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宫中多了个妤贵嫔,父皇对他赞赏有加,不管他怎么否认也无补于事。后来派人前去查探一番,竟然是有多人作证这妤贵嫔就是他带回京城的。
“太子,你此举有何用意?”皇后心中虽怒,可也要给太子一个解释的机会不是?
太子平日里的笑脸此刻却挂不出来,这女子进入宫中也不知是何用意,但绝对是敌非友。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母后,我被算计了。”
随后,将他如何发现二皇子的计谋,如何借力打力,又如何获救全数讲了出来。毕竟皇后与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若然两人产生了误会,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皇后听完也沉默了下来。半响,她才说道:“王府向来不问政事,相府是前朝的大势风向,两府从来都不屑理这后宫中事,许是你这此的筹谋让他们感到生气了,所以作个警告吧。”
“但愿仅是如此。”
皇后拨弄着指套,叹了一声,转了个话题:“陛下给谢相赐婚了,婉雅那丫头闹得厉害,我想着……。”
“母后你刚才说什么?”太子忽然激动地打断了皇后的话。
“怎么了?我说陛下给谢相赐婚了呀。”
“哪家的姑娘?”
此刻,皇后更加肯定太子的心思了。她心情直降而下:“你兄妹两是怎么回事,婉雅死活要嫁谢相,而你却看上谢相的夫人了。你们是要让我怎么办?”
……
消息灵通的张世子难得起了个早,梳洗一番便直奔相府而去。
“堇昭,听说你给皇上送了个美人?”张子聪在那案桌前踱来踱去,不满地说道:“你也太不够兄弟了,有美人怎么也不让我先看看。”
谢堇昭慢条斯理地吞下手中最后一口白馒头,以茶漱口,淡淡地说道:“美人计我本是不屑用的,不过为了避免婚事有变数,只能如此了。”
“不是都赐婚了吗,还能有什么变数?”
“但愿他不会这么愚蠢。”谢堇昭冷笑。“否则,我这招美人计可以废了他。”
“这般厉害?那女子真有这般貌美吗?”
谢堇昭想也不想地答:“不怎么样,看着不太顺眼。”
张子聪将纸扇往掌心一拍,说:“算了吧你,至今为止你看得顺眼的除了你娘就是那丫头了。”
谢堇昭不置可否。晨曦在旁笑着说道:“世子爷,那美人可是你们王妃给咱们相爷的,你为难咱们相爷干什么?”
“什么?娘给你的人?”张子聪在案桌上拍了又拍:“娘也太可恶了,美人就往你这里送;她最近给我换的丫鬟丑得我看着连饭都要吐出来了。”
想到了饭,张子聪觉得有些饿了,便跟晨曦说道:“晨曦,给我端份早膳来吧。”
“你王府没有早膳吃吗?”
“我来得匆忙,光顾着装扮忘记吃了,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谢堇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无需特地装扮来取悦我。”
晨曦忍着笑接过话,说:“待会儿就在大厅摆膳了,相爷习惯早起,所以刚才先吃个馒头垫垫肚子而已。”
刚说完,外面就传话来说让过去用早膳了。
张子聪步入大厅,先跟长辈们见礼,随后看着梁蕴,也正经八儿地行了一礼,道:“嫂夫人安好。”
众人皆笑出了声,梁蕴脸色瞬间染上了红粉,她偷偷瞄了坐在她身旁的谢堇昭一眼,见他并无反对,便起来回了一礼:“世子爷安好。”
众人落座,早点鱼贯上桌。
刘氏给梁蕴夹过去一件蛋角儿,笑说:“娘记得你爱吃这个,多吃点。”
“谢过夫人。”
“还叫夫人?”
梁蕴支吾了许久,才糯糯地说了句:“娘。”
刘氏欢喜得不行,又给梁蕴夹去了数样配菜。
老将军自然也是欢喜的,高高兴兴地说要小酌两杯,又打趣了梁蕴几句:“蕴儿啊,多吃一些,快点长大给谢家开枝散叶”。
不一会儿,梁蕴碗中便如同小山一般。
梁蕴偷偷斜了谢堇昭一眼,见他就如从前一般淡若自如地用膳,如同场外之人一般,心中升起了不忿。为何就她一整天被人打趣而羞红了脸,而他却像事不关己一般?
她在桌子底下偷偷伸出了脚,趁着他将粥放进口中之时,往他的脚用力踩了一下。果然见谢堇昭拿着碗的手忽然一顿,那碗放了下来,便见他唇上沾上了溢出的粥水。
活该,让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梁蕴有些得意地笑了,见他看了过来,不忘给了个挑衅的眼神。
忽然腰间一紧,眼前一花。他俊朗的面孔在眼前瞬速放大,下一刻,嘴唇已被他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四片唇瓣柔柔地摩擦,湿热的舌头与她的纠缠了一番。
他的唇稍稍离开了一些,低沉而诱人的声音响起:“夫人,多吃点。”
当梁蕴反应过来时,唇上已被糊了黏黏的粥水。他说的多吃点,是指这唇上的粥水还是他的口水?
转眼看向他,见他已擦拭干净,那目光中闪动着笑意,显得十分愉悦。
“真是的,咱们都还在呢,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显腻味。”
刘氏半斥责半偷笑的声音传到梁蕴耳中,她脑中轰地炸开了。他居然在众长辈面前吻了她,这个不要脸的。
梁蕴对准他的脚又是一踩。
谢堇昭像是毫无感觉一般,取过了丝帕,大手托起了梁蕴的脸,仔细地拭擦着,声音缓慢又低沉:“别闹了,乖乖的吃完。”
张子聪看得目瞪口呆,他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就是他相识多年的好友。那个一直冷着脸,女子靠近一些便将人打个半死的谢相去哪儿了?
……
婚期选在了中秋后三天,这个日子实在是急,可相爷偏就选了这个。
没法子,府内的工匠之后日以继夜地赶工,将相爷的院子加筑。为此,谢堇昭的一应物件全搬进梁蕴的院子里去了。可毕竟两人还是不能同住一院的,所以相爷只好屈居老将军的院子了。
婚礼所需物资甚多,刘氏又希望样样都要最好的,于是这日便偕同梁蕴一并出门采买。
临近中秋时节的皇宫御宴,这几日各世家闺女都纷纷出门采买饰品,好让自己能在宴会中成为亮眼点。
于是乎,在宫中最大的饰品店——祥林轩中,便与梁诗雅梁姐妹相遇上了。
两人上前给刘氏行了一礼,梁诗雅热络地与梁蕴说:“听说姐姐得陛下赐婚,真是恭喜姐姐了。”
见她笑语盈盈,神色亲和,梁蕴没作他想,便回了声谢。
“姐姐好生冷淡,我们好歹也是堂姐妹,当年那事我们也是不知情的,还请姐姐莫要因此而疏远我们。”梁诗雅上前执起了梁蕴的手,眼睛已凝了泪水,看上去很是委屈的样子。
梁蕴见她欲哭,心中过意不去,软软地说道:“怎会疏远你呢?你也是来采买的吧,咱们一起进去吧。”
祥林轩之所以出面,就在于店大,商品多。因此店铺里专门设置了风景雅致的庭院以供客人一边歇息一边选购。
茶香渺渺,几人一边选着饰品一边品着茶。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别再给我添茶了。”刘氏笑着说:“害我都得跑茅房了。”
刘氏一走,梁诗诗立刻给梁诗雅使了一个眼色。
第47章
梁诗雅悄悄地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纸包, 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她神情有些紧张,腰板挺得笔直, 眼中紧紧盯着梁蕴的杯子。
梁诗诗见她如此状况,怕露了陷,赶紧说道:“蕴姐姐你的发髻乱了。”
“是吗?”梁蕴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发髻。
梁诗诗一个箭步抓住了她的手,说:“我来替姐姐整理吧。”她轻轻拉过梁蕴的身子, 一边假装给她整理一边朝梁诗雅使眼色,示意其赶紧动手。
梁诗雅紧张得不行, 撕开纸包的时候手力过大,导致里面的药粉撒出了一些。她倾前了身子,左手拿起了梁蕴那茶盏的盖子, 右手就将药包里的粉末倒进茶盏里。
突然, 她左手感到一股刺痛感,手指一松, 那茶盖儿便掉到了石桌上磕出了声响。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拿着药包的右手。
“你在做什么?”梁蕴扭头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我……”梁诗雅手一缩,一下子还没想到说词。
“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梁诗诗忽然厉声说道:“你往蕴姐姐的杯子里放什么东西了?”
梁诗雅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妹, 刚想发飙, 却又见她给自己使眼色, 她迟疑地说:“我……”
“我知道,你想说你没有要害蕴姐姐对不对?”梁诗诗抢过了话,她执起了茶盏递了过去, 偷偷眨了眨眼睛,想让她毁掉证据。
此时梁诗雅也领悟到梁诗诗话中的意思了,她扯起了笑脸,说:“我当然没有想害蕴姐姐,这个是医馆开给我开胃健脾的药,我瞧着蕴姐姐脸色不太好所以给她尝尝罢了。”
梁蕴闷闷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她神情不见一丝松动,仅紧紧地盯着梁诗雅看。开胃健脾的药?真把她当傻子吗?
梁诗雅被梁蕴盯得心脏微微颤抖,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还记得之前相见的时候她明明就是个呆呆笨笨的小丫头而已,怎得现在变得这般厉害了?
她不再多想,接过那茶盏一饮而尽。笑了笑:“这下你信了吧?”
梁蕴收起了目光,没有说话。
梁诗诗却愣住了,她只是想让梁诗雅倒掉或者其他什么方法,总之不用被梁蕴取走去检验就好,没想到她居然喝掉了。
这时,刘氏也回来了。
梁蕴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今日也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去吧。”尽管看着梁诗雅自个儿喝下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可她心中还是泛着不安感。
“都没看多少呢,这就走了?”刘氏说完,看了看几人怪异的表情,不会是吵架了吧?
梁蕴软糯糯地撒娇道:“娘,我饿了。”
“哎哟,那咱们快回去,你得赶快把身子养起来才是。”刘氏此刻也不管她们是不是吵架了,牵起梁蕴的手就往外走。
藏于假山之中的暗三,手中轻轻抛着几个小石子,这事儿晚上交接的时候得与暗二说一下,这两个蛇蝎美人此计不成定有下着,必须注意。不过姑娘刚才也着实厉害,那表情和气场与相爷竟有着几分相像,看来待在相爷身边,她也成长了不少。
……
“姐姐,你怎么会连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梁诗诗语气不善。
“你什么意思,这是在责怪我了?”梁诗雅此时也不装了,暴躁的脾气表露无遗。
梁诗诗目光暗了暗,收起了情绪,柔声道:“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知道二皇子毕竟是帮了我们的,若然我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成,到时惹他生气了,咱们现在孤儿寡母的也无能力抵挡。”
梁诗雅皱着眉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手中突然一痛就出了意外。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把药都给饮下去了,中秋宴你就称病待在家中吧,我到时想想其他的办法。”
“不行,我一定要去。”
梁诗诗定定地看着梁诗雅,仿佛要在她脸上看出个窟窿来,她语气中带着怀疑:“莫不是姐姐你故意失手然后借意饮下那药的?”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是意外了。”
“好吧,意外就意外吧。”梁诗诗轻轻一叹,垂下了眼帘,缓缓地说道:“既然姐姐执意如此,那你不要后悔才好。”
梁诗雅坚定地答:“我不会后悔的。或者妹妹去跟二皇子解释一下,待我当了太子妃后看他有什么别的需要帮忙的,我再帮好吗?”
你以为二皇子和你一般傻?梁诗诗轻轻一笑,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淡淡说道:“姐姐不后悔就好。”语毕,转身离去。
不是故意的?谁信啊。既然说不会后悔就最好,到时可别怪她这个当妹妹的没有提醒。
她低着头隐去恶毒的笑意,中秋御宴呀,真是期待。
……
“皇后怎么过来了?”慎枥帝刚下朝,在路上遇上了皇后与婉雅公主。
皇后笑语盈盈:“臣妾想与陛下相讨……”
慎枥帝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朕现在有事,有什么迟些再说。”
有事?不就是要去妤贵嫔那吗,还能有什么事。皇后握着丝帕的手紧了紧,脸上表情不变:“臣妾这事情挺重要的,若然陛下不愿意到臣妾宫中,臣妾在这儿说也是一样,不会耽搁陛下很久的。”
慎枥帝想了想,便应了。
一行人到了一旁的院子里,屏退了下人。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现在说不可?”慎枥帝眉目中尽显不满。
皇后瞟了婉雅一眼,婉雅立刻会意,撒娇道:“儿臣给父皇想了个好点子,父皇听了必定高兴。”
尽管慎枥帝对皇后不喜,可是对自己的儿女耐心还是足够的,他挪了一下身子,面向婉雅,道:“咱们婉雅真是聪明,这次又想了什么好点子了?”
“父皇你想不想让谢相以后全心全意地帮你做事?”
“哦?你真有好点子?”慎枥帝眼睛亮了几分。
“若然谢相成了父皇的女婿……”
“怎么又旧事重提?”慎枥帝脸色微变,打断了婉雅的话:“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这事就别再提了,免得把谢相给惹怒了。”若然谢相又说要请假,他就得埋头政事了,哪里还有时间去见妤贵嫔?这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