并不太想笑。
  尤其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被一个恶心的男人用那种污秽的目光看,是极其让之屈辱,甚至羞于启齿的。
  基于这种心理,致使徐氏并不太爱去石府,每次所谓的嘘寒问暖,她大多都是让下人去的,下人自然发现不了什么。
  招儿蹙紧眉:“你没和阿坚说过这事?”
  徐氏摇了摇头,道:“像这种没影儿的事,怎么拿来说。就算我告诉夫君,夫君去质问他,他肯定不会承认,只会倒打一耙,可到时候我的处境就尴尬了,恐怕会惹来夫君的厌恶。”
  招儿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件事你该和阿坚说,阿坚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好好说,说清楚了,总不至于会误会。就像上次我去你家,我问你那事可是告诉了阿坚,你说没有,我也不好插言。夫妻夫妻,既然同床共枕,就不该什么事都藏着掖着。”
  “我……”
  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两人的婚事不像毛八斗和李大田他们的那样,是因为心仪,是因为喜欢而结合。两个本来陌生的人突然被凑在一处,所谓的夫妻之情,就是相敬如宾。
  各有各的心结,各有各的顾虑,自然同床异梦。无事还好,若是一旦有事,误会很容易就产生了。
  因此,招儿也突然想起自己和薛庭儴之间的结合。
  若说毛八斗和李大田他们,都是因为互相心仪,才会成亲。那她和庭儴呢?招儿突然发现她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
  徐氏很快就离开了。
  招儿也不知自己与她说的这些话是否有用,但希望是有用的。而她,因为这突来的念头,竟是纠结了整整一日。
  经过这一天时间的梳理,她觉得自己是喜欢庭儴的,可庭儴对她呢?是基于父母之命,是基于一种习惯,还是其他什么。
  天黑之际,薛庭儴才从外面回来。
  用晚饭的时候,招儿一直若有所思。
  薛庭儴看在眼里,却没有详问,直到用罢饭,将几个孩子都送走了,夫妻二人收拾着准备歇下,他才若无其事问起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招儿也没隐瞒,就把徐氏今日来所说之事,说了一遍。
  “我总觉得我是不是对徐氏有些太苛刻,明明这其间她并没有错,我反倒让她去理解阿坚,去主动寻求谅解,解释误会。”
  见她困扰的样子,薛庭儴笑了起来,越笑越乐。
  “你笑什么?”招儿有些恼了。
  薛庭儴这才道:“这跟对错无关,这和脑袋的方向有关。我跟你打个最简单的比方,若是八斗大田和媳妇吵架了,我肯定是站在他们二人一边。你呢?”
  招儿下意识道:“我肯定是和桃儿嫣然一起的。”
  “那不就行了,人还有远近亲疏之分,若今天是桃儿来找你诉苦,你肯定不会这样,而是当即去找大田兴师问罪了。”
  招儿叹了一口气:“也是。希望阿坚能和徐氏好,不然……”
  这个‘不然’之后,招儿并没有说,但薛庭儴知道是什么意思。
  当年出了登闻鼓的事之后,陈坚便不知怎么和徐阁老亲近上了,及至他被外放出京,没多久阿坚就娶了徐氏。
  也许旁人不知,薛庭儴却知道陈坚为何会娶徐氏,认真说来也和他有些关系。
  男人都有功利心,这是薛庭儴早就熟知的事情,可经历了梦里一世和梦外一世,薛庭儴觉得什么都没有她在身边最重要。
  “当初不懂,现在看来八斗和嫣然,以及大田和桃儿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大抵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闻言,薛庭儴有些发愣,拿眼睛去瞅已经躺在榻上,也不知想到什么了,径自发出感叹的招儿。
  “你很羡慕?”
  招儿坦率地点点头:“当然,你看八斗他们,再看看阿坚。”
  “这么说的意思,你不幸福了?”
  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招儿眨眨眼道:“那倒也不是,只是你看当初八斗娶到嫣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个人现在多恩爱啊,咱们当初成亲,好像是因为父母之命?”
  薛庭儴的眼睛眯了起来。
  招儿莫名有些心虚,道:“难道不是,我记得你跟堂爷说咱们亲事的时候,是说的父母之命,而且你也没说过心悦我之类的话。”
  “王招儿!”
  “干啥?你凶什么凶,眼睛瞪得大了些,就代表你有理了,你本来就没说过。”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我当初送你的那根鸳鸯簪子,还有……”
  “还有什么?”
  薛庭儴有些无奈,也有些恼怒:“我为你做了那么多……”
  “你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薛庭儴彻底被招儿打败了,气急败坏道:“你不光眼睛瞎,心也瞎了!”
  想继续骂,可看着这张脸实在舍不得,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道:“以前的那些都不提了,我现在告诉你,王招儿,我薛庭儴很心悦你,这辈子非你不娶,什么大家闺秀给我,我都不要,只要你。我这颗心里装得全都是你,除了你,谁也搁不下……你这个磨人精,现在你满意了。”
  招儿被他无奈的样子,给逗笑了,笑得没心没肺。
  “不行不行,你不是读书人嘛,说得一点都不优美,我记得八斗那会儿为了哄嫣然,还写了很多情诗,你怎么都没给我写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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