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我就希望能将阳光的德拉科拉回来。
他应该是充满笑容时刻沐浴在光芒中的少年,哪怕脸上带着的是刻薄又欠揍的笑容也好,那都会比现在这样紧皱眉头更好。
“德拉科。”盯了片刻,我终于打破沉默将手伸出伸向了他的额头,稍稍施力将‘川’字抚平,“你不要皱着眉头,这样你就不好看了,我可是因为你帅气才和你在一起的哦,快对我笑一个。”
我语气故作轻松,但即使他不说我也能明白,此刻的我就算再努力,脸上的表情也无法做出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乐天模样。
德拉科果然非常听话地上提嘴角,咧了个‘笑’给我,虽然嘴角的的确确是向上扬去,弧度还很大,可那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他雪白的牙齿此刻没有光线的照射,配上那副惨兮兮的模样竟有种吸血鬼的感觉。
——帅气但是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吸到人血的倒霉吸血鬼。
人的爱意说来就来,一点道理都不讲。比如此刻,看着这样的德拉科,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我想用我好久没用过的母语跟他说一句我喜欢你。
“喜欢。”我将抚背的手向下移到腰处,双手环住紧紧的贴近他,或许是被我的动作闹得太紧张,他本就紧绷得腰背这下绷得更紧了,但说实话,这样的腰手感实在不错。
被我又是用鼻尖拱胸,又是用胳膊蹭他的腰,就是再紧张也该放松下来了。
德拉科不再像刚才一样脑内充斥着各式各样我推测不出的担心,而是用双手回应般地搂住了我的背部。
他将嘴巴贴向我的头顶,鼻子埋进厚厚的红色头发,像是想将自己全部埋进去般深深地吸了用鼻子吸了一下,而后叹息般小声又古怪的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喜欢’?是外文吗?什么意思?”他模仿我说的中文竟也有模有样的。
我的德拉科真聪明。
“笨蛋。”我突然就笑了,埋在他宽厚胸膛的脑袋又拱了拱,被他的衣料遮挡发出闷闷地回答:“‘喜欢’就是你呀,德拉科的意思。”
***
00:10:00
美好的时光总过得非常快,虽然黑魔王从头到尾都没从屋内出来,更没有发号一声让我俩分开的命令,可在看到斯内普再次重回里德尔庄园,并且推开门当着我和德拉科的面走进屋内与黑魔王会面后。
基本就意味着‘情侣时间’到期了,我竖着耳朵贴门偷听里面的谈话,因为和黑魔王之间只有一门之隔,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我并不敢轻易的用任何魔法。
幸好他们都没压低嗓音,两人的交谈声非常清晰地落入门外的我们耳中,只要贴近门缝。
这次向斯内普发布命令,从头到尾都被我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奇怪的是我听着非常耳熟。在黑魔王提了第一句话后,我就能猜到他接下来要发布的任务内容。
那感觉就像是我曾在梦中预演过似的……
又或是,这是书中或电影中曾演绎过的情节。
“统统石化!”我将瞪大了双眼正张着嘴打算提示我什么的德拉科定在了原地。
‘我知道。’我以口型回复他。
德拉科要提醒的内容我都知道,刚才黑魔王发布的任务虽然是秘密处决哈利·波特,但在这场战斗中我的父母,哥哥们,朋友们,都会出动。
这场战斗就像是拉开了接下来一切黑暗的序幕,我明白德拉科的好意,我也知道接下来我要做出什么事,所以必须要冒险使用魔咒将他定住。
将他‘石化’在充满危机的里德尔庄园走廊或许是当前最好的保护方式。
我可不希望等会儿伏地魔向我施出恶咒时,会有一个铂金色头发的年轻人冲过来挡在我的面前,我不能冒这个险。
00:07:43
“你真的觉得我有可能会为了你放过韦斯莱一家?呵,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黑魔王捏住我的下巴,非常用力,我的上下唇根本无法合在一起,下牙龈似乎已经开始向外渗血,因为我的舌头慢慢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咸味。
一分钟前,偷听到此次计划的我将男友石化在门外,单枪匹马闯进了毒蛇窝,企图以言语和打感情牌的攻势使毒蛇心软。
而就现在来看,我愚蠢的打算显然是失败了。
“实话告诉你吧,和你相处的每分钟内,我都会产生三次杀死你的念头。”
他说的话肯定是真的,因为此时此刻我就能从他捏着我的力度感受出那股恨意有多强烈,如果捏得不是下巴而是脖子的话,再过几分钟我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我是绝不愿意在他面前流泪的,可疼痛刺激之类之类的,或是泪水蓄了太久,它从眼角流出,姿势的关系,并没有滑落在下巴,而是落进了耳洞。
还记得很久之前,我曾经得出过一个结论,女生的眼泪会对任何有着绅士风度抑或爱慕她的人管用,可以算作致命一击。
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汤姆显然都不属于。
他并不打算放过我,可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下巴被他捏着的手狠狠的‘松开’了,或许用甩开更为合适,我觉得他可能在那一瞬间想扇我的脸,或许有什么原因压抑了他的这股冲动。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你在想什么吗?”他说对了,我还真的不知道。
他忽明忽暗忽喜忽怒,黑魔王对我的态度比天气变化快的太多了,可即便如此我也没傻到真的将真正的心里想法吐出。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为什么你就总是要把人像坏处想呢?!”我的本能依旧是伪装,即使眼前正在发怒的那个人是黑魔王,我也不能怯场。
我要继续扮演好我的角色,久别重逢的故人。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虽然是意外,但人在面对意外时要学会接受并且顺势利用才对,我刻意忽视了门外的德拉科,也对屋内捂着胳膊低头装作看不到的斯内普视若无睹。
即便不确定此时示弱的姿态足够打动他。
“够了。”不能算出乎意料,我看到他不屑地撇了下嘴,吊着眼睛斜扫我的脸,“收起你的眼泪。”
“你要相信我,你不能就这么……”看起来再假的谎言重复多次,只要我打从心底认为那是真的就有可能说服对方。
“在我走后,那本日记,还需要我多说吗?”可那是在对方不知道事实真相的前提下。
我的脸瞬间刷白失去了所有血色,像是犯了低血糖般,从后脑勺到脸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麻意。
灵巧编造过各式各样谎言的唇舌此刻突然迟钝起来,像是下巴被捏得久了导致的。
“你想起来了,很好。”他看到我的模样不屑地表情更甚,“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希望这一次你不会用可怜兮兮地伪装来打断我。”
他的怒火几近要燃爆整间屋子,像是积攒了太久一口气爆发便再也收不住一般,可这积攒了五十多年的怒火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可以承受住。
“你真的很棒,快看看你给了我多么美妙的重逢。”他似乎都忘记了正常说话的方式,边反讽边在室内踱步走来走去,“我将日记本放在这间屋子,我当做没看到被子里的蛇牙,你以为是为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声,没克制住自己猛地抬起的头,看向一旁的斯内普。蛇牙被发现很有可能会暴露斯内普是卧底的事情,而在我抬头的同时发现他已经极为警觉的握住了魔杖的一端。
斯内普似乎在向我靠近,在我和黑魔王对话的须臾间,他离我越来越近,比起原本的位置似乎已经挪动了近三米左右。
而这绝对不是错觉,因为我的记忆从不会出错,他最后一次的位置绝对与现在不同。不知道黑魔王发现了没,我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他现在所有的怒火都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希望他被愤怒蒙蔽了大脑。
“我只是好奇你的选择。”选择?我的选择是什么难道很难推测吗?
还是说即便我做过那么多伤害他的事,这个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魔王竟还会以性命当做赌注,赌我在意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根握在他手中许久却一直没有挥动过的魔杖此刻被他捏在手中,魔杖尖从我的眼前走过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指向门口,然后随着他的手腕上下轻动。
“不要!”我惊呼!
可阻止声绝对没有他念咒的速度快,下一秒,被施了‘石化咒’还保持着之前瞪眼张着嘴模样的德拉科,非常滑稽地撞破了门,像是磁石紧紧地吸在了黑魔王的手上。
“而你,当真是不错啊,真的是如你所说非常‘珍爱’我的生命。”他阴阳怪气地嘲讽。
“还真是爱护他呢,都不敢让他在我面前出现?”
“幸好你离开的时间足够长,我也变了很多,当然,也可能在你心中我从未变过,一直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辜负你的期待,对吗?”
他对着我露出阴森地笑容,左手紧紧地抓着德拉科胸前的衣襟,就在那一刻,看着他可怖的模样我突然就明白了,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梦中出现过的德拉科苍白的脸,一闪而过的消失柜,邓布利多与他的交谈,让德拉科离开找斯内普教授替代。
一切的画面飞速在我脑海中闪过。
少算的一点终于被捕捉到。
这期间伴随着这些任务,还有一个必须要德拉科完成的事,被号称记忆力极佳的我给忽视了,因为那件事在最后的结果上并没有危及到德拉科的性命。
可如果不是下达了要德拉科去完成那件事的指令,他的心理防线也不会那么快受挫。
‘杀了邓布利多。’
难怪他会露出那样的笑容,难怪他会给我们两个时间相处,因为他打算让德拉科杀了邓布利多后从他手中抢过老魔杖。
那意味着德拉科必死。不行,就算我要走,也要提前把这件事情解决才行。
“除你武器!”趁其不备,我拿出魔杖对准他持着魔杖的右手就是一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魔咒并没有灌输多少魔力,我只是想象征性的做出这个举动罢了。
可他的魔杖竟然真的脱手飞出,这下魔咒对他的冲击力似乎很大,就连紧攥着德拉科的左手也因疼痛松开了。
眼瞧着石化的德拉科似乎又再次恢复了正常,眼瞧着黑魔王触电般倒退了两步,原本刚刚有所减小的怒火此刻成千上万倍地增长回来。
又眼瞧着他调动了全部自控力深呼吸着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一步步走向魔杖处弯腰将它拿起,又一步步地走回椅子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冷笑着坐回去,左手拿着魔杖的尾端斜竖着隔在腿上,右手捏着魔杖尖端,两手一上一下的把玩着,专注的模样就像是他真的乐在其中似的。
“你在惹怒我。”
如果他不说话。
我打了个哆嗦,却依旧强撑着开口:“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和黑巫师都不过如此,一个‘除你武器’都躲不了。之前我不小心击中了邓布利多校长拿着魔杖的手后他的表现和你一样,你也会像他一样留下后遗症吗?”
我看到他的身形僵了一下,当他慢慢地将视线从手中的魔杖转向我时。
“像他一样从此残疾,身为一个巫师连魔杖都无法控制自如,你会吗?汤姆。”
我就知道。
“我从很久前就发过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绝对不会让你死,即便到刚才之前‘为了我自己’,我也想要遵守那个誓言的。”
我没有后顾之忧了。
00:00:30
“阿瓦达索命!”一阵绿光亮起,可笑的是那阵亮光并不是对我射来,而是对准了我身后的德拉科。
即便我对准他用了无数个恶咒,即便在他质问我‘你就这么想要我死’时回复他,是的,你必须要死,大不了你来杀了我。
他气到发抖却依然将魔杖尖指向了德拉科:“杀了你?我还不如杀了他,恐怕这才是最能折磨你的吧。”
怒极反笑我见得多了,可像他这样笑得如此恐怖,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有血从牙缝中渗出的笑,还是头一回见。
“想死了解脱?没那么简单,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着,他就朝着德拉科射去了夺命一击。
而已经没有后顾之忧的我,未有任何犹豫冲上去替他挡了下来。
有趣的是,在我每埋向德拉科一步时,大脑内的系统音都在疯狂拉响警铃,我根本听不到德拉科的声音,脑内全是系统提示音的我只能看到他大叫‘不要’。
原来那个不停发布‘要命任务’的系统竟然如此惧怕我的死亡,我还以为这个直播系统的宗旨就是搞死玩家才算结束。
当咒语击在我的背部时,余光似乎看到了斯内普教授朝着我这里冲了过来,明明就快要死了,可感知能力却丝毫不减,甚至连身后猛然刮起得那一阵风都能感知清晰。
包括脚边突然冲出的身影,是纳吉尼。
它在焦急地看着我,应该是在担心我所以不顾危险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鼻子一酸,可背后传来的剧痛提醒着我永远沉眠可能就在下一秒,我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去犹豫感伤。
一直插在口袋中的那只手此刻终于掏出,连带着攥了许久的蛇牙,一同向那个满脸不可置信,被我的动作惊地忘记了逃跑地巨蛇刺去。
00:00:03
还记得最开始的我曾有过一个疑问:为什么胆小,爱说谎话的我会分到以‘勇敢’‘正直’著称的格兰芬多。
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个曾经萦绕在心尖五年的问题。
“你就这么想要置我于死地吗?”而在生命的最后,崩溃的德拉科被斯内普‘幻影移行’带走 ,警铃终于从我的脑内去除时,我听到了身后那个男人的问话。
真有意思。
他明知道这场属于他悲剧可以逃脱的,却依旧把日记本放在我的房间,依旧让我在他和德拉科之间做出选择。
真有意思。
他从重逢时就一直反复重申自己变了许多,我也在提醒自己这是黑魔王,不是汤姆。
可这一次,我终于又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情绪,他就是汤姆,而我却连最后一个问题都无法给予回复。
如同我还没能告诉德拉科‘其实阿斯托利亚也没那么糟糕,金头发的小姑娘长得挺可爱的,潘西也不错,傲气不是坏事,越傲气才越配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