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见朕的喵了?——初云之初
时间:2018-03-18 15:02:20

  章武候自从那日在英国公府丢了脸,接连许久不敢出现在方良面前,只是听英国公说方家有意为家中小娘子选婿,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这日晨间,方兰蕊乘马车出门,往魏国公府去赴约,半道上却遇见了章武候。
  他骑马等在前方,见方家马车靠近,微生忐忑,随意在衣襟上擦一擦掌心的汗,勒马上前。
  “侯爷?”方兰蕊听得马蹄声响,掀开车帘:“倒是凑巧,在这儿遇上了。”
  “不是凑巧,”章武候豁出去了,定定看着她,道:“我是特意在这儿等你的。”
  方兰蕊一怔:“等我做什么?”
  章武候催马靠近车窗,道:“有句话要同你讲。”
  方兰蕊秀美微动:“什么话?”
  章武候深吸口气,诚恳道:“我想娶你。”
  方兰蕊不意自己听到这样一句话,目露讶然,竟没说出话来。
  “肯定没人会直接到心上人面前说这种话,但我听说,方大人已经在为你挑选夫婿,实在按捺不得。”
  他被她那双清澈眼睛看着,心中一颤,竟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蠢透了,但这些话要是不说,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无论方大人选了谁,你都先别答应,暂且等等我……好吗?”
 
☆、第69章 相约
 
 
  一直到了魏国公府, 方兰蕊的思绪都未曾回转。
  暂且等等我……好吗?
  短短一句话,却在她心头掠过无数次, 难以忘怀。
  章武候竟对她有意吗?
  什么时候的事?
  她应该怎么应对?
  方兰蕊虽聪慧,却也年轻,一时之间,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妙妙的婚事敲定,赐婚的旨意也已落下, 便有皇后的名分,这一次归府, 皇帝更与了她几个相熟的女官, 既是叫她熟悉宫中章典, 也是帮着魏国公府筹备待嫁事宜。
  帝后婚仪还有两年,说长也长, 说短也段, 该准备的也该准备着了。
  坐在绣架前,妙妙正为皇帝裁制衣袍, 一针一线都很认真,用心极了。
  一直以来都是小哥哥照顾她, 现下能为他做点儿什么, 她也觉得开心。
  面前那片云纹才绣了一半儿,方兰蕊就来了,她赶忙将针线搁下, 迎上前去, 哪知却少见的在阿蕊姐姐面上见到了几分茫然。
  “怎么啦?”妙妙关切的问。
  “也没什么, ”方兰蕊并非轻狂之辈,自然不会轻易将男子求爱之事说与别人听,只遮掩道:“遇上点儿事情罢了。”
  她素来是安稳性情,既然不肯说,想来不是坏事,妙妙也不追问,斟一杯茶过去,含笑道:“前几天才知佳夕佳婳定了人家,之前在水宁庵见面时,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听说是前不久才定下的,那时不知道也不奇怪。”方兰蕊笑着说了一句,倒是想起郑端敏那事儿来了,秀眉一蹙,将她写信向文惠炫耀婚事的事情说了。
  “世间怎么会有这等人,”妙妙听得心头发闷,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当真不可理喻。”
  “谁说不是呢。”方兰蕊也幽幽叹息。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没过多久,梁婷婷与佳夕佳婳便先后来了,几个小姑娘聚在一起说笑,少不得会提起那姐妹俩的婚事。
  “是伯父帮着相看的人选,二人年前便在羽林卫中任职,家风也不错,”佳夕有点儿不好意思,却还是道:“阿娘不想叫我们嫁的远了,索性留在金陵好了。”
  既然是英国公帮着看的,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又是选自羽林卫,想必出自勋贵门楣,梁婷婷思忖一番,关切道:“羽林卫到了年份,只怕也会外放吧?”
  “嗯,”英国公府显然早就想过这事儿,佳夕有些羞赧,闭口不言,还是佳婳道:“届时两家一起出力,别叫外放的太偏便是,离了主家,也能……便宜些。”
  她没将话说的十分明白,但大家都明白其中真意。
  现下只是定亲,待到成婚,却也有一年多的功夫,到时候再遇上外放之事,小夫妻自成一家,行事也方便,等三年外放结束,再归京时八成已有了孩子,子嗣傍身,婆家总不会恶待。
  女儿家的婚事十分要紧,英国公府只有这两位小娘子是嫡出的,相较之下,英国公夫人也更愿意照看侄女,而不是底下庶女,再有二夫人盯着,想来人选不会出错。
  光阴荏苒,一众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倒也有些伤感。
  梁婷婷笑着揶揄道:“怎么都闷着不说话?你们好歹有主了,我和阿蕊什么都没有,可说什么了?”
  佳夕被她那句“有主”惹得脸热,拿手中团扇拍她一拍:“偏你话多!”说着,又问起她来。
  “能有什么安排?”梁婷婷性情爽利,倒不扭捏:“我才不想早早成婚呢,好没意思。”
  “你阿爹阿娘呢?”方兰蕊问:“不管你么?”
  “管呀,可是管不了,”梁婷婷挑眉道:“到最后,索性由着我了。”
  “你倒是自在,”妙妙听得莞尔:“还没嫁人呢,做什么都这样拘束?左右无事,咱们踢毽子去!”
  “也是,”佳夕笑道:“再不玩儿,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年轻小娘子活泼动人,别人见了,不过赞叹一声,成婚之后做了人妇,可就没这般自在了。
  周明钰同魏平远成婚半年,已经有了身孕,同董氏一道往后院去说话,隔着老远,便听见小姑娘们说说笑笑的声音,不觉露出几分笑意:“真有朝气。”
  顿了顿,又补充道:“妙妙是有福气的。”
  “谁说不是呢,”董氏思及从前道清大师说过的批命,倒也有些感慨:“陛下疼她,是她的福气。”
  妙妙可不知道阿娘正和阿嫂议论她,正同几个小姐妹玩儿的开心,等到了下午,送别几人时,才觉出有些疲惫,想要去泡个澡,早些睡下。
  “陛下前不久打发人送信儿来呢,”玉竹悄悄同她讲:“奴婢怕叫人听见,这会儿才同您说。”
  一提起小哥哥,妙妙脸上便不由自主的带上笑,拿手指碰了碰自己尚且有些烫的脸颊,轻轻问道:“信呢?”
  “在王嬷嬷那儿收着呢。”玉竹道。
  妙妙往屋子里去寻了王嬷嬷,展开一看才知,那是约她出去玩儿的信。
  现下已经是六月底,再过几日,便是七夕,有情人齐聚的夜晚,金陵灯会彻夜不息,彼此有情的小儿女也会一道出门祈愿。
  皇帝现下既与小妻子情投意合,当然也不会落下这样好的日子。
  信的末尾,他还不忘问一句:
  妙妙,你想朕不想?
  小姑娘自将那封信展开,面上笑容便不曾落下,看到最后,唇畔笑意甜蜜极了,顾不得沐浴,便先往桌案前回信,写完后便装进信封,叫人送去给他。
  “小娘子,”玉竹笑嘻嘻的问她:“七夕那夜,可要去吗?”
  妙妙抿着唇笑,欢喜极了:“自然要去!”
  皇帝是在嘲笑章武候的空隙,收到小媳妇回信的,暂且将嘲讽笑容收了,专心看妙妙回信。
  章武候今日上午将那一席话说出口,便已花尽了全部气力,等方家马车离去,才觉自己生了一手冷汗。
  怀抱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脏进宫寻求安慰,却被皇帝笑了个底朝天,这会儿正蔫蔫的坐在一边喝凉茶败火,见皇帝笑的这样圆满,禁不住问了一句:“是皇后娘娘的信吗?”
  “嗯,”皇帝颠倒是非,恬不知耻道:“妙妙想朕,七夕那夜,想约着一块玩儿呢。”
  章武候信以为真,再想想自己,不免有些惆怅:“陛下娘娘感情倒好。”
  皇帝装模作样道:“朕政务繁多,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呢。”
  他自顾自吹牛的时候,陈庆便站在旁边,满脸都写着四个字:槽多无口。
  章武候在男女风月之事上还是个萌新,对着身为此道大佬的皇帝不耻下问:“陛下说,我若是约方家小娘子出门,人家会应吗?”
  “朕又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娘子,怎么知道她好不好应?”皇帝得了小媳妇的回信,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正捧着回味呢,连嘲笑人的心思都没了:“再者,你不是不信朕么?还巴巴的问什么?”说着,就叫人送他出去。
  章武候厚着脸皮赖在椅子上:“臣哪里不信陛下了?您可别污蔑人。”
  “朕污蔑你?”皇帝斜他一眼,道:“当初是谁进宫问如何追求人家小娘子?朕一五一十说的仔细,你倒好,不信朕,却信英国公和长安伯那两个搅屎棍,怎么样,事情办成了吗?”
  一想当初那场晚宴,章武候就觉得心口发酸,眼眶微湿:“没有。”
  “你不信朕,朕才不稀得帮你呢,”皇帝傲娇起来:“滚吧,朕要给小妙妙回信了。”
  章武候深悔当初信了长安伯的话,这会儿更不肯放手:“陛下要是不帮,臣就不走了!对,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皇帝低头写信,云淡风轻:“朕又不缺那几顿饭。”
  章武候苍蝇似的搓搓手,冷笑道:“臣还要跟魏家小娘子告黑状!”
  皇帝撇撇嘴,面带不屑:“就你这样的,能告什么黑状。”
  “……臣就跟她说,陛下跟臣有些这样那样的关系!”
  章武候豁出脸去不要,抬着下巴时,活像个街头流氓:“反正此前市井之中也有些流言,干脆就把它坐实了!”
  皇帝听的心口作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章武候道:“臣的婚事连个影儿都没有呢,陛下倒开始卿卿我我了,即便自损八百,臣也赚了二百!”
  “快收起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皇帝看他一看,就觉心头闷的厉害:“提亲去吧。”
  章武候一怔:“怎么提亲?”
  “找个媒人,”皇帝恨铁不成钢道:“上门去说亲。”
  “我才刚跟人家表明心意,马上就登门求亲,”章武候有些踌躇:“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皇帝皱眉道:“朕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媳妇不想要了?”
  章武候迟疑一下:“真的有用吗?”
  皇帝叉着腰,一脸大佬对萌新的蔑视:“骗你有什么好处?”
  “也是,”章武候自觉有理,赶忙谢恩:“那陛下忙,臣先行告退。”
  “滚吧滚吧,”皇帝摆手:“别叫朕再看见你。”
  章武候忙不迭走了,陈庆亲自在窗边目送他离去,一脸忧伤。
  “陛下,”他问:“您真觉得上门提亲有用?”
  “当然是骗他的。”皇帝恬不知耻道。
  “……”陈庆无语:“侯爷提亲不成,入宫来找您算账,又该怎么办?”
  “要不,叫禁卫牵条狗放门口吧,”皇帝略加思忖,不怀好意道:“要凶一点儿的。”
 
☆、第70章 亲吻
 
 
  章武候不知道皇帝心里噗嗤噗嗤冒的高兴的那一汪坏水儿, 得了主意,便出宫回府去了。
  现下已经临近傍晚, 上门提亲显然不合适,再则,总得做好准备才是。
  他是武将出身,想做便做,第二日便登门拜访, 同方良提了这事儿。
  那夜的酒席被搞得一塌糊涂,方良临走时, 见章武候窘迫的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不叫人瞧见, 还当他暂且了了心思, 现下没几日便来提亲,倒是有些讶异。
  可讶异归讶异, 嘴上却还是婉拒了。
  “小女年幼, 我同她阿娘还想再留几年,”他徐徐道:“辜负侯爷错爱了。”
  方良一说“小女年幼”四个字, 章武候便知他在含蓄的对自己年岁表示嫌弃,只是碍于大家同朝为官, 不好直接说出口罢了。
  这也是他早就预想过的事情, 倘若方家有意,那夜便将事情挑明了,哪里用得着等到今天, 是以倒不伤怀, 只婉言道:“七夕将至, 我能请令媛同行赏灯吗?”
  方良倒没想到他这般有恒心,有感他诚意,面色微缓:“侯爷请的是阿蕊,我如何能做主,只消她情愿,我自然没有二话。”
  章武候心中松一口气,赶忙道谢。
  他们二人说话,方夫人便在屏风后细听,见该说的都说了,又往后院儿去,同女儿说了这事儿。
  方兰蕊略略一听,玉面微红:“他来提亲么?”
  “是呀,”方夫人见她神情有异,心生疑窦:“怎么,你知道?”
  她想到别处去了:“还是说,你们两情相悦,所以……”
  “没有。”毕竟是自己母亲,方兰蕊也不隐瞒,将昨日章武候同她说的话讲了。
  “其中原委你倒说的清楚,自己心意却不提,”方夫人道:“喜欢他吗?章武候人品端方,倒是良配,你若喜欢,我便叫你阿爹应了这桩婚事。”
  方兰蕊莞尔:“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哪里说的上喜欢?”
  顶多……是有几分好感。
  方夫人明了女儿心性,倒不奇怪,只顺嘴一问:“那七夕的约,你还去吗?”
  “还是免了吧,”方兰蕊顿了顿,方才轻轻摇头:“瓜田李下,不免叫人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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