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说什么?”她走在吴华后面跟了很久,对方都没有要讲话的意思,范湍湍忍不住开口问道。
吴华说,“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范湍湍心里一惊,她觉得这个人神神叨叨的,不会是算命的神棍,真看出来什么了吧?
等范湍湍再去看他的脸,发现这个男人还是那副世家子弟的样子,完全没有刚才的神棍气质。看了这么多小说,范湍湍可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她提高了警惕,就怕发生蒋安那样的事情突然翻车。
范湍湍一脸天真地问道:“那你说什么地方适合我呆?”
吴华嘴边带着非常具有迷惑性的微笑,他的声音很温润,比楚留香要温润多了,“到了你便知道了。”
范湍湍停下脚步,“可我不想去,我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要回家啦!再见!”
她试探地朝后走了一步,吴华没有动。她又走了几步,吴华还是没有动。
范湍湍放下心来,撒腿就跑。
那边低头沉思的吴华却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他抬起头来,眼神戏谑,“你与我相遇,便是和佛有缘,为何不愿回到佛祖身边呢?”
范湍湍没听到这句话,她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跑路的时候忘记用轻功!
所以她很轻易地就被吴华逮了回来,后颈一痛就晕了过去。
范湍湍后悔啊!在心里哭成二百斤的狗子!
吴华将少年揽在怀里,温柔宠溺的样子像是在对待自己不听话的孩子。如果范湍湍还醒着,看到这幅表情心里肯定是满满的弹幕。
吴华将范湍湍带到了郊外,上了一辆豪华马车,他将范湍湍送了进去,那里面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四个男人。他们年纪不一、气质不同,唯一相似的是,他们的样貌都十分不错。
吴华讽刺地勾起了嘴角,封住了几人的内力,又给他们喂了药,带上斗笠驾车而去!
又有谁能想到,这些男人,是要送给他的母亲的呢?
他的亲生母亲,那个如蛇蝎一般狠毒的女人——石观音!
这个人,正是无花!
范湍湍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旁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个男人。
她心里一惊。不是担心自己贞操不保,而是想起了以前看悬疑片的时候,那些尸体也都是这样摆放的!
范湍湍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这让她也没有办法去看一下那些人是活着的还是死的。
她闭上眼睛嗅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没有恶心甜腻的感觉微微放心,幸好不是腐尸,要不然她这辈子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范湍湍这才想到之前她是被吴华打晕的。她重新睁开眼睛,正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却看到一只特别圆特别圆的脑袋。
范湍湍:“……”忽然就忘记要说什么了。
无花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并不是有意相骗,还请施主见谅。”
范湍湍:“……”鬼才信你哦!
无花好像看懂了她的眼神,他笑了一声,“信不信自在施主,贫僧只要问心无愧便好。”
范湍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又看了看旁边的“尸体”,觉得自己药丸!她终于涨了点记性,没有直接叫出无花的名字,“你想要做什么?”
无花道:“贫僧说过了,到了施主便知道了。”
“这些人都死了吗?”
无花摇摇头,“出家人从不杀生。”
范湍湍想翻个白眼,但是弄得眼睛都疼了也没有做到,她放弃了这个好高度的动作。
显然,死鱼眼比白眼容易多了。
过了有一会儿,其他几个人才悠悠转醒,在他们开口讲话之后范湍湍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不是尸体,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蠢,但还是松了口气。
不死就行,等她在这个世界里呆够时间就能离开了,原主也会回来。虽然说崔颢笙的年纪有点小,最起码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啊,比她的难度小多了。
无花将几人挨个喂了饭,其中有两个男人死活都不肯吃,他也只是笑笑,没有再强求。
范湍湍觉得这货可能肚子里又有什么点子要折腾他们了,她乖乖地吃下了无花喂的饭,又喝了水。
无花道:“真是聪明的孩子。”
范湍湍瞪了他一眼。
他无论样貌还是风度,都像是个温润的美和尚,心怀天下苍生的那种,范湍湍觉得就算是唐三藏大概也就这样了。
无花如真佛一般,注视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五个人,他眼神温柔,仔细一看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剩凉薄。
“好好珍惜今晚吧,明天,就不会这么舒适了。”
范湍湍一开始还没想到他是什么意思,等她第二天醒来,被无花抱上马车时,看到了街头的景色心情渐渐凝重。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没想到这里已经是千里之外,与江南是完全不同的景致!
范湍湍心里只有一个词:伊斯兰教!
兰州!
卧槽要进入沙漠了啊!
☆、崔颢笙(5)
范湍湍很慌, 她环顾着四周企图能找到什么人把她救下, 一个男人被她注视过后回过头来,范湍湍都要高兴哭了。她赶紧做出唇形,希望对方能看得懂。
“救我!”
然而, 那个人却只冷漠地转过了身去, 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范湍湍心如死灰,只希望无花带的水和食物足够,不要让他们死在沙漠里。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这几顿都吃的够多。
无花又戴上了假发,还是那副富家公子的模样, 他拍拍范湍湍的头,无奈道:“真是不乖,又背着我做什么事情了?”
范湍湍无辜地看着他, 像上次一样,被送入了马车里。
这次车里的几个人都是清醒着的,虽然动不了,最起码能交流了。
范湍湍观察着这几个男人, 不得不承认, 即使她穿越了这么多世界,见过的各个风格的男人都不少, 这几个人的颜值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算上她自己,五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撞风格的,也不知道无花都是从哪里找到的,也算是费尽了心机。
这五个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看起来很成熟,他蓄着短短的胡子, 看起来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是小麦色的,一双眼睛不算很温柔,但是里面有坚定的光,让人一眼就难以忘记。
“各位不如自我介绍一番,我们皆不知晓那人的身份和目的,照这个架势看来,我们得相处些日子了。”他说道,“在下左林,湖南人士。早些年在江湖上有点名声,不过现在已经归隐,在县里开了几家小铺子维持生计。”
接话的人看起来很温柔,虽然比不上无花,却也能让人放松心神,有那么一点花满楼的感觉,却又不一样。他看起来已经二十多岁,却好像仍然非常单纯,连范湍湍都能看出来的那种单纯,“我叫乐清,父亲是闽南一支小小帮派的帮主。”他笑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只好好脾气地闭上了嘴。
“江南风,剑客。”江南风的五官很锐利,虽然同样沉默寡言,他的气质却一点都不像西门吹雪。范湍湍觉得他不像是剑客,更像是个杀手,西门吹雪的剑要比他的更加纯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呵……”除了范湍湍之外,最后一人嗤笑一声,他好像特别看不起车上的这些人。“我叫宋端,我小叔叔就是宋子尧,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
宋端是那种妖艳贱货型的,范湍湍一看到他就觉得喜欢不起来。
乐清接话道:“自然听说过宋大人的名字。”
宋大人……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范湍湍想到了她刚来到这里时那个要跟她搞基的宋大人……忽然就明白了她对宋端的不喜欢来自哪里了!
这么一看,宋端和宋大人有些地方还真长得挺像的,只是宋大人要比他低调地多。
左林问唯一没有讲话的范湍湍:“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年岁不大,应当是吓坏了吧?”
范湍湍心里想,不是啊,她跟无花说话的时候这群美男还没有醒来呢!她面上却表现地很怂,非常符合“吓坏了”这个样子。
经过这几次被骗,范湍湍总算是找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她不适合耍心机,就适合演戏!可以说,现在的她穿越回现代,别说即兴表达了,就算是让她去演戏,搞明白镜头走位啥的,她都能一次过!
范湍湍眼中闪过惊恐之色,她缩了缩脖子,可惜没有办法试试那个掐自己大腿,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把自己掐哭。“我爹娘还在家里等我,我失踪这么久,他们会伤心的……”
她此言一处,所有人的情绪都低落了,包括那个刚刚还张扬的宋端。
范湍湍眨巴眨巴眼,迷茫道:“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没有说错。”乐清安慰道。
其实左林更想摸摸她的头,可惜身体动不了,“会好的,不必担心。他们一定能找过来,我们也会有机会逃走。”
“嗯。”范湍湍点点头,“我叫崔颢笙,爹爹是江南的商人,家里还有娘亲和哥哥嫂嫂,他们都对我很好。”
宋端忽然道:“那个唱戏的是你什么人?”
“啊?”
“就是叶盛兰!”他不耐烦道,张扬的五官好像也随着他的坏脾气生动起来,但是这并不能掩饰他对人的不尊重。
江南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个人继续出口伤人。
士农工商,士在首位,商在末位,除此之外还有三教九流之分,士是上九流,商与戏子都是下九流。这本是很常见的事情了,江湖中人在刀刃上求生,对于这些没有普通人那样看中,但是现在却被他这样毫不掩饰地讲了出来,难免会觉得被第看了一等。
这个人,很自私,从来不会顾虑他人的感受。江南风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范湍湍不知道他们这五个现在都能拉帮结派了,她还在开心地飙着演技,眨眨眼睛,犹豫着回答道:“我不知道啊……没有听说过那个人。”
宋端嗤笑一声,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不再和他们讲话。
左林道:“崔小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
“嗯,我十五岁了。”范湍湍恹恹的,她在给自己加心里戏:怎么办,好像被讨厌了?
“我有一个侄子,已经多年没有见过,算来也是你这般年纪,如今看到你便好像看到了他一般,甚感亲切。”
范湍湍惊讶地看着这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人,难道要叫他叔叔?
上个世界刚被西门吹雪喊了爹,现在轮到她来喊别人叔叔了?范湍湍只觉得天道好轮回!
“闭嘴!吵死了!”宋端忽然开口,看了几人一眼,在车厢里安静之后才满意地重新闭上眼睛。
讲话的二人都觉得很尴尬。乐清脾气好,不觉得什么,左林年纪大了,对于这些人都是当做小辈来看待的,也没有放在心上。
江南风却是又给他记了一笔。
不能聊天的旅途是很无聊的,尤其他们就保持这一个动作,还不能动。范湍湍觉得自己的后背和屁股都僵硬了,她天马行空地发散着思维,觉得自己可能会生褥疮!
车厢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其他人不明所以,范湍湍心里却很清楚,他们应该是进到了沙漠里,马车应该也坐不了多久了。
这些马匹根本不可能在大沙漠里生存下来,又不是骆驼。
这样想着,她忽然觉得就这样躺着其实还是很幸福的。
宋端最先忍受不住,他开始不停地说口渴,累,却只是小声地讲给车厢里的几人听,并不敢大些声,让马车外面的无花听到。范湍湍觉得,以无花这种高手的听力,听不到也挺难的。
不愧是修佛的,这都不觉得烦!
想归想,她还是表情恹恹地靠在一边,好像一条脱水的咸鱼。
过了没一会儿,无花终于打开了车厢,他还是带着假发,但是身上已经风尘仆仆,除了范湍湍外,另外几人都十分惊讶。
“下来!”无花的心情显然不怎么美好,他的语气也是冷冷的,完全没有以前的温润。谁让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可以驾车的人呢!
车上五人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虽然仍然有些吃力,却可以行动了。
所以说一直僵硬的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是为了什么?
他们心中的疑问很多,却没有一个人问出口。因为这沙漠实在是太难熬了,这里没有多少水,无花也没有要给他们水的意思,所有人口中都干得很,都不想开口讲话。因为一开口,就可能被灌一嘴沙子!
范湍湍忽然想起来这段剧情了,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并不是无花要他们做什么,收集他们这些人的,是无花他娘!那个超级超级美丽而且狠毒的石观音!
她早就该想到的!
她这个世界的身份根本就不会那么轻松,什么富裕人家的小公子啥的全都是骗人的!她真正的身份其实就是石观音老巢里的扫地工!
就跟扫地机器人似的一遍一遍地打扫着庭院里的黄沙,大沙漠里最不缺的就是风沙,根本就不可能扫完!然后渐渐变得麻木,每天就等着石观音的宠幸……天哪太可怕了!
就这样她还能逃得了?
不对,好像真的能逃得了,因为无论多大的BOSS最后都会被楚留香推倒,石观音也不例外。如果她能撑到那个时候,估计就成功了!
范湍湍生无可恋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又看了看脸色冷漠的无花,突然觉得自己超级苦逼。
难受,想哭。
一直熬到晚上,无花才给他们几个分了一点水。宋端和乐清争先恐后地就把水喝掉了,无花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们。
宋端沙哑着嗓子,向无花祈求道:“再给我一些行不行?”
无花笑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