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回去。”
季鱼想到和任萍萍的约定,猛然回过神来,看了下时间,起身去换衣服。
她换好衣服出来,打算自己打车去昨天的小店。
赖村长派过来的两个人要求跟着她,她不好推脱,只能先让他们跟着。
季鱼寻思着,到了目的地,让他们留在车上,远远地看着也行。
万一任萍萍又动了什么歪念,她不至于很被动。
第54章
黄昏,沿海公路。
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像一头被岁月摧残的老黄牛,慢慢地爬行在并不平坦的路面上。
开车的人已经换成了海坤,这样的路况,实在考验车技。
旁边坐着的赖村长,双手抓着车门上的手柄,不时被颠簸的车子,晃得跳起来,笑着开玩笑:
“不愧是船长,开船的技术今天派上了用场。要不是你这么好的车技,我们今天也跑不了那么多个地方,残疾儿童工厂,学校,医院”
赖村长脸上笑容收住,很疑惑地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特意跑到这些地方去看呢?”
“不为什么,我认识一个国际儿童基金会的创始人,他有意向给一些第三世界国家的儿童提供教育援助。所以委托我每到一个地方,去帮他实地考察一些符合条件的援助对象。”
海坤双手握住方向盘,转了个弯:
“但现在看来,玛纳国近些年发展很不错,我今天走的这些地方应该都不需要再接受援助。”
“不不不,”赖村长突然坐直了脊背,脸上表情很严肃,“海先生,有些事情,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玛纳这两年确实得到了一些援助,但我知道,都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
“什么样的代价?”海坤漫不经心地问道。
赖村长神色严峻,轻叹了口气:
“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这两年,来玛纳捕鱼的亚洲人多了很多,他们都说中文,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中国人。直到去年,支持日本人捕鲸的国家名单中,多了玛纳国,我才知道真相。”
“这些新增的公共基础设施工程,也是他们投资的?”
“没错。他们短线投资,长线赚钱,政府还要把他们当贵人一样供着。唉,”赖村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
“可国家穷,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全世界任何地区都一视同仁,被禁止捕鲸,我们的渔民就更依赖他们的援助了。”
“办法一定有,只是需要时间。任何一个国家要发展,能获得国际人道主义援助,当然最好,前提是,这种援助是善意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得依靠自己的民众。如果只想走捷径,受制于人,最终只会形成恶性循环。”
海坤把车速放慢,回头看了赖村长一样:
“我不是政治家,不懂这些,只知道,如果你们继续支持日本人捕鲸,甚至允许他们过度捕杀,不出40年,不只是你们,全世界的渔业资源都会枯竭。”
赖村长点了点头,神色庄重:“你说的对。你们要我们做什么,只要能做到,我一定尽力。”
“不难,但也不简单。国际捕鲸委员会每年都会召开一次国际性的会议,在今年保护鲸类的年度会议上,日本人一定会再提议捕鲸合法化,我们希望,他们的捕鲸集团里面,不会再有玛纳国,他们在玛纳国捕鲸的犯罪事实,能呈现在世人面前。”
赖村长沉思半晌,压低声音:
“你说的第一件事,我恐怕做不到,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长,左右不了政府的决策。但第二件事,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很重要的线索。据我所知,明天会有暖流经过玛纳国东南部的海域,带来大量鲸类的食物。如果是以往,他们一定会去捕鲸。但这次你们在,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改变计划。”
“我们明天已经离开,南下去斯宾塞岛。”海坤重新启动了车子,“所以,收集他们捕鲸犯罪证据的事情,只能由你们的人来完成。”
“那,你刚才说的援助基金,是真的吗?”赖村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追问道。
“如假包换,但规模肯定比不上那些能谋取暴利的组织或个人的援助。这些基金都是通过合法渠道,募集资金,援助力度有限。不过,以后肯定会慢慢提高。据我所知,他们现在也在改革,寻求一些盈利运作模式,不完全依赖募捐。我可以作为你们的牵线人。”
“太好了。”赖村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今天陪你走这么一趟,收获这么大。”
海坤嘴角一弯,浮现一抹淡笑,但没再开口说话,专注着开车,心里却挂念着某个女人,为什么一天都没给他电话?
他们回到哈雷镇,赖村长因为要去办事,提前下了车。
海坤把车子转向季鱼住的地方,给肖胜景打了个电话,问起他们今天拍摄的情况。
肖胜景在电话里很详细地叙述了今天的拍摄,最后问他:“船长,季小姐的父母,你了解吗?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海坤想也没想,直接提议:“让你们的编剧把这个情节改掉,为什么一定要拍父母双亡这种悲惨的事情?”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表现捕鲸者的残忍,情感激烈,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肖胜景试探着提议:
“您是她男朋友,我希望您能疏导一下她的心结。都已经过去的事情,让她想开一些。所以今天我们结束得很早,等她调整好了再找个时间补拍。她现在应该在家里休息。您去看看她。”
海坤挂了电话,把车子停在路口,刚准备给季鱼打电话,有人敲车门。
他推开车门下车。
季鱼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举起手中提着的几个袋子,笑道:
“今天拍摄结束得早,我闲着没事,就去昨天那条街,给你买了衣服。”
海坤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袋,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肖胜景描述得那种惊恐痛苦的表情。
“拍摄顺利吗?”
“不太顺利,”季鱼如实回答,“一开始还行,后来拍蓝鲸看到自己父母被刺的场景,就拍不下去了,可能因为表演方面我不太专业。”
“”海坤心里刺痛,向前一步,搂着她的腰,低头吻她。
季鱼悬空的手,迅速环抱住他的腰,回应他的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激烈拥吻许久,附近有人经过,季鱼听到了脚步声,立刻推开他,把头埋进他臂弯内。
他们竟然忘了,现在是在一个民风纯朴的岛国小镇!
海坤搂着她腰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已经走了。”
季鱼趴在他身上,忍不住笑,笑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体,仰望着男人:
“今晚你是回自己房间去睡,还是怎么着?我房间附近12海里以内的领域,所有的石凳公园长椅禁止睡流浪汉。”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流浪汉。”海坤拉着她走向房间。
“我们约法三章,睡在同一张床一上,只睡觉,聊天,不许做别的,谁要是勾一引对方,我就出去睡长椅。”
“真的?”海坤咬咬牙,“谁怕谁。”
他其实有些矛盾,能留下来,当然开心,让她一个人睡小木屋,他确实不放心,回去也睡不安稳。
事实上,季鱼也有些矛盾,担心两个人情到浓处,她一不小心,就把今天和任萍萍见面的事情说出来。
而她明天要做的事情,很有可能要消耗大量体力,她必须休息好。
任萍萍果然不出她所料,听到她说,认识曾经在国际捕鲸委员工作过的郑小姐,她儿子是“鲲鹏”号的大副,跟她是好朋友,有这样一层关系,就算她接受调查,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又得到她退出比赛的承诺,很快就被她策反了。
只是,任萍萍手中并没有贾永成视频的原件,他们把原件存在了井字巷一家旅馆的电脑内,由日本人亲自看守着。
她们原本的计划,任萍萍通过拿季鱼做诱饵,把海坤引到井字巷,视频就会被删除。
任萍萍答应她,明天去井字巷,假装已经引诱他们成功,趁机把视频原件毁掉。但她也要一同前往。
季鱼不知道任萍萍值不值得信任,但眼下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回。就算赌输了,她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至少海坤没有掺和进来。
贾永成的声誉可能会受损,但她直觉感觉,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等她回国以后,再和他商量,怎么澄清事实真相。
她回来的时候,怕海坤会起疑,特意四处去逛了一下,买了些衣服,他好像没有多问她什么。
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季鱼理了一遍思绪,心里坦然了许多。
回到房间,她让海坤试衣服,一边打了个外卖电话,叫了两份外卖,她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有外卖单。
季鱼打完电话,发现海坤没换衣服,把衣服袋子都移到角落里去了,半躺在床头,随手拿起调控,打开了电视机。
“为什么不试?不喜欢吗?”她在床沿坐下来。
“不需要试,晚上过下水,明天直接穿。”海坤按动遥控器换台。
“你该不会是怕脱了衣服太危险,脱了就穿不上了吧?”她笑着打趣他,索性脱了鞋,爬到床一上,在他身边躺下来,抱住他的手臂。
“”海坤给她拉好被子盖上,低头看了她一眼,把视线转移到电视屏幕,继续换台。
季鱼想想又觉得好笑,他们又不是没那个什么,怎么他现在一副守身如玉的样子?
不过正合她意。
她今天其实很累,拍摄消耗了体力,和任萍萍斗智斗勇,也很耗心力,这种心力交瘁的状态难道,他知道她很累?
季鱼侧躺着,仰望着男人,他薄唇轻抿着,脸上表情淡然,似平静的海面,没有任何波澜。
她看了许久,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竟然睡着了。
第55章
季鱼睡得很沉,连晚饭也没吃。
海坤也不饿,用她的手机把她叫的外卖退掉了,无意间发现,她包里有一个他没见过的手机。
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想夺冠的疯子。
他不用看短信内容也知道,这个人就是肖胜景提到的那个来打听季鱼消息的“印度女人”,任萍萍。
“坤”床一上的女人翻了个身,双手在身边的床一上乱摸,似是没摸到人,嘟哝了一句,“睡这么远”
海坤迅速把手机放回她包里,几步跨到床边,重新躺下来,抓住她的双手。
女人习惯性地移动身体,往他身上蹭,细长的手臂,像链条一样,紧紧地将他的脖子锁住。
海坤低头看了一眼女人,脑海里迅速推断出现在可能的情形,如果他没推断错,任萍萍明天一定是想拉上她,去什么地方。
他必须尽快找到任萍萍!
海坤想解开女人缠在他脖子的手臂,她似是很不悦,皱了皱眉,抱得更紧了,还用一条腿绕在他的腰上这睡相,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他推了好几次都推不开,无奈,只能用最无耻的办法。
海坤侧头吻住了女人,双手抱着她的腰,推着她翻了个身,让她平躺下来。
季鱼模糊中,感觉到男人在吻她,一边吻她,一边迫不及待地脱掉了她的衣服。
她连眼睛都还没睁开,他强硬的身体,已经直接闯进来。
“坤”
她想说让她先睡会儿,明天晚上再来,刚说一个字,又被他以吻封唇,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季鱼感觉到他有些迫切,想推开他,心里却开始犹疑。
明天,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万一她明天再也回不来了,她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和他像现在这样,这么激烈忘我地缠一绵?
她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突然顾不上什么了,很快主动被卷入他飓风般凶猛的浪潮中。
季鱼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是不是也害怕她会消失?
每一次刚结束,他很快又重新开始撩拨她。
季鱼半睡半醒中,欲一望也被他撩拨得爆棚。
最后,她实在累得不行,趴在床一上,一动也不想动。
身后,海坤半躺在床头,点了根烟,抽完一支烟,摇了摇她的肩膀:“季鱼?”
他叫了她好几遍,她完全没有反应。
海坤确认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帮她把衣服重新穿上,迅速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
他把随身携带的一把手枪放入夹克内口袋,最后拿上季鱼和任萍萍联系用的手机,离开房间前,又不受控制地回到床前,吻了一下女人的额头,给她盖好被子,掉头就走。
一出房间,海坤用季鱼的手机给任萍萍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女人似是在睡觉,被吵醒,声音有些不悦:“什么事?我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
“是我,我姓海。”海坤上了车,迅速启动车子,用肩膀和连夹住手机,双手打转方向盘:
“不管你现在有多困,不想死,你马上起来,穿好衣服,东西也不用捡,马上离开你住的地方,到镇上的广场等我。”
“你是季鱼的男朋友?”任萍萍显然已经猜出他是谁了,“你怎么会知道我?我可没有主动找你哦。你女朋友要是知道了,可不能怪我啊。”
“废话少说,”海坤打断她的话,“你去广场的这段时间内,马上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铁叉的信息整理出来,发到这个手机上。”
“可是,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季鱼还会继续跟我争夺冠军”
“蠢货!”海坤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你是要命还是那个破冠军?你以为你这棵墙头草,随便倒,日本人这么容易被你糊弄?他们马上就会反过来对你下手。”
“好,”电话里的人显然被吓住了,“我马上按你说的做。”
海坤让她不要挂电话,告诉她应该怎么应付铁叉那些人,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女人突然尖叫一声,说是有电话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