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简玉珩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的,可看她真的哭了,一下子也不敢乐了,他假装往下咽了咽,缓缓地支起身子来,“没事儿,死不了。”
刚要再说点什么,莞尔飚着眼泪,一下子就扑进了他怀里,叫她也不吭声,自顾自地抽泣着:“简玉珩,你以后再也不许吓唬我。”
简玉珩抱着她,心里暗暗地乐,这傻丫头是有多爱他,本来多机灵的一个姑娘,现在可真好骗,他笑着把她往怀里掖,“好好好,不吓唬你,那你现在好好喂我。”
莞尔仰头,泪眼婆娑地看他,见他脸还发白,心软的不行,她揉揉他的脸颊道:“不让你吃了,以后我监督你不许吃鱼。”
她说完将两条鱼拢在怀里,一时间破涕为笑:“两个都是我的。”
“你也就会个吃了。”
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实在可爱,简玉珩低头啄她的脸,既然她不叫他吃鱼,那他只能将就一下吃她了,他心里想着,夺过她手里的鱼撇在一旁,直接将她摁在了地上,使劲儿地啄她的右脸。
“简玉珩你干嘛!”莞尔被亲的有点着急,她怕有人看见,伸手推他,推不开。
简玉珩喃喃:“你这小梨窝生的奇怪,只左边有一个,我看着难受,我要给你右脸也咬个。”
“啊,混蛋!”莞尔哭笑不得地捯饬着双手,他说完牙齿真的咬了上来,莞尔诧的顾不上害臊了,大喊出声:“念夏,念……”
简玉珩一口堵住了她的嘴,狠狠地亲了会儿,才道:“小点声,你不嫌丢人吗?”
“明明是你……唔。”他低头咬她的唇。
简玉珩抬头,盯着她问道:“谁?”
“就是你……唔。”嘴又被封上,莞尔眼睛翻了翻,彻底放弃了挣扎。
“再给你次机会,谁?”简玉珩眼里噙满坏笑,正要再低头吻上去,莞尔凛着眉道:“我!”
然后不顾简玉珩的惊讶,手一伸,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仰脸就吻了上去,简玉珩一霎觉得心瓣儿都颤悠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忘了松嘴,莞尔笨拙地撬他的唇齿,可他不配合,不一会儿就急了一身的汗出来。
☆、第39章 简玉珩的小老虎
莞尔面儿上潮红的厉害,一时间停也不是, 继续也不是, 她松了手,刚准备说话, 简玉珩这才如梦初醒地回应了她,秋天的夜风吹着, 草里的蟋蟀提高了嗓门, 动情地为他俩伴奏。
莞尔眼皮儿虚掩,朦胧之中看着简玉珩的脸, 他闭着眼,冰凉的发丝散在自己的脸上, 衣领被抓的敞了开,一路看进去, 是满揣诱惑的阴影, 月光下,他的胸膛泛着带有蜜色的光泽,煞是好看, 莞尔想着, 手便伸了过去, 意犹未尽地摸了一把。
简玉珩直起腰,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干嘛?”
“左右你是我的夫君,你的就是我的,我摸一下不行吗?”莞尔躺着, 头枕地,大言不惭地和他对峙,他先是愣愣,随后大手伸了出来,牵唇一笑道:“那现在换我。”
“啊,简玉珩你混蛋!”莞尔一把将他掀倒,站起来就跑,一双脚丫冻的发麻,却依旧跑的急,奔着屋子里头就去了。
竹山和念夏原本躲在屋子里,窗户糊着,他俩一人捅了个小洞,呲瞪着眼睛偷看,见莞尔跑过来,一下子吓得调头就要跑,两个脑袋噹的一声就撞在了一起,疼的呲牙咧嘴地,脚上却不敢怠慢,紧往屋子里钻。
简玉珩诚然不是吃素的,两大步迈上来就把她逮住了,他这一追才看见莞尔光着脚,于是手一沉,将她拦腰抱起,“看你这回哪跑。”
莞尔咧嘴傻笑,紧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咱们回去吃鱼,哦,我看见还有两瓶酒,咱们喝酒赏月。”莞尔手一扬,指着天上浅浅弯弯的月亮,有模有样地叹道:“你看那月亮多圆啊。”
“屁,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明明是弯月。”简玉珩回头看了一眼,斥她道。
“阿珩真聪明。”她拍拍他脑袋,赞他道:“还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
简玉珩舔舔嘴角乐道:“这回给你记账,先不叫你还了,以后爷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就要摸回来。”
莞尔耷拉着眼,以后可不敢随便动他了,简玉珩抱着她回到树底下,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她靠着他,他靠着树,摸出了那两瓶酒来,递给她:“给你看看,听说是土里挖出来的,闻着倒是香。”
莞尔接过来,手摁着盖子,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俯身低头嗅了嗅,情不自禁地赞道:“这得是陈了多少年的红烧儿,醇的都沁出香来了。”
“你倒是懂得多,那厨头也这么说的。”他撇撇嘴,双手抱着后脑勺仰着,露出来那对美到让人窒息的锁骨,莞尔蹭过来,端着酒壶对他说:“你尝一口,一小口,我教你怎么品酒。”
简玉珩头别过去,一副傲娇的小样子惹得莞尔不住地笑,他着急了,扭头凶她:“不许笑!”
他一把抓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一入口瞬间就热热的,他往下囫囵地咽,辛辣的触感一下就顶了上来,锯齿般割着他的喉管,肺叶,他吸了口气,冰凉刺骨的感觉一路辣到胃里。
“谁让你喝这么多的!”莞尔夺了酒壶,仔细看他的脸色,除了泛了些红,没别的异样,这才松了口气,她端着壶盖,倒了一小口出来,递给简玉珩,道:“拿舌尖浅浅地尝,慢慢地咽。”
他乖乖地接了壶盖,小小地啄了口,香醇霎地就在唇齿之间逸散开,红烧儿和白干儿不一样,白干是辛辣刺激,多是给边关的将士取暖用的,红烧儿温润许多,但比通常的果酒烈,她不能再给他喝,自己一口一口地灌了起来。
真是香啊,林府上可没有这样好的酒,品花楼也没有,哪也没有宫里的酒好,宫里的酒喝着总有些熟悉,有点家的味道,莞尔晃晃脑袋,哀叹了声,她哪有家啊,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份活着,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阮阮吗?也不是,那是管事告诉她的,她之前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好像很不情愿记起来,脑子里有一片的空白,原本该是什么颜色的呢,她不清楚。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简玉珩脸上有些烫,他圈了圈胳膊,舔唇道:“明儿我要进军营了。”
莞尔仰头,就着月光看他,他脸上浮着无限的期待,莞尔替他开心,可她凛神细看时,明显又在他眉宇之间寻到了几丝忧郁,莞尔这段时间见了简玉珩太多的样子,以前只知道他是个靠祖母庇护的小孩子,凭着几分姿色在京城横行霸道,可如今他在她心里的色彩,浓重了许多许多。
记得有一次他生辰,太夫人送了他一身戎装。
她扒着头偷偷地看他,他站在屋里,拿着战士的一身盔甲发呆,过了会儿起身,庄重又肃穆地将那衣裳展开,他立在铜镜旁,端着衣领子往身上比,最后展颜笑的灿烂,那样子像极了得到了糖的孩子,笑的那样天真满足。
她想守护他,守护他的梦想,莞尔嗯了一声,“开心吗?”
“这是我二十年来,第二最开心的时候。”简玉珩笑的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他的眼睛虽漂亮,但莞尔总觉得里头空虚,缺了什么韵味,唯有这一眯眼,才溢出里头的万种风情,每每他的一双桃花眼一眯,瞳仁被眼皮儿盖住大半,她便觉得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了。
莞尔看的呆了,他却觑着她,问道:“你想知道第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
莞尔讷讷地摇头,他把头扬起来,望着空中的弯月,缓缓道:“就是把我最心爱的姑娘娶回家,生两个儿子,听他们喊我爹爹。”
简玉珩心爱的姑娘,容雪吗?怪不得她会觉得他眉眼里挂着忧郁,原来他最开心的事情,是娶心爱的姑娘,可他马上就得娶她了,娶不得容雪。
莞尔心里思索着,如果他真的不开心,那就等应付完了皇上,她去求容雪,让容雪嫁他,她就带着念夏回林家去,省的碍他的眼。
莞尔眉眼低垂,突然觉得有点冷,她瑟缩在他怀里,牙关有些咬不住。
简玉珩觉得怀里的小身子在抖,皱起眉,一只大手拢住了她的两只脚丫,觉出了上头的冰凉,他起身道:“你冷了,咱们回去。”
莞尔点头,任他抱着回了屋子,念夏端水服侍完洗漱便退了出来,简玉珩把她扔到床上,坐到床边儿,“困吗?”
“睡了一天了,怎么会困。”莞尔撇撇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今儿早上你走了,宫里有人传信来,说明儿会送衣服来。”
“什么衣服?”简玉珩把褥子铺好,薄被展开,手在上头捋了捋,“送什么衣服,该送床被子来,都秋了,这薄的,晚上肯定得把你冻着,只能我和你一起睡了,抱着你你暖和点。”
莞尔呲牙,心道你想睡这里就睡,也没人拦着你,面儿上却还是乖乖巧巧地,笑着道:“您想的还真是周到。”
他脱了靴子拱上来,把莞尔往里推了推,道:“你刚刚说的什么衣服?”
莞尔脸有点烫,幽幽道:“就是拜堂成亲的衣服。”
简玉珩哦了一声,“是要来量尺寸了,明儿我一早就得走,你记住我的款儿,明儿直接告诉她们好了。”
莞尔点头,想下去拿支笔记一记,被简玉珩大手一扬拦下了,“你干嘛?”
“拿笔纸啊,难道你要我背下来你的尺码不成?”莞尔晒他一眼,踩着简玉珩的肚子又要往下爬,这回直接被简玉珩翻身摁在了床上,他笑道:“你抱一抱我,身上哪里都抱抱,等人家来了你一比划就行了。”
莞尔:“……”
反正他是打准了主意不让她下床了,她挣扎了几下也就服了输,猛地又回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恹恹地躺在床上不吭声,简玉珩问她怎么了,她抬抬眼,随便应付了他一句,说舍不得他去受苦。
简玉珩心里暖,嘴上要强:“爷是男人,吃苦算什么。”
“可我就是舍不得你吃。”莞尔翻身,面对着他道,“本来我是不担心的,可你说大将军不认同你……”
她竟然还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三分认真七分玩笑,本以为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她还记得,简玉珩鼻子酸酸的,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戴面具的小侍卫,自己被囚禁的日子里,有一次发着高烧,折腾着想吃樱桃,那时候不是季节,可她给他搞来了,挂着一身的伤回来。
“你去了哪里?”小孩子软糯的嗓音带着关心,她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冰冷,“哪那么多问题,吃你的果子。”
只要想想她那骄傲的样子,简玉珩心里就跟着自豪,她在他眼里就像个小刺猬,戴着面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吵闹,怕他从楼上掉下来,怕他哪一天突然发病就死了。
在他眼里,她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得替她活着,要让这全天下的人看得起他。
“他总有一天会认同我。”简玉珩话说的沉重,他下巴抵着莞尔的脑袋,沉声道:“总有一天,这天下的所有人,都会认同我,且等着瞧吧。”
☆、第40章 简玉珩的他以为
早上的天空有点阴沉,厚重的乌云慢慢聚集, 整个京城笼罩着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军队的日常操练营设在京郊, 没在宫里留太多的将士,大戚刚败了原, 暂时不会开启什么战事,想想这天下仗打的久了, 也该太平一阵了。
靶场最里头有一个独立的帐子, 宴肃端坐在里头,身上战甲没脱, 因着昨儿是在这里过的夜,满帐的火烛还没灭, 那葳蕤的火落在他的甲胄上,泛出了淡淡的金光, 他接过侍从递来的茶, 浅浅地尝了一口,问他:“风蝉,参将还没到吗?”
“不清楚。”风蝉摇了摇头, “我去给您看看吧。”
宴肃点头默许, 闭上眼, 静静地坐着,那样子十分安然, 像是专门在等待谁的到访。
简玉珩早就到了,一身利落的紧衣站在外头候着,他不知晓将军的生活习惯, 不敢贸然通报,就在外头静静地候着,直到风蝉笑着将他迎进去。
“属下参见大将军。”铿锵有力的嗓音响起,宴肃睁开眼,看了看眼前风华正茂的少年,他眉宇之间干净的不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目光,像极了未曾涉世的孩子。
宴肃心里一阵的怅然,战场的残酷,只有真正打过前阵,手里拿过剑刃的人才会懂,简玉珩在他眼里就是一张白纸,上头只是稀稀疏疏地点了几朵梅花,要说在他这画轴上描整个江山,他还差的太远。
他也没让他免礼,只是挥了挥手道:“风蝉,带他去拿套军装。”
简玉珩眼睛亮了亮,给他军装,就是说他可以和将士一起操练,等以后就可以上场杀敌,而不是坐在军营里为前线的将军出谋划策。
“谢将军。”
“可是将军,这是参将大人,怎么能和将士们一起操练。”风蝉面有难色,他看看简玉珩,又看看将军,见两人都没有动静,只好向简玉珩伏身行了礼,道:“那参将大人,跟我来吧。”
简玉珩随风蝉出来,一路走到后备营,好几个大帐并排的支着,站岗的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将这后备营严丝合缝地围了起来,看帐的兵头瞥了他俩一眼,两把插戟当胸一横,喝道:“什么人。”
“郑大哥,是我。”风蝉拿出将军的腰牌,支着胳膊给他看,郑京皱眉,怒道:“我还不知道你个臭小子,我问他是谁!”
郑京的目光跳过风蝉,落在简玉珩身上,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新来的士兵吗,这身子骨怕是弱了点吧!”
不等简玉珩和风蝉开口,郑京两戟并入一手,一个箭步迈上来,一拳打在了简玉珩的前胸上,简玉珩没防备,被打的生生地退了两步,他稳住身子抬头,一双眼睛瞬时充盈着寒芒,就是郑京这种高大威猛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后脊发凉。
“你丫还敢……”郑京是糙汉子,见他毫无遮拦地将他瞪着,怒火一下子就顶到了嗓子眼,他扔了戟,拳头一扬,拉起架势就要打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都是行军打仗难免要沾染的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