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湍湍一口气憋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知这位公子将要去往何处?”范湍湍赶紧叉开这个糟心的话题,问道。
“某是要回岳阳的。”他老老实实答道。
“在下正好想去临安,若是可以,路上能否做个伴?”范湍湍说道。
“求之不得!”
范湍湍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现在和这些“古代人”交流起来越来越顺畅,不少名词更是一提就懂。她之前看的书不少,有了这样的大环境,慢慢地就回忆起来了。
然而她却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弱鸡,怂地一批。
“在下家里世代经商,如今小有田产,不知先生是做什么的?”王宽问道。
范湍湍想了想,她也不好说自己是个铁匠,她又不会打铁……范湍湍笑道:“如你所见,我就是个优伶。”
王宽摇摇头,哭笑不得道:“先生莫言唬我,您言谈之间没有半分伶人媚俗,更不像是在意下九流的人,怕是故意这样说,好叫人退却。”
范湍湍忧愁望天,她的内心非常失望。她忘了这里的戏子地位很低,然而最让她伤心的是,上一个世界虽然呆的不久,她确实是演过戏子的,虽然就登了那么一次台,现在竟然有人不信!
她的演技就那么差吗?
范湍湍开始怀疑,在楚留香和李红袖他们的眼里,她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了……
范湍湍不知道原主叫什么,只知道他姓冯,干脆就取了自己本名中的一个字,对外称作冯湍了。
南方的风很温和,很湿润。
他们水路转陆路,在江苏那边分开了。
没有认识的人在身边,范湍湍胆子大了些,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开始复苏。
她已经记不清当年许下了穿越之后要实现什么愿望,但是现在她想做的事情超级多!
她想买个小院子,再养只猫,如果能有个颜值高一点的小哥哥就好了。
她还想学武功到处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还想穿美美的女装!穆念慈和黄蓉穿着都超好看的!
前两条不太好实现,先放一放,穿女装这件事情,范湍湍还是能做到的……
她现在还不到临安,只是在嘉兴,离着临安也不远了。
范湍湍找了间小客栈,提着布兜里的衣服和胭脂水粉住了进去。
她兴奋地脱掉外衣,忽然想起个事!古代好像,并没有文.胸?她一直以男人的身份生活,怎么可能知道那玩意?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没有解开缠住胸口,当做裹胸用的白布,直接亵衣外面套中衣,中衣外面套外衣。
为了配合白发的形象,范湍湍特地买了一套仙气十足的白衣。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武侠世界侠以武乱禁,本来就不怎么讲究这个,没见黄蓉一身白,穆念慈一身红都没人说什么吗。
不过男要俏后面是啥来着?一身黑?不不不,不是这个字,一身皂?
范湍湍胡乱地想着,一层一层穿着身上的衣服,最后深吸一口气,用力把腰上的带子一勒,争取把腰弄得看起来更细一点。
穿好之后,范湍湍看了看自己的腰,觉得很满意。
那么细……
她把两只手放在后腰,差一点就能把整个腰包住了。
幸好胸小了点,要不然这里三层外三层地,得多臃肿?
范湍湍穿上最外面那层轻薄的纱衣,坐在镜子前准备弄头发。
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又低头看了下衣服,然后又看了眼自己。
看起来,好像,还是个男人的样子?
不管了,先弄头发!
她会的古代发型不多,而且这里也没有橡皮圈之类的东西,范湍湍只好把头发扎起两小缕麻花辫,盘在头顶用好看的簪子固定住,剩下的头发披散在身后。
她看着镜子里爷们十足的自己,心想见证奇迹的时刻要到了。
范湍湍拿出胭脂水粉,先在手上研究了一下该怎么用,然后才开始上手。
她怕疼,不想拔眉毛,特地弄了把小刀。说来也奇怪,她现在的头发明明是白色的,眉毛却不是,只是比其他人的看起来颜色稍浅了一些,还挺好看的。
画好眉毛之后范湍湍的气质就柔和了下来,有那么点雌雄莫辨的感觉了。
她把水粉涂在脸上,把原本的轮廓修饰柔和,再用胭脂点唇,这才看起来好了一点。
如果能把头发染成黑色的就更好了。
范湍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她想了想,又加了淡粉色的眼影和腮红。
好看。怎么她现代就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好看呢?
范湍湍拒绝承认是因为她太胖了。
她问系统:“系统我美吗?”
系统很给面子地说了声“美”。
范湍湍问:“如果我这样出去被人看到了,算不算是任务失败?”
系统说:“没有认出身份,不算。”
范湍湍简直要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妹子,现在只是穿女装都这么兴奋,范湍湍替自己感到悲哀。
她端着高冷女神范,拄着拐杖到楼下走了一圈,清晰地听到了抽气声。
她刚要为自己的美貌感到得意,就听到了一个不大但是很沉稳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凝重与疑惑:“这又是哪家妖女?”
范湍湍:“……”
做个妹子太特么不容易了!
她看了那人一眼,发现是个样貌平凡,但是一看就觉得是正人君子的那种人。
以貌取人真的不好,真的。
范湍湍忽然笑了,她力图笑出那种传说中冰川融化,春暖花开的感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点。
她把玩着一缕头发,用自己的少女音软软地问道:“我怎么就是妖女了?你若说这发色,那也由不得我啊。”
“哼,行为放荡不知廉耻,还说不是妖女!”那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撇过头去不肯看她了。
范湍湍笑了两声,没再理他。
这时却有另外的人说:“阁下自己心性不稳,如何怪得了别人生的貌美?”
客栈底下炸开了锅,范湍湍趁机溜了出去。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瘸腿,也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但是换了女装却有一种,现在他们看到的是真实的自己的感觉。
范湍湍还是害羞了。
她正打算回去,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冯默风?”
这人动作太快,范湍湍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被吓了一跳,正想着要说点什么,那人忽然放开了她。
“姑娘对不住,是我弄错了。只是姑娘与我一个徒弟,实在是太过相像。”
☆、冯默风(6)
范湍湍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她迈错了脚,刚落地便感觉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然而她却没有很丢面子地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而是给人一把拽住,在地上重新站稳了。
范湍湍脸颊发烫,她低下头,低声道:“多谢。”
她已经猜出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了,但是不敢抬头看,就怕他把自己认出来。
养了多年的弟子一朝变性,她已经能猜到这个世界的死法了……
黄药师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问她:“姑娘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冯默风被他捡到的时候只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年纪那么小,也不可能记得家里人。他的名字还是黄药师为他取的,用了冯蘅的姓氏,还有其他弟子名中都有的“风”字。
这个小徒弟也对得起他的教养,他天资聪颖,性情敦厚,颇具道家清净无为的品质,至少在黄药师眼里,从未见过他与别人起过争执,也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
每每想到这他都忍不住愧疚,那孩子当年还那么小,连蓉儿如今的年纪都及不上,武功也才刚起步,便被他打断腿,赶出了桃花岛……如今算一下,他也该是这般年纪了。
范湍湍不知道冯默风的身世,她只觉得,黄蓉都那么机灵了,她爹的段数肯定超级高的!范湍湍对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打起了精神,怕自己露出马脚。
“不曾有兄弟姐妹,只我一人。”她还是垂着脸,黄药师长的很帅,那气质就像是竹子修成的精怪,既高雅又有一种固执,或者说挣脱伦理束缚,一切从心的狂傲,远远看去,范湍湍就像是在心爱的人面前羞红了脸。
黄药师肯定觉得她和他徒弟长得像了!要不要撒谎给自己的女装形象编个身份?要不要把他俩撤出血缘关系?
啊……好纠结……
她还没有在心里分析出利弊,黄药师又问道:“冒昧地问一句,姑娘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emmmmm……怎么受伤的,还不是被你打的?
范湍湍依然沉默。
黄药师以为她不想说,继续道:“那算了。”
在范湍湍反应过来之前,他就消失不见了。
范湍湍看了下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人好奇怪啊,她这算是通过考验了吗?
那以后她是穿男装还是女装啊?
范湍湍在外面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在现代没有见到过的点心回去,回到客栈后擦掉嘴上的胭脂啃了半天,吃完之后才准备换下来这一身。
有点悲伤,她现在穿女装的心情像是在Cosplay,男装才是日常装。范湍湍觉得时间久了她可能会内分泌失调……!
她应该庆幸穿越的时间太短没有赶上身体的大姨妈的!
万一以后遇上了她该咋办啊!古代妹子都是怎么对付这种事情的?她什么都还不懂啊!
范湍湍纠结了一会儿,觉得这些事情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还是先放一放,考虑下接下来该做什么比较重要。
黄药师已经遇到过了,范湍湍觉得,既然他俩现在挨得那么近,哪天出去又被发现那也挺正常的,到时候一定不能大惊小怪!她得表现出失忆的样子!
在这里遇到黄药师之后,范湍湍又记起了一个人,当年看电视剧他好像也是在南方出场,坐轮椅的,好像叫什么乘风,也是黄药师的徒弟,不知道是老几。
范湍湍觉得都是南方,遇到谁都有可能,她现在纠结地是该躲着还是去跟他们见一见。
这么一纠结就纠结了好多天。
范湍湍过够了咸鱼生活,重新充满了斗志!
为什么不浪?反应浪死了还有下一个世界等着她!
她这次换了一身黑衣,力图把自己打扮的帅帅的。白色的头发挽在头上,还有一半披散在下面,范湍湍第一次在穿男装的时候给自己画了下眉毛,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她拄着拐,神情有点冷,气质却依然是温和的,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客栈里有人见过她女装的样子,此时又见到她的男装,难免脑洞大开。慢慢地说书人又有了新的话本。
国之将乱,精怪出世!
“……就在不久前,离这儿不远的嘉兴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妖怪,这妖怪不知是为何物,能摄人心魄,吸人阳气!且男体女身,能在男女之间随意变幻,化作人形之后煞是好看,最擅长诱人做那苟且之事,听说啊,已经有不少人因此而丧命了!……”
“……大宋尚且如此,那金国也难免!看来金国虽强的了一时,也难成气候!听说金人在定都中都之后,有位战功显赫的将军看上了一名优伶,那唱戏的女子也是可怜,比不得李夫人,便在一天夜里,穿着一身大红戏服悬梁自尽了!冤死之人,且又身穿红衣,那位可怜姑娘死后化为厉鬼,时常徘徊在中都。可那将军已奔赴前线,她便只能向那些王孙贵族索命了……”
范湍湍听得嘴角直抽搐。她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明朝有个洪帮,到了清朝演化成江相派,说白了就是黑道上的一个骗子组织,里面分成十二分支,代表十二种骗术,有什么算命看风水的假道士,其中有一门就是说书的了……
虽然说现在是宋朝,组织还没有成型。
范湍湍思维发散,想了想,好像越是乱世,骗子就越多。其实都是为了生存下去讨生活的人。
她难得地伤春悲秋了一把,看着身上打着补丁,眉飞色舞的说书人也觉得可爱了很多。
范湍湍不知道换算下来,今年是公历哪一年,但她知道金国确实很快就没了,时间贼好记,就是1234年。可是现在的人又不用公历纪年,她也没办法当一把神算子。
她离开小茶亭,走的时候还听到了里面的一片叫好声。
范湍湍已经晃悠了四五天了,一个熟人都没有遇到。她脑子里一直有两句话在交替出现着,把她想讲MMP的欲.望压了下去。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缘,妙不可言。
不知不觉范湍湍就走出了浙江省,她一脸懵逼地看着官道旁边立着的石碑,从西边看过去是湖州,从东边看过去是岳阳,无论哪一个都跟杭州没啥关系。
直到此刻,范湍湍才意识到,她走错路了!
范湍湍看了下除了树就是路的四周,放弃了去杭州的想法。但是她也不想拖着残废的身躯一路跨省。
她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感觉自己端着高冷酷哥的架子。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可以自拍一下,然后发朋友圈看这她的损友们激动到炸裂。
跟范湍湍一样,她的朋友们也都是单身狗,无论男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以群分吧。
她等了快有半个时辰,终于有一辆马车经过。
范湍湍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朋友否载在下一程?”
然后她就上了车。
范湍湍觉得,她的脸皮比以前要厚了,如果是现代,她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情。
古代人民都好纯朴好热心啊,范湍湍觉得经过她刚穿越来这个世界时,那个把她背到城里的小哥之后,她就对这里的好感度蹭蹭蹭地上涨。
马车里面的公子正在休息,一直没有吭声,范湍湍就跟车夫一起坐在外面。
她小声地向驾车小哥问道:“不知兄台将要前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