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桑桑终于大受打击,后悔不已。亲人的离世让她伤透了心,她一个从小被骄纵的女人,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但她也才二十岁,胖且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还不能自理。办丧事需要钱,田桑桑的二叔以协助办丧事为由,顺走了她家的积蓄;她三叔一家又顺走了她家大大小小不少可用的东西。
家人的离世给田桑桑带来最大的伤害就是没口粮了,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田桑桑已经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吃了。至于儿子……原谅田桑桑对他没有感情。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田桑桑也只顾自己吃喝,从来是自己享乐,看都不看儿子一眼的。甚至,她还抢儿子的小饭碗。当妈当成这样,田桑桑都……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是怎样的厚脸皮还敢抢儿子饭碗?这是怎样的铁石心肠要苛待小天使一样的包子?
她在梦中看到了那个小包子,卡哇伊啊!让田桑桑这等大龄剩女立马秒变怪蜀黍并且母爱泛滥的小包子。那小包子贼可爱了,今年才三岁半,一头QQ的黑色卷发,自然卷,天生的,也不知道摸起来手感怎么样。两道小小的剑眉,小小年纪一双大大的乌黑发亮的桃花眼,小鼻子挺挺,唇红齿白,小脸稚嫩尚有婴儿肥,标准的小正太。
田桑桑死的原因,说来话长。家里没口粮之后,她到奶奶家讨吃的,被奶奶一家扫地出门。她回到家,看到儿子正在吃馒头,这是邻居钟大妈给她儿子的馒头,田桑桑作势要去抢,小小的儿子已经很懂事了,告诉她给她留了半个。事实上邻居钟大妈是趁田桑桑不在家偷偷塞给田桑桑儿子的,小包子这些天经常被他妈饿着,钟大妈心肠好特意叮嘱,千万不要被田桑桑知道,自个赶紧的吃。可即便饿到不行,懂事的小包子还是给妈妈留了半个。谁想半个不够田桑桑塞牙缝,她把儿子的半个也抢去了。吃完一个馒头,她还是饿,可饿也得去约会。她收拾了自己一番,当然再收拾也不可能把一个高黑胖收拾成一个美娇娥。两个月前,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来了一个城里毕业的大学生男老师周正,这大学生一身城里人的气息,让田桑桑想起了当初的负心汉,于是田桑桑写了一篇情书给那斯文的周正,周正收到情书后,悄悄地约她在后山见面。再然后——原主田桑桑挂了!
003 上门讨公道
即便头脑晕晕一片混沌,田桑桑依然存在意识;只是身体突然有了一段陌生记忆,以及浑身像是被车碾过的累,让她疲惫得动不了,也不想睁开眼。
恍惚中,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能感受到热烈的阳光倾泻进来的温良。
一阵慌忙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担忧的话语:“李医生,你快来看看桑桑这丫头,她头上都磕破了,刚才还见血了……”
钟大妈一脸仓皇失措地进了屋,看到床上躺着的胖女人,以及呆呆站在原地的小男孩。男孩子小脸白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言言,不怕不怕,你妈妈没事。”钟大妈温暖的掌心摸着小男孩的黑发:“钟奶奶在。”
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李医生,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他年纪不是很大,有着医者一贯的从容。把医药箱搁在床边,李医生安慰道:“你们都别慌,我看看。”
说话的同时,李医生已经给田桑桑做起了检查。这个人他认得,村里没有人不认识她的。李医生不是太喜欢她,倒不是因为田桑桑的长相,而是因为田桑桑的性子,好吃懒做,似乎永远长不大。想起田家前几天才出了丧事,现在田桑桑也不知怎么了,弄得全身是伤,可怜了她家一个冰雪聪明的孩子,李医生深感同情……
检查完后的李医生对一旁的钟大妈说道:“她身上都是一些外伤、擦伤,就是脑袋上的伤比较严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我给她开一些药,这几天注意休息,多补补,过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哎呦、谢谢,谢谢李医生了。”钟大妈跟着他出去,回头看了眼不放心,也把孟书言带上了。
田桑桑潜意识里知道人走了,屋里静悄悄的。她睡了一会儿,才缓缓掀开沉沉的眼皮,就听见门外传来嘈杂声。
原本已经关好的门被人“砰”的一声大力撞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陈桂兰噼里啪啦对着她就是一顿骂:“田桑桑,田桑桑你个小贱蹄子!你出来!你看看,你把我们家恬恬打成什么样儿了,我今儿要是不替我女儿还回去我就不是你三婶!”
周围已经下工了的邻居听到动静,都纷纷往田桑桑家里凑。
“咋了,田三媳妇?”有人问道。
陈桂兰听到有人问,狰狞的脸才缓过颜色,把身边的田恬往前轻轻推了下,说道:“大伙儿瞧瞧,我们家田恬都被她堂姐打成这个样子了,这脸还能看不?都肿了!她田桑桑一贯是个霸道的,但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众人闻言纷纷看过去。
村里人谁不知道,田恬是公认的村花,在隔壁几个村都芳名远扬。她今年才十九岁,身材玲珑有致,樱桃小嘴大眼睛,皮肤豆腐似的白,上过高中,是个好姑娘。可现在,她右脸颊明显红肿,左脸颊上还挂着几道指甲痕,头发有些乱,她咬着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让众人看着都心疼。
有人看不过去,出声儿了:“这田桑桑是该管管了,田三媳妇,你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育她,她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是啊,恬恬多好的模样,被她糟蹋成这样,可见田桑桑心眼实在坏,还是自家堂姐妹,亲的都下得了手。”
“可不是,以前她还抢我们家小虎的东西吃,老大一个姑娘了,真不害臊。”
“我听说,她还抢她儿子的东西吃,哪有这样当妈的,可怜她家言言。”
“我看啊,就该把她这祸害赶出我们村,免得丢我们村的脸!”
“对,赶出我们村!我们村没有这样的人!”
“大家别这么说。”田恬柔柔地对众人道:“堂姐只是太生气了,她也不是故意要把我打成这样的。”
“恬恬你不要再为你堂姐说话了,她是个什么人乡亲们谁不知道。也就你这孩子是个心善的。”
陈桂兰也道:“知道你是为你堂姐好,可她这样的人不教训是不长记性。今天她敢打人,明天杀人放火的事情她都有可能做出来!”
这时候,一个年轻妇人看好戏般进了人群,她是个利索的,说话也是掷地有声。
“出啥事儿了,都聚在人田桑桑家门口?”李小琴挑着眉悠悠然问道。
“还能咋了,田桑桑把我们田恬给打了!”陈桂兰不爽地看着李小琴。李小琴是钟大妈的儿媳妇,钟大妈一家和田桑桑家要好,陈桂兰自然连带着看他们一家也不待见。
李小琴也不喜欢田桑桑这个三婶,一身的刻薄劲,但她同样讨厌成日里像只黑猪一样的田桑桑。她啊呀了一声,“真是造孽呀!恬恬多好看多水灵,被打成这副样子。可是田桑桑不是滚下山坡了吗?现在还睡着,这是啥时候打着你闺女了?”
众人也很好奇事情的经过,眼神落在田恬身上。
田恬咬咬牙,娇柔的脸露出一丝为难。
“恬恬,别怕,把事情说出来,我们为你做主。”别人看她一副要说不说的脸色,都着急了。
田恬这才收了欲言又止的神色,轻声说道:“田桑桑给周老师写情书,在后山被周老师拒绝了,我上去劝了她两句,她气不过,就打了我。打得太狠了,她没注意踩到脚下的石子,滚到山坡下去了。这也怪我,没能及时把她拦住。”
“她这是自作自受,活该!”
“什么,给周老师写情书?”
“她可真是不要脸,儿子都快四岁了,还给人写情书?”
“她要是要脸,五年前还能干出那事儿?”陈桂兰不屑地轻哼了下,步子迈向屋里,大力地摇着躺在床上的田桑桑,破口大骂:“田桑桑,你给我起来,别以为装睡就能给我糊弄过去。丧门星,克死了我大哥大嫂,现在又克死你姥姥,你这种祸害就该早早去死投胎,下辈子好好做人。”
“唔。”田桑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脑袋本来就痛,被人摇得更痛了。耳朵边一直有女人尖利的声音在徘徊,就跟紧箍咒似的。
刚才外头的议论声以及闲言碎语她听得一清二楚。
004 一团糟
田桑桑神情一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一只手抓着陈桂兰掐在她肩膀上的手,甩开。忍着疼痛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眼前的泼辣农妇,她从嘴里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她的眼神冷得像刀子,把陈桂兰吓了一跳。以前的田桑桑,虽然很霸道,可那也是对同龄人或者小孩的,对他们这些长辈,田桑桑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被耍着玩。
“果然是个贱丫头,没爹没妈没教养,你就是这么跟你三婶说话的?”陈桂兰叉腰看她。
田桑桑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她的三婶是个什么货色。她默默地扫视了一眼屋子,屋子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人,陈桂兰和田恬,门外更是站着一大堆的乡亲们围着看热闹。
唉……都这样了居然没有人帮原主说话,看来原主的人缘不是一般差。
罢了,现在只能靠自己。
她田桑桑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我这是以牙还牙。三婶从前在家里,哪一回不是死胖子来死胖子去的叫我,你都不把我当侄女了,我又何必对你礼貌。”田桑桑微微笑道,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陈桂兰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我今天也不跟你客气。你把我们恬恬打成这样,你说怎么赔。我们恬恬的脸要是破了,多少钱你都赔不起。我要求也不多,你让我打回去一下,然后给我们家恬恬道歉。”
“田恬的脸这样你就心疼了?那我这全身上下的伤,还有后脑勺磕出了血。”田桑桑下意识摸了一下,眉头皱起真是疼极了,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些都是田恬给我弄的,你们又要怎么赔我!”
“你说什么鬼话!”陈桂兰气极,对田桑桑吼道:“明明是你自己掉到山坡下的,你还敢诬陷我们家恬恬,田桑桑,你的心可真歹毒!”
“今天这么多人都在,那我也把实话说了吧。”田桑桑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淡淡地说道,“是,我是给周老师写了情书。周老师约我去后山,说要给我答复。”
人群中立刻发出鄙夷的声响。
“但是,我到了后山,看见周老师和田恬在卿卿我我,我没想到田恬平时看着文静,却是这么开放,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我上前劝她,她打了我,我们扭打在一起。可能是因为被我撞见了好事,周老师也帮她一块打我。接着,我也不知道是被他们俩谁的脚绊了一下,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其实事实是,田桑桑当时满心欢喜地去找周老师,却看到周正和田恬抱在一起腻歪。周正先是给田恬念了一遍田桑桑写的情书,撕碎,然后嘲讽:“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她已经胖死了。”田恬更是直接奚落她。那时候的田桑桑才反应过来周正和田恬合伙戏弄她来着,也可以说那是她人生第二回开窍,第一回开窍是她强煎美男子的时候。这些想法都是原主田桑桑的自我意识。不可不说田桑桑真是个女汉子,她作为穿越者都没她那么奔放的思想,是该给她点个赞意思下。田恬的奚落无疑伤了田桑桑的心,田桑桑气不过,扇了她一巴掌,两人随后扭打在一起,周正看到心爱的女人被欺负,也跟着上去帮忙,直接拿了块石头狠狠往田桑桑脑袋上砸。田桑桑一阵晕眩,田恬趁着她站不稳的片刻,伸脚将她绊倒,她就滚到了山坡下。滚到山坡下的她没受什么伤,致命的伤应该是周正给她后脑勺的那一下,直接导致原主去世。要是有证据,在现代,这能判故意杀人罪。
原主纵然愚蠢、无知、霸道、肥胖,但这些都不是她该去死的理由。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替原主找周正报仇。
众人一脸不信的表情。
有人直接反驳:“田桑桑,恬恬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可能做这种不守规矩的事情。别不是你自己被周老师拒绝了,赖到人田恬头上吧。”
“我无缘无故赖到她头上干什么?”田桑桑看向那人:“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听说周老师和陈英在处对象,那和田恬在那儿卿卿我我又是怎么回事?我不信,我还去问了。田恬就嘲笑我:‘堂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人,周老师怎么可能喜欢你这样的?又黑、又胖,还不知廉耻,带着个野种。你也不回家撒泡尿照照,你一乡下的农妇,哪一点配得上周老师。’”
这话实在是粗鲁、怎么瞧着都不像是田恬这种娇滴滴的美人儿说出来的,但事实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说得诚恳,大伙犹豫了。
田桑桑再下一针:“是农民又如何?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人人平等。我们不偷不抢,老老实实,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城里人难道就比我们高贵?我们谁又比城里人低贱?田恬非要这么看不起农妇,她自己不也是农村出身的。”
“这……”李小琴变脸,怀疑地看着田恬:“田恬你真的说过这话?”
不待田恬回答,田桑桑抢先笑吟吟地说:“我又不无聊,何必自己编这么段话来骂自己,你说是不是呀,堂妹?”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过这种话。田桑桑,你血口喷人。”田恬瑟瑟发抖,红了大眼,求助地看向陈桂兰。
“大哥大嫂养出来的好女儿啊!不要脸的小蹄子!”陈桂兰怒不可遏地冲上去,重重地掌掴在田桑桑的脸上,“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诬陷我女儿,丧门星,贱蹄子!没人要的死胖子!你再胡说看我不打死你……”
意外来得太快,众人被陈桂兰撒泼的样子唬住了,但他们没有要去帮忙,因为他们是倾向田恬这边的。可陈桂兰这样打人,是不是太不像话了?还有嘴里骂的话,还能再难听点吗?何况人田桑桑一看就是有伤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