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珩给她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导致初栀现在也非常好奇。
她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赵玫拆,她像是提前有预感到,或者惧怕着什么似的,好半天,才拆开,抽出里面的的东西。
是照片。
男女纠结缠绕在一起,做着无比亲密无间暧昧至极的事情的照片。
赵玫只胡乱扫了两眼,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唰地站起来,瞪着她。
初栀茫然的抬起头来,她和他们之间隔着桌子,她甚至都没看到照片上的内容是什么。
坐在她旁边的萧翊显然也看到了,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回过神来。
他愣愣的抬头,看着身边的女人。
赵玫张了张嘴:“萧翊……”
萧翊看了她半晌,突然垂头,然后笑了:“恭喜你,愿望达成了。”
他平静的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想找个有钱人吗?”
赵玫眼睛红了,抬手去拉他:“萧翊……你听我……”
萧翊猛地站起来,甩开她往外走。
初栀以为赵玫会追上去的。
但是她没有。
她就坐在那里,视线看起来空茫茫的,好半天才聚焦,重新转回到她的脸上。
她刚刚的盛气凌人全然不复存在,看起来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声音极低,颤抖又紧绷:“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初栀都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她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我只是来确定一下,邮件是不是你发出去的。”
“是。”
她回答的太利落了,初栀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啊?”
“是我,我找了认识的人要了邮箱,”她嘴唇泛白,“一个是事实,一个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实”,我说谎了吗?我只不过是让大家都知道了这两件事情而已,从第一封邮件发出去到现在过了三天,你的金主老爷有任何行动没有?他解释了吗?维护你了?”赵玫双手死死地按住桌面上那一沓照片,俯身靠近,突然笑了,“小姑娘,别再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了,这个世界上哪有真爱啊,你真以为那些有钱人是真心喜欢你的?他只是想睡你。”
她看起来像是魔怔了,残忍又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初栀和她对视,原本还很平静的样子,随着她的话,表情一点一点,开始出现波动。
赵玫露出了一个得逞的表情。
初栀像是受到了什么冒犯,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她,发火发的很没有威慑力:“你道歉。”
赵玫慢悠悠地挑起眉,灰败的表情终于变得鲜活了起来:“道歉?你应该感谢我,我现在是在——”
下一秒,一杯混着冰块的蔓越莓果汁全数泼在她脸上。
赵玫尖叫一声。
她身上穿着的白色套装全部被染上淡淡的红,精致的头发上挂着薄荷叶和蔓越莓果肉,果汁哗啦啦地往下淌,顺着下巴尖滑进脖颈领口,有些滴答滴答地滴下桌面。
她条件反射地闭着眼,表情空白了好几秒,完全没反应过来。
初栀也没反应过来,她回神的时候,手里是空的玻璃杯。
赵玫睁开眼来,表情狰狞地:“初——”
她看起来像是要来打她一样,初栀反应极快,立马飞速又将她面前的那杯热咖啡直接抽过来,俯身抬手,轻飘飘再次一泼。
小河流水哗啦啦啦。
又是一声淋漓尽致的女高音尖叫。
面前的女人身上混合着蔓越莓的清香和咖啡的醇浓,精致的大卷儿湿哒哒的,脑袋上顶着薄荷叶还有一堆蔓越莓覆盆子果果肉混合在一起的东西,胸口领口的位置甚至还卡了两块冰块儿。
服务员已经赶过来了,初栀像只灵活的小白兔,提起包包直接闪出卡座,躲在桌边服务员身后,小下巴一扬,趾高气昂对着赵玫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以奥运会女子一百米跑的速度飞速逃离了现场。
*
会议室。
管理层人走的差不多,陆嘉珩靠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的男人,有点走神。
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云层很厚,下午的日光被稀释的稀薄,挣扎着投向室内。
陆泓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什么事。”
陆嘉珩勾起唇角:“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最近没睡好吗?”
陆泓声微微讶异,抬起眼来:“嗯,最近有点忙。”
“忙着给你的小情人邮箱账号?”
上一秒虚伪的父子情谊的涟漪被打破。
陆泓声面色一冷:“你在说什么?”
陆嘉珩凉凉看着他:“你如果不知道,可以去问问你的小情人,”他顿了顿,拖腔拖调地“哦”了一声,“不过,你知道我说的是你的哪个小情人吧?”
“我还真不知道,但是你的,我倒是知道了,”陆泓声面露讥讽,“那个实习生叫什么来着,初栀吗?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来在哪见过她,不就是我儿子的手机里。”
陆嘉珩唇角垂了垂,没情绪的看着他。
陆泓声像是终于察觉到自己捏了他七寸,笑了一下,三分得意三分嘲弄:“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没想到就是这种?听说以前在别的公司还犯过事儿的,人品好像不太行啊,你就准备带这样的儿媳妇回家来?”
这样反而挺好的。
不再像之前那样玩亲情游戏,不再让人抱有任何一点卑微的期望。这样,反而让人觉得舒服。
我感谢你让我降生于世,也感谢你将情感掐死在襁褓之中的手。
陆嘉珩耷拉着唇角,垂下眼,无声笑了:“这个月月底,你会得到确切的消息,你高价拍来的那块地废了,经济开发重点区域在东南,”
他没什么表情的抬眸,看着他的眼神淡,声音很平,像是在念报告:“你现在应该已经听到一点风声了,所以最近也在打听江南那边的情况,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就算你找城建和住建局那边的领导吃再多次饭也没用,你手里没什么钱了,而且,那块地现在已经有名字了,凑巧,这块地跟你也同姓,可惜不是你的。”
陆泓声面色终于变了。
“而你那个影视公司无非也就那几张牌,最一线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乔露?她有什么臭毛病你不是不知道吧?”
陆嘉珩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丢,“啪”一声轻响,他散漫地靠进椅子里,张着腿,整个人瘫成一张饼,“总经理做了四五年都没能让你眼界宽个哪怕一厘米,老爷子不放弃你放弃谁?爹不亲儿不认,你说说看,活了四五十年活成你这个样子,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陆泓声咬紧牙关:“这些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做的,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觉得自己比我好到哪儿去?”
陆嘉珩虚着眼,懒洋洋歪了歪头:“我什么都没做,有一句话叫自食恶果,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侥幸,你造下的孽,就算当时不还,以后的日子里它们也会一点一点找上门来让你偿还清楚。”
*
初栀从咖啡店出来,踩着小高跟一路疯狂神庙逃亡,一直跑出了两条街才气喘吁吁地拦了辆车。
在车上初栀接到邓女士的电话,初父工作刚结束,又给自己放了个假,七八月份日子正好,夫妻俩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去了,顺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初栀沉默了一下:“你们现在在哪里呀?”
“在家啊!就等你呢!”在一片机场航班广播的声音中,邓女士这般快乐的说道。
初栀:“……”
她坐在出租车后排,一路不停地回头,生怕赵玫跟在她后面企图报复,搞得出租车司机看起来也很紧张,大概以为她是什么人不可貌相的正在逃避追捕的犯罪分子。
车子一到地方,初栀给了钱下车,司机就迫不及待地绝尘而去了。
初栀站在原地,揉了揉跑得酸痛的脚,上楼。
想了想,按了陆嘉珩的楼层数。
电梯门开,她走到他家门口,先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没人,才翻出钥匙来开门。
结果钥匙刚入锁,门被人从里面开了。
初栀眨巴着眼:“你在家呀?”
“嗯”陆嘉珩垂眼,“事情解决好了?”
初栀含糊道:“算是吧?”
陆嘉珩就笑:“什么叫算是吧?这个还有算是这种说法的?”
她抽了拖鞋踩上进屋,一边往客厅走,整个人累垮了,直接瘫进柔软的沙发里,屁股一扭,抬脚,横过来躺:“就是,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处理方式到底对不对。”
“有什么不知道的。”陆嘉珩轻笑了声,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眉眼低垂,抬起手来,微凉的掌心覆在她胸口。
夏天的衣服薄,掌心和上衣的料子紧密贴合,甚至能够感受到布料底下内衣轮廓。
初栀僵住了,空气沉寂三秒。
陆嘉珩长腿舒展着坐在沙发旁边,手覆在她胸口,捏着那块儿,一动不动,神情慵懒,一开口,声音也淡淡的,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这里舒服了吗?”
初栀:“…………”
初栀脸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扑腾着坐起身来,一把将他推开。
陆嘉珩人本来就只坐了个沙发边儿,而且没怎么用力,就虚虚那么倚靠着,初栀这么一下力道没控制住,又猝不及防,陆嘉珩被她猛地推下了沙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上长绒地毯柔软,摔下去没什么声音,只是后面就是茶几,肉体撞到硬物的一声闷响,“嘭”的一下,茶几都跟着晃了晃。
陆嘉珩疼得眉心皱起,“嘶”的一声。
初栀也吓了一跳,一溜烟儿蹿下地,跪坐在他面前,慌慌张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陆嘉珩皱着眉抬头,弓背缓了一会儿:“你是想谋杀亲夫?”
初栀皱巴着小脸儿:“谁让你一上来就耍流氓呀……”
陆嘉珩呵出一声,扬眉:“我是问你,这样子处理了以后,心里舒服了吗?”
初栀:“……”
他手撑着地面侧了个身,慢吞吞地伸直了背,一条腿微曲,手臂搭在膝盖上,凑近了看她,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点沙哑的磁性:“这位小朋友现在怎么就这么盼着我耍流氓?”
“……”
第87章 八十七块
一整个晚上, 初栀接到初父三个电话, 她顶着陆嘉珩的视线硬着头皮假装若无其事接起来。
最后还有一个微信视频, 初栀没辙, 再次神庙逃亡跑到楼下回家接视频。
初父像个刑警队的老刑警,初栀从来没见他眼神那么锐利过, 让初栀拿着手机在家里逛了一圈儿,照过每一个角落, 磨蹭了半个小时, 最后要登机了,才不情不愿, 一脸不放心的样子被邓女士拉走了去过安检。
初栀松了口气, 一转头,对上你猜的视线。
你猜站在她脚边,湛蓝的大眼睛看着她,“喵”地一声。
那声音,那表情,那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 初栀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她想了想,抽了罐罐头给他, 蹲在旁边看着他吧唧吧唧的舔:“猜猜,今天给你加餐, 你乖乖的好吧。”
“喵。”
“我上楼去玩一会儿, 一会儿就回来哦, 你到时候不准告状。”
你猜抬起头来:“喵喵。”
初栀就当他准了,笑嘻嘻地抓了抓他脑袋,迫不及待跑上楼去。
*
晚饭初栀叫了个红油抄手。
这家店店面小,初栀之前去吃过一次,汤汁浓香麻辣,抄手比馄饨略小,鲜肉的馅儿,勺子舀起一颗,带着汤一起吃,又辣又鲜。
初栀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欲罢不能,盘腿儿坐在地毯上扒着茶几抽鼻涕。
她吃饭慢,陆嘉珩早就已经吃完了,捧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啪啦啪啦的敲,初栀一边吃一边看电影,看的是忠犬八公,呜呜呜地哭。
陆嘉珩侧头,好笑的看着她:“鼻涕都拉丝儿了。”
初栀泪眼朦胧红着眼瞪他,嘴巴里还塞着抄手,没说话。
陆嘉珩把电视闭了:“哪有哭着吃饭的,吃完再看。”
初栀擦了擦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哭出来的鼻涕:“陆嘉珩,我想养狗。”
他重新垂头:“你不是有你猜了。”
“猫和狗那不一样,”初栀将最后一个抄手吞下去,碗一推,“我养只狗吧,让他和你猜做伴儿。”
陆嘉珩想起那只色猫,敲键盘的动作顿了顿,“养只母的吧,不然那狗得被他欺负死。”
初栀才不信他的,她觉得她家你猜是全天下最乖的猫:“不会的,你猜那么乖,会保护小弟弟的。”
陆嘉珩哼笑了声:“色猫。”
初栀护犊子心切:“你才色。”
陆嘉珩终于抬起眼来,瞥她,竟然没反对。
他靠坐在沙发里,单手搭在沙发靠垫上,给她上课:“姑娘,男人没有不色的。”
初栀翻了个白眼,指责他:“你是你,你不要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你一样流氓行不行?”
“行,”陆嘉珩点点头,笔记本一合,随手放在旁边茶几上,俯身,伸手,提溜小猫崽子似的把她插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初栀吓了一跳,跨坐在他身上,裙摆翻起,膝盖弯着,半跪在沙发上。
她撑着他胸膛仰起头来,眨巴着眼看着他。
陆嘉珩抬手按在她颈后,往前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