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旭清河——帘十里
时间:2018-03-22 15:49:45

  包厢是六人桌,赵烈旭和崔萍正对面坐着,刚刚没仔细打量过,现在一看,崔萍没杨清河说得那么冷,她的眉眼很妩媚,但妩媚的恰到好处,保养的也很好,清河的五官和神韵很像她。
  崔萍神色自若,言语间透着点疏离和女强人的气势,但她对赵烈旭的语气还算尊重。
  她说:“刑警?我听说过你。”
  周坤俨然一副好父亲的样子,既不说话也做任何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听着自己妻子和未来女婿的聊天。
  崔萍说:“六年前是你负责的杨守城的那个案子吧?”
  赵烈旭微微颔首。
  崔萍:“算算日子,他也快出狱了。”
  杨清河目光一颤。
  崔萍说:“等这件事查完了,我们就会回美国,清河麻烦你多照顾一下。”
  赵烈旭:“当然。”
  崔萍:“听说你父亲是康林集团的董事长?我们正好有个项目,有意和康林合作,不如趁着有功夫,一起吃顿饭?顺便,正式谈一谈你和清河的事情。我和我先生对孩子婚姻的事情不做任何参与,但必要的礼节还是应该要有的。”
  崔萍看了他们两眼,“毕竟,你们现在看起来感情很好。”
  她说话十分公式化,是职场的后遗症。
  此话一出,杨清河明白了,崔萍是来谈生意,顺便看一下周坤。
  赵烈旭:“我会抽空安排个时间。”
  周坤捏着玻璃杯,说:“上回宴会,我看得出,你父母很喜欢清河。很高兴,你的家庭很美满,很适合清河。我想清河应该和你提过吧,我和崔萍过于忙碌事业,对家庭这一块鲜少关心,这两个孩子也都是可怜的孩子,小时候过的并不好......”周坤停顿,似有些不知怎么说好。
  他缓了缓道:“他们俩看起来很快乐,但我知道他们不是,被抛弃过的人永远都那么缺乏安全感。”
  崔萍喝了口水,面上不为所动。
  .....
  这顿晚餐,拘谨,客套,还有点虚伪。
  赵烈旭和杨清河先行一步,周祁皓有些不舍杨清河,却还是跟着崔萍上了车。
  周坤开车,只字不语,崔萍看了他几眼,到底也没说什么,坐在后头的周祁皓趴在窗边好奇的看着这个城市。
  周坤住的酒店就在附近,他为崔萍和周祁皓订了两间房。
  该说的,上午崔萍都和他说过了,她没空再在他身上多花时间,崔萍踩着高跟鞋进了自己的房间。
  周坤刷卡,说道:“祁皓,你进来一下。”
  周祁皓不明所以,跟着周坤进房。
  房间是套房,宽阔豪华。
  周坤松了松领带扣,倒了杯水,周祁皓站在客厅看着他。
  周坤:“你很喜欢那个刑警?”
  周祁皓点点头。
  周坤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真是不一样呢。”
  周祁皓困惑的皱眉,“爸,你在说什么?”
  周坤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钢笔把玩。
  落地窗外夜色深沉,零星的灯光衬得夜更黑更冷,他淡漠道:“我们很久没见了吧。”
 
 
第57章 
  国庆第三天, 赵烈旭要出个任务, 离开淮城几天, 他不放心她, 但也不能把她装在口袋里带走, 临走前赵烈旭把杨清河送去了顾蓉那。
  阮丽芝的案子顾蓉赵世康早有耳闻, 也许他们能联想到其中一些关联,所以闭口不问赵烈旭关于这事,看似是逃避,其实不然, 应该更多的是不忍,不忍再听到那些。
  顾蓉报了个舞蹈班,国庆假期每天都会去跳一跳, 赵世康住了一晚又匆匆走了。
  见杨清河要画画, 顾蓉特意把书房收拾了下挪给她用。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到了顾蓉这儿就是婆婆看儿媳越看越中意,顾蓉不懂绘画, 但知道清河的天赋,逢人就夸她,说自个儿儿媳画的一手好画, 拿过多少奖。
  杨清河和顾蓉一起出门的话会亲耳听到这些话, 她第一次有股自豪之感,真心被别人认可, 被长辈骄傲, 被亲人喜欢。
  住了两三天, 她偶尔会收到一条赵烈旭的短信,但没有过多联系。
  顾蓉看得出她的些许失落,安抚道:“这行就是这样,我们不知道他在外面执行怎样的任务,但事情需要他一个刑侦队队长出面解决,肯定是挺严重的了,作为他的家人要做好一些思想准备,也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包容心。”
  顾蓉笑了笑说:“是不是想他了?”
  一向厚脸皮的杨清河耳朵有点红,她眼睛弯弯的,“有点儿。”
  顾蓉笑得和蔼,不知想到什么笑个不停,又叹气,过了会说道:“这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现在想想,他光棍30年都是有道理的,命里注定的,要栽你手里。”
  也是命里注定,清河要成为她的女儿。
  笑着笑着,顾蓉眼眶红了。
  如果赵莉萱这会还活着,都要三十多岁了,孩子也要七八岁了吧。
  黄昏渐来,落了一室的夕阳。
  杨清河没提阮丽芝的事情,只问道:“姐姐是不是和他长得很像?”
  顾蓉回忆道:“她眼睛更大一点,长得很漂亮。那时候啊,姐弟里老是吵架打闹,谁也不让谁,莉萱闹不过就哭,烈旭呢就是倔脾气,自己想要的怎么都不会让,你别看他现在很大度很绅士,小时候就是个自私鬼。女孩子都比较敏感一点,生了烈旭后,莉萱总说我们不爱她了,一边对弟弟好一边害怕,长大了点,烈旭又说我们都偏心姐姐,这俩孩子啊,没一天不吵的。吵归吵,闹归闹,始终是一家人,其实他们感情可好了。”
  顾蓉抹了抹眼角,“记得那会,莉萱刚上初一,换了个学校,被班里的男同学欺负了,回家也没和我们说,就和烈旭说了,他才多大,不过六七岁的小朋友,骑着自行车晃悠到他们学校,拿了棍子要打人。”
  杨清河跟着笑了笑。
  原来,他小时候是个小恶霸。
  顾蓉说:“那孩子后来性格变化很大,现在也能看出来,就是出了那事情以后,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说起过往,顾蓉有说不完的趣事,亦或是她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些。
  天完全黑下来时顾蓉才意识到自己唠叨了很长时间,她吸吸鼻子,笑道:“你下次可以拿他六岁还尿床的事情嘲他。”
  顾蓉起身,“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杨清河坐在沙发上动了动脖子。
  话音刚落杨清河的手机响了,是周祁皓。
  说来奇怪,周祁皓之前一直吵着要来中国和她过年,和她玩,可是那天在餐厅见过一面后他就再也没联系过她。
  杨清河接了电话,那头的周祁皓声音很低,隐约还有一些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是我。”
  声音不像从前那样清爽,难以言说的感觉。
  杨清河:“我知道是你啊。”
  那头默了会,似乎低笑了声,“我把酒吧砸了,姐,怎么办?”
  杨清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酒吧?你还是未成年,你平常......”
  “我没骗你,文盛路三百七十四号,同威酒吧。”
  这下轮到杨清河沉默了,几许后,她问道:“你去酒吧做什么?”
  周祁皓平常除了上课就是做做运动,或者和同学出去玩,他从不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
  周祁皓声音放软了点,“姐,我回头和你说,你能不能来一下,我不敢找爸妈。”
  ......
  那是一家规模不算小的酒吧,舞池上依旧在劲歌热舞,往里走一点一眼就能看见包厢门口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周祁戴着鸭舌帽,双手插袋倚在包厢外的墙上,随意,散漫。
  几个肌肉健硕,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围在他身边,表情凶悍。
  周祁皓眼前出现一双帆布鞋,他抬头,微微一笑,“姐,你来了。”
  他的脸上有伤,嘴角还有血迹。
  和人动过手了。
  几个男人一听是他亲人,神情更狰狞了,粗犷道:“这小子砸了两桌,这墙,这花瓶酒水椅子,你看看,我们这儿都有监控,不赔偿就送他去警察局。”
  确实,满地狼藉。
  杨清河:“谁负责收账?”
  他们打量了一遍杨清河,又相互瞧了眼,说:“跟我过来。
  杨清河望着周祁皓的眼睛,淡蓝色的瞳仁在幽暗的光下,那么晦暗不明,她说:“你在这儿等我。”
  “好。”
  周祁皓的笑容渐渐淹没在黑暗里。
  杨清河赔偿完回来,周祁皓还是那个姿势。
  杨清河不解的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才几岁?你还和他们动手了?”
  周祁皓不语,低着头,像是无所谓,脸上仅有那点自责更像是极力装出来的。
  杨清河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就像个叛逆少年,难不成真是到了叛逆期?
  “你是他女朋友?”后头突然出现个拽拽的男声。
  杨清河回头一看,一个黄毛少年搂着个姑娘,眼神不善。
  黄毛说:“姑娘,我看你趁早和他断了吧,我他妈就没见过那么拽的人,知道别的女孩有男人还他妈敢泡?”
  杨清河智商几乎要短路。
  泡妞?周祁皓泡妞?这仿佛是天方夜谭。
  见杨清河一脸不信,黄毛松开女朋友,拽着杨清河的手就往包厢里拉,“你他妈自己看,把我朋友打成什么样?”
  坐在沙发上的男生闻声,抬起眼皮,眼眸微醺。
  杨清河一怔,怎么会是徐睿杭。
  徐睿杭眯了眯眼,认出了她。
  黄毛说:“老子就去上个厕所,你男朋友抱着我女朋友想揩油,我兄弟和他明说,完了还动手,酒吧老板是放过他了,可我没打算放过他。”
  徐睿杭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只是看起来有些凌乱。
  他仰头喝了一杯酒,沉声道:“算了,让他们走吧。”
  “睿杭,这事不能——”
  “我说算了吧。”
  黄毛:“行。”
  杨清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热,肚子里有火烧,头顶应该快冒烟了。
  她没和徐睿杭多说,拉着周祁皓走到酒吧外。
  “到底怎么回事?周祁皓。”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声音虽然冷静但隐隐带着怒火,或是百思不得其解。
  周祁皓穿的一身黑,少年虽然纤瘦但有力,他摘下鸭舌帽,捋了把头发。
  “就是刚刚他们说的那样。”
  “理由呢,你来酒吧的理由,你去泡别人女朋友的理由,你还知道你自己几岁吗?”
  “几岁?”周祁皓皮笑肉不笑,弯腰盯着她看,“你就当做是14岁吧。”
 
 
第58章 
  四目相对, 他的眸色幽深暗沉, 若有似无的笑仿佛黑夜下阵阵而起的风。
  这不是她认识的周祁皓。
  虽然在周家她和他比较亲近,但平日里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在她的印象里, 周祁皓只不过是个乖巧阳光的大男孩,会有负面情绪和傲气,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感觉。
  晚风吹起杨清河的头发,她微眯着眼,“周祁皓?”
  是疑问,也是警告。
  周祁皓盯着她, 忽的放松,扁扁嘴,“和你开玩笑的。”
  杨清河眉头微皱。
  周祁皓耸肩道:“姐, 我知道错了。”
  “你来酒吧到底干什么?就算是来玩乐,为什么把别人场子砸了, 你这不是故意惹事吗?”
  周祁皓动了动腮,在花坛边缘的大理石上坐下, 语气低低的, “姐,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和妈一起来吗?”
  “为什么?”杨清河转过身, 双手抱臂。
  “这个假期我在做一个实验项目, 你知道吧?”
  “我知道, 然后呢?”
  周祁皓抬起头, “因为我不得老师心意, 所以没入二选,最后一个名额给了另外一个人。”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
  “我没入选。”他强调道。
  杨清河目光放软了些,“和去酒吧打架砸场子有什么关系?”
  周祁皓又低下头,“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我想试着改变一下,没必要循规蹈矩,疯狂也好,不着边际也好,想体验不一样的。”
  杨清河只能看见他的鸭舌帽,他的神色眼睛都被帽檐遮盖,他的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对不同生活的渴望。
  也许这就是青春期,叛逆期,杨清河仔细一想,出现这种想法也正常,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生活带给人不同的渴望,谁都有这样一个阶段。
  她说:“我之前和你说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体验不一样的生活,这没什么,但不是做一些违法或者无厘头的幼稚举动,你在酒吧里撒气,你得到了什么?如果你今天惹上的是一群人社会浪子呢?”
  周祁皓双手抄在卫衣袋里,不说话。
  杨清河也默了会,“你回去吧,找家药店处理下伤口,那个人我认识,我进去打个招呼,这事是你不对,改天,出来和他们正式道个歉。”
  周祁皓点点头,起身压了压帽子,“那我走了。”
  “去吧。”
  杨清河转身进了酒吧。
  街道上,周祁皓懒散的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望了眼她的方向,嘴角勾了勾,没一会,高瘦的人影消失在黑夜里。
  ......
  徐睿杭倚在包厢门口抽烟,和那个黄毛朋友在说话,他们一伙人似要离开,靠在黄毛怀里的女孩指指徐睿杭的伤口,一脸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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