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弦音笑着点头,指了指桌上,“吃吧,放开肚子吃。”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这个好吃。”
“我喜欢蜜饯。”
三人边吃边聊,开心惬意得很。
“对了,借魂,方才你说今日得了些银两,如何得的?三王府发月钱的日子不是还没到吗?”
弦音磕着瓜子,一粒接一粒,咔擦咔擦的,“就是今日不是去医馆换药吗?然后碰到一神经病,就是疯傻之人,他认错人了,不知将我认成了谁,硬塞给我一些银子。”
“还有这等好事?”
“是啊,这么好的事怎么不落在我头上?”
“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是真的,借魂的后福来了。”
“那我是不是也要先去大难一下,才能碰到这样的事?”
“算了吧,别一大难就呜呼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哈哈,你这个乌鸦嘴。”
三人相谈甚欢。
聊得火热,时间过得也快,弦音一个回头,看到墙边的时漏,吃惊地“呀”了一声:“竟然已经到亥时了。”
两人闻言,也齐齐看向时漏,同样惊觉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
“这么晚了,明日还要早起呢,回房睡吧。”
“嗯,借魂,你大伤未愈,更要好好休息,也早点睡。”
“好。”
送走二人,弦音关了房门,靠着门板默了片刻,便快步走向衣橱,开门,将里面最底下的一套婢女服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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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厢房,彩珠坐在灯下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猛喝了几口,一颗心乱作一团。
皇帝给卞惊寒三日时间彻查那臭丫头落水一事,听说已经查出垫脚石被人做过了手脚。
她不知道能不能查到她,虽然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但是,毕竟做贼心虚,心里还是紧张得厉害。
那臭丫头也真是命大,不仅没被淹死,而且,都被人一刀刺成那样了,竟然还能活过来。想想自己也是倒霉,她只是给垫脚石做了手脚而已啊,行凶的凶手跟她无关啊,可是,一旦查到她,她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这让她怎么能不慌?
侧首看了看桌边的时漏,她坐了那么久,竟然还是戌时。
心中的那块石头不落地,真是度日如年啊。
吹灭了烛火,她起身准备上榻睡觉,却蓦地听到细碎的敲门声传来。
正文 第095章 我的衣服不行
彩珠一怔:“谁?”
敲门声戛然止了,却没人做声。
彩珠莫名就紧了呼吸,凝眸朝门口望。
因为烛火被灭,屋里一团漆黑,外面正好有月光,所以,从屋里看过去,便能清楚地看到映在门纸上的人影。
“谁啊?”她又问了一遍。
门口那人依旧不回答。
以为是哪个婢女跟她开玩笑,彩珠有些不悦:“深更半夜的,做什么故弄玄虚?”
边说,边准备拾步去开门,蓦地看到外面的身影骤然变小了,她眼皮一跳,滞住脚。
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发现的的确确就是小了,而且,还不是蹲下去、伏下去的那种小,就是人变小了。
更让她惊悚的是,就在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对方又忽然变大了,变成了最开始的身量大小。
然后,然后,然后,再度变小。
她脚下一软,睁着大大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影子,一张脸早已吓得白如宣纸。
“咚咚。”对方又抬手敲门。
彩珠本能地就想张嘴喊人,却又蓦地想起自己的这间厢房偏僻,离最近住人的厢房还有好长的距离,喊人未必听得到,反而激怒对方就完了。
当初为了图清净自己要的这间,此刻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对,掌灯!
“你……到底是谁?不说,我……我就不开门。”
强自镇定,她边说,边赶紧摸索着在桌上找火折子,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然后因为紧张手抖,点了好几次才总算将烛火点着。
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一颗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敲门声没了。
似乎人影也不在了。
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后边看了看,好像真的不在了。
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往回走,身后又骤然传来敲门声,与此同时,也传来脆甜甜的人声:“彩珠姐姐。”
彩珠眸光一顿。
死丫头?
死丫头这个时候来找她做什么?
本想说自己已经睡下了,可又想对方这么晚了找来必定有事,莫不是跟其落水有关?
心中计较了一番,她终是走过去开了门。
果然是那丫头!
站在门口,背对着月光,朝她笑,笑得她心里突然又开始发瘆。
“有事吗?”
有些后悔开门,正准备说“有事明天早上再说”,对方已经小身板一矮,从她臂下钻过径直进了屋。
走进烛火的光亮中,彩珠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一件很不合身、明显偏大不少的婢女服。
想来是上屋抽梯或者笑里藏刀的。
“你的衣服呢?不是每人发了好几套吗?”彩珠问她。
“我的衣服不行,”弦音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一圈屋内,走到桌边堪堪坐下,“不适合变身。”
彩珠呼吸一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什……什么意思?”
依旧站在门里的位置没动,她门都不敢关了。
变身?所以方才那影子……
“彩珠姐姐,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此刻是不是在想,站在门口,等会儿有什么事方便跑?”
弦音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彩珠脸色都白了,却强自让自己镇定,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做什么要跑?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睡了。”
府卫呢?府卫在哪里?
弦音不为所动,没起身,声音继续。
“别想着巡逻的府卫会经过这里,这个时辰,都在前面呢。”
彩珠这次是连嘴唇都白了。
她就想了那么一下,她竟然……竟然也知道。
正文 第096章 自然就是妖咯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虽极力控制,彩珠发现依旧难掩自己声音的颤抖。
弦音回得也爽快:“来跟彩珠姐姐摊牌呀。”
边说,边用手指敲了敲对面的桌面,示意彩珠去坐。
彩珠自是不愿前去,几分警惕、几分慌乱地看着她:“摊什么牌?”
弦音挑了挑眉,也没执意,将手收回,站了起来,“彩珠姐姐,实话跟你说了吧,不仅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就连你打算做什么,以及曾经做过什么,我也统统知道。”
彩珠眼底的慌乱更甚,没有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跟我......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弦音笑,缓步朝她走近几分:“就是想告诉彩珠姐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
弦音顿住,彩珠不耐:“何况什么?”
“何况我还不是人,又岂有不知之理?”
彩珠再次脚下一软,幸亏手扶着门闩还没放,才不至于跌倒。
好一会儿,彩珠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是人是什么?”
“彩珠姐姐觉得呢?”弦音再次璀然一笑,在离彩珠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她。
彩珠没做声,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鬼吗?
不可能!鬼是没有影子的,就算可大可小,她也是有影子的!
“对,彩珠姐姐想得对,我当然不是鬼!”
彩珠闻言,吓得脚下一踉,后退了两步,退靠在门板上,惊惧地看着她。
这丫头,这丫头竟然再次准确无误地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那你......那你......”
弦音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笑道:“自然就是妖咯。不然,彩珠姐姐觉得,一个刚刚进府的人,是如何知道佩丫是无辜的,真正进王爷内室的人是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坠湖都是你一人促成,给王婶孙女衣服抹毒,对香炉前的垫脚石做手脚?”
彩珠完全站立不住,整个身子都靠在门板上,睁着大大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胸口起伏了一会儿,哑声嘶吼:“你胡说!”
“胡说?”弦音也不急,不紧不慢道:“看来彩珠姐姐对我的法力还有所怀疑呢,其实只要彩珠姐姐想一想,就不难发现,我坠湖淹不死、被刺那么重也不死,当真是我命大吗?入府才短短数日,便能讨冯老将军欢心,还能得三王爷那样的男人另眼相待,当真是我命好吗?错,我既非命大,也非命好,而是我根本死不了,而对付男人,你知道的,我们妖,有的是手段。”
见彩珠已明显被自己唬住,弦音又适时道:“那要不,我再展示展示法力?比如,让我猜猜看,彩珠姐姐平素都将钱放在哪里?”
彩珠睫毛颤抖,没做声。
弦音凝着她的眼睛少顷,转身走到床榻边上,蹲下身,伸手在床板下面摸索了一会儿,便掏出一个大布包,朝她晃了晃,丢在床榻上。
彩珠胸口更加起伏起来。
“还要吗?要不,我再说说看,自入三王府以来,彩珠姐姐害死了几个婢女下人?”
彩珠紧紧贴在门板上,喘息地看着她。
慌乱之中,本能地去想自己都害过哪些人?
“紫苏、月牙......”一个一个名字自弦音口中缓缓逸出,“晴霞,还有......”
“够了!”彩珠崩溃嘶吼。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裹得死紧,呼吸都呼吸不过来,彩珠喘息更甚,一双眸子被恐惧填满。
下意识地就想逃,却是被弦音一眼看破,当即厉声道:“胆敢跑一步,我立刻要了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