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攸桐又睡过了头,逸辰安在楼下叫了几声,没人应,便知她定是又睡过头了。
“起床了。”逸辰安略凉的手拍着攸桐的脸,攸桐不大乐意地睁开眼睛。
“大早上的来干嘛?”扰人清梦。
“我来看看你一个人住着,是不是已经饿死了。”
逸辰安说得稍微夸张了些,但攸桐一个人的确过得谈不上规律,其实仔细想想,她这辈子都很少一个人单独生活过,身边不是有苌楚、溪冷,就会有归鸿、小野,很多事都不用她操心,包括吃饭。
现在,她总是饿了才想起自己弄点东西吃。
“我再不上心,也还没到要把自己饿死的份上吧。”攸桐没生好气的说着,捞过逸辰安扔来的衣服开始穿,问:“今儿来有什么事吗?”
“还不就是为了那事。”逸辰安说的是让攸桐搬过去的事,虽然之前也曾为此折腾过一番,但终归没折腾到最后,攸桐还是觉得自己的小院住着舒服。
“我不想去你那边,你娘要实在不放心,你搬过来好了。”攸桐知道逸辰安是不会过来的,因为这个地方比起他的辰安居实在是有够简陋,虽宽敞,却要什么没什么。
“算我求你了好吗?你就过去住着,到那儿生活也有人照管,可不比你现在没着没落的好多了。”逸辰安难得摆出求人的姿态,只是因为实在受不了母亲大人的唠叨。
攸桐思忖半晌,最终还是决定,“给钱我就去。”
对她如此坐地起价的奸商模样,逸辰安嫌弃得不行,却还是答应了。
“不过,有一点可得说好啊,你娘日后管我要孙子,我可没有!”攸桐很爽快地收拾着行礼,并逸辰安叫来的人,将几个大箱子又抬到了辰安居。
铺子一上锁,攸桐留恋地看了一眼,她多希望这里可以有团圆热闹的一天,而不只是她和小野,更不是她一个人。
攸桐在前,逸辰安在后,二人一前一后踏入了辰安居的大门,早有夫人派来的几个丫鬟候着,攸桐头一回有了当少夫人的感觉。
“既然我都住进来了,我睡哪儿,她总管不着吧?”
“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管那么具体。”逸辰安摸了摸自己额头,事实上,他也说不太准。“那几间厢房,你随便挑吧。”
攸桐一时善心大发,挑了一间离逸辰安不远的房间,为的是日后万一“婆婆”查岗,好迅速到位。
“你确定住这儿?”逸辰安没想到攸桐哪都不挑,偏挑了一间死过好几个人的。
“有什么问题吗?”
逸辰安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选择了住口,他是说还是不说,这还得考虑一下。
这时,在一旁的童子说话了,“这儿之前可是堆尸体的。”
堆?攸桐惊恐地望着淡定的小童。
“是啊,以前公子拿死尸试验药性,就是在那个房间。”
攸桐赶快将刚打开的房门又关上了,本来看着窗明几净的屋子,此刻在她眼里却似幽魂环绕。
逸辰安道:“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之前也住过几个客人。”
“还是算了吧,万一你哪天一根筋不对将我给毒死在这儿呢。”攸桐拍拍胸脯,决定重新选个屋子。
“你怕我拿你试药啊?”他眼泛浅笑,如桃花含苞,又用扇子勾住攸桐的下巴,“像你这样的,我一般都不试□□,试别的药比较合适。”
攸桐拍开他的扇子,“你要是敢试我,我就叫你断子绝孙。”说完,攸桐的眼睛还特意上下扫了一遍逸辰安,这人身形尚佳,即便面上说着调笑的话,动作依然自成风雅。
“呀——说得我好害怕。”逸辰安假装害怕地走开了,剩攸桐和几个丫鬟在那儿收拾打扫。
可能是天气正好,攸桐一个人就将大半的活儿都干完了,几个丫鬟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听说少夫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吗?
第175章 一百七十五、遗留的手札
浩大的月亮爬上了树梢,风轻轻吹开了窗帷,一封信自窗外扔进。
刚躺下床的攸桐听到动静,回头恰见那信落到地上。
想知道苌楚的事,后院小门处见,阑思。
攸桐飞速将信折好,借着烛火将信烧了,这事,无论有诈与否,她都要去一趟,而且还不能告诉逸辰安。
再三确认腰间的匕首后,攸桐一人蹑手蹑脚出了门,月光很白很亮,地上能清晰可见她的影子。
辰安居的后院小门平时很少有人经过,白日里也多是买卖柴米油盐的人在那儿进出,即使这样,攸桐还是再三确认四周是否有人以后才缓步移向小门。
如今她虽有玉佩护体,却不似从前能灵活感知到周遭的细微动静,万一有人跟着她也是个麻烦事。
阑思环抱双臂靠在墙边,怀里还有一把刀,攸桐想,那就是挫骨弯刀吧,既是不能轻易出鞘,为何还随身带着?她一身练色衣裙和往日清爽的打扮有所区别,此时在月色中显得柔和异常。
只有怀中的刀还显示着,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其实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阑思看着攸桐衣衫不整的样子,知她定出门匆忙,又道:“你这副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了,是要被误会的。”
“随便误会吧。”攸桐也靠在了墙边,对面这女子就像个谜,她从未看明白。“如果没什么要说的,我就走了。”打着苌楚的幌子将自己骗出来,可恶。
“静风留下一本手札,是关于制蛊的,你看过吧?”
“看过又怎么了。”攸桐唯一记得的内容是关于人偶蛊的,就是这个人偶蛊,害得她差点丢了命,也是这人偶蛊,让她一气之下毁了楠江的遗体,说起来,那还是她姥姥。
“我去静风以前住的地方找过,什么都没有,现在唯一可能知道那本手札下落的就是恒小野。”
“你想让我去问小野?”攸桐觉得有些好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作为交换条件,只要我拿到那本手札,便将苌楚留在阑音会的遗物都给你。”
“拿了手札,你想做什么?”其实对人偶蛊的事,攸桐还是心有余悸。
“这你就管不着了,反正不是拿你做人偶。”阑思嘴角牵起,有些嘲讽的意思,“说来,当初你之所以没被做成人偶,还得感谢苌楚呢。”
“什么意思?”
“玄机阁再有能耐,也还不至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你的下落,要不是苌楚从中帮忙,你以为你散布出去的那些信息能这么快到溪冷手里?”
也许是太过恐惧,对于溪冷的突然出现,当时的攸桐感激多过了疑惑,其实在撒出那些消息时,攸桐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是大海捞针,所以当看到溪冷来救自己时,她激动得都要哭了。
苌楚还是什么都知道,只是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阑音会里可还有不少苌楚的东西,包括那些关于玉佩的记录。”
这个条件对攸桐来说,的确够有吸引力,但攸桐还是有些犹豫,就为了这,将手札给阑思,去祸害别人吗?
“你自己身上都背着那么多条人命,就不要担心别人了吧!”阑思的目光像利剑,穿透攸桐的思绪,她完全看得明白攸桐在犹豫什么。
的确,无论逸辰安曾经怎样安慰攸桐,世人都会觉得那些人会送死都是因为攸桐,没有人会在乎到底是琳彩还是雨蔷又或者苌楚杀了谁。
“以前,你不是想要玉佩吗?”现在,怎么又换了目标。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我清楚得很,玉佩早就和你融为一体了,况且它的力量捉摸不定,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静风。”说到底,阑思还是怀疑苌楚,她了解苌楚,所以就不能不防着苌楚又在哪儿埋了个陷阱,就等着人钻。
“得了玄机阁就是不一样,消息这么灵通。”不光知道玉佩已经消失,还知道小野已经回了狐谷。
阑思换了个姿势,将手伸到攸桐的领子边,攸桐下意识要跳开,却见阑思只是替她理了理衣服,她说:“回去慢慢想吧,再不回去,某些人要发现了。”说完,她跃过屋檐,留下一句话,让攸桐好好考虑。
心事重重地回到院子里,攸桐还在犹豫不决,再去一趟狐谷又是路途遥远,这是一个麻烦事,另外那本手札到底记录了一些什么,阑思要来又做什么?
“走路小心点!”逸辰安低头看着攸桐,攸桐吓了一跳,问:“你怎么还没睡。”
“这话该我问你吧,大晚上去跟谁幽会啊?”
“瞎说什么?”攸桐推开逸辰安,径自回房,逸辰安走了进来。“我要睡了。”逸辰安自是听得出这话里赶人走的意思,道:“阑思跟你说了什么?”
“你跟踪我?”
“我倒是想啊,可惜她武功很高,我不能离太近了,所以也没听清你们说了什么。”
攸桐往床上一倒,也不管逸辰安有没有走,闭上眼,不打算理人,此时她心中有些纷乱。
逸辰安却不依不饶,凑了过来道:“你要是不说,我今儿就睡这儿了。”
“睡睡睡!”攸桐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地儿,顺道甩了一记白眼。
“不说,那我来猜好了,跟苌楚有关?”
“算是吧。”
“他真的还活着?”
“阑思让我帮她办件事,就将苌楚的遗物都给我。”
“她那么神通广大,有什么事还需要你出马啊?”逸辰安的话里带有调侃的语气,他也知道定是一件非她不可的事,否则她一介不会武功,只能保自己不死的女子还真谈不上能起多大作用。
“你对制蛊了解多少?”攸桐忽然起身,望着逸辰安。
“蛊?”
“对,你会吗?”要不是阑思和她说,她可能都没意识到手札的价值,与其让它白白落入阑思手中,不如自己留一手。
第176章 一百七十六、变身小尾巴
逸辰安是学医的初衷是为了治病救人,所以□□也是为了救人才顺带了解的,对于蛊这种“毒中之毒”,他了解得实在不多。这也是和苌楚所不同的地方,苌楚虽也会一些医术,但更精通制毒和解毒。
“静风生前曾留下过一本手札,记录着她这辈子的制蛊心得,我曾经翻过几页,但大多已忘了,如今,阑思要找它,你说,她想做什么呢?”攸桐脑海里总是回荡着关于人偶蛊的寥寥数语。
“也许只有找到了手札才能知道。”逸辰安对这手札尚有几分兴趣,所以也赞同攸桐的想法,先将手札拿到再说。
下了决定后,攸桐叹了气,“没想到才从狐谷回来没多久,这又要回去了。”其实她想过通过紫涯,直接送她去狐谷,但是一想到紫涯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攸桐就打了退堂鼓,索性还是再次塌上塞外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