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云深何处——九月醉诗
时间:2018-03-20 17:00:20

  他是我认识的人又如何?生死有命,与我无关。
  回到树下我挖了两颗新鲜的野菜,强迫自己想想晚上做什么。昨天咯咯下了蛋,可以野菜炒蛋,还可以煮野菜粥,还可以把野菜剁碎和在棒子面里做窝头……想来想去,我仰头长叹一声,扔了镰刀进筐,又拖着筐往路清风身边走。
  前面不远有处猎户合造的木屋,猎户们常出门打猎有时一走就是几天,晚上就只能住在山间,所以才造了这间木屋。“今天只能说你运气好咯,若是太远我也不会管你的。”
  我使出全身力气把路清风背到背上,似是碰到了他的伤口,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奶奶的,这人可真重!好容易把他背到了木屋的床上,我去外面的山涧接了些水烧开,又从屋里摸出我存放在此处的药杵药罐。这两颗止血草药挖的真是时候,合着是给他预备的。
  脱了他的外衣,帮他处理了伤口,伤口有些深,不知有没有伤到重要器官。我又去外面摘了许多果子。想着屋里还有之前猎户留下的一些大米,可以熬个野菜野果粥。
  夜幕降临,昏迷多时的路清风终于醒了。
  我正端着刚熬好的粥自己喝,许是粥的香味勾引了他的味觉,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侧了身子,一看到我,他俊俏的脸上一阵惊讶。我朝他做了个别动的手势,去倒了杯水给他,才轻轻扶他起来喝水。
  喝完水,他迫不及待的开口问我:“苏姑娘?”昏迷多时,声音都有些哑了。
  我摇头:“你认错了,我不是什么苏姑娘。”把他放在床头倚着,我去取了粥,坐到床边。
  “你不是苏千云苏姑娘吗?”他追问,一双清亮的眸子闪着光“虽然你比几年前清瘦了些,但我能确信你就是苏千云。”
  “为何如此肯定?”我淡淡开口,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他又泄了气,试探的问:“难道真的不是?姑娘……住在这山野里?一个人?”
  我淡淡道:“和我师父。”
  “你师父?在何处?”
  我舀了一勺子粥递到他眼前,冷冷的回道:“此处不是我们的住处,此处只是猎户造的临时所。我与师父住在几里外。”
  “猎户?这附近可以猎到动物?”
  他的表情有些慌张,以为他是怕了,我不禁故意吓他道:“是啊。豺狼虎豹都有。”
  没想到他却说:“那你还住在这种地方,不是很危险吗?”我不作声。
  “是你救了我?”看我不说话,他又问我,我依旧不作声,只是喂他粥。这么弱智的问题我懒得回答。
  他边喝边说道:“姑娘这么晚不回去,你师父会担心。”
  我轻摇头:“我经常夜不归宿。”有时在山间行的走了,迷恋山中夜晚的景致,不想回去,便会到树上,以天为盖,宿星揽月。
  只是可怜老妖怪今天晚上吃不到新鲜的野菜了。
  路清风停下喝粥的动作,抬着硬朗的五官对着我,声音终于有些像之前那般清透。我倒是很喜欢他这把声音,像个意气风发的倔强少年。“姑娘会医术?”
  我淡然道:“不会。”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才解释道:“只是认得止血草,正巧挖菜的时候挖到了。你身上的伤,我也只能止住血,明天叫我师父来看看。”
  他轻点头。看样子他以为老妖怪会医术?然而她并不会,叫他失望了。
  我并不想这么晚独自穿梭在山林间去寻师父,先不说野兽什么的,黑灯瞎火的,就是陡峭的山路就很容易要人性命了。如今的我,并不会为旁人做令自己陷入危险的事。
  喂完了粥,我轻轻叮嘱他:“你休息吧,平躺别压伤口,若是躺的不舒服,就喊我,给你腰下垫个枕头,可以稍微侧一点点身子。”
  他明亮的双眸盯了我好久,才缓缓开口道:“原来,你真的不是苏千云。我认识的那个女孩,活泼有趣,眉眼间带着俏皮。而姑娘你……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就连声音也是一样的。”
  当然,那个苏千云已经死了。
  “敢问姑娘芳名?”
  我淡漠出声:“名字有这么重要吗?你叫我姑娘就挺好的。”
  “你救了我,我怎么能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呢?”他坚持。
  我看着窗外,沉默了片刻,回道:“我没有名字。”
  我走了两步想步到外间的床上,他突然在身后叫住了我。
  “你的脚怎么了?”他十分吃惊。
  我头也没回,淡淡道:“瘸了。”
  这一夜,因担心他会有不适怕他会唤我,总睡不太踏实。直至后半夜才睡死过去。
  屋外鸟啼声声,我被吵醒,坐起身子,阳光透着门窗撒了一地进来,看样子已经升得老高了,我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去看路清风,他却还是闭眼躺着,好像没醒。我这才松了口气。叫他睡吧,睡眠也有利于伤口愈合。
  正想着去做个早饭,门外传来一阵叫嚷,是未见其人便听其声的老妖怪。她张着两只长手呲牙咧嘴的往屋里跑,边跑边喊:“你为了逃避挖野菜竟然夜不归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了?你这个逆徒啊啊啊!”
  她一跳进门就要来拉我耳朵,手伸到一半猛然停住。床上的路清风皱了皱眉,被她吵醒了。老妖怪呜里哇啦的乱叫:“不回家也就算了,还在外面偷藏了个男人!!”
  路清风挣扎的要起身,我上去扶他,他打量着老妖怪,恭敬道:“想必您就是这位姑娘的师父了?”
  老妖怪一脸茫然,仔细端详路清风,此时他只着一件白色的里衣,松散的衣领下随时可见结实的肉身,一头黑发散着,轻垂在微憔悴的脸颊旁。顷刻后老妖怪欢喜的说道:“嗯,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我喜欢!”
  路清风可能从没见过谁这么直接的刚认识上来就表白,他有些无措的转移着话题:“您是这位姑娘的师父?可是我瞧着您跟她年纪差不多大啊。”
  “这位姑娘?”老妖怪一句话就揭了我的底:“她叫苏千云。”
  我一脸尴尬的坐在那不知所措,扶着路清风的手僵了僵。路清风却一脸惊喜,眸子闪着光:“我就说我不会认错,你还不承认。”蓦地,他又看了看我的脚,双眉紧锁了起来。
  老妖怪得意的神秘一笑,点了点他:“你猜我多大?”
  我翻白眼,这个妖怪,又开始捉弄人了。
  记得三年前我刚醒来,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样问我。眼前的她一副少女模样,皮肤白嫩的能掐出水来,眼神中带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嘴角勾着,抑制不住的随时要笑出声的样子。我谨慎的猜:“姑娘您今年十八?”
  她“哈哈哈”的大笑,让我继续猜,我从十四岁一点点猜到四十岁,最后汗都快下来了。
  此刻路清风正在重蹈我的悲剧。
  “十八?”
  “不对。”
  “二十二?”
  “再猜。”
  “二十六?”
  “你有点想象力好吗?大胆的猜?”
  “十……十五?”
  “你怎么越猜越回去啊?”
  我实在忍不住了,冷冷的开口道:“别猜了。她刚过完一百岁生日。”
  路清风傻眼了。老妖怪跳起来就打我的头,大嚷道:“谁叫你多嘴了!有你这么出卖师父的吗?!”
  我捂着脑袋,依旧冷漠:“师父?有你这么为老不尊的师父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到处宣扬自己童颜不老身很得意啊?无聊!”
  老怪物呆呆的看着我,不一会儿瘪了嘴,大声道:“师门不幸啊!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孽徒。”
  我冷眼看她:“是你强迫我拜师的,我又没想拜。还有,这里有病人,你别再大喊大叫了。他需要休息。你给他看看,有没有伤到肝脏?”
  老怪物摇头:“不告诉我他是谁,我不给他看。”摆的架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医术高超的神医。
  我询问的看了眼路清风。他想了想,才回道:“您若真如云儿所说今年已经一百岁了,我要喊你一声前辈了。”顿了顿他又说道:“晚辈不想隐瞒,晚辈姓路,名清风。在……”
  路清风还没说完,老妖怪又嗷嗷的叫出声插嘴道:“啊啊啊路清风?难不成是江湖上那个第一杀手路清风?你师父是路尚荣?!”
  路清风微愣:“前辈认识我师父?”
  老妖怪兴奋道:“当然认识啊,当年与你师父差点拜了把子呢!”
  我在一旁纳闷,这个老妖怪怎么谁都认识,认识我娘认识我爹还认识路清风的师父?她别再是个NPC吧?
  
 
  ☆、2.夜幕
 
  天色沉沉,繁星闪闪。在山间,是可以看到萤火虫的。只可惜现在还未到时节。
  白天的景色在夜晚会有一种别样的风情,恍若在美梦中迷幻缥缈,夜风携着醉人的花香,飘飘荡荡的弥漫了整个山涧。不远处泉水流动的声音与风间树叶的“沙沙”声协奏着,让人心旷神怡。原来这样的景致是真的可以陶醉人心的,怪不得老妖怪一到春夏季节就要隐居山林。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美好的梦了,每夜出现在梦中的,依旧是赶着去高考掉入河里的情形。还有……胸口冒血的黑洞。
  我收起托着腮的手,从木屋前的台阶上站起来,边拍了衣服边往屋里走。老妖怪已经在外屋睡着了,酣睡的直流口水。我朝里屋走去。路清风倚着床头,正用麻布擦拭着他的剑,看到我进来,他便放下剑,慢慢放了一半回剑鞘里。
  老妖怪今天帮他看了伤势,还好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他看起来也比昨日更精神了一些。
  路清风抚摸着剑柄,凝视着剑身,轻轻道:“当年我只知道师父是江湖上难得的高手,他悉心传授我剑法,我也努力学拼命练,却从未想过他竟是毫无保留的将毕生绝学都教与了我。”
  老妖怪与路清风相认的时候,她说当年与路尚荣同在尚书府当差,她教尚书家千金琴乐,路尚荣教尚书家公子武功。两人谈得来,结为知己。她告知路清风,他的师父当年是将一身的武功都毫无保留的教了他,他才能有今日的成就。后来路尚荣因往事抑郁而终,十八岁的路清风就此踏上杀手这条路。
  我虽不知路尚荣当年是因为何事抑郁而终的,但想来想去,他从认了路清风这个徒弟后便肯定是想好了今后有这么一天的,所以才精心培育这唯一的徒弟。
  “我六岁遇到师父,从此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我有了姓也有了名,这之前我活得像条路边的野狗。”
  油生一股同情之感,我的声音却依旧清冷的问他:“你就没想过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路清风摇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很苦楚很酸涩:“我从有记忆时就是被人卖来卖去的,时隔那么多年,我连我父母是不是峒国人都不能确定。”
  原来路清风也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他忽然忽闪着澄明的双眼望向我,疑惑道:“倘若沈前辈与你父母相识,你又为何不去寻他们呢?”
  沈前辈?我一愣,哦,他说的是老妖怪,老妖怪名叫沈醉月。
  老妖怪只告诉他她认识我的父母,却没有细说这其中的渊源,他也不知我娘已经死了。我摇摇头,轻描淡写道:“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好意思啊峒国的君王,我一不小心就诅咒了您。
  他双眼微眯,语气似乎有些不善:“你当年不是暮王府府上的舞女吗?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你隐居山林了?”
  我早知他大概与暮王府有仇,当年知道我与暮王府有关,大概也是对我有偏见的。但我没有解释,依旧冷冷的说:“我还没问你是到这山中来的。更何况,堂堂快剑高手,竟能有受伤的时候?我更好奇,是谁伤了你?”
  路清风一愣,随后展颜一笑,如沐春风般的潇洒迷人。这几日他受伤憔悴不堪,我差点忘了,他明明是个骄傲的人。
  他嘴角勾着好看的笑,说道:“与此相比,我更好奇你如今为何性情大变?我还记得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率直可爱,灵动单纯,现如今……”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拱着鼻子对我嗅了嗅“现如今怎么变得冷冰冰的?味道完全不一样了。”
  我冷哼道:“我竟不知你鼻子这么灵敏。”
  他一哼,仍旧勾着笑道:“既然咱们俩都好奇彼此,不如互相坦诚交待一番?反正今晚夜还很长,够交待清楚这三年的。”
  我冷笑:“我可没答应你要跟你交待什么,路清风,你想太多了。”
  “咦?”他一挑眉,清峻的脸上一抹疑惑“之前不是说叫我小路的吗?”
  这么久了,他竟然还记得……我突然忧伤,低了头。三年前的事,总有人会记得。可另一些人,是否还记得呢?
  就在我晃神的这瞬间,路清风已察觉了不对,问我:“怎么了?”与此同时我也重抬了头,不假思索的问他:“当年分别之后,你去了何处?”
  他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戏谑道:“你很关心?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拿什么交换呢?”
  我不说话,刚准备扭头就走,他又说道:“跳支舞?”
  我冷冷的看他:“我再不会跳舞了。”
  他猛然想到我的瘸腿,双眸写满了歉意,微怔了怔,随后似乎是感慨般他轻哼了一声,才开口道:“你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闪着邪魅的光“慕容家的本事真是不简单,总能把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弄得半死不活。”
  我不跳舞与我的腿无关,腿瘸了我依旧也能跳。只是他提到了我不想听的名字,我恼怒的站起身来,恶狠狠道:“你歇着吧,我走了,有事叫我师父。”说着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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