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湍湍急忙问他,“你不打算带我去吗?”
楚留香看了她一眼,似乎又想起了在中原时二人的相遇。经历了这么多,这位娇生惯养的崔公子倒是变了不少,他问道:“你说你功夫不错?有多好?”
十五岁,就算天资再高能好到哪里去?而且他们几个的天赋都不错,还比范湍湍多了十几年的时间来习武。
范湍湍说,“我不知道我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长孙红是石观音的三徒弟,她都伤不了我,这样可以吗?而且我还知道那里面有机关,身上也可能中了毒,你真的不打算带我去吗?”
“此去异常危险,连我们几个都不能保证能活着回来,你既然逃出来了,又何必再回去?解药的事情不要担心,只要我能回来,就一定会将解药拿出来。”楚留香说。他的担忧很真诚,范湍湍也看不出来,这是不信任自己还是真的担心自己。或许二者都有。
姬冰雁忽然说道,“他想去就让他去,何必再说太多?”
于是石观音老巢之行,又加了一个人。
天微微亮,楚留香与姬冰雁摸黑将另外两人喊起。
“石驼不见了。”姬冰雁低声道,“石驼对沙漠熟悉地很,想来不会有事。只是我们几个要独立在沙漠中行走了。”
楚留香只能苦笑。
这个时候的沙漠还很冷,范湍湍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悄悄打了个哈欠。她发现前面好像有个灰蒙蒙的人影。走的越近,看得越清晰,确实是个人。
而且是个长的很不错的男人。他的瞳色偏淡,脸上也没有表情,看起来很冷酷。
楚留香惊讶道:“一点红?他怎么来了?”
沙漠的另一边,长孙红在房间里给身上的伤口上好药,她愤恨地看着桌子上的烛光,好像通过它就能把范湍湍千刀万剐。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男人的话都是信不过的!就算是个毛头小子,还不是一样将她骗的团团转?还有无花……他又瞒着自己什么?
☆、崔颢笙(12)
一点红是来杀龟兹国国王的, 他说是楚留香拜托的他。
楚留香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所以这又可能是石观音的另一个阴谋。
沙漠中本是不能行船的,而偏偏楚留香他们,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艘行船在沙子上游行, 而且速度还不满。
胡铁花揉揉眼睛:“真是见了鬼了!我怎么会看到这里有艘船?”
姬冰雁说:“你没有看错。我也看到了。”
等到那艘船离他们更近了之后, 几人才看到船上有几个姑娘正拿着肉条,喂食着强健有力的雄鹰,驱使着它们用力飞行,拉扯着后面的船只, 速度竟然不慢。
是石观音的鬼船!
范湍湍看到之后就记了起来,石观音那伙人一直就是这样在沙漠中行走的。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确实是在沙漠里最舒服的办法, 也是最神秘莫测的。
船上有什么人在,范湍湍已经记不太清了,可以肯定的是上面一定是石观音的人。她忽然就有点慌了……
鬼船停在了他们面前。一个被白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出现在船头,她一开口, 却是婉转好听的少女的声音, 即使被包裹成这个样子,连双眼睛都没有露出来, 也能从身形上看得出来,这是个很美的女人。
她说:“各位请上船。”
范湍湍走在后面,跟着一起上了船。她一进来,就看到了里面那位样貌猥琐丑陋的男人。
“吴菊轩!”卧槽无花!
吴菊轩对着她笑了笑,脸上的五官几近扭曲, 让人不忍直视。他的声音却十分清润,如潺潺溪水,“好久不见。”
长孙红也从外面进来,她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衣服,在沙漠中非常靓丽,她像是没看到范湍湍似的从外面走进来,对一点红行了一礼,“夫人已经等候诸位多时了。”
楚留香已经在龟兹国那边见到了石观音的样子,当然不会像原著里那样把白衣人认成石观音。
鬼船行驶的速度很快,楚留香他们舒舒服服地与吴菊轩做着交谈。
吴菊轩肯定是易了容,这样一张丑陋的脸才不会引得别人细看,也就不会轻易发现易容的痕迹。
作为一个名士,吴菊轩的谈吐修养全都不俗。只是在知道带走范湍湍的人很有可能是无花后,他就忍不住去猜测当日的无花究竟有没有死去。而面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熟悉。
石观音为自己基地选的位置也十分难得,在一处山谷之中,两侧大开,中间的大片空地中了数不尽的花,极近艳丽。这些花看起来不止名贵漂亮,而且十分稀有。饶是楚留香这种见惯了世间珍宝的人也从未见过。
范湍湍悄悄屏住呼吸,用手指戳了一下楚留香,楚留香立刻会意。
她先前在已经跟他们讲过罂.粟花的事情,几人早有防备,不会再轻易中招。离花海稍远之后,一点红他们还是适时地表现出了浑身无力,像是中了迷药一般,范湍湍演技也还好,跟着他们一起“昏迷”了过去。
几个女孩子架着她的身体,半拖着抬进了石观音的卧室。范湍湍把呼吸变得悠长,悄悄睁开眼睛,发现楚留香也在一边,总算是没那么紧张了。
没一会儿石观音就从外面进来。
屋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再没有别人,石观音柔软的手指抚摸过范湍湍的脸颊,范湍湍忍不住动了动眼睛,装不下去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那边楚留香也动了动,做出一副刚苏醒的样子,范湍湍都觉得他的内心戏很足。
石观音笑道:“总算是不装了?我还以为我的魅力大减,已经无法让人喜欢了呢。”
楚留香摸摸鼻子,做出浑身无力的样子,“石夫人如此天人,怎会没有人喜欢?在下看院子里那些人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石观音说:“那些人又怎么比得上你呢?况且,还真的有人不喜欢我。”她贴着楚留香,一双美目迷离地看着他,好像要将他拆穿入腹。
楚留香也察觉到她的意图,知道是那晚没能让她满意,这位观音娘娘怕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他撑着手臂做起来,一只胳膊放在了石观音身后,看上去像是把她搂在怀里了一般。
“是谁?”楚留香问道。
石观音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没有再打算负隅顽抗,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正是你带来的这个孩子。他虽然也会脸红,可我却没能从他眼中看出丝毫爱意。”她幽怨地叹了口气。
楚留香声音低低的,像是从胸口发出的一般,任何一个妹子都能听得脸红,苏得一批。他说:“夫人也说了,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哪里能算的上是男人?等他知道了女人的妙处,自然就会懂了。这里可还有别人在,夫人难道想让一个毛头小子看了去?”
石观音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间笑的开心。她手臂轻抬,微微捂着嘴,只露出一双如春水碧波般的眼眸,“当然不会。”
她对范湍湍道,“你可愿与我们一起,尝尝女人的妙处?”
范湍湍:“……”不我一点都不愿意。
楚留香说那句话本来是想先让范湍湍逃走,这样他一个人对付石观音也可以方便些,谁能想到石观音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范湍湍和楚留香对视了一眼,知道不得不和石观音翻脸了。她憋了口气,脸颊慢慢变红,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该做什么?”
石观音边说边把范湍湍带了过来,“不如先把小郎君的衣服脱掉?”
范湍湍离她近了之后,清晰地看到了她如同少女般的皮肤,真的是一点瑕疵都没有,连细纹都没有。她的手移到腰封上,看起来很乖顺。
下一秒,范湍湍和楚留香同时发难!二人以手代剑,一起向石观音袭去。石观音不慌不忙,好像一片轻飘飘的纸,悠然飘出了几尺远。
二人没有给石观音说话的时间,楚留香的攻势凌厉飘逸,范湍湍虽然还不太熟练,总能见缝插针,补上几招。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能处于上风。石观音的一身武功实在太过诡谲,连楚留香这样的老江湖都能认出来是哪门哪派的招式,只觉得异常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真是不自量力。”石观音忽然出声道,说完之后改变了身法招式,由防守变为了攻击,直面她的二人都有些狼狈。
范湍湍心里很着急,一点红他们在外面应付其他人,重点是他们还有可能在找苏蓉蓉她们。可苏蓉蓉三人根本就不在这里,一时半会他们也不会过来支援。
范湍湍在石观音手底下游走还算轻松,石观音面露惊异之色,刚刚出招的时候她没有在意,现在才知道长孙红说的这人武功天资都不弱是什么意思……可惜没能为她所用,也便没有存在的道理了。
她放松了对楚留香的进攻,转而专心对付起了范湍湍,招招凌厉狠毒,力求将她至于死地。
范湍湍一进来就观察过这间屋子,根本没有镜子。现在楚留香得了空,她微微放松。不由庆幸还好没有对楚留香保留这些事情,要不然现在再将,他们都不一定能活着见到那面镜子。
有了范湍湍牵制石观音,楚留香的行动也轻松了很多,他的轻功不错,只借着防御的姿势在四周转了一圈,便发现了机关。等石观音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楚留香已经将手按了下去。
石观音瞬间急了眼,她不再管眼前的范湍湍,向着楚留香一掌拍过去。范湍湍丝毫不怀疑这一掌拍到楚留香身上他还有命活,她也相信楚留香一定能躲得过去。
楚留香却是没有往两侧躲,他根本就没有躲,只是直直的朝着目标飞去!他已没有太多时间与石观音缠斗,被石观音近身贴上,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你想做什么?!”石观音如临大敌地看着镜子旁的楚留香。
楚留香原本还不是很相信范湍湍的说法,这一举动是实属无奈,现在看来,或许范湍湍是对的。
他用手敲了敲镜子,正想说话,却见石观音发疯似的向他扑了过来,丝毫不见方才的慵懒优雅,但这一扑却非常快,比之前都要快多了。
这一瞬间,楚留香是觉得石观音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
“还愣着干嘛?快摔镜子啊!”范湍湍着急大喊道。
楚留香回过神来,轻轻一碰,一面巨大的镜子应声倒下,瞬间碎成了碎片。
石观音愣在了原地,她看着碎掉的镜子,仿佛很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怎么会死呢?你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她把镜片抓在了手里,低低呢喃,不过眨眼之间,便失去所有的活力,化为了枯骨。
☆、崔颢笙(13)
“就这么结束了”这一瞬间结束的太快, 范湍湍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是觉得像幻觉一样。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变成了一堆黑乎乎的骨头架子,完全没有她活着时候的美貌。
这段电视剧里改编的剧情几乎没有和原著相同的, 她第一次看同人文里这样写的时候还以为是石观音在诈死, 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铺垫了那么多的大boss就在这一瞬间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明明是她提出的这个办法,现在不可置信地还是她。楚留香看着范湍湍,觉得这个人甚是有趣。
“回神。”楚留香说道。
范湍湍懵懵地看着他,问道:“石观音是不是人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楚留香沉吟了一下, “可能是她的功法有问题吧。我们该走了,不知道小胡他们顺不顺利。”
范湍湍说:“那我的毒呢?不找解药了吗?”
“你觉得自己有中毒的迹象吗?”
范湍湍恍然大悟,如果她真的中了毒, 那石观音也不会对她露出那样的表情,更不会那么气急败坏。
解决了一桩大事,二人出来时的心情格外轻松,但是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之后, 范湍湍慌了。
原本罂粟花海的位置处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照亮了两侧的山谷,香气与烧焦的味道充斥着四周。
“糟糕!那些男人们!”范湍湍叫了一声, 正要向那处院子去,却被身边的人拽住了胳膊。
“现在哪有时间顾得上他们!这罂粟花有毒,还不快掩住口鼻逃命去!”楚留香从未杀过人,却不代表他不懂得审度。那火实在是太大,石观音的男人们住的又离着花海比较近, 就算是他们还活着,武功再高的人也难以救出那么多人,甚至自己能不能出来都不能保证。况且那些人……他们已经疯了,很有可能不会配合。
范湍湍知道楚留香说的有道理,她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也只有在这样无力的时候,她格外痛恨这样的武侠世界,也格外想念现代的家人们。
楚留香没有提一点红他们,并不是他不关心,只是对朋友太过了解,所以才会信任。比这更危险的情况都经历过了,他们在外面比自己更了解情况,自然不会错过逃走的机会。
楚留香屏住呼吸,他的鼻子闻不到味道,虽然有时候能躲过一些迷药,这个时候还是保险一点更好。他对范湍湍道:“屏气凝神,我们走!”
范湍湍回过神,经过刚刚的伤春悲秋之后,她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对这个世界也变得冷漠。她忽然就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觉得难过,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根本留不住的。
楚留香没发现她的心情变化,他还在心里思考着另外几个朋友现在可能会在哪里,他和范湍湍又该怎么顺利出去。最后还是选择原路返回,即使那片花的位置就离着入口不远,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山谷总是比外面要小的,而且不断有风将浓烟吹过来。
穿过燃烧着的绚丽花海,范湍湍脸上已经被沾了飞灰,楚留香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没有停留,就这么向前走了五里多远。
用不了多久火势就会蔓延,石观音多年的积蓄也会留在这片沙漠里。没法再祸害别人,挺好的。范湍湍想着。
“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范湍湍微笑着问他。
楚留香看着她这个笑,心里有点动容。好像亲眼看到一个幼稚单纯的孩子在自己面前长大一样。这个笑容看起来很清朗,多了一些与以前不同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