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荣华——郁雨竹
时间:2018-03-19 15:21:33

  他爹收到这封手书,气得脸颊抽动,也不看他送的礼物了,直接丢到一边。
  赵氏到底是怎么养的儿子,竟养成了一副书呆子样,此时朝堂内外正为开疆扩土而欣悦,陛下也乐呵呵的准备明年过大寿,此时上这样的折子不是找骂吗?
  尚平将儿子的书信丢到一边,拿起赵胜寄来的信看。
  他们到底慢了一步,林氏即便是没了林江,依然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可惜了,尚平失望的将赵胜的信点燃烧了,脸上的表情在火光下有些明灭不定。
  尚林两家关系亲密,林江刚死时他不好就动手,免得被人说落井下石,可他没想到林清婉和林润这么厉害。
  两年多的时间,不仅挡住了来势汹汹的赵家,还叫林氏重新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尚平叹气一声,心中惋惜,要是再慢一点就好了,尚家还来得及出手。
  林清婉可不知道尚平还有取代林氏在江南地位的想法,不然对他一定不会那么客气的。
  她再一次收到周刺史送来的邸报,上面有庐州刺史上的劝诫书,林清婉忍不住轻笑出声,点了点邸报笑道:“我们林家这位舅爷聪明过头了。”
  这不就是自作聪明吗?
  白梅和白枫相视一眼,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来林清婉说的舅爷可不就是尚家二老爷?
  俩人踮起脚尖去瞄她手里的邸报,没在上面看到二舅爷的名字啊。
  林清婉将邸报折起来递给白枫,笑道:“给蒋南送去,明儿一早去书院时带上,要是碰到明杰就送给他。”
  白枫满头雾水的接过,将东西交给了蒋南。
  蒋南也看不懂,便先给了林玉滨看。
  林玉滨也看到了庐州刺史上的劝诫书,再看那个日期便不由叹道:“二舅舅顾虑太多了。”
  她蹙眉道:“不过姑姑怎么让你把邸报给二表哥?那不是让他伤心吗?”
  林清婉就是让尚明杰伤心的,她要让他知道,在尚家,他要做主,其阻力可不仅仅是他娘,还有他爹呢。
  而且与尚平比起来,尚二太太算什么?
  对于林清婉来说,两家是否结亲根本不是看尚二太太的态度,而是看尚平的态度。
  林玉滨离书院近,比男学那边的学生可早多了,所以她进去了好一会儿尚明杰和好几个同窗才从山下上来。
  蒋南直接转到大门这边来,将邸报交给他,“二表少爷,这是我家姑奶奶着我送给您的。”
  尚明杰满头雾水,“姑姑怎么想起送我邸报了?”
  蒋南露齿一笑,“小的只是负责送东西,不过我看姑奶奶昨儿心情不错,或许是好事也不一定。”
  尚明杰就展开了邸报,头一眼看到的就是占了大篇幅的《庐州刺史劝诫书》。
  周通几个正好听见,纷纷围了上来问道:“邸报上说了什么,莫不是你父亲升官了?”
  “肯定是,不然林郡主为何特特的给你送邸报来,而不是给林佑送?”
  林佑笑了笑道:“我回去再看也是一样的。”
  但人还是凑了上去,因为他也很好奇姑姑送来的邸报上说了啥。
  尚明杰已经一目十行快速的扫完了庐州刺史的那封劝诫书,一时有些怔然。
  那封劝诫书的遣词造句全然与他的不同,可意思是一样的,都是劝皇帝能够约束百官,不因陛下千秋便打扰民间。
  以那上书的日期来看,还在他的信到达京城的后两天。
  林姑姑此举何意?
  尚明杰失落的将邸报塞进林佑怀里,恹恹的进书院里去。
  “这是怎么了?”林佑抱着邸报,连忙展开来看。
  其他同窗也挤上来围观,“莫不是尚大人出事了?”
  “不至于吧,刚才林家的车夫不是说了林郡主今早上挺开心的吗,尚大人要是出事,她还能开心?”
  就是开心也得憋心里啊,都是姻亲,表达得这么明显是不是不好?
  林佑很快便将邸报扫了一遍,翻了又翻道:“这上面没有关于尚家的内容啊。”
  周通指着占了大篇幅的劝诫书道:“刚才明杰一直盯着这篇文章看呢。”
  “是劝诫陛下的折子,”卢理摸了摸下巴道:“这劝诫书倒是很中肯,周刺史爱护百姓,所以咱苏州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我听说有的地方已经有地方官为了凑给陛下的寿礼让百姓出份子钱了。”
  “如此说来,庐州刺史此举应该是为民请命才对,那尚兄怎么恹恹的,好像不怎么高兴似的。”
  林佑立即折了邸报道:“我们别乱猜了,我看尚兄弟未必是为这个不高兴的。”
  “是为什么不高兴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周通率先冲进书院去。
  其他人纷纷跟着跑进去,抓住前头耷拉着脑袋的尚明杰就拷问。
  林佑摇摇头,也跟着进去了,大家并不担心尚明杰生气,因为他脾气一向好。
  即便是心情不好,也很少拿别人撒火。
  尚明杰的确没怎么生气,只是有些失落,他坐在台阶上道:“庐州刺史上的劝诫书我先前也给我父亲去了封差不多的,可我父亲没上书。”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尚伯父或许是怕你年轻气盛惹祸,”卢理拍着他的肩膀劝道:“你别往心里去,你还小呢,待入仕后有的是机会给陛下上书。”
 
 
第176章 评价
  尚明杰抿了抿嘴没说话,他并不是介意这个,林姑姑特意将邸报送他,是要告诉他,他父亲并不重视他的意见,不然也不会提都不与他提就否定他的意见。
  林姑姑是要告诉他,他要出头,尚家不仅不会成为他的助力,反而会成为他的阻力,他只能靠自己。
  卢瑜和林佑偏头看了一眼尚明杰,都觉得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尚明杰想通,偏头对卢理一笑,起身道:“先生快来了,我们进教室吧。”
  卢理闻言哀叹道:“今天不知要拿回去多少作业呢。”
  “你就知足吧,虽然要做作业,好歹放假了不是,听说府学那边有大半的学子留下苦读呢,竟是连过年都不回去了。”
  “是啊,只要想想今日我们只要上半天课就能放假回家,我这心啊就跟花开了似的高兴。”
  卢瑜站在他们身后摇头笑笑,扭头问林佑,“林兄下午可有安排?”
  “把书带回去,先翻看一下先生布置的作业,”林佑笑道:“好歹得心中有数。”
  卢瑜点头,“正要与林兄说呢,明日我们在文园开场文会,林兄若有空闲不如来看看。”
  文园现在已经成了苏州文人雅士们最爱去的地方,里面不仅景色好,服务好,还价格低廉。
  文园几乎每天都要接待一些文人雅客,夫人小姐们也爱来这里玩儿。
  订个院子,看看水,赏赏花儿,夫人们聊天弹琴,女孩们就游玩作诗,实在是难得休憩的好地方。
  除了园子里负责安保的仆妇和传话递东西的丫头小厮外,几乎没有外人,她们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文园从未分过男女的活动范围,但在下订单时,他们会建议女客选向南的院子,男客选向北的院子。
  文园那么大,基本上就不会碰到一起。
  当然,要捧在一起也行,毕竟院子只是给他们休息的地方,大家游玩时是可以满园子跑的。
  文园可有三百多亩呢。
  卢瑜作为卢家这一代最为杰出的子弟,交友自然广。以前他都是约了朋友在茶馆或酒楼里聚会,偶尔也会去风雅之地。
  可自从文园开放后,大家就改换阵地了,实在是文园的景色太好,又宽敞舒适,很贴合他们这群文人的情怀。
  加上文园又在青峰山脚下,他每日上学下学都能看见,若起了兴致约人,那肯定是先考虑文园啊。
  因为过年前后的聚会多,所以文园又迎来了一波客人高峰期。
  林清婉倒不至于数钱数到手软,但心情很美妙就是了。而远在京城的尚平就没这个好心情了。
  今天衙门已经封印过年了,和往年一样,他就没想回苏州过年,但现在他却有些想回家了。
  回家看看他儿子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儿。
  他从桌子里找出了尚明杰的那封书信,摩挲着没有说话。
  庐州刺史上了和他儿子差不多一样的“劝诫书”,表达不一样,但意思是一样的。
  让他惊诧的是皇帝并未生气,甚至连朝中大臣们都没吵起来,而是平和的就此事讨论开来,最后大半赞成庐州刺史的劝诫。
  皇帝便顺势下了一道旨意,严禁地方官员以为陛下过寿为名义收受民脂民膏,严禁京城官员接受地方官的进献。
  与此同时,庐州刺史被嘉奖。
  尚平虽然在工部,可也有些消息渠道,听说皇帝对庐州刺史很满意,吏部那边正打算把他平调回京。
  回京,还是平调,这相当于升迁了。
  庐州刺史又是进士出身,若无意外,以后就是六部尚书的人选了。
  要说不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曾经这个机会就摆在他面前。
  尚平不由抓起手下的信揉成一团,脸色变幻不定。
  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还被林清婉用来打击他儿子,还被卢肃下了个“汲汲营营,自作聪明”的评价。
  不然肯定要郁闷死了。
  卢肃是在跟侄子喝茶时知道白天发生的事的,他轻笑一声道:“尚平此人汲汲营营,趋利避害,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与其子差远了。”
  “不过,林郡主为何特特的将邸报给尚明杰看?”卢肃歪头想了想,想不明白,便摇头笑道:“我竟也跟个长舌妇似的对这些感兴趣了。”
  卢瑜便道:“二叔,我看近来明杰变化颇大,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人总会长大的,”卢肃笑道:“他不过是开窍了,你看着他是近来,以我看他这变化却是从一年多前开始的。”
  卢瑜担忧道:“我怕他把自己逼得太紧,反而出事。”
  卢肃却摇头道:“你太小看他了,依我看来,他的天赋是你们几个之中最高的,以前不过是没用心罢了。”
  卢瑜习惯了他爹他叔夸别的孩子就是不夸他,所以只是笑笑没说话。
  除夕佳节,林清婉带着林玉滨一起回宗族过节,今年宗族的年节特别热闹。
  族人们对林氏的变化感受并不深,但族里几个大户都拿出了不少钱过节,他们便也跟着兴奋起来,将这个年过得更热闹些。
  实在是今年族里大部分人的日子都比往年好过。
  做豆腐,制纸,今年大家可是多了不少额外的收入。
  普通族人算的是自家的收入,上头的几个房主在意的则是林氏在江南的地位了。
  林江死后,他们都夹着尾巴战战兢兢的过日子,生怕惹了事让人抓到把柄对付林家。
  可现在,林氏总算是可以离了林江的庇护也能立足江南了。
  因为草纸和竹纸之事,林氏在江南,在大梁的威望更高,加上今年林氏有不少子弟通过了明经科考,已经过了朝考正式入仕了。
  虽然最高只有县尉,有一个甚至做着不入流的书记,可到底是跨出了一步,登上十几年,这些子弟总会成长的。
  最主要的是,林信立了战功,被提为杂牌将军,这意味着林氏还可以从军中发展。
  要知道以前林氏到达鼎盛时掌的就是兵权,所以林信的成功给了大家莫大的自信,以前三位宗老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免得被人挑衅忍不住吵起来给族里惹祸。
  但今年,不仅爱显摆的八叔公出门会客访友,就是一直沉稳的六叔公都忍不住出去见了几个朋友,参加了几次聚会。
  虽然不愿承认,但八叔公不得不说,林氏能有如今的局面,林清婉占了一大半的功劳。
  所以她再带着林玉滨回族时,他没再敢给她找麻烦。
  八叔公都如此了,何况其他族人?
  大家都对姑侄俩表现得亲近尊敬得很。
  林玉滨一时没适应,等反应过来后就想,这就是威望了吧。
  她和姑姑从未变过,但她们刚回来时,族人什么样的态度都有,大部分人都想从她和姑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少不人虽敬畏她们,却也是因她们出自嫡支之故,真正因她们自身而敬畏的,一个也没有。
  但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如今她和姑姑走在族中,看到的再不是躲在暗处的窃窃私语,而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林玉滨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她也要做这样的人。
  总有一天,她也会让人这样尊敬她,不是因为林氏,也不因为父亲和姑姑,而是因为她自己。
  林清婉不知林玉滨的感慨,她此时正在给她挑过两日出去拜年要穿的衣服。
  林玉滨出孝了,从今年开始便可以出去走亲访友拜大年了。
  所以林清婉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光是年里,她就给林玉滨做了六套衣服,还不算打的首饰。
  这两年多来,一直节俭的林玉滨看了不由咋舌,“姑姑,您这是发大财了?”
  “没发大财,但打扮你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林清婉笑眯眯的道:“这两年你穿得素净,可再过不久你就要及笄了,女孩家最自在的就是这几年了,现在不打扮要等到何时?”
  一旁的林嬷嬷深以为然,点着头劝林玉滨,“大小姐,姑奶奶说的没错,趁着年轻自在,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不然等你嫁了人,规矩就多了,到时候要穿什么,戴什么都得思量。”
  林清婉就笑:“以后我给你找个轻快一点的婆家,让你嫁了人也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戴什么就戴什么。”
  林嬷嬷就笑道:“那姑奶奶可得睁大了眼,这样的人家可不好找。”
  林玉滨脸色微红,但还是仰着头骄傲的道:“我又不是纸糊的。”
  所以就算婆家不轻快,她若有能力,又有谁能欺负了她去?
  林清婉没想到她现在有了这样的觉悟,惊喜的看着她,“玉滨说的没错,以后若有人欺负你,无关大雅的能忍就忍了,有些事却不能平白受气,你先怼回去,打不赢回来找姑姑。除了我,还有你五叔他们呢,族里你那么多堂兄弟,他们也不是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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