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纪——狷狂
时间:2018-03-06 13:51:36

  瞪了楼船雪良久,简墨猛地闭上眼睛。
  不光是楼船雪,他视界中的“星海”,也消失了。
 
 
第48章 没事不要玩光团
  简墨将自己的行李一一安置好,楼船雪在一边很好心地帮他打扫了下房间,然后两人就出门前往城中心的松鹤楼。
  在那里简墨果然看到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留言板,留言板的对面是长达百米的木制任务公告栏,上面贴满了一张张写满墨字白纸。简墨望见不断有人取下任务栏上的纸张收进怀里离开,又不断有人走入任务公告栏栏两侧的入口。入口上方写着公告任务交结处。
  公告栏对面挂着历练者货币兑换所的牌子,货币兑换所对面是房屋租赁介绍中心,旁边还有一溜的成衣铺,杂货铺,寄存处……这里自然不会有当铺——哪个历练者会想到当东西,简墨恶狠狠地想,为什么贺子归对自己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不提这些最重要的事情。这个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楼船雪自然看出简墨闷闷不乐,于是闷笑着将他拉进了不远处的松鹤楼。楼上果然已经有一些学生会的成员在这里坐着了,看见简墨纷纷与他招呼。
  丁一卓看见简墨本地人打扮,不由得笑道:“你倒是聪明,弄一套普通古装,想来和本地人沟通起来会方便许多。拿到多少手牌了?”
  简墨盯着丁一卓看了一会儿:看不到。曾经那么清晰明亮的光团都看不到了。他真不知道这一刻,是该喜还是该愁。恢复魂力波动的代价就是辨魂师的能力再度被掩藏了吗?以前满目光点乱飘的时候他觉得怪异,而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在看一个人的第一时间就去看他身边有没有光,光又是什么样子。
  难道他注定只能二择其一,而不能两全其美吗?
  简墨不想说话,随手将玉牌从怀里取出来放在桌上,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侧身俯视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的光点一定还跟着他们,简墨忧伤地想,只是他看不见了。连蔚说因为他的魂力波动太过庞大太明亮,掩盖了周围其他的魂力波动。可首先要搞清楚,魂力波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有没有办法人为的控制呢?如果让他的魂力波动暂时收敛起来被掩盖的辨魂师能力能不能出来?
  关于魂力波动,简墨摸着下巴,楼船雪说过昨天下午感觉到的那种惶然不安,与连蔚曾经告诉过他魂力暴动时原人的感受一模一样。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他魂力波动恢复时产生的动静。
  话说昨天下午三点,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刚刚写完大纲,接着跑出房间吹海风,那个时候他觉得非常兴奋和开心,然后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沉浸在海边优美的风景中。
  ——是放开了自己的意识吗?
  简墨闭上眼睛,试着慢慢用意识去感受周围的一切,再睁开眼睛:楼下的人流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对?
  ——或者,不是用意识去感触什么,而是要调动自己的情绪兴奋起来?
  简墨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眉毛试图让自己兴奋起来……过了一会,他囧囧有神地睁开眼睛:好吧,他只是在假装兴奋。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刺激,怎么可能真的兴奋的起来?!
  暗自叹了口气,换了只手撑着窗棂,简墨排除上面两个方法继续思考着:根据楼船雪的描述,他魂力暴动的时候和昨天下午三点时几乎是一模一样,可前者他面对死亡降临内心非常紧张恐惧,后者则是写完满意的大纲感到特别心满意足。要说有共同之处的话,就是当时他的情绪都非常激动,精神异常紧张——魂力波动什么的,莫非能够真正能够影响其他人的关键点不是魂力,而是波动?
  ——有可能!
  简墨觉得这种猜测可能性很大。如果只是普通范围的精神情绪变化,那岂不是只要自己在思考、在走动都会造成别人的不适了?应该只有剧烈的波动,大幅度的变化才会让别人感觉到到不安吧?之前他是没有魂力波动然后放开了意识,如果现在反其道而行之的话,大概就能够收敛起魂力波动呢?
  想到这里,他闭眼想象着自己身边有一只大大光团,然后将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不断地收缩收缩……收缩再收缩,全部集中到某一个点。
  丁一卓拿起简墨放在桌面上的玉牌,有些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君阳山里完成一个普通任务完成可以拿到一个木质手牌,集齐五个木牌可以换一个铁牌。同此比例,依序可以取得铜牌、银牌和玉牌。虽说不是每个任务报酬等级都是木牌,但只有当你手上已经有了下一个等级的手牌,才能接下一个等级的任务。比如你要接银牌的任务,首先要集齐5个铜牌兑换一个银牌,才能去接报酬为银牌的任务。也就是说从木牌到玉牌,至少要做17次任务才能拿到一个玉牌。但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因为任务难度是会随着报酬的等级逐级上升,基本上没有人可能在一周内完成。
  其他人看见玉牌也是一愣,露出惊讶又羡慕的目光:君阳山的最高奖励“长老的承诺”就是用五个玉牌兑换的!
  实际上极少有人在自己的居留时限内获得五个玉牌的。曾经有人砸了重金去收购玉牌,然后拿去兑换最高奖励却被拒绝了,理由是任务非本人完成的不能领取奖励。后来历练者们才知道,任务发布中心记录了所有人的任务完成情况:谁领的任务,谁做的任务,谁交的任务——君阳山的本地居民们只要折一只纸鹤传书就可以传递信息,历练者们很难钻漏洞作假。
  谢首是怎么在一周内就取得了玉牌,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奥秘?就算曾经来过仙境之城又获得过很高声望的丁一卓心生好奇,问道:“谢首,你——”
  他突然住口,手猛地按住胸口。
  灵魂一阵动荡不安,仿佛置身海中的一叶扁舟,被不知道来自何方又将向何处的海浪带着颠簸战栗,跌宕起伏。
  那种感觉——又来了!
  昨天下午三天,他的脚踏上君阳山不到一分钟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向袭来的那种感觉,居然又出现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丁一卓五指仅仅地扣着桌面,面色极为难看,他努力抬眼看了一眼周围。
  其实刚刚他的耳朵已经察觉,在那种感觉袭来的时候,他所在的松鹤楼里的说话声、谈笑声、推杯换盏声都如同电视突然被关掉般,戈然而止。入目的每一个人,包括学生会到场的成员们脸上都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他们彼此用眼神交流和求助,然而在对方的脸上看到的也是和自己一样苍白惊慌与茫然无助。与丁一卓一样,他们都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燕,无一例外地感受到风雨欲来的征兆和即将上演的狂暴。
  只有楼中穿梭的小二诧异询问声响起:“客官,你们都怎么了,是小店的茶酒不好吗?”
  “船雪,你感觉如何?”丁一卓问坐在他左手的楼船雪。她此刻一手按胸,正在试图让自己镇静放松一些。
  “暂时还好。只是不知道今天这状况又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楼船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谢首,你感觉怎么样?”丁一卓又转向另一边,表达自己的关心之意。正靠在窗边的谢首也是闭眼皱眉,显然也十分难受。
  他本来只是随意问问,话音刚落,却见谢首睁开眼睛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嘴巴张开:“什么……”
  后面的话丁一卓没能听见。
  因为在谢首望向他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原本只是颤抖的灵魂突然被一道横空出现的巨浪猛然拍死在了海面上,猝然遭受万斤巨石碾压般的痛楚仿佛要顷刻将要将他整个人化作成无数粉末,然后飘撒在无尽的海面上。他根本无法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喉中不由自出地发不成声的惨叫,随即沉入幽暗之中。
  简墨正集中所有注意力收缩自己的意识,突然被丁一卓打断,顿时前功尽弃。他心里有些恼火,向那边转去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丁一卓身边微光一闪,惊喜油然而生:这应该是——然而他脑的想法还没有在脑子里成型,丁一卓居然对着他翻着白眼突然倒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沉闷的坠物声和惨叫声在他的四周如陨石乱坠般接连暴起,惊得他退了一步,仓皇四顾,却发现他身边的学生会成员,包括楼船雪竟然也齐齐昏迷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距离他最近的地方,已经不剩一个清醒的人。
  二层的尽头传来咚咚的巨响,一个年轻人跪在地上一边歇斯底里地狂叫一边双臂抱头在墙上胡乱地撞着,看得简墨心惊肉跳。
  这时生化危机要爆发了的前奏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整个松鹤楼二层,只剩下他一个人惶然地站着。
  就这么愣了十几秒,简墨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心下一沉,连忙转头向窗外扑去。
  原本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大街,仿佛是末日来临了一般,从古意盎然的游览模式瞬间切换到地狱模式。还是原来的街道,还是原来的背景,只是没了勃发的生气。简墨看见二三个人抱着头跌跌撞撞地逃窜,他们似乎根本看不见眼前的情形,不时被地上横七竖八的躯体绊倒,又爬起来,又绊倒……而以各种姿势倒在地上的历练者填满了整条街道,手拿着的东西散落一地,你压着我的肚子,我压着你的腿。然而即便是在昏迷中,所有人的表情如同刚刚经历了满清十大酷刑一般,惨不忍睹地扭曲着。
  本地居民们纷纷从各家店铺里跑了出来,惊讶又慌乱地看着周遭的情形。一时间纸鹤乱飞,向不同的方向掠去,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不、不会吧。
  简墨退了一步,不忍再看下去,心乱如麻:这难道是他做的?难道,他刚刚是成功了?可是,他只是想小小的试验一下,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种结果。
  他们这不是都死了吧?
  心慌意乱间简墨没有发现窗外忽然白光万道绽开,盛开如莲。
  贺子归站在飞剑涟漪上,透过窗子神情凝重地望着他:“谢公子。”
 
 
第49章 把水藏进大海里
  贺子归看着站在他背后一言不发的谢首,很想安慰他几句,却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开口。
  接到城中居民的报信后,他立刻就以最快的速度飞抵现场。城中心百米左右的范围之内,几乎全是昏迷的历练者,百米之外的历练者也是面带悸色,摇摇欲坠。仅有数人跌跌撞撞地四处乱走,但亦是一脸神志不清。站在高空的贺子归稍一观察,便发觉昏迷者似乎全部都是历练者,君阳山居民却毫发无损。更奇异的是,被昏迷者分布地极有规律,几乎摆成一个正圆。
  圆心正在松鹤楼。
  他立刻催动涟漪,停在松鹤楼旁想一探究竟。结果让贺子归非常吃惊,楼中亦是横七竖八倒在桌椅或地上的历练者,唯一站着的人正是由他亲自接来君阳上的少年谢首,看上去安然无恙。
  “谢公子,发生什么事情了?”贺子归跃进楼中。涟漪这次却没有回鞘,而是在主人身边以一种戒备的姿态悬浮着。
  谢首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表情凝重地伸手试探着另一个少年的鼻息,几秒之后,拧紧的眉头才微微松开了一些。
  贺子归明白了谢首的想法,凝神感受了一下,道:“他们呼吸正常,心跳都略快,没有人死亡。”
  谢首这才抬头向他看来:“你确定?”
  贺子归笑了笑:“这种小事我还是有把握的。”
  谢首苦笑一下,但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一些:“真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样?”
  贺子归见他的表情中虽然有些意外的表情却并不见茫然,心想,这少年当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谢公子,如此大规模的集体昏迷发生在君阳山,恕子归不能不闻不问。你如果公子知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坦白告诉我吗?”贺子归不得不又问了一次,“否则贺某不得不怀疑到公子身上!”
  他虽然不太清楚,但却知道君阳山并非君阳山居民自己的,而是控制在一些他并不了解的人手中。在那些人眼中,君阳山居民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每年来到君阳山的历练者。如果不出他意料的话,那些人恐怕会很快知道君阳山发生的事情,并追查过来。现场唯一幸免的谢公子恐怕难逃追查。
  如果此事非谢首之罪,对他印象颇好的贺子归自然不愿意他无辜被牵连。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他们一步弄清楚真相。想到这里,贺子归温润的眸中掠过一丝与他气质有些违和的厉色: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危害到君阳山的利益。
  谢首望着贺子归:“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
  贺子归见谢首并不隐瞒,心中也十分欣赏他的坦诚,想了一想说,“谢公子是否能跟我去见见长老们。其实除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之前我们也有些事情很想向谢公子请教一番。”
  简墨此刻真是满心懊恼:不过小小地试探一下,又不是魂力暴动,怎么会搞成出这么大动静。楼师姐说那只是一种让人不安的感觉罢了,他便想借着人流试试应该无妨。正好人多还能够帮自己分散一下被人怀疑的可能性。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反应的结果直接升级为人事不省了——是刚刚自己弄出的波动幅度大超过昨天了,还是因为今天自己距离他们太近了?他觉得头都大了:这都怪丁一卓!没事乱喊自己做什么,害得自己注意力分散,精神一放松,结果就悲剧了。
  话说,首当其冲的就是离他最近的丁一卓。简墨幸灾乐祸地想,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好吧,现在不是娱乐时间。站在飞剑上,他心情抑郁地回头望了一眼脚下远去的君阳城:简要啊,你爹这次怎么收场啊!被贺子归发现了,爹想装晕掩饰都来不及了!
  看来魂力波动真的对纸人没什么作用。欧阳以前也跟自己提过,自己魂力暴动那天他看见是简要把自己从玉壶高中背出来的,当时在场的原人没有一个清醒的,而欧阳也是假装晕蒙混过关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如果魂力波动控制得当的话,这种方式岂不是能够作为一种自保工具?简墨的思绪不由得又飘向另一个方向:如果当日在玉壶高中被劫持的时候,自己能够操纵魂力波动,岂不是可以把在场所有的劫匪都弄晕,然后逃出去——不对,他忘记了。还有轻音。他的能力对轻音可没有用处。
  一路胡思乱想,简墨被贺子归唤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地面上了。
  君阳山长老的居所在位于主岛东部的山麓上,依山傍水,绿叶环绕,期间坐落着几座白墙黑瓦藤篱的小院,环境清幽雅致。这才是简要想象中剑仙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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