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铁叉的人,不要慌,按照我说的去做,尽量拖延时间。我把车直接开去你住的地方。”
“好好好太谢谢你了我我我该死,我先接他们的电话。”
海坤主动挂掉了电话,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
——
夜深,远郊丛林的一排平房,会议室内坐着两个人,都在打电话。
其中一个男人,对着电话点头哈腰,不停道歉,保证明天一定完成任务,如果完不成任务,剖一腹自一杀谢罪!
另一个顶着锅盖头的男人,打完一个电话,又拨了一个电话,一直在通话中,继续拨,脸上表情狰狞。
电话终于打通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铁哥,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出了点状况。但我去见过我那个队友了,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不怕我的威胁,说什么这个视频上的人,又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我们要发随我们的便。这女人实在太可恶了。”
“任小姐,你不用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们早就说过,我们要的人是那个男人,你还想不想实现你的世界冠军梦想?”
“这个,”电话中的人说话支支吾吾,“我想过了,可能我真的没这个命。随便它了。”
“你”锅盖头“蹭”地站起来,要对着电话发飙,一直坐在他对面安静听他们讲电话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息怒,把电话给他。
“任小姐,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想继续跟我们合作了?”他说话不紧不慢,也没有任何愤怒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好,我们也不勉强你。有一点,如果你对外泄露我们的任何秘密,我们会让你安安静静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是是是,”电话里的女人声音里明显充满了惊恐:
“铁哥,我知道你能坐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一定很有能耐。我只是个小小的运动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就饶了我吧。您放心,我本来就没什么方向感,也绝不会向任何人提到你们。”
“那就好,希望你好自为之。”铁叉挂断电话,把手机扔给了对面的人,“派几个人,把这个女人做了,越快越好。”
锅盖头有些意外,但很快明白过来:“好,我马上安排。”
他打了一通电话,把事情安排好,放下手机,起身给铁叉点了根雪茄,陪着笑脸说道:
“铁哥,中国人一向不讲信用,这个女人临阵倒戈,死有余辜。但也有个好消息。”
“说。”
“听说那个人今天去了很多地方,还想把我们的人拉拢。但南舟岛上的人,不比中国人。我们是他们的救世主,他们自然懂得回报。所以,他们已经把明天会有人在东南海域活动的假消息透露给他们了。”
“嗯。拖几条死鲸过去,明天他们到了东南海域,马上给当地海警消息,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把照片及时发给国际媒体,让他们来曝光他们虚伪的面目。”
“这叫请君入瓮!”锅盖头显然对中国成语情有独钟,动不动就拿来显摆:
“海洋保护者为谋取暴利,潜入南舟岛捕鲸,就算之后他们澄清,他们的形象也毁得差不多了,他们哪来的脸管我们?铁哥你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铁叉冷笑道:
“别高兴得太早。总司令要活捉那个人,没有按原计划完成任务,浪费了武田先生一天的时间,他很生气。想想怎么弥补吧。”
锅盖头点头称是,电话铃声响起,他按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爆一炸的声音。
“铁哥,那个女人,他们已经搞定了。”
铁叉冷哼一声:“把那个女人没做完的事情,以她的名义,继续做完,记住,一定要办得干净,不能让任何人追踪到我们头上来。”
“是,一定做到。”锅盖头站起来,双腿一并,行了个军姿。
铁叉摆摆手,两个人起身,一前一后离开了会议室。
——
午夜的小镇街道,安静得可怕。
昏黄的路灯,吃力地发出微弱的光,被风一吹,摇摇晃晃,仿佛患了痨病的人,发出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海坤驱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从上车开始,像筛子一样抖了一路。
每隔几分钟,任萍萍就问一次:“铁叉还会派人来杀我吗?”
同一个问题,反复问了无数遍。
“如果想彻底摆脱铁叉的人,只有一个办法。”海坤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配合我们,协助当地海警,捣毁铁叉的据点。”
“”任萍萍想起铁叉在电话中威胁她的那些话,使劲摇头: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最后什么也没做成。我知道的,季鱼也知道,你可以直接问她。”
“你当我是傻子?”海坤突然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有人把你送到了铁叉的据点,你以为凭你自己,能这么轻易找到他们?”
“谁?”任萍萍有些糊涂了。
她到了南舟岛,没多久就有人说是铁叉的人,接她去见铁叉他们,难道不是铁叉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是谁。你现在唯一你救你自己的方法,就是把你知道的线索都提供给警方,祈祷铁叉这些人尽快落网。否则,你必死无疑。”
“”任萍萍突然把头埋进膝盖内,抱头痛哭,边哭边呜呜咽咽地嘀咕:
“我知道,你们一定都看不起我。可你们都不知道,像我这种没有家庭背景,天赋一般的人,想得到一点认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海坤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很无奈地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再次启动了车子。
第56章
任萍萍哭了许久,思想斗争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海坤松了一口气,开始追问,他问一句,她机械地答一句。
一路上,他已经大体了解到,她什么时候到了南舟岛,怎么冒死独闯铁叉的据点,这两天和季鱼在折腾些什么。
除了关键的几个环节,基本上都只能靠他自己来推断。
车子回到季鱼住的地方,天色已经微亮。
海坤把从任萍萍这里获得的信息整理了一下,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完重要的事情,才下车。
他手上提着两个袋子,是他回来的路上,在一个二十小时便利店买的东西,快步走向小木屋。
“我今天该去哪?”任萍萍跟在他身后,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底气。
“你今天的任务,帮我看着季鱼,不准她乱跑。”海坤走到房间门口,拿钥匙开门,推开门,床上的女人依然睡得很香。
海坤让任萍萍先去洗手间呆一会儿。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在季鱼鼻子底下,放了一会儿,确认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推着她平躺下来。
海坤拿出买回来的一捆软绳索,把她的手脚绑在了四个床脚上,再给她盖上被子。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把任萍萍叫出来,再次叮嘱,她和季鱼两个人,今天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任萍萍经历了昨晚的“被杀”事故,早已吓得失魂落魄,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答应他一定做到。
她确实也不敢出去,南舟岛到处都是铁叉的人,被他们撞到她还活着,她就是跟猫一样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任萍萍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有些饿,想吃点东西,意识到还没刷牙洗脸,翻找了一下,发现袋子里有新的洗刷工具。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季鱼,心里突然羡慕死这个女人了,潜水事业上一帆风顺不说,现在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体贴细致的男朋友。
她却什么都没有
任萍萍自怨自艾了好一会儿,拿着洗刷用具去洗手间。
房间内,季鱼已经醒了,感觉脑袋有些沉,晃了晃头,吃力地打开眼睛,发觉天已经大亮。
她转头一看,身旁的床是空的。
季鱼想起来,发现动不了,两个手腕和脚踝都被绳索绑住,她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浴室里传来水流“哗哗哗”的声音。
“海坤,你在吗?”季鱼大叫一声。
水流声停止了,出来的人,却是任萍萍。
季鱼脸色瞬时煞白:“怎么是你?他人呢?”
她忽然意识到,海坤一定知道她昨天去见过任萍萍,却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任萍萍神色木然,走路的时候,脚都在颤抖,从浴室的门口走到床边,没几步路的距离,她却走了半分钟,才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来。
“任萍萍,他去哪了?你说话呀。”季鱼冲着她又吼了一声,双手用力挣扎,却挣不脱,气得双脚乱踢,也无济于事。
任萍萍转头看向她,冷嘲热讽道:
“你别白费力气了,你男朋友说了,等他回来以后,他自己会给你解绑。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他把你绑起来你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再这里叫。”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季鱼意识到,昨晚她睡觉期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而今天,会发生更多她无法想象的事。
“日本人来杀我,我住的旅馆,就在我眼皮底下炸成了碎片。幸亏你男朋友及时出现,把我拽出了房间。”任萍萍双手捧住脸,仍然有些后怕。
季鱼有些懵,海坤怎么会知道任萍萍有危险?
手机!
“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打了电话?”季鱼头有些沉,她忽然意识到,昨晚海坤是故意让她睡得这么死的!
任萍萍放下双手,整理了一下情绪:
“我没给你打电话。只给你发了条信息,我想提醒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井字巷找他们拿东西,我怕你忘记,我一个人不敢去。然后你男朋友就找到了我住的地方。他一定是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
“他还说了什么?他要去哪里?”季鱼不用问,已经能想到,海坤要做什么。
他一定是想找到铁叉的据点,甚至,为了删掉贾永成的视频原件,只身闯入井字巷。
果然,任萍萍的回答,确认了她的推测:
“他救了我,我也豁出去了,按照我的记忆,画了一幅地图给他。他应该是去找铁叉的据点去了。”
季鱼直觉感觉,海坤不会自己跑去铁叉的据点,他们没有执法权利,只能把信息提供给当地海警。
他一定会去井字巷!
季鱼急了,冲着床尾的女人大吼:“任萍萍,你马上放开我!”
“不行,我答应过你男朋友,我可不敢得罪这么聪明的男人。”任萍萍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东西?他走的时候,准备了一天吃的食物,让我今天必须看着你。”
“你想不想拿世界冠军?”季鱼叫住她。
“”任萍萍一听到“世界冠军”这四个字,立刻就丧失了理智,咬咬牙,“昨天你答应过的事,你必须做到。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日本人追杀。”
“你放开我,一切按照我说的有效。”季鱼威胁她,“我男朋友现在有危险,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杀了你!你还想拿世界冠军,做梦吧。赶紧给我解绑。”
季鱼想到海坤一个人去冒险,整个人无法平静。
“问题是,就算我给你解绑,你又帮不上他什么忙。”
“我会找人帮忙啊!”季鱼吼了几句,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他一个人去,就会毫无顾忌,我在他身边,他不敢死。”
“”任萍萍开始动摇了。
她当然知道,能让她顺利成为世界冠军,季鱼是最关键的一环。
“我求求你了,快帮我解开。”季鱼来硬得不行,只能来软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又会疯掉。”
季鱼说的是实话。
她一直都知道,她不是个正常人。自从认识海坤以后,她就奇迹般地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她无法想象,如果失去这个男人,她会怎么样。
她确信,一定比以前她不正常的时候,更不正常。
季鱼这么一想,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眼泪怎么也控不住,哗哗地流下来。
任萍萍吓了一跳,她认识季鱼也有很多年了,从来没见她哭过,尤其在她这个竞争对手面前。现在竟然哭成泪人一样,她竟然心软了。
季鱼眼泪汪汪地给她讲了他们在海上经历的那场风暴,从来没有求过别人的她,一遍一遍,低身下气地乞求她:
“任萍萍,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如果没有,你总有一天会跟我一样。”季鱼秒变戏精,声泪俱下:
“也许我真的帮不了他什么,但我必须跟他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你相信我,我在他身边,他就不会死。他说过,他怕我死,所以自己不敢死。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他就不会这么想,他一定会乱来。”
任萍萍原本就是个立场不坚定的人,听到这样的话,又站到了她这一边。最终给她解了绑。
季鱼终于获得了行动自由。
她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冲锋鞋,叮嘱任萍萍,留在房间里不要乱跑,小心再被日本人发现,便飞奔了出去。
——
岛国小镇,一个破旧的贫民区。
幽暗狭窄的小巷两边,是低矮的平房,违搭棚户随处可见。
大部分房子已经清空,只有少数一些还住着人,老人居多。
其中一条小巷口,停下来一辆破旧的桑塔纳,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英俊男人从车上下来。
海坤进入小巷内,按照任萍萍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一家门口挂了很多干鱼的旅馆。旅馆门是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