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佩——风又归
时间:2018-03-22 15:44:40

 
    看着那把紫涯给的匕首,攸桐有些犹豫,她以为自己是再不愿回那鬼地方的,可是心里对紫涯又升起了一丝同情心,想来千多年一个人,无悲无喜过着也确实难熬。
 
    还是暂且把匕首收着吧,攸桐将匕首插在腰间,平时防身用,据紫涯说,这匕首本是很多年前一位枫素族长之物,加上攸桐体内的流离之力,会威力无穷。
 
    也是从紫涯那儿,攸桐才知道,让她失去武功本就是苌楚为了让她拥有流离之力才做的。因为流离佩是无法融入到练武之人体内的,但攸桐又是命定之人,诅咒如果一直无法归位,攸桐会遭遇更加危险的事。
 
    “紫涯说,所谓命定之人,本就是为承载诅咒而生的,唯有血肉之躯才能完全承受,也唯有血肉之躯才可能将其解除。”
 
    “看来这都是命中注定的。”西江老人拍拍攸桐的肩,不欲再说什么,如今攸桐有了傍身的匕首和力量,他更不愿多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经历了这许多,也知道了许多过往,但无论是冰还是紫涯,谁都没有将真正的解除之法告诉攸桐,紫涯说他也不知道,也许要等一个机遇,时候到了也就知道了。
 
    好在攸桐看得开,诅咒解除与否,她并不是特别在意,即便以后会有更可怕的事要面对,她也只好欣然接受,因为逃也逃不开。
 
    回风池里映出攸桐的笑脸,她正和逸辰安牵扯马在大漠中远行,风吹起她的发带,翩翩如蝶。
 
    手一挥,回风池映出的笑脸消失了,紫涯看着平静的水面,若有所思,那颗心,即使换了主人,还是能从笑容里辨出真伪,因为那颗心从来没有变过。
 
    紫涯想起几年前,苌楚来到风涧涯时的情景,他没有想到,当初的小小少年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枫素族的事情弄清了大半,当初给他一张与自己相仿的脸,本是无意,而当他长大成人再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紫涯又是半世感慨,难以回神。
 
    “我想知道其他枫素族人在哪儿。”这是苌楚和紫涯说的第一句话。
 
    紫涯并没有直接告诉他其他族人的下落,而是让他先去找阑思,因为阑思有能力帮他完成他想要的一切。
 
    当苌楚第二次出现在风涧涯时,是和阑思一起,他看透了阑思心中所想的一切,她的想法和追求是那么的不像一个普通女子,她的心里没有一点温柔的东西,由此,他更加确定,只有阑思才能帮助苌楚达到目的。
 
    他也知道,阑思不会做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的事,于是就有了以挫骨弯刀为名的交易,但阑思想要的远远不止一把刀而已,奈何苌楚聪明一世,在玄机阁一事上却疏忽了。
 
    紫涯知道玄机阁易主时,发自内心的笑了,他笑苌楚,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中,却不知圣人千虑必有一失。当攸桐和逸辰安行走在大漠孤烟中,谈笑风生时,那个她第一次倾心相许的男子,已断了六根。
 
    回风池又映出另外的画面,东林寺外,一个湖绿衫子的姑娘被几个和尚拦了去路,她神色凄然,想推开所有阻挡,冲向寺庙内。“溪冷!溪冷!”无论她怎么叫,里面跪坐在佛前的人也没有回头。
 
    “你们让我进去!他只是一时冲动,他才不会那么想不开!”空碧眼睁睁地看着东林寺的大门轰然关上,寺里的钟声响起,一岁一枯荣,一人一沉浮。
 
 
 
 
 
第173章 一百七十三、断绝红尘路
    空碧一人无法,只得到拂茵城来寻攸桐,但到了拂茵城才得知攸桐和逸辰安很久以前就离开了,关外音讯难得,她只好在拂茵城等着,所幸没过太久,攸桐和逸辰安就回来了。
 
    “攸桐,你去劝劝溪冷吧,他一定会听你的。”
 
    恁是谁也不会想到,溪冷在东林寺出家了。“好,我们这就去。”
 
    “且慢。”逸辰安扇子拦住攸桐的去路,道:“去了你说什么呢?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你以为自己能以什么立场去劝他?”
 
    空碧:“可她是唯一的希望了,溪冷现在谁都不见,我连寺门都进不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溪冷本就出生于东林寺,后拜一高僧为徒,云游四海,在天山苦修了十年,他此举不过是重回佛门。”
 
    “要么让开,要么就闭嘴。”空碧冷酷地看着逸辰安,她此时万是管不了什么道理的。
 
    逸辰安收回扇子,攸桐听这一席话,才发现自己对溪冷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从未听溪冷说起过关于东林寺的事,她也只知他曾居天山十余年。
 
    对于空碧的要求,攸桐没有拒绝的理由,可他见逸辰安不乐见其成的样子,只当他是太无情了。
 
    看空碧和攸桐离开后,逸辰安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刚回来,连歇都不歇片刻就走了,那断绝红尘的寺中人可曾理会你们这番奔波?呵……
 
    虽是不看好,但逸辰安驻足片刻却还是又将马车朝东林寺的方向驾去了。
 
    当攸桐风尘仆仆地来到东林寺外时,却觉脚下似有千斤重,她要如何面对溪冷,又要说些什么。
 
    “施主,请问您找?”一和尚刚问出口就注意到了攸桐旁边的空碧,这姑娘他是有印象的,为了不让延空师兄落发出家跑到寺内大闹过。
 
    “我们找延空!”
 
    这应当是溪冷的法号了,攸桐道:“对,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
 
    “这……”和尚想起空碧当时来的场景,有些犹豫,生怕她带来的这位姑娘又是来“闹事”的。
 
    他正犹豫之时,身后的住持出来了,“延空在后山修习,请随我来吧。”
 
    那个萧索决然的背影,朴素无华的僧衣,攸桐直到走近了,才敢确定,眼前这个剃去三千烦恼丝的人是溪冷,当他回过头来的那一刹那,攸桐热泪盈眶。
 
    “溪……冷。”两个字如鲠在喉,攸桐捂住嘴,试图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并没有用,眼泪还是唰唰留着。
 
    “施主,有何事?”
 
    他的眼神冷静无波,一如初见,一月照清溪,回首两相冷。
 
    如果说在见溪冷之前,攸桐还以为溪冷真如空碧所说只是一时想不开,但见了这人、这眼,她才知道二人终是红尘相隔远,他早已放下了一切,甚至都不用多说一句话,攸桐就能感觉到。
 
    “溪冷,她是攸桐啊!”空碧对溪冷的反应很意外,她在来时已经想象过溪冷见了攸桐的表现,也许旧情人相见,两眼泪汪汪,甚至相拥入怀,她都想象过。
 
    溪冷颔首,“贫僧知道。”他知道她是攸桐,也知道他们有过一段情,他什么都没忘,只是红尘一遭若许年,看破了太多。
 
    攸桐擦干眼泪,再对上溪冷清明的眸子,道:“非要出家不可吗?”
 
    “这是宿命。”
 
    “如果我说,请你不要出家呢。”攸桐觉得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有厚颜无耻的嫌疑。
 
    “人各有命,这是贫僧的选择。”言外之意就是,外人不要干涩,也不该过问。
 
    “你都想起来了,对吧?”
 
    溪冷再次颔首,无言。
 
    “我对不起你。”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施主不必介怀。”你本就不欠我什么,是我舍不下,想为你遮风挡雨,守一世安宁,却不知都是枉然。
 
    “延空师兄,大家都到齐了。”一个小和尚突突从旁跑来,“今天我们还是练上次那招吗?”
 
    溪冷点头,转而对攸桐和空碧说:“二位施主请回吧,贫僧还有事。”说完领着小和尚去了。
 
    攸桐的泪水无声地流着,惹得空碧也神色悲戚,这便是她等了十多年的结果,想想未免可笑。
 
    “回去吧!”逸辰安踏着悠闲的步子走来,对面色惨淡的二人并不惊讶,他早知是此结果。在来时还和多年不见的住持闲叙了几句才朝后山来。
 
    似没听见逸辰安的话,攸桐的身子一直朝着溪冷离去的方向,动也不动,她的脑海里全是曾和溪冷牵手走过的山山水水,他清冷的眼,只会对着她笑的眉目,一幕幕都像砂石,哗哗滚过心间,硌得老疼。
 
    这些还只是她所见所历的,在她和他分开后的日子里,攸桐不敢去想,溪冷为他受过的那些苦,自以为是为了溪冷好,殊不知在他最痛苦的时候,自己却不在。
 
    换了她来经历这些,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支持到最后,心酸,苦痛,并不亚于师兄离开的时候。
 
    耳边又响起小野一时情急说的话,那么多人为你死了,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最后,逸辰安实在看不下去了,硬将攸桐带走,而空碧依然不愿意走,逸辰安摇头,只得随她去,他知道对于空碧来说,这可能比死还要难受,但愿她过几年能够想通。
 
    接下来的好多日子,攸桐都不言不语,吃得也很少,逸辰安瞧她的样子,觉得似乎又瘦了些。“之前一直没问你,是猜到你可能不愿意说,溪冷在天山到底遇到了什么,玄机阁又为何会易主,这些……现在能告诉我吗?”
 
    “是阑思。”
 
    “和我猜的一样。”玄机阁现在成了阑思的囊中之物,不用多做揣测,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好端端的阁主突然换人,定然与阑思有关,只是这背后的阴谋酝酿了多久,她又为何赢得那么轻而易举,却是人们猜不到的。
 
    “还记得我说的那个风涧涯的妖怪紫涯吗?是他帮了阑思。”
 
 
 
 
 
第174章 一百七十四、不用安慰我
    逸辰安告诉攸桐,即使没有她,溪冷或许还是会出家的,因为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高人给他算过命,说他与佛有缘,潜心修炼,会成为一代高僧。
 
    攸桐笑了笑,“不用安慰我。”
 
    “我是说真的,换个角度想,你不过是他来这世间走一遭经历的劫数,劫数过了就悟道了。”
 
    攸桐默然,她知道逸辰安说得可能在理,但却没法这么快就去使自己也这样认为,那样会有一种无情无义的背叛感。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大彻大悟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彻悟的,世上有太多人一世都糊涂地活着。”
 
    “所以,到底是糊涂点好,还是彻底明白的好?”
 
    “分人。”
 
    有的人需要彻悟才能继续活下去,有的人却不是,事实上,逸辰安觉得多数人是没法彻悟的,只要还陷在俗世的名利、权欲中,就不会彻悟,可是想想,有几个不是为了名利、权欲而活着。
 
    想了会儿,逸辰安又对攸桐说:“可是,我觉得对你来说,还是糊涂点好。”
 
    “我已经够糊涂了。”不糊涂怎会所有事都后知后觉。“所以才害了那么多人。”
 
    “其实溪冷有句话说得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后果,你过往的经历并不是你的选择,所以要谈承担责任,也轮不到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还不够人伤心的吗?”攸桐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也无法弥补什么,但伤心却是无法避免的,她是个喜欢粉饰太平的人,不想叫人看出自己的难过,却没想过也有粉饰不下去的一天。
 
    攸桐也一度以为出家是为了避世,可见了溪冷后才觉得,其实也不然。
 
    自小野走后,攸桐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到了饭点没饭吃,到了该起床时也没人叫她。她时常想起什么事,如端茶倒水晾衣服之类,刚叫出小野的名字,又想起他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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