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已经不成样子的面人拢进袖子里,她气鼓鼓走回到床榻,一把掀开他的被褥,开始粗暴地剥着他的衣袍。
剥了外袍,剥中衣,剥完中衣,剥里衣,直到他身上只剩一条亵.裤了,她才罢手。
再拉了被褥将他赤着上身的身子盖好。
然后去墙边晾衣杆上取了一个衣架,将从他身上剥下来的三件衣服叠挂在上面,再来到窗边,踮起脚尖,伸手将晾着衣服的衣架挂在窗外的窗檐上。
然后,随手关了窗门,拉了窗布。
做完这一切,她又去寻房中的马桶。
马桶在屏风后,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提了那只空马桶,她去了管深和薛富的房间,见他们房间的马桶里有一些小便,她对调了一下。
提着有小便的马桶回到卞惊寒的厢房,将桶里的小便泼在房间的地上。
一股尿骚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她蹙眉放掉马桶,见桌上铜盆里有清水,赶紧净了净手,在衣服上揩了揩,便抬手捂了口鼻。
另只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端起水她走回到床榻边。
将杯盏放在边上的床头柜上,她再度掏出那粒裂迟的解药。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停顿,直接塞进了男人的口中,然后端了床头柜上的那杯水,想要喂点水他口中,却发现毫无意识的他,滴水不进,喂多少进去,尽数从嘴角流了出来。
无奈,她只得自己喝一口,含在嘴里,然后对上他的唇,哺进他的口中。
唇瓣相贴的那个瞬间,她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心尖一抖,而且,这样的接触,这样的距离,两人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她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徐徐加快。
哺了几口,不敢再哺,就怕他陡然睁开眼睛,将杯盏放在床头柜上,最后看了他一眼,她就赶紧仓皇逃窜。
将房门拉上,她快步下楼。
一直出了客栈,来到繁华喧嚣的街上,走进对门的一间布庄,她还心跳突突个不停。
然后,她就站在布庄窗口的位置,佯装在看窗边货架上的几匹绸布,视线一直留意着对面客栈二楼的那扇窗,那扇窗门紧闭、外面晾晒着墨袍的窗。
**
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梦里的情景却模糊得什么都记不清,卞惊寒幽幽醒转,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白色的帐顶,他惺惺松松地看着,头很痛,意识混混沌沌,他有些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视线越来越清晰,意识也渐渐回笼清明,他蓦地想起什么,陡然翻身坐起。
因为他起身的动作,身上的被褥滑下,一阵凉意袭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光着上身。
微微疑惑,他转眸看向床边的凳子,想起自己最后的记忆,便是他躺在榻上,那个女人坐在那里守在旁边,他握着她的手。
人哪里去了?
而且他不是中了裂迟的毒吗?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竟然丝毫感觉不到中毒的那种窒痛,他连忙探上自己的脉搏。
2 第368章 终于解了(17更)
入手是强而有力、平稳正常的脉动,他瞳孔一敛,愕然震惊。
他身上的毒竟然已经解了!
什么情况?
谁帮他解的,如何解的?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再次环顾屋内,因为门窗紧闭,屋里光线很暗,为何一个人都不见?
而且,随着意识的清明,感知的苏醒,他闻到一阵阵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烈,蹙眉,意识过来那气味是尿味,他屏住呼吸,掀被下床。
第一反应是去开门通风,蓦地意识到自己还光着上身。
回头目光搜寻了一遍床边,并未看到自己的衣服。
他心头的疑惑更甚了。
这都什么情况?
搞什么鬼?
人也不见,衣服也不见,一屋子的尿味,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气味实在刺鼻,而且他又是一个特别有洁癖的人,完全无法忍受,找不到衣服不能出门,他只得拾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布,打开窗门,一股微风吹过来,他这才敢放了紧紧屏住的呼吸。
墨袍飘飘入眼,他眸光一敛。
原来他的衣服在这里。
定然是谁洗了,然后晾晒在此处。
伸手摸了摸衣边,见已经干了,他便将衣架取了下来。
外袍上面一块一块、点点滴滴的血渍映入视线,他怔愣住。
并未洗!
那为何要挂晾在窗外?
外袍、中衣里衣都是。
为何?
完全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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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外街道对面的布庄里,弦音同样站在窗边。
看着客栈二楼窗边那个赤着上身伸手收衣的男人,她差点喜极而泣。
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他的毒终于解了,终于没事了!
深深吁出一口气,她弯了弯唇,看来,她的方法不错。
将他的衣袍剥掉,将马桶里的尿液倒在他房间的地上,虽然的确是因为心里绞着一些怒气,有发泄的成分在,但是,最主要的,她是为了让他能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来到窗边。
那她就可以看到他,就可以确认他是不是醒了,毒是不是解了。
他素来爱干净,也特别讲究,如此尿味他醒来岂能忍受?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开门出去,不在厢房里面呆。
为了阻止他出去,她脱了他的衣袍,青天白日的,他总不可能赤着上身,只穿一条亵裤就出门。
不能出门,那就必定要开窗通风了。
开窗通风她就可以看到他。
如愿以偿,她终于可以放心了,也终于可以......走了。
“看姑娘站在这里看了好久,是不是不知该挑哪一批绸布?要不,我来给姑娘建议建议?”布庄掌柜笑吟吟过来。
弦音眼睫一颤,将落在对面的视线收回,转眸看向掌柜,微微一笑:“谢谢,暂时不需要。”
说完,便拾步出了门。
昨日庄大夫说,中了裂迟,一般人可坚持两到三日,练武之人大概三到五日,她属于前者。
所以,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厉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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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深推开门,一股难闻的尿味扑面而来,他本能地抬手捂鼻,站在窗边手拿衣袍的男人入眼,他呼吸一滞,狂喜。
“王爷!”瞬间忘了掩鼻,他惊呼出声。
卞惊寒正各种莫名,见管深进来,立马蹙眉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2 第369章 这样守的(18更)
管深还沉浸在这个男人醒来的喜悦中,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反而问他:“王爷几时醒的?感觉怎样?”
看男人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是,精气神非常好,完全没事人一样,又是那个风姿阔绰的三王爷。
“方才醒的,毒已经解了。”卞惊寒回完,蓦地反应过来,脸一沉:“到底是本王问你,还是你问本王?”
管深又欣喜若狂在那句“毒已经解了”上,开心喃喃:“太好了,王爷的毒解了就太好了!”
喃喃到最后,眼睛都潮了。
卞惊寒:“......”
怎么一觉醒来,各种事情不正常,这人也变得不正常了?
当即蹙眉沉声:“去将吕言意给本王找过来!”
总能找个正常人问。
管深这才回过神,“哦哦是是好的”,便出了门。
卞惊寒摇摇头,将衣服自衣架上取下来,蓦地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有一处严重的破皮。
他一怔,凝目细看,发现并非破皮,而是咬痕,还不是轻微的那种,是被人狠狠咬了一口的那种。
他又莫名了,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管深又折返了回来:“启禀王爷,吕姑娘不在房间里。”
不在?
卞惊寒怔了怔,他睡的时候,她不是说,自己会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吗?就是这样守的?
“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管深摇头:“奴才不知。”
一问三不知,卞惊寒有些头疼,不耐扬手:“去,去找个能回答本王的正常人过来,薛富或者李姑娘都行。”
“回王爷,他们都不在。”
卞惊寒又是一愣,都不在?
“都去哪里了?”
“奴才跟薛富分头去找厉神医了,薛富还未回来,李姑娘她.....”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道女声蓦地响起来:“管深!”
管深眸色一喜,跟卞惊寒道:“李姑娘回来了。”
出门见李襄韵在走廊上正摸索着往这边走,他连忙上前,又介于男女有别,就只得在边上虚虚扶着。
见两人那般架势进门,卞惊寒眸光一敛,当即就发现了李襄韵的眼睛不对,“怎么了?”
李襄韵正皱鼻,刚想问管深房间里什么味儿,突闻此声,脚步猛地一滞。
震惊、狂喜,然后是难以置信,一把握了边上管深的手:“是三爷吗?刚刚是不是三爷在说话?是不是?”
手被李襄韵这般紧紧攥着,管深吓得不行,第一反应是看向卞惊寒,见他只是疑惑地看着李襄韵,并无其他表情,无愠无怒,他才微微放下心来。
“是的,是王爷,王爷醒了,身上的毒也解了。”
回答的同时,还是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李襄韵喜不自禁,刚准备问毒是如何解的,就听到卞惊寒和管深同时出了声。
“本王的毒是如何解的?”
“是李姑娘请的厉神医给王爷解的毒吧?”
两人同时问完,两人皆是一怔,于是,李襄韵已到喉咙里的话就生生被自己给咽了回去。
“厉神医?”卞惊寒问向管深。
2 第370章 定不好受(19更)
“是的,厉神医,一位江湖上很有名的用毒解毒的高手。”
管深回忆着庄大夫当时对此人的描述,认真回道。
“到底怎么回事?详细给本王说来!从本王睡过去说起,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全部给本王讲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