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美人裙下——摘星怪
时间:2018-03-20 16:57:39

  寇仲与徐子陵互看了眼,还欲劝说,便见那美人微微回过眼来。
  她温柔的看着他们,可眸中神色却是坚决。
  “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她轻轻道。
  徐子陵微微摇了摇头,便听寇仲突然笑道:
  “我不走了。”
  他这时似张扬了起来,像扬州街头肆意的小混混,倚着手背靠在屋檐上:
  “今夜四阀混战,难得一见,若是走了岂不可惜。”
  他挑了挑眉,翘着腿直直躺着。
  徐子陵也笑道:“我也不走了。”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那窗柩前趴着的美人。
  这世上能在江湖中磨练了许久却仍旧少年意气的人实在不多。
  吴裙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却已有些喜欢这两个少年。
  那雨下的更大了。
  芭蕉叶点点清愁,像是这隋宫即将昏暗的天。
  吴裙拢了拢身上披风,那原本桃色潋滟的唇瓣儿有些发白。
  可她的姿态依旧很美。
  脚步声渐渐传来,寇仲斜倚在屋檐上的身子慢慢崩了起来。
  徐子陵也屏住了呼吸。
  却见来人步履匆匆,手中拿着一道圣旨。
  “公主。”
  低着头的侍卫微微行礼。
  “二哥呢?”
  吴裙轻声问。
  年轻侍卫低声道:“陛下已在船上,特命奴才来接公主上船。”
  他声音低沉,在雨雾中格外清晰。
  世人只知运河蜿蜒,下可抵达杭州,却不知还有一条路是通往南海的。
  那暴虐嗜杀的帝王啊,早已替她留好了退路。
  这雨静静地下着,穿着青缎的美人微微摇了摇头:“你在骗我。”
  她声音轻轻地,有些遗憾:
  “二哥永远不会先我一步上船。”
  屋檐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那始终低着头的侍卫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却是已经出手了。
  凌厉的掌风被一块石子打偏。
  寇仲与徐子陵迅速向那人袭去。
  来人武功并不低,二人偷袭也只占了出其不意,渐渐便要落了下风。
  “你说他们谁会赢?”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温润柔和。
  吴裙微微回过头去,便见一个眼角下有道疤痕的男人立于身后。
  他的目光很温柔,却隐隐带着煞气。
  “侯希白。”
  不知是谁轻轻叹道。
  雨越来越大,血迹顺着青石台阶缓缓流下。
  那卷帘窗柩下已空无一人了。
  吴裙静静地趴在侯希白背上,绸缎似的乌发扫过男人颈间,带着些温柔的痒意。
  侯希白想起初见她时醉春楼上那个孱弱宛如青莲的女子。
  她很美,可他并非没有见过美人,却仍是出了十万两黄金替她赎身。
  那时心底有声音告诉他,不救她会后悔。
  隋宫打杀声已起,两人安静地自密道离开。
  过了很久,吴裙突然问:
  “你恨我么?”
  黑衣公子脚步顿了顿,哑声道:“恨。”
  他只说这一个字,却让背上美人轻轻笑了笑:
  “那你救我干什么。”
  她语气亲昵,冰凉柔软的面容静静贴在男人背上。
  侯希白淡淡道:“救你自然是为了折磨你,等你爱上我,我便杀了你。”
  他语气很冷,与从前温柔的样子截然不同。
  吴裙微微弯了弯唇角:“你跟你师父真像。”
  “一样的口是心非。”
  侯希白握着的掌心紧了紧,终于问出了那藏在心底很久的话:“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知道她骗他,知道她是当朝九公主,知道裴矩曾是她的太傅,知道她有不为人知的十年。
  如今他只想亲耳听她说,她与石之轩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密道里静静地,黑漆漆地看不清那人面上表情。
  吴裙轻轻敛下眉眼,良久笑道:“故人而已。”
  她语气轻描淡写,侯希白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寒心。
  两人已不再说话了。
  出了密道便是渡口。
  他方才的话并非全是假的,炀帝确实替她留了后路,也确实派了暗卫护送她上船去南海。不过那些人都已被他在半路截杀了。
  侯希白微微冷笑。
  杨广并未在船上。
  当年修建运河的人是裴矩,他对这里水路走向极为熟悉,所以他必须拖住他――直到船只启航。
  温雅疏狂的帝王想起早前占星所言,眸中竟有些癫狂。
  “今夜是难得一见的雾天,船甫一入水便会难寻踪迹,旁人纵使有滔天手段,也决计找不到。”
  司天官看了座上一眼小心道。
  帝王支着手微阖着眼,许久才道:
  “派人护送九公主上船。”
  “陛下,您……”
  左士跪在一旁有些犹豫。
  却见炀帝摆了摆手:“朕来拖住裴矩,行船一事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左士应了声,缓缓退出了殿外。
  洛阳从未有这么大的雨,似已要吞没这繁华宫墙。
  余下精兵在城门前负隅抵抗,这偌大隋宫中已然空寂。
  杨广沉沉笑了笑:“阿裙,你自由了。”
  他笑得肆意,缓缓从座前拔出刀来。
  石之轩已经到了殿门外。
  天气昏沉,雷霆隐约映出两人面容。
  密道尽头缓缓透出些光晕,侯希白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他便顿住了。
  吴裙叹了口气,缓缓拔出匕首来。
  她并未伤及要害,只是让他不能动而已。
  侯希白捂住伤口眉头紧皱,便听那人轻声道:
  “对不起了。”
  她目光很温柔,像是小院中那个孱弱安静的女子。
  侯希白只觉心中艰涩,竟比身上还疼些。
  “别走。”
  他低声道,声音竟有些祈求。
  四阀混战,回去便是死路。
  密道尽头忽明忽暗,那青缎美人轻轻摇头:“密道外想必有接应你的人,这伤一会儿便好了。”
  她看着微微他顿了顿:
  “后会无期。”
  吴裙说完轻轻笑了笑,扶着墙壁慢慢返回了黑暗中。
  勤政殿中:
  两人已动手了。
  石之轩身兼花间派与补天阁心法后又融合净念禅院佛理,集天下大成于一身,自是精妙无比。
  可杨广亦不逊色。
  他征战沙场多年,一招一势都是直击要害。
  这天外雷雨阵阵,殿内亦是杀气四溢。
  台前烛火被刀气打落,跌落在帷帐上缓缓燃烧。
  杨广嗤笑一声,手中刀越快了。
  两人势均力敌一时间竟分不出上下来。
  直到殿外传来船只起火的消息。
  左士跪在地上咬牙道:“陛下,运河起火了!”
  炀帝猛然收了手。
  石之轩亦察觉到了不对:“阿裙人呢?”
  他狠声问。
  掌心却不自觉攥紧了些。
  炀帝并未回答,面目冷寒的男人看向地上的小太监。
  那目光隐隐有些疯狂,左士小心看了炀帝一眼,颤声道:
  “那船是往南海而去的,公主,公主此刻便在船上。”
  这话像惊雷一样炸在大殿上。
  “阿裙。”
  杨广吐了口血,眼睛血红,竟像是疯了。
  石之轩已向运河赶去了。
  他只希望自己再快一些,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面上难得惊惧。
  雨依旧缓缓下着,顺着庭阶前滴滴流落。
  这隋宫中一片死寂。
  炀帝十一年立夏,四阀共反,逼位洛阳。
  时夜值雷霆闪电,洛阳河岸船只因火而燃,运河红霞漫天,竟与那隋宫血色相映。
  夜里杀声漫天,尸骨如山堆积。
  一日后独孤阀阀主于勤政殿前被击杀,天下三分,宋阀,李阀,宇文阀各占其一。
  炀帝不知所踪。
  慈航静斋内,师妃暄看着已经碎了的和氏璧微微叹了口气。
  这天下似终于太平了下来。
  三年后:
  扬州街头,寇仲与徐子陵坐在酒肆里晒着太阳。
  却见几个小孩拿着绳子嬉笑着往渡口跑去:“快走,往南海的船便要开了。”
  走在前面的催促道。
  身后稍胖一点的喘气:“等等我。”
  因当年夺位之事,已经为帝的宋缺与宇文化及落了病根,每年都要遣船只往东海寻仙药,百姓们也都习惯了。
  酒肆的老板娘看着撞歪的长凳,微微有些歉意:“小孩子有些毛燥,二位不要介意。”
  徐子陵摇了摇头:“出海新奇,难免兴奋。”
  那小孩已走远了,寇仲猛地喝了口酒,他连灌三碗,忽然问:
  “你喝不喝?”
  徐子陵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坛又倒了碗。
  庭院里:
  宋缺咳嗽了声,执笔作画的手却未曾停下。
  “陛下。”
  暗卫低声道。
  宋缺微微摆手,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才问:“船走了吗?”
  “今日已走了。”
  他小心道。
  宋缺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又陡然松开。
  “下去吧。”
  过了很久才那面色沉郁的帝王淡淡道。
  这房间里已空无一人了。
  宋缺忽然轻笑了声:“我不信你死了。”
  他笑着笑着衣上便沾了血迹,眼中一片孤寒。
 
 
第95章 
  “阿娘, 商队来了。”
  带着头巾的少年放下手中布匹叫道。
  这小镇靠近沙漠却是边关最后一片繁荣的地方,每隔几日便有商队来贩货。
  年老色衰的老板娘擦了擦手,刚一转过身便见一把弯刀架在了脖子上。
  “官、官爷。”
  她声音谄媚,穿着锦衣的厂卫冷哼一声: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板娘顺着他手中的画看过去, 却是一个带着斗笠面容英俊的青年,这小镇上虽说有商队来往却人口稀少,若是有陌生人必是逃不过大家眼睛。
  老板娘看了眼,连忙收回眼神来, 小声嘀咕道:“好像之前在镇上客栈里住了一晚。”
  年轻厂卫微微眯了眯眼, 正待细问却见马蹄扬尘而来, 连忙收了刀跪在地上。
  老板娘一把拉过孩子也跟着行礼。
  “可有眉目?”
  马蹄微停, 走在最前面头戴沉纱暗金乌帽的男人淡淡问。
  那声音略有些喑哑,听起来却像是暗纹流沙肆意,引得街边蒙着纱巾的姑娘脸红了红。
  老板娘愣了愣, 待身旁一起跪着的年轻厂卫横眉看过来才慢吞吞道:
  “那画上人昨日在镇上客栈露宿了一晚,今日在不在便不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那马蹄便已绝尘而去。
  年轻厂卫翻身上马,离开之前往布摊上扔了锭银子。
  这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如今却在办丧事。
  走在最前面的人勒住缰绳, 下去敲了敲门。
  天已渐渐暗了下去,这时候入沙漠无异于自寻死路,光是沙暴便足以让人褪层皮。因此无论画上人现在还在不在这儿,他们都决定住宿一晚。
  沙漠满月难见, 旷远月色映着门前白灯笼莫名有几分渗人。
  那年轻厂卫敲了许久也不见人来, 额上冷汗渐渐滑下。
  “督主。”
  马进良翻身下马, 拱了拱手便要拔出刀来,却听那慵懒的微眯着眼的人淡淡道:
  “再等等。”
  等什么?
  马进良心中犹疑,那年轻厂卫一直敲着门,在第九十九下时,暗红的木门终于开了。
  老旧门板咯吱咯吱响着,连门口白灯笼也摇了起来。
  众人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便听一道怯懦的声音问:“你们要住宿?”
  那声音软软的,像是羞草,微微触碰便要缩回去。
  马进良眯眼道:“昨日客栈里可有来过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男人。”
  他声音凶冷,门内始终低着头的人微微侧了侧身:“有过。”
  她顿了顿道:
  “不过今早便已入了沙漠。”
  那姑娘带着黑色的兜帽,说话时握在门上的指节轻颤发白,显得有些惊惶。
  这样柔弱的女子出现在沙漠本就惹人怀疑。
  马进良小心看了马上男人一眼。
  边关风大,那白灯笼摇曳着慢慢熄灭,只一瞬间,映出男人在雾霭中的容貌来。
  吴裙看清了那人黑色鹤麾下暗青色的飞鱼服,金丝镶边,窄袖口处覆雨翻云。
  那握着缰绳的手指修长柔冷的像一把刀。
  只一眼便让人不由低下头去。
  “督主?”
  马进良低声问。
  空旷的夜里静静地,年轻男人缓缓将目光移向门边瑟缩的姑娘。
  那兜帽很大,几乎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可露在外面的肌肤却很白,雪一样的细腻苍白。
  暗青鎏金微动,穿着飞鱼服的男人低咳一声,慢慢摘下面上的纱罩来。
  “在这儿住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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