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是首辅——剪笛
时间:2018-03-13 14:02:19

  滴答,滴答。
  青辰与宋越一夜缠绵后,在天初亮时醒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躺在她身边看着她。
  她想起昨夜的甜蜜,有些不好意思看他,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光着身子。
  “你转过去。”她推了推他,“我要穿衣服。”
  他微笑:“昨天夜里都看光了,还害羞?”
  说完,他一下拉过她,抱在怀里又吻了吻。青辰被她吻得又酥又痒,忍不住用脚去踢他,“天都亮了……”
  结果他却是一下握住小腿,然后一个翻身,压到她的身上,“天亮了才看清楚,原来你这么好看。昨夜那个决定,我有点后悔了,不如……”
  青辰的脸立刻就热了,推开他赤裸的胸膛,轻巧地从侧面钻了出来,“我要起来了,不同你闹了。”
  结果,两个人还是在床上闹了好一会儿。他逗她,她就躲闪,那床不大,她躲无可躲时,只好缩到了床角。她以薄被掩着自己的身子,裹得像粽子一样,却三番四次被他调戏地剥个干净,她又羞又骚,干脆也去揭他身子上盖着的。不想他却是毫不反抗,大大方方地任她看,弄得她更加不好意思,又用脚踢他。
  宋越静静地躺着不动,任她打闹,只无赖似的守着床边,死活不让她下床,还低低地笑。闹腾了一会儿,青辰都热了,背上一层薄薄的汗。
  后来,两个人闹得有些累了,就渐渐地静了。他们一个躺在床头,一个靠在床尾,默默地看着彼此,谁也不说话。
  其实,宋越刚才并不是真的想做什么,只是不想起来罢了。因为起来了也无事可作,那样闹她,他们能暂时忘记外面的事情。
  天大亮时,青辰终于起来了。宋越到溪边打了些水回来,给她洗漱。
  两个人洗漱完了,门外却是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青辰看了宋越一眼,起身去开了门,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锦衣卫平时不会这么早来的。
  开门后,果然是锦衣卫。
  那人开门见山道:“二位大人,今日出去查探了一圈,发现杀手们进山了,人数也多了。此地已经不安全了,不宜久留,今日夜里,咱们得冒险下山。等出去了,再寻其他隐蔽之处。”
  她听了眉头一皱,担忧地回头看宋越。他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回道:“那我们这就准备准备,入夜就走。”
  那人想起什么,又道:“今日下山,还听说皇上病重了。朝廷里知道阁老被沈大人带走了,只是皇上病重,无人下令捉拿,对阁老算是好事。徐阁……徐延已经被释放了,回到了府中。”
  “外头战事如何?”宋越问。
  “白莲教还在不停骚扰,陆大人在前线抵挡。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大举进攻。”那人道,“蜀王的人马一路往东北进发,快到太原了。”
  “多谢,我们知道了。”
  锦衣卫说完这些就走了。
  青辰与宋越皆是满腹心事,没有说话,竹屋内变得异常安静。
  后来还是他先开了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既然无可避免了,我们就面对它吧。现在离天黑还有些时间,你过来,咱们研究研究局势。”
  她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
  宋越问:“你与陆慎云去招安,孟歌行态度如何?”
  “我跟他说蜀王的十万大军是我们的援兵,朱瑞让他打过来,其实是给他设了套,想前后夹击剿灭他们。他应该是相信了。”
  “嗯。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法子了?”
  “想了个法子,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青辰把她的办法说了一下,“我跟孟歌行打过几次交道,他很聪明,也很敏感,这样的人不容易相信人,容易反其道而行之。”
  他点点头,“可以一试。要解大明的危机,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
  停了一下,他又道,“今天若是能出了山,你就快去找陆慎云吧。替我跟他道一声,谢谢他的金书铁券。”
  “我?”她皱眉,“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他摇摇头。
  “为什么?”青辰有些急了,“山下待不下了,京城也回不去,徐延又派的人一直在追杀我们,你要去哪里?”
  “别担心。眼下,应该有一个人可以保我。”
  “是谁?”
  “郑贵妃。”
  青辰的眸子黯了黯。
  他之前说与郑贵妃有私情,这事她一直没有问他,她不笨,看得出来他是故意要气她走。她相信他,所以不必问。
  可是现在听他说到郑贵妃,她心里还是会不舒服。郑贵妃位高权重,如今朱瑞病了,前朝后宫几乎都在她掌握中。他的命,自然只有她能保住。
  他看出她的小心思,柔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在狱里的时候,她就派人来找过我,说我若是愿意,她可以为我向皇上求情,有办法保住我的命。我若是为了活命,那个时候就答应她了。”他看着她,耐心地解释,“现在皇上病情加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郑贵妃觊觎皇位已久,当初肯帮我,除了被迫,想来还要趁着朝廷大乱,浑水摸鱼。”
  宋越入狱没几天,郑贵妃便已让亲信给他捎了口信,说她可以救他。事实上,她也的确想救她,她的儿子五皇子尚年幼,便是真能如愿登基,也需要一个能统管朝纲的辅政大臣。她与徐延的关系已破裂,且徐延大树已倾,若是宋越再死了,满朝文武再无她理想的人。
  大明内忧外患,她自认没有本事摆平这一切,所以,她需要他。需要他的睿智,需要他的能力,需要他的威望,需要借他之手让大明山河稳固,自她儿应天受命开始万代恒昌。
  只是那时,宋越没有答应。
  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自六岁开始他便寒窗苦读,入朝后又是十余年如履薄冰、谨慎绸缪,在扳倒徐延的那一刻,他只觉满身疲惫。
  尽心竭力辅佐朱瑞多年,朱瑞却为了权衡局势让他冤死,他虽理解,却免不了心灰意冷。既入牢狱,看不到明天,又与佳人有缘无份。所以那时的他便想着,无亲无眷的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罢。活着,到底是太累了。
  可现在,大明朝内忧外患至此,他到底是无法再坐视不理。再加上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如此鲜活可爱,如此明艳动人,叫他又舍不得死了。
  “我明白的。”青辰道,没忍住让醋意泛起,只因她昨夜才与他亲热过,“老师的用心,我都懂。我所求的,其实与老师是一样的东西。只是刚才一时……惭愧。”
  他笑着摸了摸她鬓角的发,“打认识你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你是女人,吃醋也是正常的,我喜欢看你吃醋……”
  她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你打算怎么做?”
  “我被徐延追杀,去找郑贵妃,她会相信我是为了保住性命,才答应跟她合作。皇上病重,她若想五皇子继位,必要使手段陷害太子。接近她,才好知道她到底想怎么做。”
  青辰抿了抿唇,“那你要小心……”郑贵妃到底不是简单的女人。
  他轻轻阖了下眼,“你也一样。去找到陆慎云,剩下的事让他们来做就是了。你是女人,不便在军营久留。过些日子,我会想法子联系你的。”
  郑贵妃会把他藏到哪里,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因此现在要分别了,也定不下个重逢的时间和地点。
  他这样说,是想让她安心,青辰如何听不出来,只是依然忍不住为他担忧。
  “你答应我,一定要尽快联系我。”她嘱咐。
  他微微一笑,凝望着她,对她伸出手。
  她也把手伸过去,牵住。
  “今天晚上,咱们还有一道坎要过。怕不怕?”他问。
  她摇摇头,“不怕。”
  死有什么可怕的呢?无非是疼一阵子,闭上眼睛再不醒。
  怕的只是赶不上了,眼睁睁看大明山河尽数崩塌,皇宫里、战场上、田陌间,生灵涂炭。
  怕的,只是至此就与他分别了,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夜深后。
  青辰和宋越已准备妥当,到了锦衣卫的屋子里,与他们汇合。虽然有夜色和树林掩护,五个人漏液下山,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一名锦衣卫道:“二位大人,不好点火把,夜里山路难走,二位大人还请小心。前些日子咱们来的路,是其中一条下山的路,若是这条路上有他们的人,咱们只能走另一条通往山下的路了,只是那路更加崎岖难走。”
  宋越点了点头,“多谢提醒,我们已有心里准备。这山里的环境你最是熟悉,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就是。”
  “那咱们就走吧。下了山就好了,上来前,我在树林里藏了一匹马。”
  趁着微薄的月色,五人开始下山了。
  今夜是个阴天,空中云层很厚,月亮只漏出个角,山里的雾也不小,夜风很凉。
  下山的时候,几人的脚步都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伏在山里的杀手。青辰连大气都不敢喘。走了一小段路,没遇到人,她脚下却已经快没力气了。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这样的夜里,没有灯火看不清脚下的路,还得提防被人发现。
  几个男人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寂静的夜里,她能听到他们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好在,宋越一直掺着她的胳膊,他掌心的温度能让她镇定一些。
  又走了一段,忽然,在前头带路的锦衣卫不动了。后面的几个人依次停下来,屏息凝神。
  “前面有人。”那人轻声道,“有火光,他们应该是在轮流巡山。看不清人数。”
  说罢,他看看青辰和宋越,“此路怕是不通了。”
  本来,她还抱有侥幸,希望杀手们在夜里消极怠工。可远处黑暗中那一点火光,是移动的,他们只能掉头走另外那条更陡峭的路。
  到了另一条更陡峭的路上,五人的下山速度就更慢了。这条路不仅陡峭,沿路的山石和坑洞还很多,那些尖锐的石头和坑洞往往还有灌木覆盖着,所以每一步,都得更加小心谨慎。
  青辰很发紧,感觉从嗓子眼到胸口一直堵着。
  夜色悠悠,月光淡得几乎没有。他们动作很轻,也不敢出声,只是偶尔会踩到松动的碎石,碎石滚落会发出声响。
  不久后,云层移动,月光乍露。青辰走得小心翼翼,突然就看见她的斜前方卧着一物!
  卷曲的身子,鲜艳的纹理,冰寒锐利的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蛇!
  她猛然一退后,却是脚下不稳,身子一斜……摔到在地。
  锦衣卫和宋越同时反应过来,想去拉她,却见她已经沿着斜坡滚了下去,很快隐入灌木和夜色,不见了。
  “青辰!”宋越不由低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青辰不受控制地滚下斜坡,又悬空落了一小段,最后才“啪”地一声摔到半山腰的灌木从里,压断了几从枝叶。
  浑身发疼的她勉强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竟有火把的光亮,紧接着一个声音很快传来,“谁!”
  她立刻低下头,忍着痛不敢再发声。接着,她隐约能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个火把的主人下了命令,“应该就是他们,给我搜!”
  趴着的青辰冷汗直流,脸贴着地面,一动也不不敢动。
  只是很快,她就想到,他们应该快要发现她了,宋越等人还在上面,那些人若是搜过来,他也会被发现。
  她要是主动现身,吸引那些人的注意,说不定还能掩护他们。
  思虑偏刻,青辰正要站起来,却感到有个人忽然逼近了,自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她正要挣扎,那人已轻声道:“别动,是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是宋越。他搂着她,轻轻松开了捂她的嘴的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青辰怔怔地点了下头,紧张得冷汗直流,浑身不由颤抖。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上被擦破了好几处,此刻都在疼着,尤其是小腿靠近脚踝处,不知道是不是伤了骨头。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的火光也越来越亮,那些人的每一步,好像都是踏在了她的头顶上。她不由屏住了呼吸,手指紧紧地攀住宋越的胳膊。
  耳边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举了火把,正在附近四处翻找。透过灌木,青辰都能看到那人的手,登时心中一窒。
  这时,有人在不远处大喝了一声,“找到了,人在这里!”
  搜索的那人立刻停下,离开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青辰认得,刚才那一声,是锦衣卫的。
  声东击西之计。
  很快,打斗声响起。
  “走!”宋越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迅速道,“刚才伤到哪里没有?可能走?”
  青辰摇摇头,“我没事,可以走。”
  后来,他扶着她以最快速度下山。青辰的脚腕有些吃痛,她一直忍着没说。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是到了山脚下,按锦衣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匹被栓在树上的马。
  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几乎是筋疲力尽。
  他们靠在树干上歇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名锦衣卫也下了山。那人扶着自己的右肩,显然是受伤了。
  “二位大人快走吧。他们两个,下不来了。我在此等着,若是杀手们追下来了,我便引他们到另一条路上。”
  一匹马只能坐下两人,想要三人一起走是不可能的。
  “那你怎么办?”青辰脱口而出。
  “大人放心,此处他们不如我熟悉,追不到我的。”他说着,回头往山上看,火光已近,“快走吧,再犹豫,就一个都走不了了。”
  宋越皱了皱眉头,去牵了马,扶着青辰坐上去,然后看了看那人,“兄弟,万望保重,一定要回来。我在京城等你喝酒,不醉不归。”
  那人拱了下手,“阁老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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