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墨反手扣住她的腰,将人带到瀑布下面,同时嘴角抽搐道:“我发现你脑子转得挺快的。”
别的学不会,得寸进尺自学成才。
“转慢了吃亏的是自己。”皎月道:“不想吃亏了。”
“……”
皎月又道:“你不拒绝我,我就可以接近你,你主动了,我就更主动,然后就……”
“住口!”殊墨带着她冒出水面:“想都别想。”
“……”就要想。
“来这里干嘛?”皎月瘪嘴,又怕气氛尴尬,没话找话问:“这水落下来的声音好大。”
“随便转转。”殊墨翻身跃上了湖中的石块上,而后弯腰,把跟着要上来的皎月也拉了上来,“这瀑布是昆仑雪山融化而来,留下来的水是活的,灵性充足,对你也有不少好处。”
“哦。”
皎月应着声,又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鱼尾,摸到中间位置,弄得他身体差点儿发颤,稳住心神下来,她又低头去掰了掰他的鳞片。
搞毛啊……殊墨被她弄得有点疼,哭笑不得问:“你这是做什么?”
“看看。”皎月道:“你鳞这么黑,是怎么长的?”
殊墨想起最开始见她时候的场景,笑道:“你不是说我是泥鳅变的么。”
皎月比划道:“我见过泥鳅了,两边有须须,你不是。”
殊墨乐得不行:“我也有啊。”
皎月:“……”
忘了,龙族也有大须须,比泥鳅威风多了。
皎月直接伸手给他拔了一片鳞下来,殊墨疼得眼皮一抽,正要说话,就见皎月又从她龇着牙咧着嘴地自己身上拔了一片鳞,放在了他的伤处,然后抬眼看他:“快让它长进去。”
“……”
殊墨嘴角抽搐,低头看了看,道:“你也想得出来,本来就黑得惨不忍睹弄了,你还把这蓝鳞安进去,这么一枝独秀,回头鲛族怕是要笑我是杂种里的奇葩。”
话虽如此说,但已有灵力卷着她的鳞片,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宛若一体。
啧,简直就是一坨**里开了朵花儿。
皎月才不管他的话,见他没拒绝就笑了,然后看了看手里他的鳞片,正要动作,却被殊墨拉住手,说道:“别。”
“为什么?”
“不为什么。”殊墨笑道:“就收着吧。”
“……”皎月看了他一眼,点了头,收起鳞片就道:“你刚刚亲我了,你要记着,这是你第二次亲我。”
“住口!”
“偏要说!”皎月玩儿命撩火,“你怂货啊,敢做不敢认。”
说完就亲过去了。
殊墨:“……”
身后的巨大瀑布带了的沉闷响声渐渐从耳边远去,湖中四面环绕的水波光粼粼,有风吹过,撩起两人不知何时缠绕相随的发丝飞舞。
明明是喧嚣的环境,却又无比安静。
殊墨将她的手拉起放在心口,垂下眸,就着两人唇笔相贴的姿势,轻声问:“我心如止水,你心如鼓擂,会累吗?”
声若蚊蝇,却偏偏一字一句落入了她耳中。
字字珠玑,将她片刻前的沾沾自喜毫不留情地打入谷底。
他在告诉她,这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的自作多情……可好在他温软的唇瓣不似那言语般带刀,是她仅有的坚持。
皎月咬了他一口,轻声问:“你会心疼人吗?”
殊墨认真地想了想,道:“应该会的。”
“那……等我累了,我就告诉你,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好。”
之后皎月就随庭慕修炼,每天八个时辰,雷打不动。而殊墨在她修炼的时候,基本都不在。
他在玉宇宫。
山主晏祈因为得了龙珠而闭关疗伤的事情,整个昆仑山知晓其重伤的人都清楚了情况,若非需要安静环境,怕是所有人都要来一趟玉宇宫。
殊墨因为是龙族的缘故,被圣山长老相邀前去护法,若是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还希望他能及时出手。
对此殊墨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当晏祈开始融合龙珠之时,殊墨心里就隐隐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像是蠢蠢欲动。
有些什么事情即将浮现在眼前,却被一层厚厚的浓雾笼罩,让他分不清方向,又仿若蒙在鼓里。
这样的变化一直持续到晏祈将龙珠融合。
而殊墨,再一次画出了那个以自身血脉为媒介的推演阵法。
只是,得到的结果已经不甚如意。
他看错了?
还是说,他这术法当真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殊墨陷入沉思……法术与他而言并非外人口传或是功法秘籍,就像是本能一般从他脑海里渐渐苏醒的记忆,包括操控水,包括肉眼判人心,也包括血脉追踪。
只是,这其他的法术从未出过错,这推演之法,却在之前被山主指出不对……
是什么地方不对?
他心里百思不得其解,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如平时一般与元气恢复的山主,也就是晏祈相谈甚欢。
☆、第43章 贱民
而作为昆仑山的山主,晏祈拜入仙门开始, 留给每个同门的印象都是一副病歪歪, 弱柳扶风的模样。
只是,即便是这样, 也没人敢在挑衅他的实力与地位,而现在, 对于熟悉了他双目中总也透着挣扎的众人而言, 因为得了龙珠相助的晏祈,而今的神采却是焕然一新, 如获新生,让这几天一直在观察着他情况的圣山长老有些不敢确认。
然而, 一想到这么多年来山主所承受过的病痛折磨,却又不希望眼下这脱胎换骨般的山主, 不要只是一场大梦才好。
上界昏庸, 下界苦难,唯有修仙人还在苦苦挣扎,上求天地安宁, 下愿苍生顺遂……而昆仑山作为万山之祖, 当仁不让地要在第一位背负这样的使命。
而山主晏祈首当其冲, 其任重道远,万不可再出差池!
圣山长老这般想着, 便问道:“山主,你伤势恢复大半,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理便可彻底恢复, 群仙会开展在即,可要召集一种山君再将群仙会一事商讨一番?”
晏祈想了想,说道:“见见也好。”
说完又问:“各方来客可已安顿好?”
“基本已经安顿好了,只是……”圣山长老想了想早晨阙千传过来的消息,微微迟疑了片刻,才道:“上界诸神好像带来了‘秽神’转世即将苏醒的消息,他们担忧会在昆仑闹事。”
“我看是他们自己想在昆仑闹事。”晏祈摆了摆手,淡淡道:“秽神当年被千诲放出封印,没多久便没了踪迹,却并不代表他入轮回投胎转世了,你告诉天剑山的长老们,想办法让那群上面的家伙安分点儿……要是闹出什么事儿来,也别怪咱们昆仑不留情面,反正现在的神仙又不是杀不死。”
圣山长老:“……”
给您老人家跪下叫爸爸了。
这年头能把杀神仙说得跟切白菜似的,怕也只有您了。
等圣山长老离开之后,晏祈才回头看向一旁垂头静默不语的殊墨,问道:“你怎么了,一直没说话?”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殊墨问:“血脉这东西,可以自己更改的吗?”
晏祈点头,“可以。”
殊墨眸子闪了闪,问:“要怎么做?”
“换血,换髓。”
“那只是血肉。”殊墨道:“魂骨呢?也能换掉?”
“这个倒是换不了。”晏祈认真想了想,说道:“你应当听说过夺舍之类的事情,魂魄元神这样境界,一旦修炼到可以自行离体之后,就再也无法更改了,它可以带着本身的血脉夺舍重生,但若是把它抹除甚至替换之后,基本就不存在了。”
听到这儿,殊墨静了静,问:“也就是死了,对吧。”
晏祈点头,却听殊墨又问:“那死了的人,能活过来吗?”
晏祈一愣,末了想了想,说道:“一般人是没有那个能力的,不过……”
“不过什么……”殊墨追问。
“你应当听过凤凰浴火重生之事。”
殊墨点头。
晏祈又道:“破而后立之事,其实并非完全要看种族,更多时候是看天时地利人和,世间之大,其实也有应亡之人永世长存……死亡的瞬间比活着的万载千秋都要漫长。”
说到这儿,晏祈神情恍惚了片刻,喃喃道:“说到这个,我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话音落下,他揉了揉额头,略觉头疼。
殊墨见状便连忙上前问道:“可是伤势还未恢复?”
“不……”晏祈摇了摇头,皱着眉,方才和殊墨说过的话,都是他脱口而出……事情好像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他皱着眉,决定暂且抛开疑惑,对殊墨说道:“你等会儿便留下来见见昆仑的众位山君吧,若是在山中与神君起了冲突,便找人相助,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
殊墨静默片刻,随后郑重对晏祈道了谢。
而与此同时,庭慕山中,却来了两位贵客——风神听君,与扶言。
要来这一趟的人其实是扶言。
在云漉城时,殊墨救她与妹妹又在云漉城被群妖围攻之时替他想办法又出力,而他却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府上众人对皎月出言不逊,之后他每每想起此时都觉得过意不去,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道歉。
好在来昆仑的路上遇到风神主动请缨相助,之后又告知他殊墨与皎月如今正在昆仑,他便想也不想就跟着风神来了昆仑。
来昆仑的本意暂且被他放在一边,只想先与人道歉再说。
只是,他来的时候不巧,彼时殊墨并不在山中,皎月还在修炼。
闻声出来的是庭慕,见着来人,她先是朝听君行了一礼,之后才看向扶言,疑惑问道:“你是何人?”
她有一身相面的本事,而眼下,居然看不透扶言的面相,倒也不是说他的面相有多复杂,而是……被人刻意模糊了。
扶言听着问询,连忙说道:“在下扶言,见过前辈。”
话音落下,跟着就是一道大礼,倒是让庭慕颇为意外。
扶言比之之前,看上去清减了几分,不过对着庭慕倒是不卑不亢,继续笑道:“在下与殊墨有过一面之缘,也曾帮过在下良多,听说他暂住与庭慕山,特意起来问候。”
庭慕挑了挑眉,笑道:“什么问候,须得风神互加?”
扶言看了看听君,后者就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手指,扶言回头,对庭慕说道:“风神只是送在下过来……毕竟,这昆仑山地大物博,若是以在下的腿脚,怕是走上一辈子也不能走到此地来。”
庭慕笑了笑,也没有理会听君,只淡淡道:“殊墨白日不在这边,你入夜了再来吧。”
扶言一愣:“那在何处?”
“大约是……”庭慕看了看玉宇宫的方向,却并没有将话说完,而是将话题一转,问道:“你一介凡人,来昆仑所为何事?”
扶言道:“为云漉城百姓求的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你是求不到的。”庭慕笑道:“你应当求众生的生机。”
“……”
扶言没有听得明白,只是听庭慕说殊墨入夜后才会回来,他便留在此地决定等一等。
庭慕随他,将人带入了院中,听君也跟着走了而进去。
只是刚一进去,便感觉有一阵温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不由一愣,抬眼看去时,目光已经穿透墙壁,落在了屋中,那一个盘腿坐在空中,身周皆是水务缭绕的女子身上。
待看清对方容貌之时,听君眯了眯眸子。
而后眼珠一转,撑着庭慕不曾注意的时候,一道风刃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屋中。
扶言只觉得有阵微风从身旁划过,他不由顿住脚步,抬眼看去时——哦豁,整个院子都砰地一声——哦豁,废了。
扶言:“……”
庭慕:“……”
院子废了皎月都没有出来,庭慕眸色闪了闪,神识已经扩散出去。
而庭慕这时已经挥手施法,用灵力把废墟散去,同时又重新起了一座院子,看上去和之前的院子毫无变化。
她抬脚往其中一间屋子走去,扶言想了想,也跟着进去了。
皎月正盘腿坐在屋子正中,而在她身周,是一个水球,将她包裹在其中,悬浮于空中,忽上忽下……先前的冲击对她而言,似乎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庭慕伸手去碰了碰那水球,却不想一碰即碎,水哗啦啦地落在地上,像极了珠落玉盘,水珠在地上跳动了好几下,这才浸湿地板,流入地底。
皎月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盘腿坐在半空,双手向上搭在膝盖上,周遭的灵力如有实质一般在她身周浮动。
“皎月?”
扶言下意识喊了一声,可下一刻,站在他身侧的听君就忽然出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再度卷起一道风刃,直朝着皎月的脸庞划过去。
庭慕眉头一皱,抬手准备拦下这道风刃,却不料下一刻皎月便忽然睁眼,深蓝色的眸子里好似深海中的漩涡,直直地看向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