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旺家小媳妇——麻辣香橙
时间:2018-03-14 14:21:41

  “我下班回去你没在家。”杨边疆简单地说了一句,嘱咐道:“往后你去哪儿先告诉我一声,我也好知道来接你。”
  二伯娘赶紧叫他洗手吃饭,一边吩咐着:“小胭,给你姐夫盛粥,冯东,给边疆拿个煎饼。”
  饭菜可口,冯荞竟然吃得有些撑。饭后小两口在晚风中散步回家去,弯月如钩,朦胧看得见路,杨边疆也不敢骑车了,这大晚上的,骑车带着怀孕的媳妇可不放心,便一手推车,一手拉着媳妇慢慢走。
  路上杨边疆跟她说,白天已经跟师父说了辞工的事。冯荞嗯了一声,笑着说:“往后我不能挣钱了,就指靠你一个人工资,咱可得省着点儿花。”
  杨边疆笑:“你怎么一脑门子想着钱。我一个大男人,养活老婆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再说咱这两年也攒了些钱,该花的钱不能省,你就别瞎担心了。”
  冯荞辞工后,就开始了随性自在的孕妇生活,睡觉睡到自然醒,醒了弄点儿吃的喝的,开始没啥感觉,两个月过后终于体验到一点儿“反应”,偶尔也会恶心一下,也没影响她吃饭。
  也许是在家闲的,好像变得馋了,老是琢磨吃。
  一开始琢磨水果罐头好吃,怎么想怎么好吃,大晚上的,恨不得马上就吃到嘴里,可是这黑天半夜也没地方买呀。杨边疆第二天赶紧买了两瓶,大中午下了班没在食堂吃饭,专门跑回家给她送回来,一瓶苹果的,一瓶橘子的,冯荞美滋滋抱着那瓶橘子罐头,连橘子带汁水都吃光了。
  杨边疆很惊奇地看着她,连说:“咱别吃了行不?一下子吃多不舒服,明天再给你买。”
  后来就越发变得馋了,看见啥都想吃,也不知胃口咋那么好。看见村里别人家树上的青杏,居然也想尝尝,杨边疆还真给她摘了一个,咬一口差点没酸死,再也不敢吃了。
  回二伯家路上看见人家自留田里的青豌豆荚,寻思着盐水煮了肯定好吃,当时忍不住就念叨了一句。第二天起床,杨妈妈已经摘了豌豆煮好了,一个个碧绿的豆荚,放了盐和八角煮的,一大碗给冯荞送来。有点儿丢脸,冯荞知道公婆的自留田里没种豌豆,估计是在别人家摘的吧,一问,果然是在堂婶地里摘的,一大清早婆婆就去摘来煮好了。
  冯荞窘,忙说:“妈,我就是顺口提了一句,也不是多么想吃。”
  杨妈妈笑言:“难得你想吃个东西,又不是啥稀罕物,青豌豆咱还弄不来?”
  走路也变得慢了。冯荞以前是个干活的急性子,干啥都利利落落的,怀孕以后越来越慢吞吞的,别人看着像蜗牛,偏她自己还没感觉,走也走不快。大嫂抱着孩子看她走过,便忿忿不平地跟别人说闲话。
  “你看看,男人越拿着惯上头顶,她自己越娇气得不行了,走路都酸成这样了。”
  旁边妇女却笑着说:“人家男人愿意惯着呗。”
  没法子,大嫂越是看不惯忿忿不平,人家男人越惯上头顶,打从怀孕后整天小心翼翼照顾着。看不惯能咋地?
  大嫂抱着二儿子大葱到公婆门上溜达,气不过就跟婆婆抱怨:“他二婶想吃啥你就给弄啥,一家子拿她当上大人,我给你生了两个孙子呢,怀孕时也没见你问我想吃啥。”
  杨妈妈:“啥样人啥样待,你埋怨不着我。有那咬嘴说闲话的工夫,你还不如回去多干点儿活。”
  春天一天天暖和,冯荞院子里的樱桃花一夜间开出了好几朵,让冯荞很是高兴,去年只结了十几个樱桃,一不留神还让小鸟偷嘴吃了,今年这树大了不少,好多花蕾呢,希望多多结樱桃吧,她可早就想吃樱桃了。
  眼看着春种大忙就要开始了,生产队已经开始组织妇女们挑豆种、扒花生种子,地瓜也开始育秧了,忽然就传来了惊人的大消息,要包产到户了。
  生产队长在大喇叭里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让所有社员都去开会,各家必须去人,冯荞闲着没事,也跟着婆婆一起去凑了个热闹。开会主要的意思,就是要包产到户了,要把田地分给各家各户自己种了。
  “往后生产队不管你们了,我也不用整天给你们操心吧啦的,没人管你们了你们自己也勤快点儿,会种地的自己种,不会种地的挨饿也没法子,各家顾各家吧,上头就这个意思。”
  小罗庄的生产队长也姓杨,用杨边疆私下里的话说就是个烧包货,整天多了不起似的。
  看起来烧包队长对包产到户不是太满意。想想也不难理解,田地都分给社员了,生产队大集体解散,队长他还领导啥呀。
  队长以前自己是不干活的,整天吆五喝六地看着村民社员干活,干不好他还骂骂咧咧。以后包产到户,队长自己家也要分田地,队长那么大的干部,也要自己亲自干活种田啦。
  队长不满意,老百姓却蛮期待的,田地分给家庭,各家管各家的日子,总该比大集体日子好吧,这道理很简单,你去看看各家自留田里的庄稼,总是长得比大田里好。
  这可真是大事情,想都没想到的。
  杨妈妈陪着冯荞去开会,在人群中小心看顾着怀孕的儿媳。开完会杨妈妈便有些担心了。包产到户,二儿子家一个上班一个怀孕,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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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边疆下班一进家门,冯荞就忙着跟他说这事。杨边疆是集体制工人,退伍后户口迁回到村里了,加上冯荞,他们小家庭按政策当然也要分田地,冯荞已经按队长说的数目算过了,整个村子多少口人,多少亩地,算算他们小两口也能分到四五亩地呢。
  杨边疆在厂里就已经听到这个事情了,他离镇公社近,消息更确切,想了想就跟冯荞说:“要不我去跟村里说一声,我们家不要了吧。”
  不要?冯荞说:“那怎么行?你就算上班有工作,我总不能干一辈子临时工,往后一家人不种地吃什么?总不能就指望你一个人的工资呀。”
  杨边疆:“我上班的话,你一个人在家,如今又怀孕,三年五年也没法种地干活。”
  “可是你现在不参加分地,行不行先不说,等三年五年你想要种地了,人家哪还有地再分给你?咱这一家人,长远看除了你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怎么着落?我的意思,地咱肯定得要,无论怎样艰苦三五年,等孩子大一大,四五亩地,我自己种都没问题。”
  杨边疆白天上班跟李师哥讨论这个事情,李师哥也面对着同样的难题,师嫂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大的六岁,小的两岁都不到,正是最累人的时候,以前靠着大集体,师嫂抱着孩子去生产队应个卯,总还是有一部分口粮的。现在包产到户了,不种地,一家四口光靠着师哥的工资肯定不行。分田种地,师嫂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怎么种?
  杨边疆:“我上班,让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自己种好几亩地?开什么玩笑。”
  冯荞隔天让杨爸去问了生产队,全村的田地都是按人口分到各家的,还从来没听说谁家不要地,傻呀?眼下先分春茬,田里的小麦还算生产队的,等这一季小麦割完,便把麦茬地也分给各家,包产到户就全部按计划完成了。
  几天后,小家庭分到了两亩八分的春茬地。杨爸杨妈妈主动过来跟小夫妻说,也不用担心,边疆上班冯荞歇着养胎,这么点地爸妈先帮他们种吧。
  冯荞:“这怎么行?爸妈你俩也分到了好几亩地呢,加上自留田,你们自己都干不过来。”
  杨边疆晚上回来,跟她商量了一件大事。
  “冯荞,农具厂的工作我想不干了。”
  冯荞吓了一跳,这话怎么说的?这年头工人吃香,他这样有手艺的工人更吃香,别的不说,工资是中学校那些老师的好几倍呢,比公社一般干部都高。
  冯荞:“别瞎说,有困难我们也是一时的,就那么几亩地,咱现在能种啥样是啥样,二伯家人手多,我寻思忙不过来就请二哥帮一把,等孩子两三岁可以带下田了,我一个人种也累不着。”
  “那不行,大人孩子得吃多少苦呀。”杨边疆摇头,“我认真的,今天跟师哥聊这事,他也有这想法,总不能眼看着老婆孩子吃苦受累,那还叫男人吗。再说我也不光是考虑家里,我看农具厂现在活儿越来越少,现在私人也可以干,老百姓有点木工活随便找个木匠就干了,比农具厂还便宜方便,谁还专门往农具厂跑呀。如今厂里就靠着师父联系的加工活,靠着还有个带锯,工资是照样发,可眼看着就要超支了。”
  冯荞点点头,倒也是,以前老百姓买个锄头、镰刀也要去农具厂,别的地方没处卖呀,如今放开了,会点儿木匠手艺的私人也照样干,农具厂活儿减少是真的,厂里变得清闲了许多。
  “厂里的人也都忙着接私活,我就算辞职不干,无非是少了个集体工人的身份,农忙时我几亩地种好,不忙时我不用上班专门接私活,挣钱肯定不比工资少。”
  冯荞犹豫了一下,下不定决心。杨边疆如果辞掉工作自己干,挣钱不少是肯定的,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何况现在这年月日子越发好过了。不过她男人体体面面的工人身份,回家来种田单干不会可惜吗?男人面子上会不会过不去。
  杨边疆嗤之以鼻:他不辞职,他清闲体面了,让老婆孩子吃苦受累?
  “我一个大男人,虚头巴脑的面子能当饭吃?媳妇儿我知道你心疼我,你别担心,我跟李师哥商量过了,打算跟他一起辞,两人合伙接活儿,不然木工有些活一个人不好干。”
  “你想好了就行,反正眼下这形势,我们两个不懒也不笨,干啥也不能差。”见他打定了主意,冯荞也就不再拦他。
  结果这俩家伙就那么辞职了,师兄弟两个一起辞的,让师父很是不高兴,刚带出来俩得力能干的徒弟,好嘛,一起给我辞工不干了?算了算了,两人都已经决定了,也都是为了老婆孩子,师父也不能硬反对。
  师父说:“你俩好好干,混好了我也有面子。要是在外头混得不好,你俩就回厂里来,还跟师父混,咱们集体厂子,总有一份稳定的工资。有我在这厂里一天,我说话就还管用。”
  李师哥走出农具厂大门,就跟杨边疆开玩笑。
  “师父他老人家啥意思呀,徒弟出师下山了,本事不行让人给揍了,回炉留级再练三年?”
  李师哥诙谐的说法让杨边疆失笑,笑着说:“就冲师父这句话,咱俩也得混出个人样来,千万不能回炉留级。”
  怕父母反对,杨边疆辞了以后才告诉他爸妈,杨妈妈急得惋惜埋怨了半天,杨爸爸则比较想得开,杨爸爸说,他辞都辞了,反正他那么大个人,有力气有手艺,只要肯干,你还担心他饿着?
 
 
第98章 甜头
  杨边疆辞职的事情在自己家里没咋样, 在村里却引起一片惊讶,有人说,这人怕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冯荞回二伯家, 被二伯娘一顿狠批。
  “冯荞啊,你咋也不拦着他,到底是咋想的!好好的农具厂工人, 工资又高又有面子, 别人挖空心思没资格进去, 他倒好,自己辞职了。”二伯娘气得直拍巴掌,“你说你这个丫头, 这事你也由着他。”
  冯荞赶紧安抚:“二伯娘你别急呀,他也有他的道理,再说家里也有难处。”
  “啥难处,不就是你俩分了那几亩地吗。我知道他就是怕你吃苦受累, 这个边疆也真是的, 疼媳妇也不用辞职呀。叫他去看看村里,谁家的孕妇不下田干活呀, 足月快生了都照样割麦子。”二伯娘大手一挥,“屁大一点活儿, 他真要心疼你,你家那地我给你种了, 你让他赶紧回去上班。
  冯荞弱弱地:“辞都辞了……二伯娘, 你就别担心了, 我相信他,他有能耐怎么都能混好。”
  “大包干”之后,老百姓最先面对的不是欣喜,而是一波告别大集体的无序忙乱:牲口怎么办?工具在哪里?这块地种什么?
  要知道,生产队大集体你只管听队长的安排干活,啥也不操心,耕牛是公家的,耕地的犁和耙是公家的,社员家里除了两把锄头和镰刀,其他东西统统没有,现在包产到户让你单干了,这些东西自然要你自己操心。
  生产队把牲口也分了,可整个生产队统共十几头牛和毛驴,哪里够户头分的,于是抓阄,抓到阄的人家分到一头牲口,找补给生产队一部分钱,其他分不到的人家,就只能拿着很少的补贴另想办法。
  当然,尽管忙乱,大家还是更愿意自己干。杨边疆辞职以后,首先迎来的第一波繁忙业务就是做各种农用工具,犁、耙、耩子,还有手推车或者平板车,“订单”竟然需要排队。
  李师哥那边同样也是,两位为了提高效率,有时就得合伙干,大件的木工活儿是需要合作搭把手的。
  杨边疆本来是打算自家养一个牲口的,他心心念念要养一匹马。当兵时候见多了草原的马,骑过马,他对马有一种情结。养马还有个好处,马力气大,一匹马就能耕地种庄稼,不用跟别人家“合具”,比如你养一头毛驴,耕地拉不动犁的,要找一家养牛或者毛驴的农户合作干活,这叫“合具”。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眼下忙于“订单”,加上家里的田也要种,他根本就没有工夫养牲口,让冯荞一个孕妇养,他又绝对不放心。于是杨边疆就跟杨爸商量,他出一半钱给杨爸买了一匹枣红马,马算是杨爸的,平时杨爸养着,需要耕地拉车他也可以用。
  于是,从包产到户开始,杨边疆除了抽空忙自家几亩地,整天忙着接各种木工活。他很快就尝到甜头了,从他辞职“订单”就没间断过,当然比不得在农具厂清闲自在,可这挣钱也远比他以前拿的工资多多了。
  他忙,冯荞就忍不住心疼。两亩多春田,种了一亩多花生,半亩豆子,半亩玉米,还种了三分的地瓜,种这么一小块地瓜也就是留着自家吃。
  田里重活冯荞干不了,也她也不肯闲着,杨边疆去刨地,她就跟着丢豆种,杨边疆去玉米田除草,她就跟着去间苗。两个人也不全指望种田的收入,干活也不着急,说说笑笑一起下田,一起收工,除了不许她干重活,杨边疆倒也不拦着她下田,全当田间地头活动活动了
  冯东起初对杨边疆辞职的事儿也挺不赞成的,好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简直是胡闹。可没过多久,冯东就琢磨出味儿来了,这家伙辞了工作,除了把家里照顾得更好,收入更高了,活得还更滋润了。
  冯东也只能服气了,这叫什么?疼媳妇的男人有好报?
  “大包干”之后,二伯娘一家算上小胭四口人,分到了七亩多地,冯东还在河边开垦了一块开荒地。他还养了一头牛,跟养毛驴的大堂哥合具,一家人甩开膀子干,劳动力多,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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