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范湍湍并不是那种很有骨气的人。
一听到要断了她的食物,她就想起了还在沙漠里时那种绝望,虽然现在也是在沙漠里。
范湍湍连忙道,“姐姐,我错了!不要断我的食物!我这就去扫地!”
明春:“……”虽然这人妥协了,但看他更不顺眼了。
长孙红含笑看了她一眼,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行。范湍湍整理了一下衣服,赶紧去外面找自己扫帚。
范湍湍垂着头回到原处,虽然这里没有一个人在看她,她还是觉得很尴尬。
扫帚就在她离开的那里扔着,没有人动。她走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有薄薄的沙层覆盖在上面了。
范湍湍把它拎出来抖了抖,作忧郁状慢吞吞地把沙子扫成了一小堆。
她现在不害怕搞事,就怕给她断粮。尤其是水,一天不喝,在沙漠里都能变成人干了。
如果能知道楚留香什么时候来就好了,好心里有个底。
长孙红没有让范湍湍被迫绝食,事实上,她没一会儿去就把事情报给了石观音。年纪轻轻且武功一流,她的天赋可以见得,只可惜是个男孩子,如果是乖巧可爱的小女孩,石观音一准会将她收为弟子。
石观音的弟子很多,但大多数都不是她亲自教导。长孙红曲无容她们,虽然被手下的妹子叫着师姐,其实跟师父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的意思是,希望他能为我所用?”石观音坐在榻上,莹白纤细的手指把玩着头发,透出几分漫不经心,“可你又怎么知道,那孩子是不是个养不熟的小狼崽子?”
长孙红站地很直,在石观音面前收敛了妖冶,看起来低眉顺眼,“弟子只是如实向师父禀报,一切还由师父决断!”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们几个很辛苦,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只有你们几个,便把他交给你吧!”石观音道,“只是他一个男人,在一群女孩子之中,始终不妥。”
长孙红心中高兴,面上也表现出了几分,“还请师父放心,红儿一定会将他调.教好,不叫师父心忧。”
石观音点点头,看起来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她道:“若无事,便退下吧。”
长孙红特地跟石观音讲范湍湍,其实是在担心她会对范湍湍有一些别的印象。因为范湍湍太过独特了,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跟石观音苟.合且武功不弱的男人。
石观音对谁都不会信任,包括她的徒弟跟儿子,她唯一能信得过的只有自己。长孙红在她手底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性也知道一些。她来过问石观音这件事情,除了真正的疑惑之外,也是表达自己的忠心。
但是结果很显然,石观音并不认识范湍湍,范湍湍也很有可能没有其他的身份。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的,那便用着吧。最起码不能让她轻易死掉,好对石观音有个交代。
长孙红她考虑了这么多,绝对不会想到,其实范湍湍来到这里跟石观音关系不大,只是因为无花觉得她面熟……
范湍湍还不知道她已经逃离了扫地机器人的命运。她苦兮兮地打扫完之后,就有妹子提着一桶豆粥过来了。那些男人们看到之后自觉地排着队过去,接过妹子递过来的碗,喝完之后将碗放回,然后继续回去打扫。整个动作非常连贯,仿佛做了无数次一样。
范湍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队伍慢慢往前移动,很快就没几个人了,她赶紧排到了队伍里面。
她戳了戳前面的男人,男人回过头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范湍湍被他空洞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她赶紧问道:“这个就是午饭吗?”
意料之外地得到了回复,那男人开口,声音沙哑地比她做叶盛兰时还难听,像是有粗糙的沙粒在来回摩擦,他指着不远处一堆比较厚的沙子,慢吞吞阴测测地说道:“不是……饭,在那里。”
范湍湍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那些与平常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沙子却好像有些不同。她盯着底下,那边有一小块不均匀的凸起,风将沙子吹散了一点,露出了底下白白的东西。
她打了个寒颤,没敢去细想那是什么。队伍到了范湍湍这里,她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伸手拿过粥碗,但是一点都不想喝了。她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把粥倒掉将碗放了回去。
这个地方好可怕啊!楚留香到底什么时候来!
送完饭后那几个妹子又离开了,范湍湍他们重新拿起扫帚打扫着沙子。之前跟长孙红告状的那个女孩子没有再出现,范湍湍看了看附近的美男,完全一模一样的衣服。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来清点人数。
她们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人逃跑,因为外面就是荒漠,就算逃,又能活过几天呢?
范湍湍拿着自己的扫帚轻轻地扫着地,她怕不小心碰出来刺激她神经的什么东西。然后越走越远,直到离开了这小块区域。
穿的衣服都一样了是方便她逃跑,但是一点都不方便找人。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他们中间,忽然有一种在丧尸片片场的感觉。这些人麻木僵硬,除了面对石观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范湍湍没有见过他们在石观音面前的样子,她也不想去想象这些东西。
她好像闻到了一种很香的味道,越往南边走这种味道越明显。
石观音给她的男.宠们安排的小院子其实并不小,否则怎么能住得下这些形形.色.色的美男子?范湍湍不再扫地,她一手拿着扫帚,另一只手用衣袖捂住鼻子,终于给她找到了一个熟人!
其实如果从正面看,他们这些新来的和旧人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正常人谁能受得了这样枯燥无聊的工作?
那少年容貌张扬肆意,脸上微微带着笑容,范湍湍看到他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慢慢清理着沙子,在将目光转到沙子上时又好像很不耐烦,空气中甜甜的味道让他重新放松下来,仿佛是心爱少女柔软的手指,一点点拂去心中的烦躁。
“宋端!”范湍湍小声叫他。
宋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忽然脸上充满了笑意,低低地笑出声来。
范湍湍这次真的是寒毛都立起来了,她觉得她一下子从丧尸片到了精神病院。
她走过去,拽了拽宋端的衣服,宋端忽然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惊喜的表情:“石娘娘!”
在发现是范湍湍之后,他又离开垮了脸,又是那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表情。
范湍湍:“……”她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崔颢笙(8)
“你知道其他几个人在哪里吗?”范湍湍问他。
宋端紧紧地盯着她, 眼中表现出厌恶, 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范湍湍又问:“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那些男人还有能交流的吗?你知道是怎么进来的吗?”
宋端还是不说话。
范湍湍心中绝望,完了,又傻了一个。
她想了想, “你在等石观音?”
“石娘娘爱的人是我!你们这些人不过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 我劝你还是早些死心吧!”
范湍湍忍无可忍,一把拍向他的脑袋,“醒醒吧傻孩子!”她年纪都快能当你奶奶了!
宋端被她打了一下,恼羞成怒道:“你竟然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跟我走!”范湍湍拽着他想先离开这里, 她觉得要是放宋端一个人呆在这用不了多久他就死在相思病下了……
宋端被比他还矮的范湍湍拽住,竟然没能挣扎开,他一边扑腾一边大叫:“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她, 她说过回来找我的!只要我把这里扫干净就能看到她了!崔颢笙你放开我!”
范湍湍只好把他放了下来,看着宋端朝自己冷笑。石观音肯定不会对他讲出这种话的,范湍湍都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念头。
不过他这模样比在沙漠里时幼稚多了,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范湍湍跟他穿着一样的衣服, 拿着一样的扫帚大眼瞪小眼地站了一会儿, 这熊孩子还是对她格外警惕。范湍湍也不知道如果真能找到其他人,他们该怎么从这里跑出去。只是左林他们给她的印象太成熟了, 她觉得他们可能会有办法。
现在宋端不想跟她走,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保全自己了。她拿着扫帚慢吞吞地离开。寻找其他人就没有像找到宋端这样顺利,她刚走了没多远,几个妹子就带着兵刃过来了。
还打算继续乱跑的范湍湍立马装怂, 她神情漠然,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低着头机械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然而她们并没有在巡视完之后立马离开,而是在院子里围了一个小圈,冷冷地站在那里。
范湍湍感觉不太对,她硬着头皮继续扫地,就听到长孙红凉凉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小郎君可真是勤快,扫地竟然扫了这么远。”
小郎君什么的,肯定不是在喊她!
一只软软的手伸了过来,托住了范湍湍的下巴,范湍湍又一次被迫抬起头来看人。所以说身高是她永远的痛,什么气势气场啥的全都毁在这里了。
长孙红嗤笑一声,“还装个什么劲儿?”
范湍湍懵懵地眨了眨眼。
“你不是不想扫地么,现在有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地住。”红衣女子松开了手,她站在一旁看向范湍湍,范湍湍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逗弄老鼠的猫。而此刻,她明知道自己就是那只老鼠却也无可奈何。
“我可以不扫地了吗?”范湍湍开心地看着她。
“只要你听话。”
“我听话的。”范湍湍讲。
长孙红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跟我来吧。”
范湍湍不明所以地跟在她后面,她发现虽然面前的红衣女孩子看起来很轻松惬意,其他人却是一直紧绷着神经,好像在拆炸弹似的。
看来她的危险等级很高啊,那岂不是要一直有人监视她了?范湍湍倒是没有后悔表现出来超乎寻常的武力值,如果没什么过人的长处,那她可能就真的要做扫地工了,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范湍湍问她。
长孙红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们七拐八拐最后在一间小屋子面前停了下来。这里虽然也有风沙,但没有范湍湍住的那里那么大。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虽然长得丑,身材却是很好。肩宽腰细的,如果不看脸,简直是个年轻的美男子。美男子一出口,却是熟悉的声音:“你说的人,原来是他啊。”
范湍湍认出来这是无花的声音,她走近之后才发现除了身材上的违和感之外,他的脸上也略微有点不自然。范湍湍很久没有易容过,觉得自己手艺都倒退了,否则怎么会没有一开始就察觉到?
“带他进来吧。”无花说着。
范湍湍虽然已经认出他来了,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个天真的少年要比什么都知道让人放心得多。
她小声对长孙红说,“他和带我来这的那位大哥声音好像啊。”
长孙红没有说话。
其他人留在了外面,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无花在脸上弄了弄,忽然摘下了易容。长孙红满意地看着范湍湍目瞪口呆的样子,对她说道:“他的确就是带你来的人,如果你能让我们满意,他还能再带你回去。”
范湍湍思考了一会儿,“你们要我做什么?”
“具体的内容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在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做得到就好了。”长孙红说,看着范湍湍纠结的表情,她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绝对是你能做得到的事情。”
范湍湍问:“那天的美人姐姐呢?她同意了吗?”
无花说,“这位长孙红,正是她的三徒弟。你大可以听她的话。如若不然,你也只能变得像那些傀儡一般,再无选择。”
范湍湍瑟缩了一下,咬着牙答应道,“好。你可千万别忘了送我回家!”
她之前在无花面前有些小心思根本就没有掩饰,如果现在表现地太柔弱圣母就前后矛盾了。这大概是范湍湍人设最复杂的一次,天真又不那么善良,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无花笑了笑,“当然不会忘记。”他递给范湍湍一身衣服,“换上它。”
这又是什么鬼?!范湍湍疑惑地看着两个人。
长孙红说:“这里一群姑娘,你一个男人实在是不方便。念在你年纪还小,便暂且网开一面。若你能老老实实的,自然不会受什么罪。”
范湍湍听着都害怕,她觉得这个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如果你不听话就把你阉掉!
她点点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指着无花一脸惊讶:“那这位大哥呢?原来他是个女人吗?”
无花抽了抽嘴角,很快平复下来。
长孙红却是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可爱。他当然不是女人,只是他常年不在这里,只偶尔回来一次,自然不必担心他会犯错。”
范湍湍故意问道:“犯什么错啊?这里的女人都不会犯错吗?”
“我又不是男人,自然不知道。你若真想知道,可以问他啊。”长孙红说道,“还没告诉你,我叫长孙红,以后你可以叫我师姐。他么……叫做吴菊轩。”
她讲完之后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无花说道,“换衣服吧。”
范湍湍:“……”她可能是中了什么诅咒,否则怎么会连着三个世界都得女扮男装扮女装?
不错,那身衣服就是粉嫩嫩的女装,比她前几个世界里穿过的都要粉嫩。
她明明就是个妹子,以前也不是没有穿过这个颜色的衣服,为什么会有羞耻的感觉?
“怎么?不想换?”无花含笑看着她,那笑在范湍湍看来充满了恶意。
她挣扎了一下,“师姐说的对男人的惩罚是什么啊?”
“你改嘴倒是快。”无花道,“那惩罚么,可轻可重。重了自然是立刻处死,轻了便是切掉那处,让你永远不会作恶。”
他说的风轻云淡,好像自己不是个男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