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男主——程蒿
时间:2018-03-22 15:41:58

  那左御史支吾半天,竟是来告状的,皇帝剩下的一半脸也变得十分精彩。
  “你有何事状告安卿?”皇帝一时头疼,莫不是昨天安卿去逮御史的时候,失手叫这个御史看见了吧?皇帝这样想着,给太子使了眼色,意思大概是这老头说出什么麻烦的事情,我就撤,你上!父子二人何等默契,太子当下心领神会,几乎泪如泉涌:爹,这太子我不当了成不,求给条活路!
  “回陛下,安卿无状路人皆知,如今更是女扮男装入朝,以期瞒天过海!”都察院左御史说完抬头,朝中鸦雀无声,皇帝太子二人站他前头,他便只能看见这两人的表情。
  若是惊诧抑或是愤怒,都察院左御史大人表示他都能理解,可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眼前这两个人的眼神是……在看一个傻逼呢?
  于是都察院左御史只得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陛下可能不信,只是安大人却是女子之身,倘若不信,可唤宫中验身嬷嬷一验便知……”
  “御史大人!”这个时候,话却被太子打断,太子伸手指向他身后,说道,“御史大人,别的等会儿再说,你先看一眼身后。”
  都察院左御史大人向后望去,我滴个乖乖,后头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啊!待定睛一看,左御史大人更是险些把一颗墨绿色的胆囊吓破了,这锅“粥”以安卿为中心,沈洛与左威锐两个武将连拖带拽,都有些拖不住的意思;安太师舍身拦在安卿面前了,却被安卿一爪子虎到了旁边,砸到别人身上,将那人撞得老远。
  看见左御史的安卿,简直就像杀红了眼的疯子,直向他冲来!
  左御史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知绊倒了什么,一屁股摔在大殿上,口中却是不住地嚷嚷:“安卿,大殿,你、你不要胡来!”
  与左御史预料不同,安卿不曾上前来“杀人灭口”,左御史睁眼一看:还好,还好,安卿如今整个被左威锐扛在肩上,全然波及不到旁人。
  都察院左御史这才缓缓起身,长吁了口气——刚刚那一幕真是惊险啊!
  皇帝和太子也吁了口气——真把左御史打晕了,也就没事了……竟是遗憾!
  “姓左的!你放我下来,我打不死他!”被扛在肩上的安卿大声嚷嚷,面上一片绯红,却不知是臊的还是气的。
  “没事没事,”左威锐如今已经是兵部尚书了,只见他轻轻在安卿头上拍了两下,安慰道,“打人不累啊?等会儿我帮你打!”
  可怜的都察院左御史倒吸了一口冷气,又不淡定了。
  “陛下,殿下,安卿目无法纪,竟在这大殿肆意喧哗,更殴打大臣!”
  那边皇帝父子二人,几乎将白眼翻到了天上去,愣是当做什么也没看见。都察院的心里暗骂,这一朝皇帝不靠谱是出了名的,这么多代还没给篡位掉,也真算是奇迹!
  身后的躁动好容易平息下来,左威锐也将安卿从肩上放了下来。
  所以说,安卿这个人其实是有些不大正常的,就像刚刚,她若是疯起来,八头牛到她面前,都能给她全宰了;可一旦智商这不靠谱的玩意儿上线之后,安卿就像是前朝的贤相,平静睿智地让人难以相信。
  所以,大车王朝最不靠谱的不是皇帝这一家子,而是安卿这智商。
  “御史大人,不知御史大人究竟是要状告安卿何罪?律法可并未禁止女子入朝,相反,无论是我朝抑或是前朝,皆有女子入朝为官或是继承家业的先例。”安卿声音平静,并不惧都察院左御史这一点小小的威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着,安卿也觉得好笑,朗声道:“可是要查?我们安家参与编纂的律法,我与妹妹启蒙用的就是这东西!”
  ……底下群臣一脸黑线,倒是座上的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连连点头。
  “嗯,用大车律法启蒙,安太师果然比朕会玩啊!”
  话虽这么说,大理寺卿还是要出面当个摆设……啊,不是,做个证,表明律法之中当真没有这一条,才能让御史作罢。
  哪知那御史一哼,斜了斜眼,阴阳怪气道:“下官管你男女?我本是参你欺君……”
  “御史大人,”太子再一次打断这位都察院左御史,“没有欺君啊,但凡是个人只要不瞎都知道安卿是个女的,这明明白白摆在这里的,还有什么欺君之说?”身后皇帝也是跟着点头。
  借着群臣也是模仿这对不靠谱的父子,纷纷与御史开起玩笑。
  “呐呐,你不会一直没看出来吧?”
  “安卿一直是女的啊,她也没说过她是男的啊!”
  “对啊,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出来!”
  ……
  合着,整个朝廷就御史大人一个人眼瞎,还要死不死的暴露了。
  皇帝陛下被吵得脑瓜子疼的受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昨个夜里不小心着了凉,看下头群臣聊得开心,看来也没什么大事,便起身准备走人了。
  太子跟在身后,本是无话可说,便想起了林家那个丫头如今被封做“万安公主”,可不能再叫她“小长乐”了,该改口叫“小万安”才对了。不过这万安……“万安公主万安?”想到日后旁人对林莲葭行礼时口中要说的话,太子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
  太子便将这话说与皇帝听,陛下心中多少安慰了些——今日也不是全无收获,好歹,林莲葭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正得意呢,脖子一歪,得,另一边脖子也给扭着了……
  皇帝陛下凄凄惨惨得捂着僵直的脖子,一路泪崩~~
 
  ☆、第四十四章 边疆战事
 
  都察院左御史不过是击中了碧海的一小块石子,“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便迅速沉没下去,快的让旁人难以察觉。
  “你今日作甚?”安卿看了眼眼前这个身着素衣的女子,摇晃杯中那仅余的一点佳酿,“你我左不过幼年好友,我将你带回林府已是尽了情分,还来烦我作甚?”
  “你醉了,莫要再说了。”
  安纯到林府寻安卿的时候,林莲葭便知事情怕不简单。
  一年前,陛下将长乐旁边的万安划分给莲葭的时候,林莲葭这个管家小姐的名字便被“万安公主”所代替,也当真如太子所言,每当旁人给莲葭请安的时候,她都些怀疑自己是否患有重听这种毛病。
  然而,令众人不解的却是,这个刚刚领了公主头衔的林莲葭,既不去结识闺阁,也不建府宴游,反倒一个人关起门来裁布制衣,皆是素白云锦,又去了钗饰,深居简出开始守起孝来。
  “母亲因我之故,落了病,又是因我之事而谢世。我虽不能上穷碧落下黄泉去寻母亲魂魄,披衣戴孝倒算不上什么。”
  这话传到林莲葭母亲的母族姜家耳中,姜家二老都恨不得将莲葭抱到怀里疼。
  只是,林家虽认同莲葭为自己的女儿,可是心底总有那么一点,还是觉得莲葭是来转世修行的修士。修士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姜氏的魂魄既不在碧落也不在黄泉的意思么?
  过了几天,林长庭终于忍不住来问莲葭:“你说,我死后,会不会与你母亲在一处?”
  莲葭登时懵了,呐呐半晌,方才说道:“这个,自然是一处的……”你两个原配不是埋在一起,还能埋哪里?
  就这样,这一年间,林莲葭闭门谢客,唯不时有两只鸟大爷飞入府中,脚上缠着些趣事与她看。
  一只是安卿的,另一只……却是沈洛的。
  有时二人说得是一件事,安卿的那份生动,里外透着滑稽,让莲葭捧腹;沈洛则稍显得有些笨拙。是以,莲葭总是先看安卿那份,再看沈洛那份,最后将二人信件分别收进匣子。
  然而,打破这份平静的却是安卿的妹妹——安纯。
  安纯可不管林府的门禁,大半夜的便往林府里闯,更是直接闯进了莲葭的院子里。四处搜寻了一遍,待看见莲葭之后便兜不住了,好在安纯也不是个只会哭的女子,大致说了一遍安卿自早上去上朝便不曾回来的事情,这才忍不住哭了起来。
  众人找了一夜,倒是给莲葭手底下的一个丫头找着了,看着安纯眼下乌青的眼袋,莲葭心生不忍,便让安纯放心。
  安卿并非贪杯之人,却坐在这里喝了一夜的闷酒,说是没事,大抵没人相信。
  “你喝了一夜了,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吧,”莲葭在安卿面前叠起了杯子,突然想起一年之前,安卿也像自己这样守着个倒不出话的闷葫芦,险些笑了,“若是左大哥做了什么,我让沈洛去打他!”
  ……
  安卿只是看着杯子,并不作声。
  “好好,逗你呢!”莲葭轻笑,“刚刚来的时候,问了老板娘了,你喝了一夜,喝的东西却不过是些和水差不了多少的果酒,现在应该清醒的很吧?”
  安卿这才点点头,干脆将酒杯放下,她这些年官运亨通,在吏部升了郎中,又升了侍郎,前些日子刚晋了吏部尚书,身上的白鹇早就换做了仙鹤。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穿裙衫,不染脂粉,一年前的那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不曾改变她丝毫。
  “白府前些日子上门提亲……”
  “要娶你?”莲葭惊愕,白府提亲左不过就是白梨微那个大哥,前些年一直在太子身边侍读,前些年官职倒是与安卿差不了许多,这些年可差多了。
  “怎么可能!”安卿显然比莲葭还要惊愕,简直是惊吓,“自然是鹌鹑。”
  安纯继“四鹿韭”、“京城第一美人”之后,这一年又得一个雅号,便是与安卿并称的“并蒂双姝”。莲葭这才想起安纯今年没有十九也该十八,怎的熬到现在,还不成亲?
  像是看透了莲葭的心思,安卿解释道:“安纯第一次是杨太傅家的公子提亲,月余,杨公子骑马不慎摔伤,有道士称鹌鹑克夫,退亲;第二次是陆尚书家的公子,月余,骑马摔伤,再退亲;第三次是刘公子,月余,骑马摔伤,同是退亲。白公子是第四个,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骑马,前日被太子的马踹了,还在床上躺着呢。”
  莲葭“噗呲”笑出声了,待安卿转向她时,方才收敛——好吧,其实是个悲伤的故事。
  “就为这点事儿,你夜不归宿,喝了一夜酒?”
  “当然不是!”
  林莲葭险些脱下鞋子,甩她一脸!
  “我只是快死了,准备在死前把没做的事情都做一遍,酗酒看起来不错,我摆在了第一个,仅此而已。”安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似她口中那个“将死之人”并不是她一般。
  “嗯,”莲葭并不反驳,反而道,“去医馆还是回你家?”
  “……你才有病!”安卿反骂一句,“是去边疆,三个月前吧我军派兵象征性地在边境意思一下,表示一下我们的存在感的时候,先锋军覆灭,第二日整支部队就像从不曾在边境驻扎过一般,人间蒸发了。”
  “这与你何干?”莲葭问,“你是吏部尚书,又不是兵部尚书,总不能叫你上战场打仗吧?”
  “来,上战场打仗,上战场打仗,来多念几遍~”
  林莲葭依言,终于在第六遍的时候念出了“上仗场打战”并顺利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二人打闹了好一阵子,安卿突然停了下来,笑意渐渐淡去,良久方才说道:“我的确不是兵部尚书,可是阿左哥却是,这次边境想来不是那般简单,约莫是敌方来了个厉害的国师……竟将我们安插/进去的探子都揪了个干净,哪有这么厉害的人!”
  “那你也不用……”
  “怎么不用?!”安卿到底是醉了,平日的她哪里会说这般许多,酒劲一上来,说话全不凭脑子,“朝中能打仗的那般多,怎的就挑上了阿左哥,找他换人,就说要么就让沈洛去。沈洛去了死了,莲儿还不杀了我?!我倒不如自己收拾收拾行李,监军也倒是不错,正好去会会那个强的不像个人的国师。”
  说完,竟一脑袋摔在桌上,睡死过去。
  莲葭叹了口气,轻轻在安卿头上拍了几下,想要安慰又找不到安慰的话来,心里哽得有些难受。想起左威锐,莲葭凭空便多了几分血性,笑意浮现在脸上,叹道:“战便战罢,战死沙场了,不还有马革可以裹身么,怕什么!”
  这时候,也不知道安卿是听见没听见,竟模模糊糊咕哝了一句,莲葭听完脸色剧变,骂道:“你给老娘活着回来,听到没有?小心死了骨头被狼叼走!”
  安卿终于不再作声,沉沉睡去。
  安卿刚刚说的是:“如果我回不来,下一批前往之人定有沈洛!”
  五日后,兵部尚书左威锐点齐兵马,奔赴大车王朝与陈国的边境,安卿作为监军,亦随往。
  私底下,安卿也找沈洛了解过了,这场战事的确是大车王朝有错在先,但也不过是小规模战事,不抢东西不杀人,只是在某个边境城邦卷起一场扬沙。陈国是边境上的一个小国,两个国家时不时便来这么一场,就像是人睡着了突然的肌肉抽搐一样,两个国家不过就是想表达“啊,你看啊,我还没死,活得好好的”类似于这种意思。这种活动,已经在两个国家之间如同密语般存在了上百年。
  可是这次,听说陈国来了一个甚是厉害的国师,原本陈国夹在大车与狄戎之间,活的那叫一个艰难!可如今那位国师来了,竟将强悍的草原民族赶跑了大半。
  林莲葭听完,不自觉身上便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待问及安卿与那国师交手有几分胜算的时候,沈洛也是将一双眉头紧皱:“不清楚,安卿确是不可多得的人物,但那陈国国师怕是更胜一筹。安卿到底还是输在了经验阅历上。”
  送别时,安卿骑着一匹胭脂马,在队伍的最前,莲葭没敢在送别三军时穿素衣——据说是触霉头,也在送别队伍的前排。二人相距不过五个人身,就这般互相看着的时候,安卿突然笑了,说:“你不穿素衣的时候,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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