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是个什么货色,敢在我面前胡扯?”他的脸色变得可怖。
温时宁知道,她只有惹怒他,才有机会从他嘴里套出话。
“我可以做个大胆的假设,”她继续紧逼着说道:“陈先生和你是朋友,因为他的病情加重,没有精力去做其他事,于是他将画作交给你,让你来负责和助理的沟通。你想到了一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办法,那就是抄袭他的画,率先把自己抄袭的作品暴露在公众面前,隔一段时间后,才把画交给助理。”
“简直胡扯,”杨绍文沉下脸,眼里露出凶狠的光:“你别忘记,是他自己承认三个少年是在夏天完成的,而我的作品在春末就交给了画廊。”
温时宁嘲讽地笑出来:“因为你没有意识到那幅画画得是什么。”
杨绍文的瞳孔一缩。
“你早就想到,如果有人查到当时你和陈恒先生住一起,我说的那些推论足以推翻你现在的谎言,所以你需要一个确凿的证据。你也许在陈恒先生完成那幅画之前就看到过了它的基础轮廓,甚至等他完成到一半时,就开始动手描摹。这也是为什么三幅抄袭的画里,三个少年是差别最大的一幅,你赶在他之前画完了画,却忽略了他想表达的真正意义。”
“杨先生,”她盯着他,冷冷说道:“陈恒先生画里的那场火指的可是八年前的火灾,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希望。”
“你在胡说什么?”杨绍文的声音变得尖锐,面目狰狞。
他伸手就想拽住温时宁的衣领,被顾仁和穆木拦住。
还差一点儿了,她咬咬牙。
“你们的师弟易三和陈恒先生见过面,他是因为愧疚才会画了这幅画。”
“怎么可能?易三早就死了!”
周围一静。
屋子里仿佛只回荡着杨绍文崩溃吼叫的声音。
他彻底疯狂,指着温时宁狂妄地大笑:“陈恒现在已经死了,他的名誉全部都属于我,我抄袭的又怎么样?你以为外面的人会相信你吗?”
“不会,小姑娘,”杨绍文扬起笑容,可怖又狰狞,“我告诉你,外面的人不会相信你,陈恒现在就是一个失败者,而我才是站在顶端的人,全部人只能听见我说的话,也只能相信我的!”
温时宁仿佛全身没了力气,她彻底软下身子,额头蒙了一层细汗。
他终于承认抄袭了,终于说出口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确凿的证据。
顾仁关了口袋里的录音笔,淡淡瞥了一眼发疯的人,“走吧,任务完成。”
穆木扶着温时宁就往外走。
杨绍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惶恐不已,发疯似的扯住温时宁的手,将她推倒,上前跪在她身侧,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狂躁地吼叫:“你是不是录音了?是不是!交出来!!交出来!!”
温时宁的脸瞬间涨红,呼吸不过来,手指死死掐着眼前人的手,脑子空白一片。
穆木和顾仁连忙冲上去扯开,谁知发疯的人像是用了死劲,他几乎趴在温时宁的身上,想要真的掐死她。
几乎是瞬间的事,温时宁身上的男人突然被一脚踹开,狠狠地撞在墙壁上,两个穿着黑色正装,戴白色手套的人将他压制住。
穆木和顾仁惊讶地站在一旁,居然是易禾煦。
温时宁立刻被抱起,她难受地咳出来,泪眼朦胧间对上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易禾煦周身的气场变得极为恐怖,他甚至没有安慰温时宁,只是把她放在沙发上,便上前掐住杨绍文的脖子,一双眼寒冰四溅,声音低沉犹如可怕的恶魔:“杨绍文,你是在找死。”
杨绍文却仿佛见了鬼般,想要尖叫,却被掐住,一张脸涨的青紫。
居然是易三......他还活着......
温时宁哑着声连忙叫道:“易禾煦!”因为被掐过,声音犹如破布般难听。
易禾煦的手不禁松了松,身后的女孩又嘶哑着声带唤了一遍他的名字,他彻底放开眼前人的脖子,退开一步。
“你...你......”杨绍文整个人处于极度恐惧之中,他跌坐在地,捂着脖子,仿佛看见了索命的鬼魂。
易禾煦蹲下身,嘴角慢慢的,挂起嘲讽的笑容:“听说你这几年过的不好,真是遗憾。”
他缓缓靠近他的耳边,“都是我干的,意外吗?”
“疯子!你这疯子!”杨绍文彻底疯狂,想要冲上去,却被人压住。
易禾煦站起身,神色冷漠,“故意伤人罪,诽谤造谣,这两条罪名足够你蹲监狱了。”
他转身,抱起温时宁就往外走。
身后的杨绍文,面如死灰。
他突然想起陈恒在得病之后,信佛,日日念叨着一句话——
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
关志鸿召开记者发布会,拿出录音和相关人证,以此阐明陈恒先生并未抄袭,杨绍文反被以故意伤人罪及诽谤罪起诉,一时间,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新闻。
穆木和顾仁趁着热度,举办了陈恒的纪念画展,参观人数达到了历史巅峰,而陈恒本人的画作更是被炒到了天价。
温时宁问过易禾煦,为什么会帮陈恒举办追思会?
他说,因为陈恒救了他,这也是他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毫无瓜葛,让他安心长眠地下。
......
因为她又受了伤,易禾煦这几天心情都很差,时不时地就忿她几句,说她不听话,温时宁没办法,一时间抓了狂,瞪着眼无奈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易禾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哄我。”
温时宁:......
“太子爷,麻烦你直接开口告诉我怎么哄?”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易禾煦歪头想了想,目光扫过落地窗前的画架,一顿,他缓缓翘起嘴角:“做我的模特。”
温时宁:????
隔天温时宁在院子里修剪花花草草,易禾煦把落地窗打开,就坐在那,一边打量她,一边画画。
温时宁气得鼓了鼓腮帮子,咬牙切齿:“你怎么好意思坐在那,一点忙都不帮?”
男人慢悠悠地把画好的画转过去面对着女孩,那是一幅温时宁蹲在一簇花前浇水的素描稿子。
他敲了敲画架,语气调侃:“好看吗?我的小公主。”
温时宁绷着脸:“跪求太子爷放过我这个模特。”
男人压着嗓子里的笑意,歪了下头:“恕难从命。”
这还是正常的模特要求,之后易禾煦一脸正经地提出想要她当裸模,温时宁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得寸进尺。
......
6月23日,高考成绩出炉。
温时宁的成绩比想象中更好,全校第一,全市第二,易禾煦笑着问,需不需要拉横幅庆祝。
在网上填报志愿后,回学校签字时,她果然遭遇了围堵,不单单是秦籁急的哭出来,学校领导和班主任冷着脸要她修改志愿。
还是易禾煦赶到了学校,放下一句话:“我家小孩想学什么都由她,首先她喜欢,其次我负担得起,谁都不能阻拦。”
自此,庆岩中学流传着温时宁的传说,一个学理科的女生考出了直逼状元的成绩,最后报考了一所艺术院校学摄影,任性又潇洒。
七月中旬,她收到了庆京传媒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易禾煦告诉她,为了方便,房子就买在附近的小区里。
“我舍不得离开这。”温时宁有些难过,这座房子几乎都是她布置的,外面种满了花草,还有一颗榕树,那株夹竹桃插进土里,竟也生了根发了芽。
还有穆木和顾仁,秦籁,以及周围的邻居。
易禾煦亲了亲她的嘴角,安慰道:“有时间我们会回来。”
温时宁跑到事务所和他们提起这件事,穆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咧嘴笑道:“没关系呀,我们迟早会见面的,我们的业务可是遍布全国。”
她笑了出来。
秦籁考的不错,学校也如愿以偿地报在了京都,并且和温时宁隔得不远,兴奋地一晚上和她叨叨。
周添提前批次被警察大学录取,温时宁在离开前,和他一起去了陈筱杏的墓地,两个人终于学会平静地提起这个女孩,周添走之前,对着温时宁真诚一笑:“谢谢你。”
八月初,易禾煦带着她离开了临晋市,他曾经把她送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三年后,他带走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油画里的三个少年,完。
敲完的时候松了长长一口气,因为关乎太子爷的性格和人物塑造,琢磨了很久,下了很多伏笔。
提前预告:下一卷是《小公主》,理下剧情的话,应该不难猜到穆木、小公主、太子爷之间有微妙的联系,
我尽量日更,如果三月份我还没写完,开学后就变成周更,没时间我会说,
谢谢小可爱们(笑)。
PS:文案的情节我写进去啦。
☆、小公主(1)
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可以很天真简单的活下去,必是身边无数人用更大的代价守护而来的。——《小王子》
......
飞机在下午四点抵达京都机场,当温时宁站在出口前,望着湛蓝透明的天空,周围疾步快走的人群,喧闹嘈杂的人声,让她意识到,她真的回来了。
易禾煦推着她白色的行李箱走近,后面跟着江湛,他站在她身侧,伸出手,温声说道:“走吧。”
温时宁低头看向他修长有力的五指,抿唇笑了笑,直接上前抱住他的手臂,笑眯眯地问:“太子爷,你晚上有空吗?”
许是她的表情太俏皮可爱,他忍不住笑出声,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当然有,小公主有何吩咐?”
“约会呀,”她一脸正经地说:“我好久没吃过康安街的小吃了,我们晚上去那吧。”
“不用先休息?”
“不用。”
易禾煦扬唇笑笑:“那就去。”
身后的江湛一直找着机会插话,听见自家先生答应了,无力感顿时涌了上来。他家先生在临晋市呆了那么久,推掉多少公事和饭局,今晚好不容易排了一场,居然又得推掉,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一片别墅区,在靠湖的一座小洋房停下,温时宁兴冲冲地下车,看见院子里种满各式各样的花时,着实开心地笑了出来。
“喜欢吗?”易禾煦走近,伸手揽住她的臂膀,站在她身后。
温时宁仰头看他,皱皱鼻头:“你种这么多,好难打理的。”
他歪头想了想,问:“想请人吗?”
“不想,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
“那你是想让我管这些花?”易禾煦挑眉,慢慢笑说:“我的时间很值钱,你雇不起我。”
“太子爷,这些花是你种的。”她瞪他。
“我是种给你看的,小公主。”他答得理直气壮。
温时宁一噎,随即才妥协地商量:“要不一人管一星期?”
易禾煦慢条斯理地谈条件:“每周给我当一次模特,姿势随我定。”
温时宁:??????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裸模除外。”
“成交。”他微笑。
不愧是奸商,温时宁气笑了。
易禾煦大概真的很喜欢落地窗,进去客厅后,她就发现有一整面墙全部打掉装了玻璃窗,推开走出去,外面是一条木制小长廊,摆着躺椅和小桌子,面前就是花海。
最意外地是,落地窗旁放置了一台黑色钢琴,琴的前面摆了画架和椅子,就好像,这个地方,一部分属于他,一部分属于她。
“我好久没弹过钢琴了。”温时宁怔愣许久,才缓缓说道,上次在酒吧弹得是电子琴,真正的钢琴自从父母去世,她就没再弹过。
易禾煦揉了揉她的后颈,低声说道:“为了好看摆在那的,不喜欢的话我让人搬走。”
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她回忆起过去,而是真正地做些喜欢做的事,能开心些。
温时宁眨眨眼:“为什么搬走?我没说不喜欢啊。”
她走到钢琴前,掀开琴盖,试了几个音,便有些生疏地弹奏起最简单的小星星,慢慢的,节奏越来越多变,终成一首韵律丰富的钢琴曲。
温时宁微微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看着的男人,扬起嘴角灿烂一笑。
那一刻,易禾煦无比感谢她的父母,让这个小孩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无比感谢老天,让他遇见她;无比感谢这个女孩,让自己成长地如此健康快乐,积极向上。
他拥有了她,便是此生最好的礼物。
......
七点的时候,两人换了衣服开车去康安街。
康安街是京都有名的小吃街,店铺林立,香味飘窜,温时宁站在路口往里望就觉得特别兴奋。
易禾煦换了一身简单的白T和蓝色牛仔裤,踩着一双白板鞋,年轻的像大学生,身旁的温时宁穿着白T和牛仔裙,同样换了一双小白鞋,两人的情侣装引起了不少人的注视。
他想起在房间里,温时宁钻进衣柜里左翻右翻,执着地想要翻出和她配套的衣服的模样,整个人可爱到不行。
易禾煦不禁哑然失笑,撑开她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走进人群,边走边问:“想吃什么?”
“全部。”她笑眯眯的答。
易禾煦也是宠着她,真的走一家买一家,手里提了不少东西,而温时宁就慢慢的一个个尝,好吃的就喂他。
“这个这个,炸丸子超好吃,怎样?”
“还不错。”
“还有这个,试试。”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