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找个人带你去,只是你别让人跟丢了回来,还得指望他。”
查理男爵挥挥手,“行行行,我保证不乱走。”
郑钧跑到宅子里借了一位男仆,交代男仆,“将人送到玄武门那边的教堂,你在外面等着,等他出来后再找人给送到我家就行。”
知道男仆听不懂查理男爵的话,郑钧又补充了一句,“听不懂他的话也没事,你直接按照我说的办就行。”
男仆点了点头,很快牵着一辆马车过来。
将人送上马车后,郑钧骑着马急着往西便门赶。这边郑钧急着见母亲,那边敏宁已经收到郑钧回来的消息,还有她关心的印刷机。得知印刷机还要两天才能入京,她将急切的心按压下去。
艰难的熬了两天后,郑钧带着人去将镖局送的镖接收了,带回来的印刷机直接送到了书坊。
敏宁又令一些工匠一起过去研究,务必要将那些文字转换成汉字,以及将铅字铸造出来。
铅字成本比铜字便宜不知道多少,在未来几百年还会持续发光发热的铅字,能传承这么久,这就能说明它的先进性。
好在郑钧带了不少书回来,又拿去找传教士翻译,等翻译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九月初七是府里小阿哥满月的日子,也是李格格坐完月子的时间。
这一天贝勒府开了几桌,因为四爷不在,只有临近几个王府派来了侧福晋过来坐坐。
全程都是敏宁招待,大概是这一段时间敏宁的名号,对于这些侧福晋来说太耳熟,几乎每个见到她的人都要打量她一眼。
敏宁知道这些人肯定心想她是怎么狐媚四爷,毕竟胸罩内衣的事,最初就是从她那里传出去的。这些侧福晋无一不知道起源,这时候见到大名鼎鼎的安格格,自然想看她是不是红颜祸水。
有人当场问起这事儿,敏宁端起杯子敬了一杯,苦笑着道:“说实话,这事刚传出来时,我恨不得一死以示清白。后来都说我穿那种衣服勾引爷,可实际上我从来没见过那种衣服。那段时间,我们爷可怜我求子心切,才在我屋里多歇了几天。没想到就传出这么恶毒的消息,简直是往我身上泼了一盆脏水,浑身是嘴说不清。”
“再后来,民间又传那衣服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外面的人根本不管消息真假,他们不过是起哄而已,我不想再知道这话从谁口中传出来的,也不想为那些外人的话伤心,只要我们爷相信我就行。”
她把自己洗得跟白莲花一般,就如同之前那件事跟她无关一样。
玩具店挂在她名下,这个好查。但内衣店确是转了好几道手挂在墨书名下,以后由墨书管理,所以她不怕查,就算查到那点消息,她也可以抵死不认。
之前拿自己名声来做广告,她已经想好了洗白方法,这回有人,她自然做出一副身心疲惫的样子辩解。
正抱着自己儿子的李格格手一顿,她身旁的秋云忍不住想开口反驳,却被她拦住。
等宴席散后,回到院子里,秋云忍不住问李格格,“格格,那衣服明明是从安格格那里翻出来的,为何您不让我揭穿她?”
李格格反问她,“揭穿又怎么样?难道承认我们偷过她的衣服?”然后顿了顿,“安格格再怎么说也是贝勒府的人,她要是污了名声,我又好到哪里去?”
李格格难得这么清醒,在后院争风吃醋是一回事,面对府外最起码要维护四爷的脸面。
要是她的人令安格格失了颜面,让贝勒府被人看笑话,别说爷回来饶不了她,就是宫里的德妃娘娘听到了直接发落她。
后院怎么争都没事,但不能让人看笑话。
小阿哥的满月礼之后,敏宁就收到了四爷的来信,先是表示自己已经收到李格格生了个小阿哥的消息,然后又表示自己已经回程,大概月底就能回京,最后就前段时间京城里的那个传闻责问她,让她最好祈祷那件事跟她无关,不然回来后有她好瞧的。
敏宁心里一咯噔,忘了那件事的男主角是四爷,坏菜了,没想到四爷不在京都能知道这件事儿,看着墨迹都浸透了纸张,一看就知道用了大力,四爷写信的时候一定是气坏了。
怎么办?只能让京城的人忘了这件事,怎么能忘掉这件事呢?不外乎引发一个更具有爆炸性的新闻。
这一想敏宁心中有了主意。
郑钧看着手上的信,信中是安排他要去做的事,做完后必须立即离京。
回京后他知道皇帝和贝勒爷都不在京城,这于他也是有好处,总算有理由能够搪塞查理男爵。
最近可能是逛够了城里的景色,查理男爵跃跃欲试想要拜见这个国家的皇帝。
这个要求让郑钧有些头疼,别说他一个普通秀才,就算是官员也没有能力安排他跟皇帝见面。
告知他皇帝如今不在京城,查理除了有些失望,就催促着郑钧赶紧送他去购买丝绸瓷器,他要尽快回国。
就在郑钧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就是他手中的一封信,他开始思考该怎么样将这件事办妥。
至于发出任务的人是谁,这就不是他能过问的了。
收起了信,郑钧走出门告知查理男爵。
“收拾一下东西,这几天就带你离开。”
查理男爵很高兴,“那得等等,我要出门多买些礼物,这里的东西实在太精美了。”
郑钧笑着说,“别急,我找人送你去。”
安排完查理男爵后,郑钧转身也坐上马车了往西便门而去。
到了西便门,一眼就看到那几排异国建筑,外面被大大的铁栏栅拦着,铁栏栅内外两侧荆棘丛生,这种有别于高墙的隔断方式,令人觉得耳目一新。
最近旗营不少男儿假期会来到这边绕上一趟,主要是这里聚集了许多年轻女孩,这对于整日面对大老爷们,只枯燥训练的旗兵来说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消息。
其他旗营的人听了这件事都纷纷表示嫉妒,为何他们旗营边就没有这样一座作坊。
这些旗兵只是过来绕一下,就跟雄孔雀展示自己漂亮的羽毛一样散发着雄性气息,倒未真的做出什么打扰之事,李寡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忽略了。
不过她却加紧了对内部的教育。
一些已经定亲的女孩,自然不会对外面时不时路过的旗兵有什么想法,倒是那些未定亲年龄还小的女孩被挑逗的芳心大乱。
李寡妇开了几次大会,镇压了心思浮动的女孩,然后约了大量马车,每逢假日期间将这些女孩一一送回家。
至于回家之后发生什么就不归她管。
所以每到节假日,那百余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聚在作坊外,就成了一道奇景。
最开始有些人有急事尝试着搭顺风车,经过大半年时间的发展,这些马车开始走专线,有了公共马车的雏形。
这一点,敏宁不在民间所以不知道,林源等人也没注意到这点小事。潜移默化京城老百姓要是出远门,都会到固定点坐马车,车钱比雇马车那要便宜不少。
郑钧坐上的就是前往西便门的马车,上车后车上已经有了两个人,三人谁也没说话,安静的坐着,又到了几个点,车把手喊了几个沿路的路线,呼呼啦啦又上来一群人。
就这样,每个点都有人上下,等到郑钧到达西便门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下了车,他看着牵着马去休息的车把手,心想这种马车便宜是便宜,但绕的路有点多,想要是有急事,还得自己包一辆方便。
第44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44)
大门边有一间小房子, 郑钧过去后, 说了自己要找的人, 没多久李寡妇来到了小房子里。
“娘。”郑钧迎上去叫了一声。
李寡妇拉着他的手, 道:“你怎么过来了?”
郑钧拉着她坐下,又看了一眼守门的妇人, 那妇人识相的离开。
他才低头小声说, “娘,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被牛传染上牛痘?”
李寡妇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郑钧小声说:“娘你别管,要是知道就告诉我, 我肯定有用。”
李寡妇想了想, “要不你到最近的县城看看, 那些集市的牛官时常与牛作伴, 应该感染过。”
郑钧以前只读圣贤书,还真没往这上面想,得到消息后就急着离开了。
那封信只让他寻找一个被牛感染上牛痘的人,郑钧来到城门口, 询问了几个看着就像是乡下来的人, 问出最近的集市在哪里后,他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过了十天左右京城就爆出了一个大消息,有人自称能够抵抗天花的病毒。
天花,光听这名字就能令大清闻言色变, 盖因有传言先帝就是死于天花。
这个消息一传出,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原来什么这家小妾偷人,那家反目成仇婚事作罢全都被压下去。
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这个自称能抵抗天花病毒的傻子,朝廷反应很快,立马查清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是一个放牛郎,整日与牛作伴,以前牛感染了牛痘,不小心他也赶上,只发了些热,起了几个水疹就安然无事。
他原本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最近村子里有人感染上了天花,他和那人原本就是好友,时常聚在一起。好友得了天花,他想着自己肯定也被传染上了。
没想到几日过去,什么事也没发生,后来他大着胆子去照顾朋友,没想到仍然没有事。
后来他想到天花的症状跟牛痘症状差不多,只是天花来势汹涌比牛痘要厉害得多,身体不强壮的人很难抵抗病魔。
他又问了曾经感染上牛痘的人,得知就算那些人家里有人得了天花,凡是得过牛痘的人都没有感染上天花。
放牛郎大胆猜测,只要种过牛痘,就可以预防天花,这是一种比人痘更安全的方法。
这件事一查出来,就在朝廷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廷又大量排查曾经感染上牛痘的人,均无一例感染上过天花。
这件事被快马加鞭送到皇帝面前,小时候就受过天花之苦,如今脸上还有淡淡痘印的皇帝,顿时不淡定了,顿时下令快马回京。
而那个有幸发现这个现象的幸运儿坐在府衙内,想着家里藏的银子心里又镇定了,就算拼了这条命,那些银子也够家里用一辈子了。更何况,现在看来这些大老爷不像是要对他用刑,对他也客客气气,这个没什么见识的放牛郎顿时安定下来。
他只知道一点,务必不能出卖他的恩人!
而此时郑钧已经带着查理,从天津坐船返回广州,恰好错过了皇帝回京。
他已经知道上面让他干的那件事儿,没想到跟骇人的天花有关。
只是他不明白,上面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为何不直接上报给皇上,而是转这么一个弯。
已经离去的郑钧百思不得其解,同样已经回到京城的皇帝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也就是说,是有人在背后提点这个放牛郎?”
属于皇帝的暗卫回答:“回禀万岁爷,据属下查探,十几日前有人看见那个放牛郎曾经和人会过面。之后没多久,村里人就发现放牛郎时常在那家被染上天花的人家门口转悠。”
至于什么得天花的朋友,不过是放牛郎一家之言。
皇帝沉吟一声,“莫非是哪个医术高明之人发现了牛痘可以抵抗天花,又不愿意显露在世人面前,才找一个放牛郎将这个消息放出来?”
暗卫小心的回答:“目前看是有这种可能,万岁爷需要继续追查下去,查清那人的身份吗?”
皇帝挥挥手,“算了,这总是一件好事,既然人家不愿意露面,就不愿意露面吧。”天花能在他有生之年解决,绝对是一件大功德之事,一想到这一点,皇帝就非常兴奋,下令道:“先命太医院找些死囚种上牛痘,再与天花者共处一室,若确定这个消息无误,就先给皇子皇孙种上,再向民间推广。”
一旁的梁九功领命。
天花有望破解,成了整个京城人最关心的事,这件事经过时间发酵逐渐向外地扩展。
朝廷及时宣告百姓,鉴于天花的危险性,需要太医验证,若消息属实,才会由地方官员指导百姓种痘。
皇帝或许没查出到底是何人报出牛痘的消息,但四爷心里却有了大致猜想。
敏宁那封信到达郑钧手之前,被人查看过,四爷安插的人自然也知道安格格曾经派郑钧找得过牛痘的人。
再加上郑钧曾经出过城,正是往那放牛郎家的方向去,两相宜对应,四爷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回了府,四爷得知李格格生产前疑似被人暗算,就将这件事交给了福晋处理。
多了一个儿子四爷自是很开心,可安格格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四爷头疼的很。
之前宠了她那么久,竟然还没有消息,让四爷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着该不会安格格也中招了吧!
“来人,将佟嬷嬷请来。”
佟嬷嬷才是孝懿仁皇后身边最信任的人,孝懿仁皇后去世后,佟嬷嬷就来到了四爷身边,不管后来德妃的人怎么排挤,也没把她从四爷身边弄走。
后来四爷体量佟嬷嬷年纪大了,就特命她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开府后还时不时将人接过来说话。
后院的阴私,四爷不是很懂,所以只能找懂的人来看。
佟嬷嬷家就在京城,四爷特意赏的宅子,她和吴嬷嬷不同,吴嬷嬷无儿无女,自然靠着四爷养老。
但佟嬷嬷早年开恩被放出宫嫁人,后来孝懿仁皇后去世,她不放心小主子又自请入宫照顾了几年。
真要论起感情亲厚,自然是吴嬷嬷更胜一筹。
只是吴嬷嬷更善厨艺,对于阴私就不那么了解了,所以才需要佟嬷嬷出马。
佟嬷嬷家住在外城,请来要有一段时间,一同来的还有她儿子。
“见过贝勒爷。”佟嬷嬷跟她儿子一同向四爷行礼。
四爷亲手将佟嬷嬷扶起来,“这次劳烦嬷嬷过来了。”
佟嬷嬷笑着说,“没想到老身这一把骨头,还有能为贝勒爷效力的时候。”
寒暄了几句,四爷将把她请来的原因说了。
“后院安格格入府几年都未曾有孕,爷怀疑是不是其他方面的原因,所以请佟嬷嬷过来,将她那院子清扫一下,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都清扫出来。”
佟嬷嬷这才知道,她这位小主子将她请来是为了后院的隐私,见四爷特意请她过来,应该十分看重这位安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