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声微笑道:“我一个武夫,听了不喜欢的话,只会和人动手,从不动口。”他早已不爽上官极看乐溪的目光,此时逮找了机会,如何能不动手?
“你可真令人讨厌。”这时,乐溪也冷脸对上官极道:“那朵花我插上去的,他当然知道不好看,可他依然许我给他戴花,对我万般迁就。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发表意见。”
上官极听罢,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认为乐溪之所以对他冷漠无情都是燕飞声的错,心中更恨燕飞声了。
与之相反的是,冷脸的燕飞声瞬息柔和了眉眼,眼中只看得到乐溪一人。
乐溪抱着燕飞声的手臂,“燕大哥,有他们在,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咱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燕飞声理了理她的青丝,柔声道:“好,我们走。”
两人不理众人,携手来到了马儿身前,乐溪朝着燕飞声张开手。“抱!”
燕飞声宠溺地笑了笑,把她抱上了马,之后驾马带着乐溪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两人当着上官极的面儿秀了一场,好悬没气死上官极。
他一拳头砸到草地上,咬牙切齿道:“抢了我的女人,还伤了我,这个男人与我不共戴天。日后,我一定要让他像一条狗一样跪在我的脚下求饶。”
第84章
燕飞声为人低调,飞宣公主也只是在多年前的宫廷晚宴上,还有围猎之时,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当然,虽然见过几次面,但两人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过,半点交情也没有,所以飞宣公主对他的印象十分的模糊。
之后,由于燕飞声去了边塞,飞宣公主就更加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多年来,在飞宣公主的脑海里,燕飞声此人的面貌早已模糊不清。故而,即使是面对燕飞声那一张脸好半晌,飞宣公主都没能认出他来。
只不过,亲眼目睹了燕飞声的惊人作风,望着他策马远去的背影,飞宣公主心中突然生出少许熟悉之感。
“这个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飞宣公主望着谷口的方向怔怔出神,低声呢喃。
满肚子火气的上官极恰好听见了她的声音,松开咬的咯咯作响的牙关,恨恨问道:“他是什么人?”一个粗鄙的武夫,敢伤他,就得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陷入沉思之中的飞宣公主,听见了上官极的声音蓦然回魂。她看见了鲜血从上官极捂脸的手指缝中流出,一滴滴落下,染红了他左肩的一片衣襟。
飞宣公主面露惊恐,惊声尖叫道:“啊!上官大哥你的脸!”
深谷中没有任何预兆响起了一声女人刺破耳膜的尖叫,其他几个被燕飞声迸出体外杀气所震慑的女人,也纷纷回过神来。
她们见到上官极受了伤,一个个表情像是死了爹娘一样,忙不迭围起了上官极,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献殷勤。
就连同样一边脸受伤的钱苜苜,也顾不得自己的脸上,心急地挤进去了人群里,凝望着着上官极的伤口一个劲儿的掉眼泪,想碰又不敢碰。
“公主,你倒是说啊,那男人究竟是谁?有胆伤上官大哥,我一定让爹爹弄死他。”一对儿双胞胎姐妹花抹着泪异口同声道。
“还有步非烟那泼妇,上官公子对她一片真心,事事为她着想。可她呢,不光对上官公子冷脸相对,还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害上官公子,也恁地狼心狗肺了。若不是她有一个好父亲,看我不让她尝尽狱中的各种刑罚。”
“公子乃是上官家的继承人,同时还是名誉天下的八斗之才。那武夫公然伤了公子,着实太嚣张,太可恨了!”
“果然,和步非烟一道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官极等不到答案,还要给一群女人围着叽叽喳喳闹着。他感觉耳边仿佛有一群鸭子在吵闹,本就波涛汹涌的内心,是愈加的烦躁了。
他被吵得脑袋直发疼,终于忍无可忍,高声怒喝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上官极自诩是怜香惜玉之人,对女人那叫一个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相处的日子以来,从不曾用这般不客气的语气对众女说过话。
即使是下人出身的柔儿,自从做了上官极的贴身丫鬟后,亦是天天都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
是以,当上官极针对她们的喝声一出口,众女心里顿时就委屈上了,一个个噘起了嘴。
上官极宛如一头疯牛,双目血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委屈的众女瞧清楚了他的状态,都有些吓到了,连忙吞下了嘴边指责上官极不好的话语。
到底还是经历更曲折的柔儿,率先调整好了心态。
她迅速捡起了自己善解人意的丫鬟角色,轻声细语道:“好了好了,其他事情往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快些回城看大夫才是。公子以后还要成为一代大儒,位极人臣,他的脸可不能出问题。”
“柔儿妹妹说的极是。不瞒上官公子,本宫虽然觉得那武夫似曾相识,不过始终想不起他是何人。至于那人的身份,咱们慢慢查明就是,当务之急,还是回城治伤。”飞宣公主柔声劝道。
“就这样吧。”上官极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孔,和众女道歉。“抱歉,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好,我发誓以后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哄好了她们,上官极一一吻过众女的红唇。
因着他的这一出,众女春心荡漾,双脸酡红,心中的不快一丝不剩。
只是在回程途中,另一辆马车里的钱苜苜半边脸肿成了馒头,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于是怒火再起。
“我的脸好疼,这让我怎么见人。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我不想再忍了,今天这口气要是不出,我每一天都仿佛如鲠在喉,睡卧难安。”
骂着骂着,她忽然大笑起来,其他人见到怀疑她是气疯了,不免有些忌讳。
姐妹花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地问:“钱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刚才一直只顾着生气,我们都遗漏了一件大事。你们仔细想想,刚才步非烟对那武夫的态度,俨然一副钟情于他的神态。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身边少了一个棘手的人物,难道不该高兴吗?”
听完钱苜苜的说明之后,车厢里的其他女人连忙收起了看疯子似的眼神,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嘴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真是太好了!”
这边,为了尽快处理上官极的伤口,一行人火急火燎赶回了皇城。那头,乐溪和燕飞声迎风策马,饱览了漫山遍野盎然的绿意和生机,很快就忘却了一群令自己不快的人。
两人此行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任由坐下的马匹,悠闲地带着他们随处乱走。
穿过了两座山头,马儿便来到了一片绿油油的田野。而在田野的不远处,是略显低矮但鳞次栉比的房屋。有几间屋子上空,可见炊烟缕缕,偶尔耳边还飘过隐约的鸡鸣狗吠声。
此间种种,无不在表明着这是一个民风淳朴、和谐美满的村庄。
感受到了村落的气氛,无论是乐燕两人,还是一马一兔,内心都充斥着满满的平和之感。
马儿继续走近,马背上的两人可以看见村头横流着一条小河,如今河岸两边围满了祓禊的百姓,欢声笑语不断。
陆地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娃们,光着小脚丫满地嘻嘻嬉闹。
河水中,水浅的地方,是年龄更长一些的孩子们的地盘,他们一边朝着村子里的小伙伴泼水,一边哈哈大笑着。岸边上,孩童们的父母瞧着他们玩闹的情形,不由得也大笑着露出了牙龈。
而在河流的某一截,还有一群明显拾掇过的年轻的男女,在你来我往地高歌示爱。
乐溪和燕飞声骑马靠近时,岸上的一个女童目光偶然瞥过见到了他们,立刻就嘻嘻笑开了。
“哥哥、姐姐快看,有仙女姐姐。”小女童咬着手指,眨巴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经过她的提醒,身边的小伙伴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两人一马,小脚丫踩着土地,蹬蹬蹬跑到了乐溪周围。
“哇!真的是仙女姐姐!还有一个凶凶的大哥哥!”
凶凶的大哥哥?
乐溪脑中回荡着这句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还有大马!”
“好可爱的小白兔!”
几个女童,眼巴巴地地瞅着乐溪前面坐着的白兔子。
只见兔子乖巧地蹲坐在马背上,一颗毛绒绒小脑袋四处张望,两只红玛瑙似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好奇地打量着深谷之外的世界,说不出的可爱、讨人喜欢。
听着孩子们的童声稚语,乐溪回头和燕飞声对视一眼,露出同样柔和的笑容。
乐溪抱着兔子下马,蹲在几个眼馋的女娃娃前面,闻声询问道:“要摸摸吗?”
“要!”几个女娃娃用软糯糯的声音,整齐地点了点头。
乐溪递过去兔子,她们便兴奋地伸出手,一人接着一人轻轻摸了一下兔兔头。过后,抱着自个儿摸兔兔的手,乐不可支。
“姐姐抱着兔兔的,是嫦娥仙子吗?”
“仙女姐姐什么时候回天上,天上好玩吗?”
“哇!那兔兔就是仙兔,大马就是仙马咯。”
听着女童们的议论声,男娃娃们终于忍不住了,眼巴巴地瞅着乐溪脆声问道:“姐姐,我们可以摸摸仙马的脑袋吗?一下就好。”
乐溪咬着下唇忍笑,指着身后看热闹的燕飞声说:“仙马是凶哥哥的,你们去问他吧。”
天真的孩子们,忙不迭抬头望着燕飞声。“凶哥哥!可以吗?”
“你呀!”燕飞声眼睛落在乐溪笑成了月牙状的眸子上,指腹点了点她的眉心,无奈地笑了笑,继而对男童们点了点头。
紧随着,低头吃草的黑马的头上,便落下了一双又一双的小手。
村子里的男女老少,终于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皆用好奇纯净的眼神望过来。
乐溪撞上了他们的眼神,歪头回以友好一笑。
不多时,乐溪身边便围起了一群杵着拐杖,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人们相当热情好客,真挚地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上的村宴。燕飞声跟乐溪不要意思推却老人们的好意,便点头应下了。
天色渐黑,村口燃起了篝火,摆上了宴席,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着火堆踏歌起舞,热闹非凡。
酒足饭饱,乐溪二人停下了筷子。跳舞的人们见到了,立刻拉着他们围着篝火共舞。
等到两人玩够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间已晚。
燕飞声担心乐溪的家人惦念,急忙忙快马加鞭带着她回家。
虫鸣声声,黑马驮着两人来到了步家的新宅。
百米开外之处,乐溪就看见了步铝提着灯笼站在家门口,用杀人的眼神瞪着自己身后的燕飞声。
“凶哥哥,明天再见。”乐溪在燕飞升耳边急急说了一句,赶在步铝杀过来之前,下马飞一般跑向了家门口。
燕飞声遥望黑幕中她的背影,莞尔笑着低语。“明日见。”
第85章
翌日,就在燕飞声准备出门去找乐溪的之时,宫中却传来了一纸诏令,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原因在于西人新皇登位,且其人嚣张自负,为了宣扬自己的威名,花费了无数的财力国力,聚齐了六十万大军,举兵来犯锦朝。
敌人大军压境,火力凶猛,声势浩大,人数更是诸年来犯西人士兵的几倍之多。
驻守在边疆的战士,得到敌军详细信息的第一时间,就写了急报传往京中。
而将士们则是紧急备战,用自己的性命守护好关卡,不让一个指头的国土,落入生性如兽的西人之手,同时也是在为援军拖延时间。
鉴于锦朝形势危急,众多在京的军将,都走得很匆忙,就连和家人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整个燕侯府里的男丁,除了燕飞鸣和燕飞声的几个小侄儿,其他男人全部上了战场。
即使是燕飞声,也只能时收拾行囊的时候,匆忙和自家不靠谱的大哥嘱咐了一两句,托付他去和乐溪说明情况,就被催着上马离京,前往边疆作战了。
燕飞鸣从燕飞声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很想在离开前见到心上人一面。故而,燕飞声和燕家一伙人骑马才离去,他就连忙催着车夫,驾马带着他飞一般赶去了乐溪的住处。
“我找你们家小姐。”赶到步府时,燕飞鸣已经急出了一身汗。
“敢问公子是?”
步铝早前千叮咛万嘱咐着,若是上官极来了直接把人骂走。看门人是新来的,从未见过上官极的长相,所以在看见燕飞鸣以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他许久,警惕地问了他的身份,才决定是入内内通传,还是直接骂走。
“我姓燕,你通报歩姑娘一声,她就知道我是谁了。你快点,我有很急的事情告诉她。”燕飞鸣一边擦汗一边催道。
不是姓上官的,一切都好说。
看门人闻言,放心地进门,告知步铝外头有一姓燕的公子求见乐溪。
步铝一听来人姓燕,脑海中立即浮现昨晚燕飞声的模样,气得牙痒痒的。
昨晚假如不是自家小妹拦住了自己的去路,燕飞声那家伙溜得快,他必定要骂到他吐血三升。
好呀,自己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把他的妹妹拐走了一天,三更半夜才送回家,害得他嘴里急的起了泡……这一桩一桩的,他定要仔细清算清算。
脑子里千回百转,步铝的行动却半点不温吞。一听姓燕的上门,他就抱起了桌上的花瓶跑了出来。
远远瞧见了燕飞鸣的背影,都没有确认那是不是燕飞声,步铝就高高举起花瓶奔了过去。“姓燕的受死吧。”
燕飞鸣听见了身后的喊叫声,连忙转过身去,步铝看清他不是昨夜见过的燕飞声,立时紧急刹车,险险在离燕飞鸣半个拳头的距离站定,没有撞到他。
“你又是谁,姓燕的呢。”步铝朝着四处张望,不见燕飞声身影,于是疑问道。
燕飞鸣哼了哼,怒瞪着差点撞中了他的步铝,回问道:“我就是姓燕的,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