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唯刀百辟
时间:2018-03-15 15:21:51

  徐少谦却反问:“不确定,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
  楚望心里大叫:好哇,这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跟我打太极!于是微笑着说道:“如果是我,我就全部都要!”
  徐少谦笑道:“若是我,会优先选择中国人。只因就国籍而言,我有些疑虑。”
  楚望再次看向那三人的履历。
  萨.昌德拉,原本这一年,这位印度物理系研究生,应该在出发前往剑桥寻找阿丁顿爵士的路上,并在从印度前往英国的船上思索出了昌德拉恒星质量极限学说。而现在,他改变主意,将履历投递到远东的香港。
  王明默女士,这一年从金陵女子大学毕业,本该入学燕京大学物理系,如今,将履历投来了这里。
  莉.迈……
  前面两位初出茅庐,出于某种原因,转而求其道来了香港,楚望觉得不奇怪。
  但是莉.迈为什么会来?她学术能力兴许与徐少谦不相上下,但论资历,她远在徐少谦之上。虽然在哈恩旗下无法大展身手,只能作为“助理”……但是现在才是1928,希特勒还没有上台,她还没有因为自己的犹太身份失去教学许可,仍旧是柏林大学的教授。
  而一个年纪不足四岁的,仅仅因最近一篇《中子存在》才收货些许名望,建在殖民地上,资金来源尚且说不清楚的香港大学理学院,能给她什么?
  一个大展拳脚的地方?
  虽然楚望无比希望能更快到来更多有用的人。可是等他们真正来的那一天,她却又有一点退缩,想要质问道:“我们拥有的东西,比你原先所在的地方匮乏很多很多,那么你为什么要来?”或者说,“如今你来得这么早,是否来自什么人的指引?哈恩?亦或是,海森堡?”
  徐少谦看出她的疑虑,微微眯起眼问道:“怎么了?”
  楚望摇摇头:“没有……所有人都……非常好。”
  甚至说,这个人是不可或缺的。若是没有她在1938年晚餐后所开的那一个脑洞,核裂变兴许会晚很久才诞生。却正因为她的不可或缺,她与哈恩的亲密关系,甚至于她的犹太身份在奥地利被吞并后,遭受到诸多生命威胁,不得不在外流浪,却依旧以“和平主义”为名拒绝曼哈顿计划的邀请,都是楚望的所担心的地方。即便她曾听说哈恩“反铀弹”,拒绝参与纳粹原子弹研究,但也只是“听说”。
  她不愿做一个有太多阴谋论的狭隘的人,也不想用最坏的心思去揣度别人。也许她低估了这一篇《中子存在》的威力,也低估了原子核物理实验室的实力;甚至于可以在事情结束以后磕一万个头,说一万句“伟大的女士,对不起,当初我恶意揣度了你”,但是在事情之前,但凡牵扯上“纳粹”二字,她都会无限的夸大这个“万一”会带来的连锁反应。
  “你怎么决定的?”楚望问。
  “三个人我都要。”徐少谦笑着说。
  “欸?”你刚刚不是还说对国籍存疑么?!
  “不可否认,我们缺人。梁璋想要更多擅长微分运算的中国人,而我替梁璋欢迎女士的加入。国籍不同的两位,学术实力却毋庸置疑。为什么不用?”
  “用!”她喘口气,又问道:“但是暂时存疑。可不可以?”
  “当然。”徐少谦笑道。
  “严加排查寄回国的去信,可不可以!”
  “我们任何一个人往内陆与海外的书信,早有人自发的替我们严加审查过,这一点无须担心。你可以质疑一个谍情工人员的原子物理学素养,但是必须承认,他们在密码学上的造诣远胜过我们。所以这一点,不用担心。”
  和徐少谦对话后,楚望却陷入了别的思考。
  原来早有谍情工作者插手研究室投寄往外的信件,甚至包括她的?
  她摇摇头。不至于吧?
  想了想,问道:“你说的,那些谍报工作者……是哪一国的?”
  “哪一国都有,”徐少谦轻声笑道,“英国,日本,苏联,南京政府,投靠南京的东北……或者别的力量,都有。至于哪一边知道的比较多,这就不在我的学术范围内了。”
  ——
  近来在欧洲名声大噪的,却不仅仅物理学研究院的三人。
  率先在上海日报占有一席之地的,是林允焉女士。
  上面用小小篇幅写道:上海博世大学名誉校长林俞之女允焉,于巴黎写就短篇小说《我的母亲》。小说用俏皮生动的口语化语言讲述了一位冲破旧式家族樊篱的新式中国女性,与一位政法留学生相知相恋于东京,却因家族纷扰不得不常年分隔两地,不通书信,却终在巴黎相聚,令人叹惋咋舌的故事。这篇小说以法文写就,笔者自序称:“笔者的母亲正是笔者的法文开蒙老师,本文也绝大部分取材于生活。”《我的母亲》一经出版,深受法国人喜爱,几乎已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如今中文翻译再版,刊载于上海《小世界》杂志第三、四期。
  没隔几天,真真托人从上海带来《小世界》第三、四期的同时,上海日报又用大篇幅报道了另一则新闻。
  上海大学名誉校长斯应长子言桑,于伦敦写就英文短篇小说集《欧洲情书》。该书以戏谑的语气,讲述了近三十年来诸多留学欧洲的中国学子,与他们中国旧时“姻亲”之间的故事。其中不乏有留学前已订婚或成婚的,甚至中国妻室已为他们育有子女的;有离开故土信誓旦旦“毕业回国成婚”的,亦有“过几年接你与孩子来法国”的。然“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书中写道“青年男子,多带着‘自由恋爱无限崇高’的新思想,来了欧洲这自由恋爱的发祥地,行为甚至比欧洲人更开放。男女关系复杂,令欧洲人也侧目。”小说初在《格兰桥》连载,便震惊英国,欧洲人无不哗然。
  本着拜读拜读允焉小姐处女作的心情,无意之中,两相对比之下,第二则报纸令真真与弥雅都发笑不已。
  二姐姐在巴黎正大肆鼓吹“新式女性冲破牢笼,追求自由平等的浪漫爱情”,这边斯先生便在伦敦更大力度的揭露欧洲大陆上——所谓中国学生的“自由恋爱”真实而丑陋的面貌。
  弥雅与真真几乎笑出眼泪。弥雅说:“斯先生可真是够解气的。”
  “Mère,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法语单词,是由我的母亲亲自教导我念的,”弥雅笑着念那篇《我的母亲》,“妈妈——所有初生儿学会的第一个母语词汇。而我却不然。法语赋予我第二次生命,再次醒来,我看见我的母亲,教会我叫她的名字。而她,却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中文名与姓。周女士是她唯一的中文称呼。她与我父亲是合法的新式婚姻,由日本法律承认的,中国法律却不能赐予她我父亲的姓氏……”
  紧接着,真真又翻开《欧洲情书》,念第一则故事的结尾:
  “……王先生在恸哭。这种哭法,和他以绝食作为要挟,逼迫父母亲让他离开中国返回法国那年没有任何区别。旁人笑着问:‘王先生,你哭什么?你在法国呆了七年不肯回国,一回国父母囚着你不肯走。有给你带来一百块资助你乘船离开,你无比同情的从这一百块里匀出五块钱给她,算是人道补偿她十几年前的盲婚哑嫁,还不算补偿么?’王先生哭的更撼天动地说:‘这笔钱,是她暗地里托人送来给我的,却贫困至死都没将此事告知于我。这就是传统的中国女人啊!……她等了我十几年,那么想留下我,可却是她帮我离开了她。’那人笑道:‘快回家吧,你家中有新式自由的太太,有新式自由的太太教导出来的能歌善舞的孩子在等你。她一定比她漂亮且学富五车,她会念五国语言,她甚至也还不知道,风度翩翩的你曾经竟为一百块钱而如此困窘过。’那人说罢,笑着走了,不肯在看他一眼。王先生止住哀恸,思之亦然。忽然就忘了上一秒为什么伤悲。下一秒,擦擦眼泪,又高高兴兴腆着肚皮家去了……”
  两人一边念一边笑到了一处,楚望也全当听个乐呵。只是一边听着,一边看上海日报的广告。
  关于斯言桑那一篇,底下有一行小小批注:
  斯言桑,一九零九年出生于东京,曾就读于柏林拉蒙私立高中,后转入英国舍本公学。现就读于牛津大学地质学院,后又于去年修第二学位国际法学。同年在《格兰桥》杂志连载短篇小说集《欧洲情书》。《欧洲情书》英文版于今年三月出版,中文版于七月起在上海《亦报》连载。
  修国际法作为第二学位的同时还在连载小说,那么一定是忙到没有时间写信的吧。
  那么也不要打扰他好了。
  楚望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奥.海,不必多解释……1927年在伯恩那里毕业,1929回美国,1928本该在荷兰。设定是:在这一年,奥海的号比徐少谦装备要差一点。事先排个雷,我很快会放他出来了……
  这章出现的三位,除了莉.迈,其余都还是小号。正因为莉迈不是小号是巨巨,女主才会发自内心的问:“你为什么要来我们这个乡下地方啊女神??!!”
  *斯同学会暂且从女主人生轨迹里消失一段时间,但在另一领域会变成传说一样的,不停的出现在女主视野里。他的人设不会崩,不会崩,不会崩……没有狗血,没有狗血,没有狗血,有的只是滚滚的历史洪流!!!
  *《我的母亲》与《欧洲情书》可能会作番外写,也可能会单独另开一篇番外来放这两篇文,看大家怎么想。
  *斯先生旁白:渣男,你老婆孩子叫你回家吃饭去,别傻哭了,当心笑死人。
 
 
第66章 〇六六  病人之十
  越来越多的研究学生申请前来研究院。其中最多的, 是内陆学生与新加坡来的学生。
  这些学生第一次去梁璋那里报到时, 他都会问他们一个十分耳熟能详的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来我这里做研究?”
  许多人会慷慨激昂的说一些客套话:“当然因为《中子的存在》!从没想到,除了欧洲, 日本与美国, 我们殖民地国家也能有这样一所真正能求学问的学校!”
  也有一些相当实诚的:“因为便宜。去欧洲的船票要八十多块,去美国的要六十块, 去日本的要十多块, 来香港只要五块。而且,香港比上海与北平物价都要低。”
  甚至不乏一些另类少女:“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徐教授在南开的采访,照片好帅!本人比照片上更有气质!”
  既然来都来了, 不论觉得有前途也好,省钱也好, 徐少谦是活广告也好;各类夸奖, 梁璋只略叹口气,如数尽收。
  萨昌先生从印度乘船到港,来了研究院报了到, 梁璋便再没个安宁日子。
  一有空,他便抓着梁璋没完没了的陈述自己在船上的所思所想。
  他用他那魔性的印度式英文,从早到晚喋喋不休,开场白永远是:“我听说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理解广义相对论!”
  接下来以“广义相对论的不相容原理有一个极限”为题, 展开长达两小时逻辑清晰的陈述。
  被印式英文魔音灌耳数周,梁璋只能非常抱歉的表示:“我对天体物理的理解力有限,不能解答你的诸多疑惑,非常抱歉!但是隔壁的徐教授, 他对这个非常在行,建议去找他!”
  楚望在一旁支着脑袋对萨·昌先生致以眼神鼓励,好几次甚至忍不住要说:“你讲的非常好!那么快些去进行冷恒星引力计算,得出昌德拉萨卡极限!下一位诺贝尔奖得住非你莫属啊!”
  一开始只拥有三个人的研究院,突然注入许多新鲜血液,一时混乱了很长时间。研究院大部分闲杂事务都是由梁璋来处理,而徐少谦则在隔壁办公室反锁房门,也不知在思考什么,大部分时间都选择闭门不见人。
  一切在莉·迈到来那一天才勉强算步入正轨。
  对于莉.迈女士,梁璋决定以研究院现有的最高礼仪——他本人亲自去码头——来接待这一级别的教授。
  结果当天,他是红着脸回来的。
  楚望乐了:“欸?”
  徐少谦也结束了自己长达近十周的沉寂,破天荒第一次从隔壁实验室出来会见新成员——以从未有过的面色惨淡、胡子拉碴的状态。不止将那群女学生到嘴边“照片好帅!本人比照片上更有气质!”的话生生吓了回去,也着实把楚望吓得不轻。
  梁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进实验室去,将他那堆揉作一团的计算草稿扔进垃圾桶。
  莉.迈以两位学术人士惯有的开场白,操着一口纯粹的奥地利德式英语发音,主动向徐少谦自我介绍:“莉·迈特纳。我认识你,Dr. Tusi。我一篇量子论的论文引用过你的波动方程式猜想。”
  徐少谦想了想:“我引用了你与哈恩博士许多论文,一时半会儿讲不完。”
  楚望站在一旁,看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夸奖对方学术水平高,险些也忍不住插嘴道:我没引用过你们的论文,因为你们的理论太经典了,早已被写入高中课本,成为了常识。在论文里写到时,已经根本不需要标注出处。
  莉·迈手中本就有四五个原子论的项目,跟她同来的还有两名项目下德国籍博士生。另外两人想来比起从前呆过的柏林大学,是不大看得起香港大学在科研上的前途。故而与他们谦逊的导师相比,显得十分趾高气昂。
  然而两天后,徐少谦突然作了个决定:分科系。
  并且告诉大家:上周他就已经提交了分科系的申请,将研究院的研究分作大尺度天体物理与小尺寸原子论两个方向。
  他负责天体物理。
  而原子核物理,则全权交托给莉·迈,由梁璋辅助。
  随后包括萨.昌德拉先生在内的二十余位内陆、香港和新加坡学生跟随徐少谦研究天体物理。
  另外十余人跟随莉迈与梁璋。
  楚望也曾问过徐少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安排。徐少谦说:“她有资历与能力去主导一支团队。在她的名声之下,我相信会有许多欧洲学生选择来这支队伍。我也有更多时间去琢磨广义相对论。另外,出于一点私心,我希望梁璋未来能在某一领域独当一面。从所有方面来说,这是我能作出最有益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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