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色的龙凤烛光下,朱高熙坐在榻上,他的对面是一个盖着大红色喜帕的女子。
“世子,挑喜帕。”
朱高熙的心头有些紧张感,他用玉称一头挑开了大红色的喜帕。
在新娘子抬头的一瞬间,朱高熙感觉到了满满的幸福感。
朱高熙发现,新娘子抬头的那一瞬间是灿烂一笑,尔后,又是怯怯的低下。那等娇美的温柔,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羞涩。
“夫君。”
一声轻唤,让朱高熙从骨头里舒舒麻麻了起来。
“娘子。”
朱高熙回两字时,那叫一个开心,整个人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我们安寝吧。”
朱高熙似乎一种本能的用春.宫.图上,偷偷瞅来的那点子三脚猫功夫,去揽住了新娘子的香肩。
他伸手,去褪下了新娘子的凤冠和衣裳。
他温柔的俯身,要轻吻了新娘子的唇。
那一刻,朱高熙满心里是一种心愿得偿的畅快感。
一男一女,一对新婚夫妻的缠绵之夜,这似乎是开始……
然而,就在最重要的时刻,就在男孩即将蜕变成男人的时刻,一个越来越急促的声音响起“世子,……”
“世子,卯时了。”
“世子,卯时了。”
朱高熙被吵醒了。在他人生将要蜕变的一刻……
他的榻边上,曹勤小声的在喊话。
在醒来时,朱高熙先是怒了。毕竟,任哪个人在关键的一刻被打扰,都会怒的。只是,朱高熙没有迁怒的习惯,他深呼吸一口气后,平复了心绪。
朱高熙想赖床,他真想多回味一下梦中的一切。
然后,他感觉到了一种异样。
“备水,本世子要沐浴。”
“另外,衣物曹勤你专门处理一下。烧了,别让宫女拿走浆洗。”
朱高熙吩咐道。
曹勤起先不懂,后来,见着带上了异样颜色和异样重味儿的里裤,秒懂了。
曹勤心想,世子终于长大了,可以娶妻纳妾了。
这一日,朱高熙有些心不在嫣的样子。
他总是在回味了昨晚的一场春.梦。梦中,那新娘子的容貌,在梦里只觉得熟悉,梦醒后,却是清晰并理智的告诉了朱高熙,他啊,在肖想了他的师傅福娘。
“我想娶师傅?”
“我想娶福娘?”
这两个念头,在朱高熙的脑海中,交替的闪过。
青春期的烦恼,总是这般让少男的心思里,酸涩与甜蜜交织汇聚。
入夏,天热了起来。
在知了的鸣声中,朱高熙还是没有找到能够顺利的,娶到师傅福娘的法子。
一日的下学后。
朱高熙没回南三所的庆元殿,而是跟着大堂兄朱高锦去了东宫。
在大堂兄的书房中,朱高熙用一幅头疼,外加烦恼的样子,问道:“大哥,你要娶妻了吧?”
“不急,这要看皇祖父、父王的意愿。”
朱高锦明白,他的婚事有长辈们的考量。
哪是说成亲,就成亲的?
“怎么?五郎你看上了哪家的闺秀?”朱高锦笑呵呵的问道。
问话时,朱高锦笑得挺开朗,不过,语气中倒有打探的意味。
朱高熙唉呀叫唤两声,道:“她出身不高,没什么家世。我就是瞧着她人好、心好,面对她时,有些怦然心动了。”
朱高熙在大堂兄面前,没隐瞒话。
毕竟,大堂兄给朱高熙的感觉,就是一个可依靠、可敬重的兄长。
“哦……”朱高锦意味深长,道:“五郎,咱们的婚事,得让皇祖父下旨赐婚才成。”
“皇祖父赐婚……”朱高熙为难了,他道:“那得经过选秀,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无妨,依着皇祖父的本意,我等皇孙辈儿的妻室,并不需要什么家世背景。天下间,最尊贵的莫过于皇家。”朱高锦伸手,拍了拍五堂弟的肩膀,笑道:“说说,是哪家闺秀?”
“你怎么能瞒了大哥。”
朱高锦的打趣。
朱高熙脸红了。
“是我相思入骨,对方不知道。”朱高熙这回不止脸红,耳朵根子都红了起来。毕竟,他清楚着,在师傅福娘的心里,他不是皇孙朱高熙,而是一个宫内的小太监朱五郎。
“哈哈哈……”
朱高锦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大哥,莫取笑我了。”
朱高熙鼓鼓塞邦子,有些羞恼了。
“要大哥帮忙吗?”
朱高锦问道。
“大哥,你说如何表达心意,最容易打动对方?”朱高熙问道。
“五郎你一表人才,无需担心。咱们皇家龙孙,岂会缺乏了吸引力?”朱高锦浑然不在意朱高熙的紧张。
在朱高锦看来,皇孙喜欢一个民间的普通女子,是对方的幸运。
“她不知道我是皇孙。”朱高熙说道。
话落,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她以为我是宫里的小太监。”
这话一出后,朱高锦更是笑得开怀。
“五弟,大哥不知道如何形容你这一场相思。”朱高锦笑过后,说道:“你和她啊,简直是两个糊涂蛋儿。”
“不过,你若真喜欢那女子,待皇家选秀时,添上对方的名字即可。”朱高锦给了意见,道:“到时候,我差人多照顾一二。保你在选秀后,抱得美人归。”
“就这般简单?”
朱高熙难以相信,然后,摇摇头,道:“不,我想确认一下她的心意。”
“她若欢喜才好。她若不喜……”朱高熙说这话时,有些迟疑的神色。
朱高锦挑一下眉,问道:“对方若不喜如何?”
“那便算了吧。”朱高熙想一想后,道:“我的妻子,定然是要心悦我才成。若不然,我宁可不要了。”
“行,依你就是。”
朱高锦倒没二话的同意了。
晚秋,天微凉时。
大皇孙朱高锦得了两个小佳人,是太子东宫的吕良娣所赐。
这两个小佳人,其中之一便是胡妮儿。
这时候的胡妮儿,长得如同春天的娇嫩花儿一般的吸引注意。她浑身透出来青春美丽,自然的气质里混着清雅,皎皎如月。那一双如水的眸子,清澈而动人。
不出意外的,胡妮儿得到了大皇孙朱高锦的宠爱。
宏武十三年的冬,胡妮儿病了。
雪,纷纷扬扬。
胡妮儿在小屋中养病。
与她一起赐给大皇孙的杨雅荷坐于她的榻边,陪她说着家常小话儿。
胡妮儿在进了东宫后,被大皇孙赐了新名字,叫胡雅莲。
就像是胡雅莲身畔的杨雅荷,她有一个原名叫杨二囡一样。她们开始了东宫的新人生,名字也被上头给换了。
“来年要选透了。”
“雅莲妹妹听说这消息了吗?”
杨雅荷似乎不经意间,提了那么一嘴儿,又笑了一笑,道:“当然,这也做不得准。许是胡传的。”
第32章
“是真是假?来年必然见分晓。”胡雅莲回了一句话后, 望着杨雅荷, 道:“雅荷姐姐提这事儿, 莫不成有什么念头?”
杨雅荷轻蹙眉,说道:“只是担忧。”
“哦?”胡雅莲道:“妹妹洗耳恭听姐姐的妙语。”
“雅莲妹妹,咱们都是侍奉大皇孙殿下的。你我身份低微,每一回服侍大皇孙殿下后,都会被赏了一碗避子汤。如此……”
“如此下去, 待皇孙妃嫁进来,我等的前程堪忧。”杨雅荷满面的担忧,继续说道:“我可听说了,明年的选秀不是从普通百姓家采选出宫女, 而是从官宦人家的闺秀中,阅选出来皇孙妃……”
杨雅荷的话,胡雅莲听懂了。
官宦人家出身的皇孙妃, 对待她们这些没后台、没背景的侍妾,呵呵,自是随意搓揉嘛。
一路挣扎, 想起学规距的那些苦熬日子。还有中间的算计与谋划,胡雅莲清楚,她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除了幸运外, 也是多有筹谋。
“姐姐有什么好法子,能讨了皇孙妃的欢喜?”胡雅莲说道:“毕竟,咱们若让皇孙妃不讨厌, 想来应该能过得一个太平日子。”
“雅莲妹妹,你就真甘心了?”杨雅荷问道。
“许是命吧,我且认了。”胡雅莲低了头,声音中有些哀伤。但是,她垂下的眼帘里,却全是不甘心的火焰在燃着。那是烧的熊熊滔天。
宏武十四年,春。
胡雅莲怀孕了。
这个消息被太医诊出来后,在东宫中引起了不小的非议声。
吕良娣作为大皇孙的生母,没有第一时间赏了胡雅莲这个侍妾什么东西。而是待朱高锦下学后,召唤了儿子来谈心。
“你那姓胡的侍妾有身孕了。”
吕良娣平淡的开口,问道:“锦儿,你是什么意思?”
对于生母的问话,朱高锦思量了一下后,说道:“儿子愚笨,母亲,你是何意见?儿子听您的。”
从心底来讲,这是他人生中的头一个孩子。早在书房时,小太监已经给朱高锦传递了消息。所以,在生母问话时,朱高锦是淡定的。
因为,在当爹喜讯面前,应该的高兴劲儿,朱高锦已经高兴过了。
这时候,朱高锦更多的还是想看看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你是圣上的第一个皇孙,若能再给圣上添了第一个曾孙,那再好不过了。”吕良娣抿嘴一笑后,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只是,待这孩子生下来后,且抱来我这边养着。”
“至于将来?”
“你的皇孙妃嫁进东宫后,便由她养着。”
吕良娣说了这一翻话后,道:“一个喝着避子汤的女子,都能怀孕了?呵呵,是一个心大的。不能让那等居心不良的女子,养坏了我的孙儿。”
朱高锦听完了生母一翻话后,躬身一礼,道:“母亲说的是,儿子依了便是。”
宏武十四年,四月初八日。
福娘和二哥张春福都是年满十四岁了。
这一日,是兄妹二人的生辰。
在午饭后,福娘催着师弟纪德,一起没有午休,而是准备爬了紫金山。
浪漫二人行,福娘挺喜欢的。
毕竟,两人谈感情的时间,也有两年了。
当然,福娘和纪德的相处,最暧昧的时候,也就是找个无人的地方,两人拉拉小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风气保守的时代,再多的动作,就要惹麻烦了。
至多,也就是找一找相同的爱好,一起添加了精神上的默契。
“春日游,桃花吹满头……”
望着城外的桃林,漫山的粉色白色,福娘就是笑说道:“如梦似幻,跟仙境一样美。”
“花美,人更美。”这是纪德的心头想法。
“我十四岁了。”手执一束摘下来的桃花,福娘立于春风中,被风拂起了几缕青丝。她立于那儿,美得如画。
福娘望着纪德,问道:“你什么时候上门提亲,跟我爹娘讲,要迎娶我?”
话落时,福娘笑颜如花,灿烂无比。
纪德与福娘目光相对,回道:“快了,快了。”
“我立了一个功劳,上面会有赏赐的。我得了赏,加上这些年来的积蓄,我会催奶奶置办了体面的聘礼,请媒婆登门说求娶你的事。”纪德光想想,很快能实现了迎娶福娘进门的愿望,脸上就是满面笑容来。
“好,我等你。”
福娘乐呵呵的应了话道。
福娘和纪德在游山赏景时,张家的家门口,蹲着一位失意人。
“你也看到了,我小妹跟师弟是青梅竹马,他们挺般配的一对人儿。”张春福的旁边,正蹲的人便是朱高熙。
朱高熙不是小太监的事情,福娘没查觉出来。张春福这个少年郎以旁观者的身份,是轻易套出来真相。当然,张春福没跟小妹多嚷嚷,因为,朱高熙要求保密。
呵呵……
对此,张春福表示,少年你单相思,苦得活该。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太监发生出超出寻常的感情?
你用一个小太监身份跟我小妹套近乎,还想当我妹夫?这简直是作死过头,自做自受。
“呜呜……”
朱高熙两眼流着泪,汪汪的望着张春福,问道:“我一点机会也没有吗?”
“他们都谈婚论嫁了。”
张春福无情的打碎了朱高熙没表白,就失恋的玻璃小心肝。
“我走了,别跟师傅讲,我来过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朱高熙的背影远去,那一抹孤单色中,显露出来浓浓的悲伤。
没开始,便结束的一份初恋。
对于朱高熙而言,真是生命之中难以承受的痛苦。
一起读书,彼此之间相处的时间又够久了,朱高锦自然发现了五堂弟最近的异常。
“五弟,我等的年纪正是奋发之时。你最近,不对劲。”朱高锦的话,让朱高熙先是一惊,尔后,又是恢复了低落的模样。
“惹了麻烦?”
朱高锦继续问道。
朱高熙摇头。
“你有心事啊。”朱高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