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嫁——汝归
时间:2018-03-09 15:40:58

  君怀卿微微勾唇点头,左手摊开, 掌心向上, 右手一下一下的转动着左大拇指上那支祖母绿的扳指道:“国公爷是明白人!本王派他出京,便是为的一路赶到汝南去带领援军解京城之困境。”
  “有多少兵马?”赵岸上前一步, 身上的盔甲叮叮哐哐的响。君怀卿默默抬起左手,曲起大拇指。
  四万, 有足足四万兵马。
  赵渊的眼睛骤然睁大, 眸中闪烁。够了!四万兵马都不用,其实只有有两万人在城外接应, 就可以击垮陈王!
  君怀卿放下手,拢在宽袖中说:“李昶五日前就已到达汝南兵马司, 再过几日便能带兵抵达京城。本王今天特地来告知国公爷一声。”他低头拱手一作揖,抬头瞧了几眼赵岸, 和善一笑, 没有言语。
  君怀卿走后,赵渊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看赵岸说:“你母亲最近在宫里如何?听说…………太后娘娘昨夜里去了。我怕你母亲心里头…………唉……”他摇摇头,终究是说不出来话。
  赵岸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说:“父亲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今天下午有人说母亲出宫了。是回的定国公府, 想来没有什么事。”
  “唉!”赵渊叹气,扶着椅柄站起来, 皱着眉头,走到布阵图前。
  那厢恭顺吃过午膳就拾摞拾摞,带着朝夕出宫去了。她也不想再同承安帝争辩这些陈年往事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母后确实对不起他,但现在母后都不在了,还扒拉出来说,有什么意思?左右眼不见心静。她还是搬回国公府最好,也最自在。
  恭顺这一趟回来,没有同府上的人打招呼。以至于她来的时候,门口也没有人来接,还是朝夕跑进去叫人来提的行李。
  国公府里头没怎么变,还是那样的摆设。只是瞧着颇为乱了些,她这个主母一走,府中中馈自然就交给太夫人了。可就恭顺回来一路所看到的,太夫人显然是没有认认真真的管着在。门口没有守门的丫鬟,府卫,府内走了半天,也没见着几个下人。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你们要将我的东西往哪搬?!”长公主走着走着,发现前面那两个拿着行李的下人,似乎是要朝南走。那两人被呵斥了一声后,就顿在原地。恭顺长公主几步赶上去,瞪着他说:“我是要回兰兮院住的,你们两个摸不清兰兮院的位置不成?!!”她一双秀眉横对,僵持了半晌,长公主晓得肯定又是二房那一家子在府里头做了什么妖。索性也先不急着去兰兮院了,掉头就朝静安堂去。
  在一起过活这么多年了,一个府里头,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大小小的恩怨也不少,今儿撞上她脾气不好,就同她们算算总账!
  那两个家丁一时间也不晓得要怎么办好,是太夫人说皇帝都要遭殃了,她一个公主也不值钱,才叫把以往大房住的院子给拾到拾到,把值钱的都拿出去该卖的卖,该当的当。现在长公主回来了,说到底还不是他们作下人的头一遭受罪?
  一路越往西走,越临近二房的那一片屋子。恭顺也算是瞧出来了,赵齐氏走了之后,二房倒是融洽不少。太夫人喜欢小安氏,赵连也喜欢小安氏,这世道乱,他就也不怎么出去寻花问柳了。加之小安氏还怀着身孕,所以各个方面都要比赵齐氏那时候好上许多。
  一路大步向前走,风雪就都迎面而来,刮扫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恭顺心里强忍着怒气,就等着找人发作呢!
  前头倒是最先看见一个穿着旧棉服的姑娘,她头发虽说是绾着在,但是总有些凌乱,正勾着腰在前头的小厨房同人说话,走近看,她怀里还抱着几个热馒头。瞧着穿着又不像是什么丫头嬷嬷,直到走近了,那姑娘一转身要走,恭顺才发现,竟然是赵宓?!后娘在府上,日子肯定是不比以往好做。但是也没有想到会落魄成这样。
  赵宓转身走得匆忙,没有瞧见身后的恭顺长公主。恭顺也不想跟她打照儿面。但是那小厨房里头的人倒是瞧见她了,一个个傻站着,也不行礼,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吓傻了。恭顺停下来,站在前头。
  朝夕会意,提着裙边走上去,拎着最前头那个灶头的耳朵,来回拧了半圈说:“怎么着了?见着公主都不知道要行礼?”她说着,松开手,朝那人的膝盖窝用力踹了一脚道:“今儿就来给你们都张张规矩!!”
  后头的人,瞧见有人被打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纷纷跪趴在地上,不敢说话。只听见长公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
  “啊啊啊啊!!!啊哈!!啊啊啊啊!”爆出来几声凄厉的尖叫。有不怕死的,微微抬头瞄了一眼,就又吓得冷汗直流。恭顺将手里的水壶丢在地上,靠她最近的那几个人身上湿透,还冒着热气,身上凡是□□在外的皮肤都被开水烫的通红,红到皮肤都将近透明,隐隐叫人能看清皮下的血管筋脉。
  朝夕面不改色的站回到恭顺身边,递了帕子上前。恭顺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大力的将丝帕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用一种无情到眼底的目光扫视着他们,说:“这就是规矩!!”她又转过头,在人群里找寻了片刻,突然将目光定在一处,弯下腰朝那人说:“你,是灶头吧?”
  “小…………小人王浩…………是……是这的灶头…………”那男人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捂着左手。那里方才被洒落下来的开水烫到了一点。
  恭顺盯着他的手,忽而说:“你烫到了?”王浩不敢回话,将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浑身瑟缩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哦不!他还配不上被称作手兔子,他不过一头畜生罢了!!
  恭顺重新站直身子,她的手就停留在台子上方,却又不接触到那满是油污的灶台。那几个被泼开水的人还躺在地上,有两个晕了,还有一个闭着眼睛,仍然在抖。
  “你们想不想活命?”恭顺问。
  没有人答话。
  “那就是说都想死了?!”恭顺没有动怒,脸上还是平平淡淡的,但就是这样更叫人觉得浑身发怵。
  终于有几个人壮着胆子起来说:“想…………”恭顺看着他,指指灶台上的刀说:“瞧见了吗?拿着拿把刀砍在他的身上,你就可以活。”她口中的“他”显然就是指王浩。
  那人顿住了,身子僵在半空中,半信半疑。恭顺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转头看看天色说:“我要去见太夫人,叫朝夕在这里看着,要是等我出来了你们还没有人动手,那就陪着王浩一起死吧。过年了,没有红纸,见见血也好。”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听在众人的耳朵里,都不住的感觉有寒气蹭蹭的顺着脊梁网上爬。
  朝夕点点头,恭顺就抬步继续往里走。下午这个点儿,小安氏正在静安堂里头给赵安氏捏腿,外头的丫头拦不住恭顺。她走到门前,叫安嬷嬷给拦下来了。
  安嬷嬷如今气色不错,也胖了不少,比起以前越发的趾高气昂了。她一支胳膊拦在门前头说:“长公主怎么还回来了。要不是前头的丫鬟来跟我说,奴婢还不知道呢!”
  “本公主回来需要想你禀报?”她抬眼,拔下发间的簪子就扎进安嬷嬷的肩膀里头,一脚踹开她就要推门进去。旁边的小丫头想要拦,又不敢上前来。里面小安氏听见了声音,站起来开门说:“外头在吵闹什么呢?不知道太夫人她………………长公主殿下?!!”她话还没说完,一推开门就瞧见恭顺的脸。瞬间后退了一步,小脸煞白。
  “长公主?!”赵安氏听见这三个字也坐起身来。恭顺一手推开小安氏,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坐在椅子上说:“这么惊讶?怎么?我不能回来?”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送到嘴边又生生顿住。看着赵安氏说:“这杯酒我敬老太太。”她说着,就反手将茶水浇在地上。
  赵安氏瞪大了一双浑浊的老眼,气得站起来说:“老大媳妇!!你简直!简直是…………咳咳……咳!…………”她捂着胸口连连咳嗽,说不出话,还打了几个干呕。
  吓得小安氏感觉给她顺顺气儿。恭顺说:“我哪里是不敬?我是怕您这茶里有毒啊!”她笑着说,目光转而又瞧瞧小安氏的肚子说:“瞧着二弟妹着肚子有三个月了吧?”
  小安氏紧张的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盯着恭顺长公主。恭顺摆摆手讲:“别怕,我不会害孩子。”言下之意,就是要跟二房杠到底了。
  “老太太是不是觉得皇帝快靠不住了?所以我这个公主也不用怕了?”恭顺拿起桌子上的汤婆子捂起手来讲:“还有,我怎么瞧着这静安堂里头有不少摆件都是原先我们大房里的呢?”她顺手抓起一个花瓶就摔在地上。
  赵安氏和小安氏都吓了一跳,太夫人随即坐正身子,破罐子破摔说:“难道不是?大祁还能保几天?你还能充着个公主的架子威风几天啊?陈王殿下都说了,祁京迟早要破!我才不怕你!!”
  “是吗?”恭顺挑眉,站起来,一步一步的靠近她说:“原来你是私通陈王的叛贼啊?”她猛的伸手捏住赵安氏的下巴说:“就算祁京明天就破!我今天也还是长公主殿下,我要整死你,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儿。你今儿有胆子跟我吼,是仗着我不敢弄死你吗?!”她松手,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将赵安氏的头生生扇歪过去。
 
  ☆、第105章 扫地出门
 
  一百零五、扫地出门
  赵安氏只感觉脸颊骤然袭上一股痛意,自己的头被大力的向左侧甩去, 随即是火辣辣的疼, 在右脸上炸开来。痛意一直蔓延到嘴角和耳根,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微微一动嘴唇,便是牵连着半张脸上的肌肉都在战栗。
  小安氏, “啊!”的叫了一声, 跌坐在床上。她慌乱的瞄了一眼长公主,随即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惊恐的声音不能由口发出,便全部堆积在喉咙间, 发出“呜呜”的怪响。她吓得冷汗直冒,头发都粘在脸上, 好不狼狈。
  “你!”赵安氏猛的站起来, 想要还手。却又给恭顺按着肩膀,强压着坐回去。她抬手用力挥开恭顺搭在她肩头的手说:“你简直是…………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恭顺揉揉自己方才被赵安氏打掉的那只手的手腕,抬高照着她的右脸又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响, 听得恭顺心里无比爽快。她这一回亲自将赵安氏被打偏的脸转回来, 正对着自己,一字一顿的说:“今儿不妨告诉你, 在大祁,我就是法!”她顿了顿,重重拍了几下赵安氏完好的右脸说:“我就是天!!”
  赵安氏的左脸红肿得老高, 上面还能清晰的看见两个交错着的巴掌印,同右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么几下折腾,她花白着的头发早就乱了,发髻歪歪斜斜的垮在头上。双目猩红,活像是一个疯癫老妇。
  恭顺盯了她半晌,突然发现赵安氏诡异的勾唇一笑。还不等人反应,长公主就感觉背后一痛!有什么尖锐的物件,从她的肩膀一下子刺进去。衣料,血肉撕裂的声音…………她咬着嘴唇,艰难的回身。安嬷嬷就抓着那只簪子,恶狠狠地瞪着她。恭顺低头“呵”了一声,随即抬脚,照着她的腹部将她一脚踹开。抄起手边的花瓶,就往安嬷嬷的头上招呼。安嬷嬷被打晕了,躺在地上,额角几条血柱黏答答的躺下来。
  小安氏瞧着忍不住犯呕。
  那根簪子还插.在恭顺的肩膀上,滚烫的血液往外流着,似乎还冒着热气。她没有去拔,反而一脸苍白的转过头,接着朝赵安氏笑。她明明脸上冒着冷汗,还有隐忍的痛苦,但是这样笑起来格外的叫人毛骨悚然。
  赵安氏拼命摇头,蹬着脚往床内退缩说:“老大媳妇,你……你不能对我做什么!!你这是不孝!”
  “老太太,你可是回回都拿这个来压我啊?我为了国公府的安宁,不断的忍让,你在外面可有说过我半句好?!”恭顺的鞋尖撞到了床沿上,她停下步子,往前探身说:“不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来孝敬?”她伸手,抓住赵安氏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揪到自己面前说:“我能当上女帝,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以为我是个任人揉捏却不会还手的好人吗?是老太太你越活越不清醒,还是太天真啊?”
  “我小时候第一次来国公府,你在哪呢?”恭顺外头装作回忆的样子,她的眼睛在赵安氏身上打着转,又突然惊讶的睁大眼睛说:“你怕还是个妾室吧!”
  “你胡说!”赵安氏最不能听别人提起她以往做妾的事情。
  恭顺没站稳,给她推的往后踉跄了一下。赵安氏抓准了时机就要往外跑,恭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重新摔回床上,欺身上来说:“老太太,咱们来谈一谈吧。你是觉着我回不来了?兰兮院都封了?”
  赵安氏不说话,恭顺抬手,瞧她闭着眼睛往回缩,悬在头顶的手又顿住了,悠悠的垂下来,放回身侧。她偏头瞧瞧躲在角落里的小安氏问:“大房不在的这几天,你们老太太都干了些什么?”
  听见赵宣质问小安氏,太夫人也睁开眼睛超这边看过来。她的头发刚刚被扯掉了几缕,头皮到现在还疼的厉害。小安氏看看太夫人,在看看长公主。毫不犹豫的跪下来说:“太夫人将大房院子里值钱的物件,该卖的卖了,该当的当了,还有些…………”她跪在地上还不忘一只手托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说到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
  赵安氏抬手就抓了一个小香鼎朝她砸过去,啐了一口说:“吃里扒外的东西!老身要不是瞧着你肚子里那块肉 
  ,早就叫人扒了你的皮,打散那一身的贱骨头才好!!”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奈何之前挨了两巴掌又生着气儿在,反复了好几次才站起来。
  “还有些是宫里赐的,卖不出当不掉,就自己拿回去摆着是吧?”
  恭顺咬着牙,给自己把肩头的簪子拔下来,朝夕正好也回来了,她瞧恭顺受了伤,要叫郎中过来。长公主摇摇头驳了她,说:“不用,你叫人去通知国公爷回来。”
  太夫人抓住这个空档,一边叫一边往外跑道:“来人!快来人!长公主疯了!来人保护老身!”她的手还没触到门,就被恭顺伸脚一勾给绊倒了,扒在地上。恭顺走过去,蹲下身子,扳着赵安氏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说:“你年纪大了,国公府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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