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帐暖,皇上隆恩浩荡——素子花殇
时间:2018-03-07 16:07:40

 
    卞惊寒震惊。
 
    当然,也不信。
 
    他猜到,他会将皇位传于他,但是,不是现在,他以为,目前的情况,他最多只是先立他为太子。
 
    毕竟他五十岁都未到,而且,他有多在意这个皇位,他知道,不可能轻易放手,那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所以,是在试探他,对吗?
 
    “父皇,儿臣带神医前来,就是给父皇看病,治蛊,希望父皇龙体早日康健,儿臣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朕有说你非分之想了吗?”皇帝反问。
 
    卞惊寒一时语塞。
 
    皇帝轻叹:“朕老了,也累了,不想管了。”
 
2 第738章 看不到眼底的悲伤(1更)
 
    说完,皇帝又靠回在了躺椅上,一副甚是疲惫的样子,也尽显老态,明明才五十不到的人,明明昨日之前还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
 
    卞惊寒脑中突然冒出英雄迟暮那样的形容,心中生出一片悲凉。
 
    “父皇......”
 
    皇帝微微半阖了眼,并未将手自他手中拿走。
 
    苍哑的声音却是缓缓逸出来。
 
    “权**佞,给朕下蛊的事定是他的主意,老五当年毕竟年幼,没有这样的心机,所以,朕也已让中书舍拟旨,权相斩首示众,至于老五......就让他跟老六一样吧,留其一条性命,终生幽禁吧。”
 
    或许真的是老了,心境大不如前了,昨夜至此,他一眼也未曾阖过。
 
    想想他这一辈子,汲汲营营了一生、算计筹谋了一生,到头来终是被身边的人算计了个彻底。
 
    想想才觉得悲怆,年幼时孤军奋战、风光时孤家寡人、到最后依旧是众叛亲离。
 
    他真的累了,不想再这样了,当年他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他不想再将他的儿子们送上这样的路。
 
    而且,他从卞惊卓的身上,多多少少看到了一些当年的自己。
 
    自记事到五岁,他一直是处在自卑、被欺负、以及怨恨中度过的。
 
    他的母嫔是个疯子,他是一个疯婕妤的儿子,在宫里,连个小太监小宫女都能欺负他,更别说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了,从来当他就是一个小乞丐的存在。
 
    他还没地方诉苦,父皇从未正眼瞧过他,母嫔从未抱过他,伤了无人管、哭了也无人理,所以,他自卑、他怨恨。
 
    怨恨所有欺负他的人,也怨恨对他不闻不问的母嫔。
 
    五岁的时候,他被不能生子的贤妃领养,从此才稍稍改变了一些自己的命运。
 
    可是贤妃跟他说,这世上,任何人都只有一个娘亲,要想彻底变成她的儿子,就得让他母嫔兰婕妤死,贤妃给他一碗毒药,让他亲自端去给他的母嫔。
 
    他的母嫔知道那是毒药,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了。
 
    他从卞惊卓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只不过,他下毒的,是他母嫔,而卞惊卓下蛊的,是他这个父亲,虽然都是背后有人,可自己却都是选择了跟背后的那人站在一起,来对付自己最亲的人。
 
    而从卞惊寒母妃的身上,他又看到了他母嫔的影子。
 
    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甘愿赴死的女人。
 
    只可惜,他当时一心想脱离这个疯子娘,一心想做贤妃的儿子,看不到这些,看不到他母嫔让他将药端给她时眼底的悲伤,看不到他母嫔跟他说临终遗言时心中的不舍,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他慢慢长大,才慢慢理解自己的母嫔,这件事也彻底成了他心中过不去的恶魇,如卞惊卓所说,心魔,那让他夜夜梦游的心魔。
 
    “老三。”他缓缓睁开眼。
 
    “儿臣在。”卞惊寒还在想他如此处置权相和卞惊卓的用意,被他一唤,回过神来。
 
    “宣厉神医进来吧。”
 
2 第739章 你好像很有经验(2更)
 
    出宫回府已经是午后。
 
    卞惊寒回到云随院厢房门口的时候,没听到动静,以为弦音在睡觉,便特意放轻了脚步。
 
    走进内室发现并没有。
 
    弦音坐在桌旁,怀里抱着小家伙,小家伙的帽子扔在桌上,桌上还有一小碟金黄色的液体,弦音勾着头,只手抱着小家伙,只手在摩挲着小家伙的头顶。
 
    大概是太过专注,也没有意识到他进来,恐贸然过去,会吓着她们母女二人,他先轻轻“咳”了一声,弦音闻声回头,他才笑着走了过去。
 
    “在做什么?”
 
    “给小家伙去胎垢。”
 
    “去胎垢?”卞惊寒怔了怔,近前才发现,小家伙睡着了,桌上金黄色的液体是被用来涂抹在小家伙头上的,他伸手端起小碟,放在鼻下闻了闻。
 
    弦音瞥向他,撇嘴轻嗤:“那么香,你还需要端起来闻吗?”
 
    “芝麻油?”
 
    “嗯,乳娘说胎垢不能洗,要等它自己掉,不然,会伤了大脑、会成哑巴、会生病受凉,这些都是不科学的。其实去胎垢又不难,用香油将其彻底浸透,待其变软,轻轻梳掉就好了。”
 
    “你好像很有经验。”唇角一勾,他将小碟放下。
 
    他虽是个大男人,也没有为人父的经验,但是,人云亦云却是听说过的,一些老人们的确说胎垢是不能洗的,有些医书上也这样记载。
 
    不过,他自然更相信她,因为他也觉得那样说是没有依据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自己没生过孩子,总见过别人生孩子吧?”弦音对他的那句话甚是不满。
 
    什么叫很有经验?
 
    说得好像她不是头胎似的。
 
    “在你那个人间见过吗?”卞惊寒问。
 
    弦音一怔,“嗯。”
 
    的确是在现代看到的。
 
    卞惊寒撩袍在她的边上坐下来,朝她伸出手:“抱累了吧,来,我抱抱。”
 
    弦音也没跟他客气,当即就转手给他了,因为她胳膊确实有些酸了。
 
    卞惊寒将小家伙接过去后,她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颈脖和手臂,就又坐了下来,继续用指腹轻轻摩挲小家伙头顶的那一块用香油浸湿的胎垢。
 
    “早就想将这胎垢去了,现在还能戴戴帽子遮住,马上天就热了,帽子摘掉就没东西遮了,你说,原本那么好看的一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眉目如画的、糯米团子似的,可脑袋上顶着这么一块垢,是不是特别影响美观?”
 
    “的确。”卞惊寒一边深以为然地点头,一边忍俊不禁。
 
    虽然她也没有自家孩子就是好的夸大其词,他家闺女的确长得粉雕玉琢、眉目如画、糯米团子似的,但是,不知为何,这几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就是特别想笑。
 
    黑眸如曜,噙着笑意看着她,见她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他便腾出一只手来准备帮她,被她用手肘推开:“你别也弄脏了手,我一人就可以了。”
 
    卞惊寒便没再坚持,就看着她弄。
 
    小东西在怀,她在侧,没有危险,没有纷扰,他特别享受这样的时光。
 
    “皇上的蛊神医能解吗?”弦音边弄边问。
 
    “应该能,她已经在配制解药了,可能需要一两日的时间,毕竟要一味药一味药找起来,好在都不是什么罕见的药。”
 
    弦音点点头,“那就好。”
 
    或许是因为皇帝是卞惊寒的父亲,自己带了几分主观的亲人情绪,也或许是因为这几日的相处,她越来越发现,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坐拥天下又如何?
 
    也仅仅是拥有天下,除了天下,什么都没有。
 
    想来,昨夜的事对他打击不小吧?不仅仅是宫变,而是被自己的妻子儿子荼蛊十几年不自知,且深受其害,还以为自己是夜游。
 
    “他还好吧?”
 
    “不太好。”卞惊寒声音微微黯了几分。
 
    弦音一怔,抬头。
 
    卞惊寒却是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我已经跟父皇也说过了,厉竹治好了你的失语症,所以,从此以后,你不要再有任何顾忌了,至于你的声音跟江语倩一样,你也不用担心,江语倩的嗓子不是被秦义药倒了吗?厉竹说,她可以医好她的喉咙,尽量让她的声音与你的接近,当然,一模一样肯定有难度,但也没有关系,这世上声音相像之人何其多。”
 
    “终于不用装哑巴了,”弦音自是很开心,“你不知道,这世上装什么都没装哑巴难受,那是要将人给憋死的。”
 
    卞惊寒笑。
 
    可唇角刚翘起来,笑容又陡然一僵。
 
    一股热意在他的腿上弥漫开来。
 
    “怎么了?”弦音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
 
    “小东西好像尿了。”
 
    边说,他边抱着小家伙起身。
 
    果然,他玄黑华袍的前片袍角一大片湿,甚至还萦萦散出热气,而塞于小家伙裤裆的尿布更是湿透,也是热气腾腾。
 
    弦音汗。
 
    赶紧起身将手上的油擦掉,去橱子里拿干净的小裤和尿布。
 
    小家伙怕湿,尿完就醒了,咧着小嘴就哭,哇哇的嗓门又大。
 
    卞惊寒抱着她一边晃一边哄:“思涵乖,思涵不哭,不哭哈,马上就给你换,娘亲去拿了,马上就给你换,马上就给你换......”
 
    一边哄,又一边跟她道:“你说这小东西才那么一点点,一泡尿怎么那么多?都能架船了。”
 
    “哪有那么夸张?”弦音笑,拿了干净的小裤和尿布过来。
 
    夫妻二人又手忙脚乱地给小家伙换裤子换尿布。
 
    “王爷。”
 
    管深的声音响在外房的时候,刚将小家伙的尿布换好,小家伙也止了哭。
 
    大概是吃饱了睡好了,尿也尿爽了,所以,特别开心,哼哧哼哧啃着自己的小手指,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他们两人笑。
 
    “何事?”卞惊寒在换衣服。
 
    “如意苑的李夫人想求见王爷。”
 
    弦音一怔。
 
    如意苑的李夫人?
 
    反应了一下,才意识过来是李襄韵的母亲,也就是卞惊寒和卞鸾的乳娘。
 
    这个时候想见卞惊寒,想来是为了李襄韵的事。
 
    卞惊寒也静默了片刻,对着外房道:“知道了,本王换身衣服就过去。”
 
2 第740章 我跟她有关系?(3末)
 
    卞惊寒走后,弦音抱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小家伙又睡了过去。
 
    她便拿了梳子,轻轻地梳小家伙头顶已经浸透发软的胎垢,一点一点将其梳下来。
 
    梳着梳着,她又想起了皇帝,想起她问卞惊寒,皇帝还好吧,卞惊寒说,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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