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风——冬飏
时间:2018-03-08 21:3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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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云间风
作者:冬飏
 
文案:
 
从一个小女孩的视角,讲述她和与生俱来的残酷命运奋力抗争,在异世界经历风起云涌,并最终成长为守护天堂之神的故事。
 
命途多舛的星晴从小性格乖戾自私,一次意外让她离开了战火纷乱的世界,来到云端之上如童话般的天堂,遇见了掌控风之力量的七神之一风音。
 
那里宁静美好、四季如春——一边呼啸着一边旋转的风轮、一望无垠的香草花田、触手可及的星河……
 
打架、胁迫、闯祸……似乎不论她做什么,都会被他原谅,幸福之门似正向她敞开……
 
然而,永不停歇的历史洪流早已席卷一切,裹挟着她奔向那唯一且注定了的结局……
 
云海的标志性事物与他一道躺在她记忆深处,成为那颗永远璀璨明亮的宝石,亦成为她的生之所向。
 
那如一阵风般拂过她心头的人,是否会在时空的尽头,等待她的抵航?
 
【创作初衷】
 
对星晴来说,很多事情,不是依靠一些选择,甚至个人的力量,就能有所改变的。
 
若命运如洪流,那她就是沉浮其中的一粒沙。
 
或许这才更接近人生真正的模样,幸福总是与悲哀交织在一起,聚散离合,苦中取乐。
 
【关于甜虐】
 
先虐后甜再虐后甜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因缘邂逅 穿越时空 末世 
 
搜索关键字:主角:星晴,风音 ┃ 配角: ┃ 其它:小清新,童话,天堂,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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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流离
 
  暗灰色的战机轰鸣着划过被雾霭笼罩的城市,一架接一架,拖着长长的污浊的尾巴,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中折射出诡异的光。
  这是公元一八五一年的初秋,一年前,塔塔尔国对东青国宣战,短短一年内,东青国迅速战败,两座城池接连被占领。战火很快就蔓延到了距离傀儡城市不到三百公里的风铃镇。连年战乱,已经让镇上的人们饱受饥饿和疾病的折磨。
  许多年以前,当战争还未将魔爪伸向这片大陆时,这个地图上毫不起眼的小镇因其舒适宜人的环境与朴实单纯的民风吸引了许多向往清静恬淡生活的人们前来居住。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穿过小镇,将位于其北面的风明市与南面的哈伊市连结在一起。风明市以其商业著称,而哈伊市是粮食产业中心,夹在它们中间的风铃镇则显得黯淡许多。八方环绕的青山一定程度上阻隔了这里与外界的联络,或许正因如此,风铃镇的居民们拥有大城市的大多数人们所不具备的怡然自得的心情。他们守着自己的一份产业,甘于平庸,从容悠闲地度过每一天并乐在其中。凡是路过此地的旅者们,或多或少都会被这份心情所感染。直到有一天,它成功地吸引到了一位大人物。
  大约七十多年前,一位十分有钱的商人来到了风铃镇,用自己经商得来的钱财为自己打造了一所带别院的豪华别墅并住了进去。这件事在当时十分轰动——这种豪华住所在风铃镇是不多见的。没有人知道这位商人从前的经历,人们只知道他来自塔塔尔国,以及他的名字——“比·乃翁”。这位神秘的商人死去以后,便将他的财富悉数捐出用来将自己的别墅改造成一所慈善学校,这所学校因而得名“比乃翁学堂”。
  如今的比乃翁学堂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腐朽褪色的屋瓦压覆在因损坏而剥落的墙面上,斑驳的泥黑色墙角里丛生着杂草与灌木。在距离学堂不远之处,院落的一隅,有一座用干草搭建的简易屋棚,用作无家可归的学生的容身之处。战争夺走了这个镇子的安宁与祥和,街上充斥着拖儿带女的颠沛迁徙之人,饿殍遍野,哭声漫天。那些曾经令风铃镇住民沉醉其中并引以为豪的怡然与从容,与那些闪耀着的生命一道在熊熊燃烧的战火中化成了灰烬,并随风而逝了。
  战机划过天空,落下漫天纸单。
  一位老妇人正站在一栋矮房二楼的过道上,当她望见这一切时,便凭栏急切探出上半身,用欣喜的声音嚷道:
  “快看!是飞机!政府要给我们派发救济粮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在她背后窜动着,慢慢显露了出来。那原来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孩童,他那对圆润黑亮的眼珠嵌在状如枯树枝般的肢体上,令这一切显得极为不相称。他将自己母亲的下裙摆揉皱了捏在手里,使劲向下扒拉着,许是期盼着刚才那句话能给自己带来下一顿餐食。
  然而美好的希望待到看清在空中翻飞的纸片时便破灭了。人们争先恐后地抢着纸片,随着第一个读完纸片上内容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人爆发出第一声惊叫,人群便炸开了。
  “是空袭!就在明天早上,塔塔尔的战机要来空袭了!”
  “大家快去避难吧!快去!”
  犹如石块没入湖面惊起的阵阵涟漪,这一消息以各种方式迅速传扬开去。原本就已颓败破落的风铃镇愈更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恐慌之中,那不知从何时起氤氲其上的暗黄雾霭也显得愈更厚重了,仿佛永远也吹不散,冲不破。
  “号外!号外!风明市已经陷落!军队今夜要撤退到风铃镇!”
  卖报的从街那头吆喝着走过来了。他头戴一顶破毡帽,帽檐下扬着一张因久经日晒风吹而布满深红褶皱的脸,他的眼球虽向外突出,但却很有精神——这足以使他的神情风度与周围的人们区别开来。他原是一家报社的编辑,当战况逐渐不利,他的同事们都陆续离开,唯有他留了下来。在他的观念里,一座没有报社的镇子与死亡并没有什么两样,尽管这座闭塞的小镇是那么微不足道,以至于它的衰亡甚至不能使一百公里开外的风明市民皱一下眉头,他仍然觉得自己应当肩负起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为了镇民,拿起笔杆,奋斗到最后一刻。
  他亲自揣着一摞报纸来到了街上。
  这或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大概不会知道,那些卖报的小伙子们平日里曾经遭受了怎样的戏谑与逗弄。他也想不到,这个镇子里竟会活跃着这么一帮令镇民嫌恶唾弃的臭虫。
  对他这么一个整日待在办公室,一边咬着笔杆一边望着摊在面前的地图苦苦思索的“文人”来说,孩童便是正直纯洁的代名词,学生便是整个镇子、乃至整个东青国未来的希望,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
  转眼间他的帽子不翼而飞,手上的报纸散落一地,一阵因恶作剧得逞而爆发出的欢笑声钻入他的耳朵,刺激着他的神经。一个脏兮兮的小家伙钻入他的□□,令他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他张嘴喘着气向四周望去,而令他更为震惊的是,过路之人对于他的狼狈模样仅付以不以为然地一瞥,便迅速扭过头去,嘴里甚至还发出些轻蔑的感叹声。
  几个孩童蜂拥而上,许多只黑乎乎的小手在报纸堆里一阵拉扯,在那上面留下了一些印记。一名女童捏着皱作一团的报纸转身欲跑,忽改变了主意,回身抬脚便要往报纸堆里踩几脚。此时那可怜的卖报的才回过神来,往前一扑,一手护住地上的报纸,一手便往那孩童身上抓去。
  “顽皮的小鬼,别想跑!”
  那女童见状,伸出的脚在空中转了个弯儿,机敏地翻了个跟头,往旁边一条小巷里钻进去。那卖报的只扯下来一点儿她上衣摆边缘的破布料。
  她在小巷中跑着跳着前进,拐过七八个弯儿,继而钻入了一条更加阴暗狭窄的巷道。在巷道的尽头,墙根边有一个弃置已久的朽木箱子,箱子脚下堆满了沙土。她蹲下身,歪着头用手扒着那堆沙土,嘴里时不时蹦出些极其难听的脏语。不一会儿,她便从沙土里翻出一个用旧报纸包裹的物什并层层打开,里头是一小块雪白的馒头。她将刚得来的报纸铺在地上,正打算将馒头放上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放下馒头,重又拿起地上的报纸开始认真地读起来。就在此时,一只徘徊在附近的土狗悄悄凑近,将地上的馒头叼起然后迅速跑走了。它觊觎这份口粮许久,如今是终于寻到了机会。女童从地上跳起来,将报纸揉成一团塞进衣袋,骂骂咧咧地拔脚就追。
  巷道的尽头,一人一狗在地上扭打着,不久以后以一方的胜利而告终。
  她掐着土狗的脖子,用力撬开它的嘴,从里面一阵乱掏,却仍然掏不出来任何渣滓,因而气得用手锤地面,差点哭出来。她慢慢直起身,朝地上的死狗踢了一脚,便回头往巷口走去。
  她往比乃翁学堂的方向走去,确切地说,是往比乃翁学堂公共茅棚的方向走去。
  她和那群戏弄卖报先生的小孩们一道来自比乃翁学堂。比乃翁学堂的学生分为两种,一种是家庭贫困生,一种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她便是后者。她所处的群体一直以来便属于社会的底层,对于他们的死活,人们向来是最漠不关心的。在和平时期,镇民们愿意用最慷慨的心包容他们,偶尔给予无私帮助用以满足自己表达善意的欲望;然而在战争年代,留给这帮整天不学无术、东游西荡的街溜子的,就只剩下鄙夷与唾弃。五年前,当东青国与塔塔尔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比乃翁学堂因其来历转眼间成为了镇民们发泄愤怒的首要对象——他们列队举着横幅,长久地站在学堂门口,要求拆除这所学校,并理所当然地遭到了一些阻挠与反对。暴动发生了,一些古老的建筑物遭到了破坏又被重新修缮;在这所慈善学校读书的学生被认为是“反动败类”,他们本已穷困潦倒,如今连名誉也丧失了。
  人们早已对这群学生的一切所作所为司空见惯。他们常常三五成群地在街上溜荡,捉弄老实人并打群架。街边时而有死去的孩童尸体,许是饿死的,抑或是群架的牺牲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论他们的死因是什么,人们都不会对他们投去怜悯的目光或是给予过多关注。这些尸体过一阵子也就自动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似的,并没有人看见过为他们收尸的人。
  现在已是午饭时间,比乃翁学堂并不宽敞的茅棚被用作了临时饭堂。那里人头攒动,吵吵嚷嚷。学生们在一个大木桶前排成了长队,木桶后,一位脑满肠肥的中年大叔正提着大长勺为伸至身前的碗添满粥。
  “又是稀粥……又是稀粥……我不想再喝这种东西了!”
  听闻此话,打饭大叔伸长手臂,挥动长勺,将那位正在抱怨的小孩击得一个趔趄。
  “爱吃不吃!每天有一顿饭给你吃还不知足吗?”
  那小孩只好跪着立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一旁的墙角,一动不动地瑟缩着。
  屋檐上的干草一阵抖动,门口下起了一阵草屑,一个身影从外头冲了进来。她从地上拾起了一只别人刚用过的破碗,排到队伍的末端,灰头土脸地四处张望着。
  “该死!”打饭大叔抬手抹了抹眼睛,他被头上落下的草屑给迷了眼,“这该死的小鬼永远都毛手毛脚!”
  她朝着木桶的方向瞪了一眼,随后将碗倒立过来,用食指撑着碗底并使劲晃动。她那额前的几缕碎发伴着满头乱发一同晃动着,眉尾夸张地扬起,凝成疙瘩的眉头下,一双大眼深陷眼窝。这或许本是一双天真灵动的双眼,然此时却散发着与年龄不相称的乖戾邪恶,再加上她那身永远沾满污泥尘土、褪了色的破布衣服,令她瞧上去令人无比厌恶。
  “星晴!你可算是来啦!”
  她望向正朝她走来的男孩,停止了手上的戏耍,随即换上一副自得的安然神态,“你瞧那死胖子的自大样!你说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去死呢!”
  “先别说这个……对了星晴,上午的课你是不是又没去上啊?”
  “上午一条土狗居然闯进了我的藏宝地,还抢了我的馒头,让我费了不少功夫!”她不屑地唾了一口。
  男孩掂了掂手里的碗,望望里头所剩无几的稀粥,叹了口气说道,“今天的比昨天还少,这么晚来恐怕又什么也喝不到啦……听妈妈说,敌人就要打到这里了,还切断了到哈伊的运粮路线……我们才会像现在这样……挨饿……”
  “够了,哀声叹气什么的,我都听得烦了!什么狗屁战争!?现在除了吃饭的事,我什么也不关心!”
  “可是……明天学堂就不会开饭了,这恐怕是我们喝的最后一碗……”
  “你说什么?”她立刻垂下拿着破碗的手,扭过头竭力用一种自认为最具威慑效果的目光望向男孩,扫视过整个饭堂,最终将视线落在木桶后那肥硕的身影之上,“这不可能!这样的话,明天我该去哪里找吃的呢?!”
  “你还不知道吗?”男孩耐心地解释道,“明早敌军要空袭风铃镇,就在不久前已经发出了第一通警告。”
  “空袭是个什么玩意?空袭我们就不该吃饭了吗?”
  “不是的,空袭来了,我们就要逃命。全镇的人都必须去避难,否则要没命的。这种事情在东青也不是第一次了……况且,明天打了败仗的军队就要来到这里,如果不想被他们抢走吃的,就要快点想办法逃跑。”
  星晴对关于逃跑的话置若罔闻。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除了吃食之外没有什么能够再吸引她的注意。她像一只猛兽在猎物受到威胁时一样,咬牙切齿,眼中燃起凶怒的光,连男孩都不得不稍稍后退些。“我可不管!明天不让喝粥了,那我还能吃什么!”她将碗掷在地上,随即离开队伍直直朝着木桶那头冲了过去。这一响动立刻引起了打饭大叔的注意。
  “你这死胖子倒是说说看,明天是不是就没粥喝了?”
  打饭大叔斜睨了她一眼,吞了口唾沫,用一种及其不耐烦的声音给予了确认。
  “那你让我吃什么?我会饿死的!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除了喝粥就没有别的东西可吃了?”
  “你被饿死也不关我的事!”他终于忍不住咆哮着挥舞大勺,溅起的稀粥沫子洒在地上,“老子被逼把家里的储粮拿出来专供你们这些猫崽子,你们不但不知足,每天还要对我吆五喝六,难不成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面前的女孩忽然扑过去攀住了自己的小腿张口就咬,他用双手拉扯捶打均无济于事。女孩厮闹嚎叫着抗议,他便抡起手中的长勺向着她的后脑勺击打过去,并终于结束了这场荒唐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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