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这里晚上熄灯一般都早,能睡得好。”
“平常都睡不好吗?”
他笑,“还行。”
杨清河:“那时候就开始住这里了?”
“嗯。”
六年前他直接把她带回父母家照顾,这儿是第一次来。
其实他家境条件不错,顾蓉是大学教师,赵世康是公司老板,也算公子哥富二代,自身条件也是十分优越,她从前一直以为着他是住在高档小区里,也许还是江景房,却没想到他挑了这么个偏僻地。
他吃饭干净利索,不像她慢腾腾,三两下就解决了,靠在座椅背上喝水。
赵烈旭:“身上怎么沾泥了?”
杨清河一怔。
“门口的密码锁有泥土,门口也有,真摔倒了?”
“要听实话?”
他沉静的看着她。
杨清河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就遇到了个色狼,吓得饭盒掉了,捡的时候沾了泥。”
“色狼?”
杨清河啧一声,“你都不知道这个小区有色狼吗!一点都不安全,还是好一点的小区管理的妥善些。”
“我会和这里的管理人员反应的,看清脸了吗?”
“黑灯瞎火的,哪里看得清。”
赵烈旭沉默半响,声音低柔,“吓到了?”
杨清河一笑,“也还好。”
“边上的水果也吃了,等会我送你回去。”
“送我?我自己回去吧,你一来一回得四个小时,昨天还没睡好。”
赵烈旭站起身,“没事,你先吃,我去抽根烟。”
他去阳台时把玻璃门拉上了,反着光杨清河大约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和微亮的火星。
她低头笑着,吃了块苹果。
还挺关心她的嘛。
他时间掐的准,抽完烟进来,她刚好吃完,几乎没剩下什么,很干净。
杨清河勤快的收拾碗筷,“我来刷碗。”
放置牛排的餐盘是十寸方形的瓷碗,加上玻璃杯,刀叉和水果沙拉的碗,堆一起被她捧着,实在是摇摇欲坠。
杨清河刚抬起,身后忽然一热,后面伸出手将她手里的碗筷都端走了。
两人贴的近,有那么一秒钟,姿势是她被他圈在怀里。
杨清河有些发愣。
她似乎异常的贪恋这种安全感。
赵烈旭已经在那头刷碗,男人双手刚劲有力,干起活来不拖泥带水。
杨清河脚底生风,跑了过去挤在边上,“我帮你我帮你,吃了你的饭还不洗碗,这不是一个好人应该有的风度。”
两人的手碰撞在一起,对比鲜明,一个略糙一个白嫩。
赵烈旭从她手里拿下盘子,“我来。你把手上泡沫冲了。”
“你这么体贴,很招姑娘喜欢吧,这么多年就没有中意的?想结婚的那种。”
赵烈旭不知想起什么,嘴角笑意不断。
那时候杨清河母亲来接她,相约在机场,是他送她去的,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也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一会看窗外一会抠手指。
在机场门口停下时她却迟迟不下车。
他解开安全带,问道:“不想走?”
她摇摇头。
“车不能一直停在这里。”
杨清河望了他一眼,下车。
赵烈旭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提出来。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赵烈旭觉得稀奇,平日里这丫头胆大,什么不敢做什么不敢讲,这时候别别扭扭的模样出奇的逗。
他笑了笑,心想,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胆子再大也是个小孩。
“想说什么?”他问。
杨清河勾着围巾,抬头看他。
男人穿的黑夹克,身姿挺拔,英气十足,眉宇间漾着傲气,深邃的眼睛笑起来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杨清河咬咬牙像豁出去了一般,“你弯腰。”
赵烈旭双手插袋,微微弓腰俯身,杨清河贴过去凑在他耳边。
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以后要嫁给你。”
寒风捋过,她的围巾轻轻刮过他的脸,带着茉莉的香气。
她的呼吸洒在他耳朵上,温温热热的。
他背脊微僵。
杨清河说完拉上行李箱就走,留给他一个坚定的背影。
赵烈旭定了几秒缓缓的直起腰,眼眸微敛,转而轻笑了声。
他刚打开车门,只听大门那边传来一呐喊声。
“我以后就要嫁给你!”
他看过去,只见小丫头脸红得滴血,声音清脆响亮,惹得周围的人都投来目光。
她强装镇定朝他挥手。
周遭议论纷纷,似乎都在笑这个女孩子的天真和可爱。
赵烈旭叹笑,也朝她挥手。
一个小孩子的无稽之言,他自然不会当真。
杨清河见他一直笑,戳戳他手背,“你笑什么?”
他开玩笑道:“你不是要嫁给我吗?”
杨清河想起当年的壮士之举脸颊不自禁的浮上了红晕,她舔舔唇,故作厚脸皮道:“对啊,我这不是回来嫁给你来了吗?你敢娶吗?”
赵烈旭关了水龙头,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句‘你敢娶吗?’像回音般萦绕在他耳旁。
她眼神坦然,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话看起来,三分真七分假。
赵烈旭收回视线,挑起半边眉,觉得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杨清河歪头,挑衅道:“你不敢啊?”
“不敢不敢。”他双手撑在琉璃台上,揶揄她。
“我哪里不好吗?”说着杨清河挺胸收腹。
一览无余的身材。
赵烈旭:“这几年没好好吃饭啊。”
个不高,身上也没肉。
“奥......原来赵队长喜欢凹凸有致的啊。”
赵烈旭擦干净手,拍拍她脑袋,“行了,我送你回去。”
.......
到顾蓉小区楼下时,十二楼的灯光依旧是暗的,她还没回来。
杨清河想到他昨夜没休息好,这会又来回折腾,有些心疼。
“要不今天就住这吧?”
赵烈旭:“回去有案子要看。”
“奥。”
杨清河下车时他也下了车。
“不用送我上去,你快回去吧。”
赵烈旭笑,止住步伐,倚在车门上,“行。”
杨清河朝他挥手,“真不用送,你回去吧。”
赵烈旭从裤袋掏出烟,眯眼点了支,吸了口,“等你到了我再走。”
路灯漾着淡淡的光芒,他伫立在这光下,身影高大,声音低沉有力。
杨清河低笑着,喃喃自语,“还真是大暖男啊。”
“我上去了,你走吧。”她踩着欢快的步伐进了楼道。
赵烈旭微抬下颌,嗯了声。
十二楼灯光亮起的时候他正好抽完一支烟,碾灭烟头上车离去。
杨清河趴在窗口目光他离开。
他房间的被褥顾蓉白日里都换过了,杨清河直接躺了上去。
房间的色调是黑灰色的,可能是他鲜少回来的关系,东西很少,十分简洁干净。
书桌上还摆着那张照片,初出警校的毕业照,几十个人里就属他最显眼,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男生寸头也可以那么帅。
杨清河望着天花板像个神经病一样笑得花枝缭乱。
......
赵烈旭回到家,屋里还遗留着牛排的香气。
除了父母几乎没人来过这,空下来的时候他多数是一个人待着,也许是习惯了也不觉得寂寞冷清。
可刚刚这里还有人叽叽喳喳,这会显得异常寂静。
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又起身去倒水,拿起卷宗,却静不下心。
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赵烈旭捏捏眉心,关了客厅的灯走去卧室,打开浴室的门愣住了。
洗手台的镜子上有一个爱心,用口红画的。
他几乎能想象杨清河一边得意的笑一边画下的模样。
他失笑。
赵烈旭脱下T恤和裤衩,简单的冲了个澡,在腰间裹上浴巾就出来了。
晾衣服的时候阳台上赫然飘着一件T恤,是她今天借来穿的那件。
脑海里不自觉得想起她穿这衣服的样子,说不上来的骨感美。
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发梢还在滴水,赤裸着脚,双腿白皙修长,清纯又性感。
他坐在床边抽烟,窗户开着,热风不断涌进,盛夏燥热。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有一条未知的短信。
‘到家了吗?’
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谁。
估计手机号是顾蓉给的。
赵烈旭存下她的号码,回了两个字:‘到了。’
杨清河发来一张照片,她躺在他床上,摆了个稀奇古怪的表情,附语是:‘今天我要睡你...的床了,晚安,谢谢。’
赵烈旭目光流连在那行字上,随后和她道了晚安。
关闭短信页面前他又看了几眼那张照片。
小姑娘穿着丝绸制的吊带裙,有蕾丝花边,肩带滑在一侧,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弓着背,双臂搁在腿上,深吸了口烟。
良久,轻笑了声。
第8章
他从未有过女人,但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生理需求,自己动手的次数很少,一是他不重欲,二是工作繁忙。
也难得醒来会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赵烈旭睁眼的时候天微微亮,五点多一点,空调冷气打着,他却浑身热得发烫。
做了个算不上春梦的梦。
梦里杨清河靠在他怀里在撒娇,一个劲儿的在说我要嫁给你,穿的是他的那件黑色T恤,白花花的腿晃动个不停。
他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
三秒后掀开被子走进了浴室。
没一会,热腾腾的水蒸汽覆满整面镜子,镜子上的口红印依旧鲜丽。
......
一踏进警局办公室陈冀就朝他吹了个口哨,“昨晚的牛排好吃吗?”
昨晚一起的几个警员都笑嘻嘻的看着。
赵烈旭:“闲着没事干?”
陈冀递给他根烟,“外面抽一支?”
赵烈旭笑一声,“这烟你女朋友那的吧?”
“诶,卧槽,你怎么知道?”
“她从老家回来了?”
“昨天吃火锅,突然就回来了。”
两人边聊边往二楼的吸烟室走。
陈冀深深吸了一口,他们都是老烟枪,难戒。
赵烈旭靠在墙上,他抽烟速度不快,特别是人比较静的时候。
陈冀说:“我打算今年过年结婚。”
“她跟你好几年了吧?”
“数十年了。”
十年。
不是一般人等得起的。
赵烈旭打趣道:“也得亏她耐得住。”
陈冀认真的点点头,“你这话没错。入警校到现在,要么那时候没钱要么现在没时间,她都跟着。”
有次中弹他做完手术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他媳妇儿红肿的双眼。
她几乎一个晚上都在哭。
当时他就认定了她,到死就这个女人了。
陈冀想到她就忍不住笑,想到她就觉得开心。
笑完了他捅捅赵烈旭,“你昨晚咋搞的?”
“什么怎么搞?”
陈冀:“都是兄弟,装什么?没啥关系你让人姑娘穿你衣服?”
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赵烈旭,在警校这人就有点洁癖,或者说比他们都爱干净。
记得有一回元旦,学校里搞活动,同宿舍的哥们组了个同校的联谊,吃完饭后大家回学校看活动,当时赵烈旭就站他边上。
那姑娘说:“我有点冷。”
赵烈旭:“那就快点回去吧。”
他当时觉得这人木头脑袋不解风情,回去拿这个事揶揄他,那姑娘明明是让他脱个衣服给她穿。
谁知赵烈旭笑了笑说:“我知道,可我脱了衣服给她穿不就代表愿意和她处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要姑娘真冷呢?”
“那你脱给她,助人为乐。”
“你他妈就不能助人为乐?”
赵烈旭:“有味儿。”
“瞎说什么,人身上香喷喷的。”
“香水味太重了。”
陈冀又把这事提了一遍,“怎么,这姑娘身上没香水味你就愿意了?”
赵烈旭想到那丫头就觉得好笑,“不过是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东西。”
“小孩子?我去,大兄弟,赵队长,您擦擦您眼睛行吗?那身段那面容,小孩子?”
身段?面容?
赵烈旭想了想,很瘦很清秀,也就这样了。
他吐了口烟,“我对她没那意思。”
陈冀左右都不信,“认识你那么多年,没见你对谁那么好过。”
“也不是,这丫头和别人不一样。”
“哟,怎么就不一样了?多个眼睛还是多个鼻子?”
赵烈旭:“早些年打过交道,挺让人心疼的一孩子。”
他剑眉蹙着,似不愿意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