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简要找了一家旅馆安顿下来后,便开始四处逛逛。他们的行为到是表现很像是做生意的商人。首先去了集贸市场之类的地方,打探了米盐油等一众关键战略物资的价格,象征性地买了一些东西,然后不经意地套问一下人家的进货渠道,接着又去了几处商场、超市,看看有那些紧俏缺货的商品,同时在那些价格相对其他地方特别便宜的东西面前表现出明显的兴趣。
等到晚上两人在一家小餐馆落座的时候,简要看了看手表,笑道:“也该差不多有人来找我们了。”
简墨疑惑地问:“谁来找我们?”
“像我们这样的行商可是所有区又爱又恨的对象呢?”简墨一边用汤匙拨弄着粥上小青豆,一边低声道:“四处走动,买低卖高。各区的势力主一方面担心被商人们炒高了本地资源原本丰富的物品的价格,一方面又希望商人们成为本地急需急缺商品的货源。所以现在各地的重要战略物资都有限购的政策,就是防止这些商人捣乱市场价格。对于出入本地的新面孔,尤其是对本地物资的价格和来源表现出兴趣的,都会成为势力主的重点监控对象,小小的探探他们的底细和目的,在觉得必要的时候约谈一下他们,将他们的举动约束在自己可控范围之类——在我们出现在第一家集贸市场的时候,就有人把我们的信息记录下来了。”
如果做不到,最迟24小时内,金山片区的负责人大概就会收到上级的“询问”,简要笑着咽下口中温度适宜的奶茶。
果然,等他们晚餐结束后,便有人替他们结了账单并邀请他们一起喝茶。
相对于简墨这种安全系数相对较高的战时“旅行”,其他几大势力的日子却并没有那么好过。
其中首当其冲的还是因为j城事件曝光后成为众矢之的独游。独游的核心层果然因为这件事情在独游未来的决策方向上起了不小争执。
独游之所以能够扩张得那么快,其中一大原因从其建立起就有不断有大大小小的团体的主动加入,或者通过谈判后并入。这种扩张方式的优点是速度快,阻力小,能够迅速构建强大的势;但缺点也是并存的,就是因为并入的速度过快,思想的统一性和人员的消化上存在种种问题。部分团体人员没有完全打散,很多成员还是把原来团队大佬的话奉为最高行动准则,对于独游官方的命令有时反而爱理不理。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这些普通成员,因为在合并的时候,为了收揽人心,一些大团体原本的大佬就直接成为了独游核心层。
因此独游一切顺利的时候,这种状况的弊端还不明显。但一旦遇到重大挫折和难题的时候,核心层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就会出现举步维艰,迟迟不能决策的局面。
“若是白先生在,看他们敢不敢这样跟你说话!”青年忿忿不平地说,“他们分明是看你年纪轻,不把你当一回事。”
“你气什么?”阿文笑着对身边的青年说,“老师经常不在总部,哪里能事事操心。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青年撇了撇嘴:“你就是性子太好,才会让他们总是爬到你头上了。”
“错。我的性子可不好。”阿文否认了青年的说法,眼睛里掠过着淡淡的嘲弄之色,“不过是看在老师情面上,暂时忍让他们几分而已。话说,你不觉得这次是个名正言顺的好机会吗?想来就算我用了些过分的手段收拾他们,老师也不会怪我吧。”
独游该走什么路,该打什么旗,都是老师当年定下来的。老师没打算改过,他这个做学生凭什么改。如今独游之势已成,再也不用看其他人的眼色了,趁机处理掉那些老眼昏花头脑不清的杂草,想必也是老师乐见的。
第200章 重启的交流赛
在舆论一边倒的局势下,独游通过自己手下的媒体发表的这一份声明,虽然不相信的大有人在,但不能否认它的影响很大。
“……我们将深刻检讨自己对辖区的管理工作,并立刻派遣检查组去各辖区核查是否还有存在类似j城的恶劣现象。对于无视平民性命,违反独游内部管理条例的事件将按照规定严肃处理,并且将处理结果公开。”
“最后,独游再次郑重声明,独游将坚持最初的宗旨始终不变:建立一个纸人自己主宰自身权利、自由和尊严的公正公平的社会秩序。在此前提下,与原人和谐相处,共图发展。”
与此同时,万千收了独游核心层“主动请辞”或被强制裁撤的几位成员的名单。
郑铁看见这份名单的时候不由得微微扬眉:“独游的那位老大年纪不大,手段却不俗。”
“不狠也坐不了那个位置。”方御赞同说,“亏他想得到,借这次劣势将独游的核心肃清的一遍,便把坏事变成好事了。虽然这一次不可能彻底清干净,但至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轻易与他为难了。”
“独游的j城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参与虐杀的成员都被严惩了……蒋君袭怎么样?”灵犀关心地问。
“他可不是个傻的。”郑铁哼了一声,“蒋君袭在j城的影响力不算小。只是这件事情如果他不袖手旁观,便不至于闹成这样。好在他没有亲自动手,事后又很快表态认错。独游似乎是没有重处他的意思,只是把他平调到别的地方。”
“那老板……原谅他了吗?”
“原谅不原谅的,总要做错的那个人先表态。”郑铁摇摇头,“更何况恐怕很多人认为,蒋君袭的认错只是一种姿态,这并不能代表他的想法真的改变的。你暂时看着吧,如果他将来不再闹出类似的事,就是已经脱离独游去曙光了。”
灵犀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老板亲自写出来的三十六子,不到一年时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好在老板也念着情分,没有严惩他。”
此刻郑铁周围都是最早一批加入纸人部落的,也是跟着简墨最早的一批纸人,是以郑铁说话一点也不委婉:“蒋君袭是老板亲自写造的,一身才华不用多说。然而老板也并没有因为正需用人,而刻意对三十六子多加束缚,反而十分尊重他们自身的意愿。即便是像蒋君袭这样近乎背叛的行为,老板也不过是放弃培养而不是处罚打击——没有那种非自己亲自写造的纸人不用的想法,对于我们这样其他造纸师写造的纸人没有排斥和歧视的举动,我们才能心无芥蒂的全力以赴,不然同样是为组织做事,同样是流血牺牲,谁愿意因为出身而低人一等呢。”
b市。
造纸管理局。
“你们愿意放弃决赛举办权?”李微生其实并不意外对方愿意做出这样的让步。
“你觉得我是在来玩笑吗?”约翰打开自己面前的文件夹,“关于这次造纸交流赛,我可是下了大力气来促成,你可不能随便就把我敷衍过去了。”
“这能怪我?”李微生看了少年时的好友一眼,想了想,到底还是把文件夹接过来了。
约翰当然知道这几年的交流赛接连告吹完全是拜那次京华大学贵族袭击事件所赐。那被袭击的人是谁不好,偏偏和李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起来也是自作自受。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约翰讪讪笑道,“我们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再说那位不是后来也没事吗……你看看上面的条款,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来破镜重圆,难道你家老爷子打算永远阻断泛亚和欧盟之间交流?这可是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什么破镜重圆?那叫重修旧好。”李微生白了约翰一眼,继续低头看文件,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对约翰口中种种区别于以往的优惠和让步并不动心。
约翰憨笑两声,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做起正事来是不好糊弄的,也不继续游说,只等他看完再谈。
十分钟后,李微生合上文件夹:“说吧,这次你又收了多少好处?”
约翰也不遮掩,笑眯眯地比了个手指:“事成了他们每家给我这个比例的提成。”
“收获不小啊。”李微生对于约翰能够从中获取高额的汇报也不奇怪。往年造纸行业的商家借着交流赛做宣传,签大单已经是惯例,尤其在欧盟和泛亚之间的往来本来就不多的情况下,这种机会显得尤为难得。造纸行业的制造一项上,欧盟向来都是占了主导地位。交流赛一停数年,这些厂商的业绩怕是很不好看。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们东方人的规矩,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你的一份。”约翰很熟门熟路地说。
李微生泼凉水道:“先不高兴的太早了。这件事情老爷子点不点头,还是一说呢。”
“这不是要你大力帮忙嘛!”约翰嬉皮笑脸地说。
将约翰送走,李微生慢慢踱回办公室。
身为李家人,他自然不会把这约翰的这份不菲的贿赂放在心上,尤其是他在与李君珏争夺那把交椅的当口。交流赛不是单纯的文化事务或者商业事务。欧盟放弃决赛的举办权,意味着他们放弃了主场的主动权,而泛亚获得了主动权,这种代表着某种象征意义的提升对于李家的形象很有帮助。同时还有在以前欧盟一直顽固地不肯松口的技术出口和设备转让方面,也拿出了所有人一看便知的好处。这两样相加,无疑也是一项拿的出手的政绩。约翰的这份文件对于李微生来说,是一份送上门来的好礼物,之所以在他面前摆出的不甚有兴趣的姿态,只是为将来争取更多好处留下谈判空间。
不过,那件事情现在对爷爷还有多大的影响力,李微生觉得自己还需要确认一下。只要自己能够保证把交流赛上的安全不出岔子,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爷爷未必不会松口。
有了初步的腹稿,李微生心情不错,快步返回自己办公室,却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看见李愿。
“让我回一趟李家老宅?”李微生诧异地看着李愿,“老宅不是一向都不让去的吗?”
“局长说,老宅长年无人居住,”李愿面无表情地说,“让您回去看看,整理一下。”
李微生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和纸人打得正是难分难解的时候,爷爷居然会让他放下正事去老宅。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比压下这场愈演愈烈的叛乱还重要。老爷子是从来都知道分寸,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想从老爷子这位贴身服侍几十年的纸人的脸上看出些端倪,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现。
算了一来一去也不过几天功夫,去便去吧,李微生应下了这件事。对于李家那位创造出造纸之术的祖宗曾经居住过却又常年封存不许人进入的老宅,包括李微生在内,所有李家人都抱着旺盛的好奇心。
“打电话通知穆英,就说他想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李微生吩咐自己秘书,自己则是拿起约翰留下的文件夹,向局长办公室走去。希望看在自己为泛亚取得了这么多利益的份上,老爷子能够对他将穆英收拢到自己手里的事情不要那么生气。
至于穆英所求,不过是一张诞生纸而已。李微生嘴角嘲弄的一挑,真到了需要一个人死的时候,是纸人还是原人,是有还是没有诞生纸,对于李家来说,都是一样。
万睿穿过一条小巷,背着双肩包,像一个普通的潮酷少年一样拿着手机,边走边玩手机。
突然脚步微微一滞,他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又似乎有些不胜其烦的意思在里面,把双肩包往上一耸,然后飞快地跑了起来。
他身后立刻闪出数条人影。
“被他发现了,快追。”其中一人说道。
“放心吧,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他逃脱。”另几人应道。
正要迈步,跟踪者们身后却响起了万睿的声音:“谁说我要逃的?”
几人立时背上一寒,心中警铃大作:以往派出多少批人,最后都失去了这少年的踪迹,负责跟踪的人也都下落不明。所以至今还无人得知这少年的异级能力到底是什么——刚刚明明在他们前面,巷子又只有一条路,他是怎么回到他们身后的呢?
跟踪者中一人定了定神,镇定道:“上面知道你不好对付,所以这次来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异级。中间还有一位,只要你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包括头发被他碰到,就能瞬间知道你记忆中的任何一件事情——作为独游最出色的暗探之一,你脑子里的情报怕是不少吧。”说完这些话,这人的信心似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识相的话现在还有投降了机会。”
“哦?”万睿脸上的笑意更浓,“那我真要见识见识。”
跟踪者们也不多废话,立刻施展开来。数位异级果然如同他们同伴所说的一样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随便亮出便是致人死地的手段,让人应接不暇……然而让跟踪者们的心逐渐沉下去的事实是不论他们如何将这少年陷入死地,下一秒他却又完好无缺地出现在别处。
这少年的异能究竟是什么?瞬移,预测……甚或是罕见的涅槃重生之类。跟踪者们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这少年终于被他们迫使碰到这一伙中的某一个人身体。
所有跟踪者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万睿明白这人就是先前所说的那位一旦接触就能够无所不知的异级。
他扬了扬眉毛,无所谓地弹了一下刚刚在交手中蹭上的墙灰。
然而这位理应十分得意的异级笑容还没有完全释放,下一刻便露出惊恐表情:“不——”
惨叫才起,其他的跟踪者便目瞪口呆地见这异级的一条腿莫名消失在空气中。他痛苦的倒在地上。在倒的过程中,另一条腿也凭空消失,接着是一条胳膊,另一条……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虽然知道对方已经发动了异能,但是跟踪者们依旧无人猜到少年是什么时候发动的,发动的异能又是什么样的?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跟踪者中另一个人也以类似的方式消失在空气中,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直至所有的人消失殆尽,小巷中只剩下少年一人。
真是麻烦,万睿耸了耸肩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的双肩包却不在身上,做起这个动作来十分轻松。但是下一刻,他的眉毛重新拧起:“谁在哪里?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立刻闪了出来:“别误会别误会,我只是跟着这些人来的,可没有跟踪你的意思。”
“是你。”万睿眯了眯眼睛,认出人影的身份,“你跟着我做什么。据我所知,你家造师可不是热衷于这件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