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恶婆婆——暮序
时间:2018-03-21 14:51:48

  “哪有‘一不顺心就发脾气’这般严重……”魏世子小小声地反驳,只一见夫人的一张黑脸,维护之话便咽了回去,讷讷地再不敢言。
  “夫人,你别生气,是我不好。”蕴福见自己头一天便惹了事,心里有些沮丧,不安地拉了拉沈昕颜的袖口,轻声道。
  沈昕颜深深地呼吸几下,勉强朝他扬了个温和的笑容:“不关蕴福的事。”
  她只是突然又被上辈子之事影响到罢了。
 
 
第34章 
  “刁蛮任性”这四个字一直是她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尤其是这四个字还是一次次出自她最疼爱的儿子口中, 形容的还是她唯一的女儿。
  “好了, 不要恼了, 盈儿只是性子有几分娇纵,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富贵人家千娇万宠地长大的姑娘哪个没有几分娇气?这算得了什么!只要她能明理知礼便好了。”魏隽航见她脸色不对劲, 连忙上前劝道。
  “我就怕她娇惯过头连‘明理知礼’四个字也不会了。”沈昕颜苦涩地道。
  “夫人多虑了, 我魏隽航与夫人的女儿, 怎可能连明理知礼也不懂。”魏隽航丝毫不以为然。
  姑娘家娇惯点有什么打紧,连妻子这点儿娇气都受不住的男子, 想来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这样之人他才不会将女儿嫁给他呢!
  沈昕颜叹了口气, 心里那积压了两辈子的那些心酸难过却不能对他明言。
  “夫人, 我觉得盈芷妹妹很好,一点儿也不刁蛮,更不任性!”蕴福扑闪几下眼睫, 忽地扯扯沈昕颜的衣角, 认认真真地道。
  沈昕颜低头对上他那双干净清澈不见半点杂质的乌溜溜眼睛,里面蕴着满满的真挚, 让人毫不怀疑地就想去相信他说的话。
  她微微一笑, 揉揉他的发顶,柔声问:“可摔疼了?”
  “一点儿也不疼,盈芷妹妹根本没有用力,是我自己没有站稳才摔到的。”蕴福用力摇头, 末了还担心她不相信,又如小鸡啄米般用力点了几下头,再将屁股拍得‘啪啪’直响。
  “夫人您瞧,一点儿也不疼!”
  沈昕颜被他这模样逗得‘扑噗’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抓住他还要拍屁股证明一点也不疼的手,好笑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
  顿了顿,朝着夏荷使了个眼色,这才捏捏蕴福的小手,故意道:“我瞧着你这裤子有些脏了,让夏荷替你换一件。”
  “脏了么?哪里哪里?”小家伙果然便相信了,扭着身子急得直想看。
  “来来来,我带你换件干净的。”夏荷二话不说,又是拉又是抱地将他弄了出去。
  “这确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些。既然是惠明大师所托,咱们也不能真将他当下人,过些日子让他跟着霖哥儿读书习武,将来也好拼个前程。”魏隽航摸摸下巴道。
  “放心吧,我已经有了章程。”沈昕颜颔首。
  不管将来蕴福会不会再走上如上一世那般的“复仇之路”,这辈子她既然再遇到他,自然会好好培养他。有好本领傍身,未来总会多几分把握。
  “你方才说这孩子是偷吃包子被人抓住的?难不成上回在寺里偷了咱们包子的那小毛贼就是他?”魏隽航忽地想起这一桩。
  沈昕颜愣了愣,下意识地望向春柳。
  春柳清咳了咳,道:“世子爷说的没错。”
  像是生怕主子们会因此对蕴福有了不好印象般,她连忙又道:“是这样的,蕴福这大半年虽然一直住在寺里,惠明大师也关照过寺里的僧人要好生看顾他,可寺里人手有限,哪里能做得周全。蕴福又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孩子,惠明大师又不常在寺里,故而……不过蕴福只是在饿得狠了才会拿点东西吃,其余的他绝对不会碰的!”
  沈昕颜了然。
  灵云寺每日香客不断,僧人们忙得脚不沾地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理会这外来的孩子。或许初时还会迫于惠明大师的话看顾几分,待惠明大师外出云游,久而久之自然便松懈了。
  更何况,灵云寺虽是佛门之地,但谁又能保证里头的僧人个个便真的六根清净,慈悲为怀了?
  魏隽航也想到了这层,遂道:“此事日后不可再提了,也让今日跟着到寺里的护卫丫头婆子们嘴巴放严些,我不希望日后府里会有些不好听的话传出来。”
  “只此事却不能瞒着母亲,稍候我便向母亲明言。”沈昕颜道。
  由大长公主出手想必会更干净利落。
  “这是自然。”魏隽航点头。
  片刻之后,他望望明显已经被蕴福一扫方才忧虑的夫人,猛地一个激零,突然便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蕴福这小子不会又是一个与他争夺夫人注意力的“敌人”吧?
  若是这样可真真大不妙啊!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再来一个蕴福,那他在夫人心目中的地位还得往退几个啊?
  “趁着这会得空,你试试这衣裳可合身,若是不合身我能再改改。”沈昕颜不知他所想,拿着不久前刚做好的崭新外袍来到他的跟前,催促道。
  魏隽航呆了呆,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的鼻子:“给我做的?你亲手做的?”
  他是有注意夫人前段日子得了空便穿针引线忙得不可开交,还以为她是在给儿女做新衣,不曾联想到自己头上,以致如今看着抖开在他跟前的衣裳便呆住了。
  沈昕颜皱眉:“这男子外袍不是做给你还能做给谁?快去试试!”
  “哦,好,好的。”魏隽航踩着云朵飘进了里间。
  “腰这里松了些许,得收一收才行,换下来吧!”沈昕颜绕着换上了新衣的他转了一圈,琢磨了一会儿才道。
  “好。”魏隽航扬着大大的笑容,无比顺从地又进去换了下来。
  “改好了待母亲生辰那日我便有新衣穿了。”坐在夫人身边看着她替自己叠着衣裳,魏世子心里美极了,笑呵呵地道。
  沈昕颜这才注意到他脸上那太过于灿烂的笑容,怔了怔,猛地想起,两辈子她给生母、给儿子、给女儿,甚至也给侄女儿做过新衣,可却从来没有替夫君做过。
  她顿时生出一股歉疚,再想想自己方才还因为女儿冲他发脾气,这股歉疚便更加浓了。
  “……对不住,是我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还有,方才是我不好,不应该冲你发脾气。”她抿了抿双唇,满目愧疚地道。
  女儿跟在她身边的时候更多,若说谁把她纵坏了,这个人是她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胡说,你明明就很好,怎么就没尽到妻子的责任?”魏隽航不依了,瞪着她道。
  沈昕颜定定地望了他好一会,忽地笑了:“我先到母亲处将蕴福之事细禀于她,回头再将衣裳改改。”
  “好,你去吧,衣裳之事慢慢来,不急不急。”
  此时的大长公主处,小盈芷正伏在她的膝上,委委屈屈地告起状。
  大长公主从她零零碎碎的话里拼凑出了事情大概,心中恍然。
  不过是瞧着自己母亲对别的孩子和颜悦色,心里醋了。
  她轻抚着孙女儿的背脊,无比耐心地听着小姑娘娇娇地道:“……娘一点儿也不疼我,就只知道对那个人笑得好看,还为了那个人凶我!”
  “盈儿既然不喜欢蕴福,那咱们把蕴福赶走好不好?”大长公主笑眯眯地道。
  “这……”果不其然,小姑娘犹豫了。
  大长公主再接再厉:“把蕴福赶走了,他便不会再惹你生气,你娘便只对你笑得好看了,这样不好么?”
  “这个……”小姑娘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对着手指头结结巴巴地道,“好、好是好,不、不过他、他被赶走了,日、日后住哪儿呀?”
  “管他住哪呢!只要不惹了咱们四姑娘不高兴便好,随他没地方住没东西吃,被街边的坏人欺负。”大长公主板着脸。
  见孙女儿一张小脸为难地皱了起来,她心里好笑,脸上却不显,作势要去喊人。
  小盈芷一见就慌了,连忙抱着她的腰撒娇地唤:“祖母——人家不要嘛,不要赶他走!”
  “那怎么行,才来第一天了就惹恼了咱们的四姑娘,这样的坏孩子不能留!”大长公主仍旧板着脸。
  “没有啦,他没有惹我生气……”小姑娘怕祖母会真的将人赶走,红着脸蛋嘟囔。
  大长公主故作不信:“真的没惹你生气?你不要怕,祖母给你撑腰,谁敢欺负咱们四姑娘,祖母便把他赶出府去!”
  “没、没有,真的没有!”见她不相信,小姑娘急了,大声道。
  大长公主怀疑地盯着她好一会,这才哈哈一笑,疼爱地搂过她,捏着她的鼻子摇了摇:“你哟!”
  见祖母像是不追究了,小盈芷这才松口气,腻着她好一番撒娇,直逗得大长公主笑声不绝。
  沈昕颜来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祖孙二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娘……”见娘亲进来,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上前唤了声。
  沈昕颜捏捏她肉肉的脸蛋,柔声道:“娘和祖母有话说,盈儿先和孙嬷嬷回去好不好?”
  “好——”见娘亲没有生自己的气,小姑娘终于开心了,拖长尾音响亮地应下。
  见女儿出去了,沈昕颜遂将蕴福之事再详细向大长公主禀来。
  大长公主听罢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此事惠明大师已经详细跟我说过了,是寺里僧人的疏忽。这孩子品性如何,惠明大师也作了担保。况且,孩子年纪尚小,便是有什么不好之处,好生教导便是。难不成咱们诺大一个国公府,连一个孩子也容不下?”
  沈昕颜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母亲说得极是!”
  大长公主既然这般说,想来也做了万全,留下蕴福已是稳稳妥妥之事了。
  这也是大长公主令人值得敬重之处,她或许有些独断,有些专横,更有些偏心,但心肠总是柔软的。也只有这样的女子,哪怕上辈子她最疼爱的孙儿娶了一个她相当瞧不上的妻子,她也依然维持着她的骄傲,不屑与小辈作对。
  沈昕颜觉得,在大长公主身上,还有着许多值得她学习之处。
  灵云寺。
  “师兄,您便这般让国公府将那孩子带走了?”
  被唤作‘师兄’的惠明大师缓缓睁开眼眸:“有何不妥?”
  “您不是说那孩子来历有些蹊跷么?大长公主身份不同凡响,若是因这孩子而……”
  “你多虑了,那孩子与世子夫人命中有缘……况且,留在寺里……罢了罢了,到底是我有负故人,连个孩子都无法安置妥当。”
  惠贤神色有些讪讪:“师兄放心,那两人我已经重重惩罚他们了。”
  惠明大师摇摇头,再度阖上眼眸,掩饰里头的失望。
  连个孩子尚且不能善待,又谈何慈悲为怀?
 
 
第35章 
  从大长公主屋里离开,远远见方氏姐妹一前一后迎面而来, 沈昕颜自然看得出这对姐妹已经不似初时那般亲密, 心中了然。
  看来这方氏姐妹到底还是生了嫌隙!
  当然, 她也不会认为方碧蓉会真的因为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而对亲姐生出怨恨。人的负面情绪自来便只会对最信任最亲近之人发泄,方碧蓉自到了京城后便处处不顺,百花宴上受众贵女排挤, 又没能入贵夫人之眼, 嫁入权贵豪族之路处处坎坷, 心里早就积了一堆不满与怨恼。
  那齐柳修,只不过是激发她这些负面情绪的引子罢了。
  “大嫂。”
  “世子夫人。”
  迎面遇上, 沈昕颜自然也不会失礼于前, 方碧蓉亦然。
  方氏近来卯着劲打算走走琼姝郡主这条路, 再加上前段时间屡屡在沈昕颜跟前受挫, 心里已经对她起了警惕,见状亦摆着大方得体的模样朝她含笑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二弟妹。”
  她不主动挑衅, 沈昕颜也不打算与她处处针对, 彼此间难得和睦地招呼着,而后各自转身离开。
  要是方氏姐妹不来惹她, 她并不介意与她们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着。
  方碧蓉与齐柳修不过偶尔见过一面, 又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能有机会到百花宴上结识了齐柳修的,真拿这个当方氏姐妹的把柄捅到大长公主处去,头一个落不到好的便是她自己。
  无凭无据全凭一张嘴,说得严重点便是玷污亲戚家未嫁女的清誉, 仅此一条,大长公主便绝不会饶过她。
  妇人犯口舌可是足以被休弃的!
  方氏初时或许真的被她给唬住了,待静下心来细一想,估计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沈昕颜当日也并没有真的打算以这个一直要挟方氏,只不过是想着先下手为强,率先占据了制高点,哪怕日后方碧蓉真的又与齐柳修混到一起去,谁也不能再怪到她的头上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妹夫要出轨,她还能拿绳子拴住人家不成?
  出轨?她怔了怔,只觉得这个陌生的词形容得甚是贴切,只一时又想不起从哪里听来的。
  回到福宁院,才刚迈过门槛,便看见女儿乖巧地捧着湿帕子送到她的面前,笑得一脸甜蜜:“娘,擦手。”
  这般乖,笑得这般甜,看来是被她的祖母哄住了。
  沈昕颜眉梢微扬,却故意板着脸严肃地“嗯”了一声,接过帕子擦了擦手。
  小姑娘见娘亲没有似平日那般冲自己笑得温柔,脸一下子便垮了,可怜兮兮地蹭到她的身边,小手轻轻抓着她衣袖一处摇了摇,撒娇地又道:“娘……”
  沈昕颜又是一声“嗯”,仍旧不理她。
  小姑娘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地低着头:“娘,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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