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眼神接触,已经成为了习惯。
我将折刀从木板上抽出,取下了他的那封信件。
“为什么不觉得奇怪?一封外观诡异的信件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自己门口,正常人都会觉得奇怪吧,而且你看连你也收到了同样的信件不是吗?”我拿着那封被刀
刺透了中间的信件朝他晃了晃,“还有……什么是‘你都做过些什么’?”
“起床,穿衣服,收信,下楼,给你沏茶烤饼干,一起端上来送给你?你是要知道这些么福尔摩斯先生?”
我知道他不是在问这些,但也并不清楚他具体想要问什么。
夏洛克有些鸡贼,他故意将问题说的模糊,这其实是一种常见的手段。模糊的问题比准确无误的问题虽然问起来更加费事,不能立马从回答者口中得到最想要、
最确切的答案,但却有可能得到令人惊喜的意外发现。
可我并不打算也没有办法给他这个机会。
“洗漱。”
“……什么?”
我打开信封的手一顿,不解地看向他。
“你今天漏了洗漱,回忆时既然将别的都说的那么清楚那你肯定不会不小心漏掉其中一个细节,之所以没有说洗漱,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洗漱。一位正常的女士……即使你只有十五岁左右,哦别用你那双充满傻气的眼睛看着我,这还有需要疑惑吗?就算是你的脸上与脖子上的粉底刷了无数层我也能从你手指的皮肤看出来你的年纪。”
他表情非常嫌弃,我的疑惑还没问出口就被他看穿而后继续解答,夏洛克经常这样。
分析不好好分析,非要夹杂着讽刺,如果他愿意少一些讽刺或者分析的语速再慢一些,那喜欢他的人恐怕就更多了。
……虽然夏洛克也不会在意这个就对了。
“福尔摩斯先生好厉害。”
我其实对于他刚才的大段分析并没有认真听,虽然我的记忆已经将他储藏,但我并不想回放琢磨这个光分析‘我为什么没洗漱跟年纪多大’就说了一长串的话。
很烦,我敷衍的夸赞他。
“我是问你曾经都做过些什么坏事或者是好事吗?今天之前,不对……来到英国之前,美国?中国?”
夏洛克深吸了口气,像是被我的愚蠢所打败,这次他将问题说的准确清楚。
不得不说,虽然在他眼中我是个愚蠢的金鱼,但就凭我会溜须拍马这点,夏洛克就不会将我赶出221B,我有自信。
夏洛克喜欢被人夸赞,虽然我曾恶毒的猜测这都是麦考夫对他太过严厉与打压的结果。
不过这回他的问题,我倒要好好听听夏洛克是怎么分析的了。
他通过我半英式半美式的发音判断出我曾经在美国待过,这我并不诧异,可他竟然看出来我曾在中国生活过?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的问题吓到了我,我压下内心中的疑虑表情平静地将信封从侧面打开,拿出了里面的卡片。他是用跟刚才打开我的信件时同样的手法检验的自己信件,用
刀子从侧面划开。
“而且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判断出我曾经去过中国?”
“你对报纸上跟中国有关的新闻视线停留比娱乐新闻更久,而且这种情况也只出现在你在看与中国有关的内容时。哈德森太太也向我称赞过你几次,说你做的‘
中国菜’味道很好,只可惜……你是一名素食主义者。”
他对于我不戴手套擅自打开他的信件这一动作并没有反对,甚至抬抬手示意我可以看里面的内容。
“嗯,我确实在中国生活过一段时间,”
……
原来是这里出了纰漏。
我点点头打开卡片,将卡片中的内容从头看起。
他倒是提醒了我,我以后应该更加谨慎注意些自己的动作。
福尔摩斯先生的眼睛有看穿人心的魔力,在他面前我尽量不去伪装,除非是必要的。
因为平时如果在小的没有必要的地方伪装太多,他识破你的次数太多,就会对你产生不信任。
但不去伪装,反而更方便自己解释。
黑底卡片上写出的字竟用的是红色墨汁,大小一样排版整齐的字母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但在看到纸上因笔尖用力划过纸面留下的压痕,与偶尔抬笔或落笔时
墨迹会比其他的颜色更重后,我就否定了印刷的想法。
这是手写信件。
“亲爱的侦探先生。”
我一边看一边将它念了出来。
“您的丰功伟绩享誉全国,我对您很是仰慕……”
古怪,此时的福尔摩斯并不出名,我清楚的调查过,也打听过。他现在还仅仅只在贝克街附近出名,这个侦探的头衔也只是贝克街附近的人群冠给他的,丰功伟
绩……?
享誉全国……?
我继续念道。
“我一直都希望与您见上一面,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现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在上周我刚竞拍赢得了著名侦探小说作家查理·普斯生前拥有的岛屿,我想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我已经邀请了其他几位与您同样有名的人士一同来到岛上休假几日,并且岛上设有有趣的‘侦探会’节目以供当做各位茶余饭后的消遣。卡
片背后是岛屿地址,希望福尔摩斯先生能给我这个与您见面的机会。”
我一口气念了下来但在念到最后时语气开始迟疑。
“毕竟……我知道你都做过些什么。”
读到这个结尾,我才算是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会问我那句话。
难怪他会问我曾经都做过些什么。
我抬头看向他,问道:“给我的那封信件,也是同样的内容,是吗?”
或许是我刚才读信件时过于投入,竟没发现夏洛克不知何时换了位置。此时他坐在屋内唯一的那把椅子上,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几不可见的对我点了一下头。
夏洛克点头的动作微小,可他的头发却敏感极了,头顶的卷发巨幅度地动了动,就像是有风吹过一样。
“我在来到英国之前能做些什么相信你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也可以大致推断出来,当然是克己本分得过好每一天,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我面不改色
的瞎扯,“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信件里指的不是我来英国后发生的事情?将时间段准确的确定在了我来到英国之前?”
他对于我前半段的话发出了轻蔑地嗤笑,而后就收了声,没有任何想要回答我问题的意思。
我想我知道他在嘲笑什么,不只是我的撒谎。
“不要笑,信件上可是说了,他会邀请的人都是与你同样有名的聪明人,所以无论这个邀请是谁发出的无论我们去不去,都不能阻碍他是一个非常有眼光的人。
更不能磨灭,我跟你同样聪明的事实。”
他在听我说完这句话后,立马收起了刻薄的嘲笑,而是假装出了一个‘真情实意’得笑容——呲着一口尼古丁也熏不黄的白牙,脸上也挤出了褶子……
之所以能将‘真情实意’也用在他身上,是因为福尔摩斯先生的伪装能力实在高超,他竟然连眼角都挤出了笑纹。
要知道假装的笑容,是绝对不会有皱纹的。
我想要向他翻白眼,又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可面对他那张笑的有些滑稽有些可爱的帅气面容,最终还是将一切不忿都压了下去。而后将卡片合上翻到背面,上面
确实印着一个地址,并且盖着一个类似于‘通行许可’的印戳。我心中一动,快步走向夏洛克的书桌旁拿起了属于我的那封信件,从中抽出卡片翻到背面。
果然,一样的地址,一样的印戳。
“船票。”
夏洛克看到我的动作就明白了我在想什么,他肯定了我的想法。
我挑眉,将自己的卡片打开,果然是同样的内容,只是开头与结尾不同。
‘我已经邀请了其他几位与您同样有名的人士……’
与夏洛克同样有名?我吗?
我确实最近名气很大,按照任务的指引我几乎将英国社交圈子中口碑不错貌美知性的女性讽刺了个遍,几乎一天一篇稿子,据报社编辑跟我说,现在几乎全英国
民众每天早上收到报纸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我今天到底又看不惯谁。
看我的滑稽丑态似乎成为了英国每位人民的乐事。
可夏洛克别说不如我出名,即便他会出名,也不应当是与我有‘同样’的名气。
更别提……
我向信件内容的前面找去。
‘您的丰功伟绩享誉全国,我对您很是仰慕……’
更别提这句话了,完全说不通。
我皱着眉头看向夏洛克,他竟然已经像是没事人一样端着杯子,边看报纸边小酌起红茶。
“那我们要去赴这个邀约吗?我总觉得这不是件什么好事……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我不会去,故弄玄虚。”突然他像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将杯子往旁边的茶几一放,语气终于有了起伏,“今天你的小报称号换了……”
“不去就好,我也觉得……”
我没理他的调侃,在听到他说‘不去’的时候松了口气,这封信件太过诡异,我总觉得一旦赴约后面就会出现大乱子。
可刚当我赞同了夏洛克的决定,系统音突然响起。
[新任务:一同赴约。]
[拒绝][接受]
我连忙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也觉得他在故弄玄虚,可越是故弄玄虚,就越想去看看他在搞什么鬼。你不想去看看吗?反正你不是整天都在抱怨着无聊吗?”
“去看看也好,一来排解寂寞,二来你不在的这几天,哈德森太太也可以少换几次墙纸,我觉得你再因为无聊而对墙壁射枪,恐怕到了冬天你必须要先将墙壁的
破洞全都补上才能活着熬过去。”
我前后意思转的过于僵硬,夏洛克没有理我,仅仅是抬头瞥了我一眼就继续看起了报纸。
那一眼……
意味深长。
我话题转的太过僵硬,夏洛克那一眼就像是给我全身照了个CT一样,别说我心里想什么他是否看出来了,就连我的骨质是否疏松腰间盘是否突出恐怕他都看出来
了。
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也太掌握了,即便他长相迷人头脑又好,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敢去对他有所肖想。
跟夏洛克在一起恐怕我看一眼别人,他都能知道我是看了那人的脖子还是腹肌,手指还是脚踝。
还是德拉科好,跟夏洛克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怀念德拉科的天真可爱。
我在夏洛克的屋内一直从上午八点待到了下午五点,期间连午饭都没有吃,坐在他的椅子上翻看屋内的书籍。而夏洛克则是一会儿站在桌前写论文,一会儿去旁
边做实验,除了最开始看报纸的那会儿,后面几乎没有停下来一刻。
似乎是因为有我在的缘故,他中午原本应该注射的可.卡.因也没有拿出来,我知道自己打扰了他的一天,但我并不能走。
我需要找机会继续劝服他与我一起去赴约,毕竟那个任务上写的是‘一同’赴约。
反正只要他一刻没有赶我走,我就会在这里赖上一刻。
可这样的牛皮糖政策也收获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收获。
整整一上午下一下午,他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几乎没跟我有过交流。
他与我说话的次数我一根手指就可以数得过来。
一次是回答我,我手中的书里内容全都是他自己创造的文字。
一次是跟我说,让我闭上嘴不要哼歌,再发出声音就滚出去。
只有这么两次。
其他时间无论我问任何问题他都不会给我回应,而后来我也不敢再说话。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待到了下午五点,我觉得今天大概是没有机会了,一天没有进食
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的对我发出抗议。
我这才想到自己没有吃饭,而夏洛克也没有。
想起其实中间有好几次,夏洛克工作到一半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壶又将它放下。恐怕那时候他是觉得渴了,但是发现茶壶里面已经空了却又不想去添新的,也懒
得跟我说话让我去换。
夏洛克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再跟我闹别扭,明明每次看到里面的茶是空的,瞥了我好几眼。但我就是不说话假装接受不到他的讯息,夏洛克也竟然就这么渴着撑了一下午没有提过让我去加水。
最终,失败的还是我。
我叹了口气自觉的站起身来将茶壶与空帖子收到了托盘上,跟他打招呼准备去填一份新的。
“福尔摩斯先生,我去给您换一壶新的茶来,还有饼干,您今天还没有吃饭。”
我认输了,不再跟他僵持,再僵持下去他也不会答应我去邀约的,都怪我刚才那个转着太过僵硬。
但此刻无论如何懊悔,他也不会再理我了。
夏洛克没有回答我,我也没有等他的回答,径直走向门口。
可当我一开门,竟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门外的探长正一手拿着什么,另一手举起来的动作像是在敲门,他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的诧异,可能是被我突然开门的举动吓到了。
我也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猝不及防,手一抖差点将托盘甩了出去,好在他扶了我一下托盘中的瓷杯才没有甩出托盘砸在地上。
“你没事吧?”他关心的问我。
没事。
我正打算回答,可还没等我开口,脑袋轰得一声就炸开了锅。
[来了hhhhh]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等了两个星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不能快进真的是最让人讨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