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眼刀子朝张子聪直刮过去。这死小子,是要当倒插门不成?真是丢进了王府的面子,回去看我抽不抽死你。
在众人的偷笑声下,张子聪拉过了直低着头没脸见人的景瑞琳坐了过去。
王妃清了清嗓子,端庄贤惠地说道:“景将军,咱们两府是姻亲,就如同一家人一般了,若你不嫌弃的话也过来一同坐下如何?”
景将军那边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加上王妃还给了台阶给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
此时,皇帝携着妤贵嫔到来,太子与二皇子跟在其身后,众人一番行礼之后便开始了宴席。
各家闺女都是在长辈的紧盯下,每样菜式尝个一小口,细细咀嚼慢慢咽下;而相府这边就不同了,长辈们纷纷给梁蕴的碗中夹,生怕她吃不够。
宫中的菜式果然是很不一样,梁蕴笑眯了眼,优雅地吃着。
附近的贵女看着是又嫉妒又羡慕,虽说是在家中吃过才来,这时也不太饿,可是宫宴的菜式可是家里吃不到的,谁不想多吃点?
忽然不知道谁个说了一句:“吃这么多,真是没家教。”
声音虽小,可是也足够让人听个清晰了。
刘氏脸色一敛,筷子往桌上一搁,说:“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连这些都不懂得的人想必是家里没教好吧?”
一时间微弱的偷笑声不断,也不知刚才说话的人作何感想。
“就是啊,有些人眼红别人过得比她好,就总爱刺上两句,谢夫人也用不着为这样的人生气。”
刘氏抬眼看了看着说话的妇人,她身材平平,但面色红润,看上去气色很好。
妇人很是伶俐,见刘氏注意到自己,连忙将一旁顾着吃的夫君一拉,恭敬地说道:“我夫君是新任的户部侍郎古涛,还望相爷日后能指点一二。”
谢堇昭简单地嗯了一声。
就只是应了这一声,古夫人就已经很高兴了。
……
一轮菜式上过后,梁蕴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满足地放下筷子。忽然感觉肚子被轻轻按压了一下。低头一看,谢堇昭的大手正搭在她的肚子上。
“嗯,的确是饱了。”他如此说道。
梁蕴嘟起小嘴:“我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不知道饱饿?”
孩子。
谢堇昭眸色一暗,执起他嫩白的手,在她的手指上烙下一吻,嗓音低缓地说:“你比孩子重要。”
梁蕴心弦一动,抽回了手,嘟嚷道:“大庭广众的……”
“梁姑娘好福气。”古夫人笑着说道:“世人皆重子嗣,而相爷却待你比子嗣还要看重,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是啊,尤其是相府这样的,更是比其他人家还要更看中子嗣。梁蕴心中也是甜意荡漾,伸出食指在他放在腿上的手背上轻轻滑动了几下。
忽然,手指被他反手握住,只觉他身躯靠了过来。
耳蜗感受到灼热的鼻息,低沉而略为沙哑的声音响起:“别闹,不然我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你了。”
……
“来人,奏乐,上酒。”慎枥帝一声令下,舞姬鱼贯进场,乐曲响起,热闹非常。宫女们捧着了酒壶与小酒杯,为个人添上了美酒。
梁诗雅拿着小酒杯,朝梁蕴走去,就在快到梁蕴身边时,小太监上前阻拦在,提醒道:“姑娘,谢相不喜女子靠近。”
“不要拦我。”梁诗雅非得上前,嚷嚷着:“我不过是想与姐姐饮上……哎哟……”梁诗雅突然在与小太监的拉扯当中往前一跌,杯中之酒正好就洒在了梁蕴的身上。
小太监吓得赶紧将梁诗雅扶起:“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不是有意的。”
“罢了。”梁诗雅摆摆手,目光向梁蕴看去,惊道:“哎呀,姐姐你的衣裙湿了,都是我不好,让我帮姐姐更衣吧。”
梁蕴看了看自个儿的裙摆,的确是染了朵朵酒花,心中对梁诗雅更是不喜了,也不知这人又想做什么。
可衣裙还是得换的,她软糯地说道:“不用你帮忙了。”转头跟谢堇昭说:“我出去寻徐嬷嬷。”
可梁诗雅怎么会放弃?计划之中她得与梁蕴在一起,才好让人以梁蕴的名义寻太子的。所以她急急跟了上去,轻声说道:“我给姐姐守着门吧。”
……
太子的看着梁蕴离去的目光。
他脑中一直想着皇后说的那件事情。
宫中的禁药之所以是禁药,因为其功效的独特。
据说先帝曾在攻略他国之时收了一名貌美的女子进宫,可这女子却是有婚约之人。那男子在他国行医,得知如此噩耗之后,隐藏身份考取太医院,多年之后最终入了宫。
终于找着了机会相遇之时,却发现那女子已被这宫墙锁住了心。无法抽身而去的他最后为女子研制了这么一味药。
这药分两部分,先让女子服下药粉,这药粉会被身体吸收,称之为沌。另一部分是一颗白色的小丸,入酒即化,称之为引。引和沌首次相遇在五步范围以内时,会被对方身上因药性而散发出来的体香所吸引并且产生幻觉,两人都会对对方的身体极为渴望。
这还不是这禁药的重点,重点是作为引的男子,今后虽不会再产生幻觉,可是除了身为沌的女子外,对其他人都提不起兴趣了。
先帝曾身受所害,恨那女子却又杀不得,后来得老国公寻来一名神医才得以解毒。
太子目光停留在梁蕴脸上的小酒窝,他不自觉地泛起了浅笑。如果能留她在身边,日子将会很生机勃勃吧?他轻轻一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元福靠到皇后的耳边轻轻说道:“娘娘,换过来了。”
皇后暗暗松了口气,面上浮起了笑意,点了点头,低声吩咐:“寻个貌美的宫女将二皇子引过去吧。”
她看着顺妃与妤贵嫔眯了眯眼睛。既然妤贵嫔得宠是无可改变的事实,那么除掉一个心头之恨也是值得庆贺的。
顺妃感受到了皇后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回视过去。她执起酒杯朝皇后举起,妩媚地说道:“此酒是贡品,皇后娘娘可要多饮几杯。”日后可未必能饮上了。
皇后也笑着回道:“本宫平日里还是能随意饮用的,顺妃你可要趁着这机会多饮才是,不然你就得去妤贵嫔那儿才能饮着了。”
一句妤贵嫔刺痛了顺妃的心,她暗地里咬紧了牙,应了声是。心中冷哼,看你待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
第51章
酒过三巡, 席中已无多少交谈之声。太子和二皇子都已离席,谢相与世子又已配了婚事, 一众闺秀是以兴致缺缺。
各家自带的随从都是呆在外面的休息处不能进内的,唯独晨曦有特权,皆因相爷经常要收取一些急报。
晨曦在门外恭敬地行了大礼,才走到谢堇昭的身边, 靠在他耳边小声说:“太子过去了,神情清醒。”
清醒的, 也就是说是他想要这么做。谢堇昭以食指带着节奏地敲着桌面,眼中透着笑意却又带着冷意:“去吧。”
旁人以为是要晨曦下去的意思,只有晨曦自己知道, 他要去哪儿。
……
不一会儿, 一名太监急急步进殿中:“皇上,妤贵嫔不见了。”
慎枥帝一惊:“你们不是跟着的吗, 怎么就不见了?”
“现在没有选秀,储秀宫那边是空着的,主子路过说要进去歇息一下,于是吩咐奴才们回去取些衣物过来。”小太监面色平静:“可是奴才们回来便寻不着人了。”
慎枥帝正想发火,忽然疑惑地盯着那小太监看了一会儿, 笑道:“你家主子又要与朕玩捉迷臧是不是?”他在小六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酒意满脸显得兴致勃勃, 指了指着小太监说:“你家主子就是调皮,看朕找到她后怎么收拾她。”
储秀宫吗?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顺妃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设计太子与梁蕴的地点就在储秀宫, 本以为要待宴会解释后谢相寻人才能看戏,没想到这妤贵嫔倒是送来了东风。
“皇上,今日这般高兴,咱们陪你一块儿去寻妤贵嫔可好?人多陪她玩,说不定她会跟高兴呢。”顺妃娇滴滴地说道。这事儿越多人知道越好,到时谢相的怒意会更大,那太子就无翻身的机会了。
皇后瞄了顺妃一眼,心中冷笑。顺妃以为自己奸计得逞所以想把事情闹大吧。可惜啊,这奸计早已被识穿,而且元福已经将那酒调换了,真想看看她是怎么样搬石头砸自己脚的。
于是乎,皇后也帮腔说道:“顺妃说得对,难得好日子,皇上应该与臣同乐才是。”
慎枥帝本就有兴致,此刻更是高兴:“好,随朕一起来。”
皇帝发话,就连谢相也率先站起跟上,其余人等哪里还能坐着?于是自觉地按着官阶跟随了上去。
……
储秀宫。
若非选秀,此处平日里也算是皇宫中较为冷清的一个地方了,仅寥寥几个宫女守在此处。
众人跟着慎枥帝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打开,缓缓地走向深处。
谢宇跟在谢堇昭身后,略一皱眉,靠上去小声说道:“蕴儿离开了许久。”
他在朝多年,自然也知道宫中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事儿看着就是皇后、顺妃还有妤贵嫔的一场闹剧,可蕴儿离开太久,担心她会牵连了进去。
“无事。”谢堇昭淡定地回答。
“你们听听,这是什么声音?”顺妃忽然说道。
众人停下了谈话声,仔细地听起来,还真是听见女子嘤嘤的声音。慎枥帝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越往深处,那声音越是清晰。
直到走到倒数第二间房间的门前,慎枥帝的面色已极度不好。他后宫三千,经验丰富,又怎么会听不出那声音是什么回事。妤贵嫔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他偷人?
后面跟着的群臣以及家眷都听得清楚了,此刻就算再愚笨也知道自己是来做见证人的。瞄了眼皇后和顺妃的表情,都猜想里面的是妤贵嫔无误了。
“皇后娘娘。”刘氏放轻了声音提议道:“御花园那边的花开得极好,不如让小姑娘们过去玩儿吧。”男子也就罢了,多数是早早就有了通房,但各家的闺女都是未经人事的,可不能给姑娘们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
皇后自然是准了的。
各夫人连忙将自己女儿赶去御花园,不忘给刘氏投去感激的眼神。她们早就担忧着这事儿了,只是皇后没说,所以谁也不敢出声。没想到却是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刘氏替她们说话来着,回头定要给自家夫君说上几句,让他好好尽忠于相爷才是。
小六子公公的手被慎枥帝捏得生痛,他强忍着痛楚,轻声道:“陛下,让咱家先进去瞧瞧可好?”
“不用,朕亲自进去。”慎枥帝一把甩开小六子的手,上前推开了门就进入。
不一会儿,房内就传出慎枥帝的一声咆哮:“你这个孽子。”
房外,皇后与顺妃都自信满满地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又因对方的表情,心中产生了不安。
房内,慎枥帝从那薄薄的帐纱外就看到了太子那滴汗冲刺的模样,就连被怒骂之后还不停下。他怒气攻心,取过一旁的圆凳,撩起薄纱就朝太子的头部抡了过去。
太子闷吭一声,头破血流地倒在了墙边。慎枥帝红着眼扔下了凳子就要去掐床上的另一个人。
咦!
慎枥帝刚掐住女子的脖子的手猛了缩了回来。女子雪白的身躯与意犹未尽地表情映在慎枥帝的目中。
不是妤贵嫔。
慎枥帝怒意迅速退去,剩下的就只是尴尬了。他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女子身上抽离,抿着唇走了出去。
一众大臣就在门外,他即便有心掩饰也掩饰不过,他瞪了皇后一眼,沉声道:“你教的好儿子。”
他转头对小六子说:“传我旨意,即日起,夺太子之位,将其关于东宫之中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外出及探视。”
“怎会是太子?”皇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哎呀,这太子真是……”顺妃露出惊讶的面容,斜了谢堇昭一眼,道:“不知是谁家姑娘这般福气,能让咱们太子不顾礼法?”
皇后不由得心中一惊,不敢置信地冲进房间内。在看清梁诗雅的面容时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梁蕴,这事情只有不惹上谢相,还有转弯地余地。她质问身旁的元福:“难不成你换的不是太子的酒是那梁蕴的酒?”
元福急忙跪下:“奴才以性命担保,换的是太子的酒。”
皇后冷哼一声,也顾不得责罚他,连忙吩咐人给太子穿戴好送回东宫传御医医治,看了眼还躺在床上哼哼未醒的梁诗雅,突然想到了刚才进来的慎枥帝。
怕是陛下该看的都看了吧,那太子若将她收入房中以后还不膈应死?不行。
皇后脚步匆匆地走出门外,板着脸说道:“梁国公,还不让人将你家的狐媚子带回去?”
这话一出,门外之人全看向了梁舜荣。
梁舜荣自此行起就一直有留意谢堇昭的神色,他淡淡一笑:“我家蕴儿知书识礼,我是绝不相信她会做下这等事情的,娘娘会不会是看错了?”
“不是梁蕴。”
“既然不是,那可就跟我梁府没什么关系了。”
“怎会没有关系?里面的可是你们梁府的姑娘梁诗雅。”
“回娘娘。”梁舜荣施了一礼,道:“我国公府就只有梁蕴一个姑娘,那梁志源可是与咱们分了家的,他家的姑娘怎么样可跟我国公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言下之意,跟国公府没关系的人国公府是不会理会的,你自个儿看着办。
“那她也是你带进宫的,现在你就得负责带回去。”皇后也算是不管不顾了,总之这梁诗雅是怎么样都不能留的。
“皇后娘娘误会了,臣是自个儿来的,她们是老国公给带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