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你很熟?”都吃上自助了,瞎子才看不出他是这里的常客。
“熟。”傅征言简意赅的概括:“董记第一笔启动资金我出的。”
燕绥秒懂,这波操作可以!
——
辛芽摸上来时,第一眼就无意识地和傅长官对视了一眼,似乎是跟燕绥说了声什么。背对着楼梯口的燕绥转身,朝她招招手。
诶?
辛芽一脸疑惑地走进来,看见桌上的水果拼盘,挨着燕绥坐下来,伸手拿了瓣西瓜:“你们开小灶呢?”
她一来,自动激活燕绥的上司气场,燕绥喝着水,一本正经道:“在畅谈企业文化。”
辛芽狐疑地看了眼燕绥,挪了屁股就想走:“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再吃点。”
燕绥侧目睨她:“我让你走了?”
刚挪开半寸的辛芽立刻乖巧地坐回沙发,她抬眼做了个往上瞄的动作,神秘兮兮地问:“燕总,你觉不觉得我的脑袋在发亮?布林布林的那种……”
她话音刚落,傅征的手机响起。
他放下玻璃杯,看到来电显示上的“迟宴”后看了眼燕绥,这才接起。
几秒后,他挂断电话,起身:“走了。”
屁股还没坐热的辛芽满脸:“???”
——
燕绥没立刻走,她听着傅征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搂住自家傻白甜先下楼。
什么都不知道的辛芽看着她家燕总老神在在的悠闲样,想问不敢问,直到掀了帘子站在董记院子里,她到底没忍住:“燕总,这就回去了?”
燕绥垂眸睨她:“没吃饱?”
这要怎么回答……说实话怪难为情的。
她挠了挠耳朵,回头看了眼仍在晃动的布帘:“我刚催了主食……”还没吃上一口呢。
燕绥了然:“那回去煮泡面。”
辛芽:“……”顿时沮丧。
——
上车后,燕绥行云流水的启动引擎,关闭启停系统,挂上倒挡。下一秒,车内响起雷达警报,倒车影像上两条参考线交替闪烁着提醒她——距离不够。
侧边靠得太近,除非等傅征的越野车先离开,否则她不是困死在车位里就是刮蹭隔壁越野。
意识到这点,基本给傅征定了“故意罪”的燕绥沉了脸,盯着掀开帘子走来的男人,狠狠地,磨了磨牙。
不过,这点气,很快就消了。
燕绥转头看跟在两人身后出来的苏小曦,她身形单薄。饶是院里的灯光黯淡,也遮掩不住苏小曦苍白的脸色,她像是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目送着迟宴上车,再没往前走一步。
看样子……
是分了啊。
燕绥做这件事前,满心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会事态发展得比她预想中的还要严重,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看着苏小曦,舔了舔唇。连傅征已经站在车旁也没留意,直到车窗被他轻叩了两声,她回过神,揿下车窗,手肘挎着车门,吊儿郎当地睨着他:“故意把我车堵了,傅长官你居心不良啊。”
“是不良。”傅征从善如流。
他承认得这么爽快,燕绥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不停歇的雷达警报吵得她更烦躁,她熄了火,在仪表盘关闭前最后一抹余亮里抬眼看他。
傅征不再耽误时间,问:“你今晚住哪?”
燕绥指了指辛芽:“我两凑合一晚。”
那就没什么不放心了。
他低头,越过燕绥看向副驾的辛芽,“我的号码还存着没有?”
辛芽从听到要回去煮泡面开始就神游天外,饶是和傅征有片刻的眼神对视,她也没能回过神来,这会听傅征和她说话,始终被她屏蔽在外的声音终于传入耳朵。
她迷茫地点头:“还、还存着……”
傅征微微颔首,“等会回去把燕绥的身份证照片发给我。”
辛芽“啊”了声,满脸无助。
这是……什么剧情?
——
一直被无视的燕绥不淡定了,她伸手揪住傅征的衣领,抓得太快扯散了他领口的纽扣。
傅征低头看了眼被她捏皱的领口,笑意慵懒地主动靠近车窗。也不说话,就似笑非笑地和她对视着。
他可能压根不知道……自己颜值的杀伤力。
燕绥突然有些后悔,可这会松手显得有些怂,她硬着头皮,冷声问:“要我身份证干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
脑海中有一条线渐渐清晰,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傅征握住她拎着衬衫领口的手背,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眉目依旧慵懒着,只那笑意随着燕绥欲渐打结的眉心越来越深。
直到燕绥松了手,他咬字清晰,一字一句道:“打恋爱报告。”
第四十八章
恋爱报告?
燕绥眼睛一眯,气乐了:“你经过我同意了?”
傅征恍若未闻,他单手扣好领口的纽扣,低头,和她对视:“我要送迟宴回南江的大院,难得回一次,今晚可能要在那住一晚。”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轻易就转移了燕绥的注意力。
她瞄了眼刚才被她扯皱的衣领,有点心虚。
南江和南辰相邻,早年只有省道时,来回一趟起码三小时,这还是交通状况良好,不堵车的情况下。
前两年南江有次高速封道,燕绥当晚必须赶到南江准备隔日一早的战略合作发布会。下午刚下飞机,晚上带着辛芽驱车从省道去南江。
受高速封道的影响,整条省道车流量骤增,出了南辰市没多久,就因路上的大型工程车堵了个水泄不通。龟速挪动了近五个小时,才在凌晨下榻酒店。
那次经历实在太过惨痛,燕绥想也没想,催促:“那你赶紧走吧。”无论是高速还是省道,夜路都不好开。
“嗯。”他应了声,看着她的眼神微深,提醒:“周末抽空来队里一趟,否则你下次再见郎其琛,可能就是几个月后了。”
他不提燕绥还没想起来,自从郎其琛封闭式集训选拔开始后,燕绥就再没见过他。
郎其琛一向是女朋友没姑姑重要,隔三差五就要打电话跟燕绥联络感情。结果,选入傅征队里后,跟失联了一样,燕绥已经很久没跟小狼崽联系了。
——
傅征一走,燕绥跟着启动了大G的引擎,车在院子里掉头时,她回头看了眼孤零零站在门口的苏小曦,问辛芽:“这里打车方便吗?”
辛芽摇头:“哪位师傅会来巷子里接客。”像她这种方向感不好又看不懂导航的人,估计三两下就困死在巷道里。
燕绥就等着听她这句话,既然打车不方便,她“见义勇为”下也不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只见黑色的大G在掉头准备离开后,方向一转,又退回了董记门口。
燕绥降下辛芽那侧的车窗,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苏小曦:“上车吧。”
红色的尾灯把苏小曦苍白的脸色映得如同鬼魅,她抬眼看着燕绥,那双眼空洞得像是沉涸的枯井,越过辛芽直勾勾地锁住燕绥。
辛芽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就在她觉得苏小曦会拒绝上车时,她低着头,闷声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来。
一路沉默。
到苏小曦小区门口时,燕绥停了车。
安静了一路的苏小曦终于开口:“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燕绥抬眼,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往后座看了眼,思忖了几秒,从储物格里摸出几张零钱递给辛芽:“去买瓶水来。”
辛芽知道这两人是有话要说,机智地什么也没问,接过散钱揣进兜里,麻利地下车去附近的便利店。
车上只剩下燕绥和苏小曦。
她熄了火,从暗格里摸出盒女士香烟,自己抽了根,把烟盒递给她:“要不要来一根?”
没傅征在场,燕绥连装都懒得装。见她不接,随手把烟盒扔进储物盒里,开了车窗,摸出打火机点烟。
女士烟烟身细长,烟味也不浓烈,白袅袅的烟雾里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嗅着有股说不出的诱惑味。
苏小曦就这么打量了她片刻,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是觉得我喜欢傅征。觉得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不是恶心到你了?”
燕绥没说话,她甚至没转身,指尖的烟丝丝缕缕,她似入神一般,只盯着那缕白烟。
“你误会了。”苏小曦的姿态骤然低下去,“我接触傅征从来没有别的念头,他和迟宴不同,他看得清看得透,不会被女人轻易迷惑。我打从开始,就没动过招惹他的念头。”
“迟宴对我很好,我不会不知廉耻到这样伤害他。”她的声音渐渐开始颤抖:“我只是想傅征可怜我,他是迟宴最好的朋友。如果他愿意帮我……”
燕绥听得不耐烦,打断她:“你当傅征是慈善协会的?”
她是真的烦这种有问题不解决,全指望别人出手相助的,怎么着,饭能一口一口吃,问题就不能一个一个解决了?
能有多难?
苏小曦不就是想巴着迟宴帮她解决她那个嗜赌如命的老爹嘛?迟家对她深恶痛绝,就是担心迟宴沾惹上一身骚,影响前途。
迟宴帮不了,她就指望傅征,合着这两男人活该遇到她?
燕绥本还因为今晚这事对苏小曦存了几分愧疚,这会听了她的话,顿时憋出一肚子邪火。她指尖轻弹了弹烟头,弹落那层烟灰,解开安全带转身看她。
“我今晚就把话撂这了,傅征是我看上的男人,你要是敢用情分绑他给你处理你家那点破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也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别说我跟傅征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就是在一起了,我也不会让他帮你。你想跟我卖惨,博取我同情,没用。”燕绥冷笑一声,毫不留情道:“之前帮你是出于道义,今后你见着我记得躲着点,我这人指不定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就给你穿小鞋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苏小曦哪受过这种屈辱,呼吸起伏数次,那脸伪善终于龟裂。
她抿唇,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张掖数下,直揉得裤子皱成一团,她才压抑着不解地问:“你对我何必这么大的敌意?”
敌意?
燕绥勾唇一笑,眼尾的厉色微敛,低声道:“你高估自己了,我对你单纯只是看不顺眼。与我为敌的人,你不妨去打听打听,看看他们都是什么下场。”
后面那句话……纯属装逼。
在商场打滚的人都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太把人赶尽杀绝,只会慢慢走上绝路。
燕绥这些年,虽遇到过奇葩的合作方,有眼高于顶自命清高的也有手段下作人品低劣的,但不涉及她的底线原则,怎么周旋全看本事。
顶多那些看不顺眼的,以后不来往就是。真没有打几个照面就仇深似海,非得你死我活的。那种到处结仇树敌的人,活着也是种本事。
不过燕绥鬼话说多了,假的都能说得一本正经。
她话音一落,苏小曦果然噤声了。
燕绥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她也该知趣了。
“你下车吧。”燕绥碾熄了烟,语气冷淡。
苏小曦推开车门,下车前想起什么,又缩回来,犹豫道:“我只希望,我和迟宴之间的事,你和傅征都不要插手。”
燕绥是真的没脾气了。
苏小曦到现在还以为迟宴跟她分手是她好好哄两句就能哄好的?
“你放心。”燕绥笑道:“我可没你那种爱好。”
话落,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凭本事让迟宴跟你复合,今晚你在我车里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保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小曦得了她的保证,心一定,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
对面在便利店采购了若干包泡面,数根火腿肠,一把笋干榨菜丝的辛芽翘首以盼,终于等到苏小曦下车。生怕燕绥忘了捎上她,赶忙穿过马路坐回车里。
刚关上车门,嗅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烟味,辛芽悄悄打量了眼燕绥——果然脸上阴云密布。
她拧开矿泉水递给燕绥,看她漱了漱口,问:“燕总,你抽烟了?”
“抽了口。”燕绥拧眉:“放多久了,第一口抽着跟受潮了一样,又苦又涩还呛鼻,差点当着苏小曦的面哭出来。”
这么严重!?
傻白甜又瞥了她两眼,一脸惋惜道:“我还没见过小燕总掉眼泪呢。”
燕绥捏矿泉水的手指收紧,直压得瓶身嚯啦作响,她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没见过你走一小时回家的样子,要不要今晚就走给我看看?”
辛芽:“……”啧,小燕总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
辛芽在厨房煮泡面时,燕绥借了她手机和路黄昏玩游戏。
刚玩了一把,路黄昏就发觉不对,在频道内打字:“去哪偷师了,开局五分钟了一个人头都没送。”
燕绥瞥了眼掀开锅盖往面上卧鸡蛋的辛芽,勾了勾唇,问路黄昏:“郎其琛最近都没给小燕总打电话,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路黄昏正在追残血,收了一血后才回:“小狼崽上次谎报军情陷害了老大,罚完跑圈又没收了手机。”
谎报军情?
许是觉得辛芽不知道这事,路黄昏边回程回打字:“前段时间,大家都说老大要订婚了。”
“也是小狼崽可怜,被老大杀鸡儆猴了。”
作为当事人,对内情一清二楚的燕绥顿时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