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旭清河——帘十里
时间:2018-03-22 15:49:45

  陈冀:“你把人当孩子,人未必就把你当警察叔叔。”
  赵烈旭捏着烟久久没抽,半截烟灰断落,喉咙里溢出一声笑,“她这人就这样,喜欢胡言乱语,有点皮。”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你真的没半点意思?”
  赵烈旭一个‘没’字卡在喉咙口,他突然想到早上那个梦。
  说实话,梦里的感觉十分美好。
  是这三十年来从未出现过的感觉,他甚至无法去形容。
  但不过是个梦而已。
  陈冀笑着说:“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的,难道你要孤家寡人一辈子?”
  赵烈旭也笑,“那等来了再说。”
  要说结婚这事,三十岁,是应该成家的年龄。
  找个能一起生活的人很简单,找个想一起生活的人很困难。
  陈冀:“别等我孩子打酱油了你还是个光棍。”
  赵烈旭掐灭烟,“不说这了,去趟中际大学吧。”
  ......
  学校临近开学,顾蓉有教师会议要开,杨清河正好要去宿舍,顾蓉便载她一起去。
  顾蓉将她送到宿舍楼下,“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
  杨清河道了声谢。
  杨清河订的是双人间的公寓,这学校去年新建了几幢宿舍里,公寓是全新的,他们是第一批入住的。
  同寝的女生还未来,杨清河简单收拾完后拨了个电话。
  按下这串数字的时候杨清河觉得有些熟悉。
  电话很快接通,是非常知性的声音。
  杨清河倚在窗边,楼底下梧桐树阔叶撑起半边天。
  “您好,请问是张老师吗?我是杨清河。”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杨清河补充道:“我是sun。”
  那头恍然大悟,“你说了中文名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油画已经收到了,昨天运去画廊了,你要的那一副我放在了办公室。”
  “谢谢,颜料画笔——”
  “都准备好了,按照你要的牌子准备的。”
  “请问办公室是哪栋?我现在过来取。”
  “教学楼五栋,401室。我现在有个会议,颜料和画就在我办公桌边上,你自己拿就好。”
  “好,谢谢。”
  张蕴挂了电话同组的老师问道:“是你那个要开画展的学生?”
  张蕴笑得有些尴尬,她是这个学校新请来的油画老师,恰好带的这届学生里有几个留学生,有一个在国外小有名气,学校为她准备了画展,她作为她的老师要负责这次画展,从七月初就开始筹办这个事情,其实说是老师不如说是凑巧吧。
  别人遇见她,总说,你有个学生要开画展啊,真了不起。
  这份殊荣砸得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那老师喝了口茶,边浏览网页边说:“现在搞艺术的有几个是真正的艺术家,我听说那孩子家里很有钱啊,父亲在美国开了个大公司,你说,要是换做穷人家的孩子哪有能力开画展。”
  张蕴整理资料,避开这个话题,“我先去开会了。”
  她昨天清点油画时欣赏了一番,那女孩确实有些功底。
  更何况,这次的画展是要拍卖的,拍到的钱都会捐赠,无论这份艺术是真是假,目的总是好的。
  张蕴前脚刚走不久杨清河后脚就踏进了办公室。
  那老师眼前一亮,笑问道:“颜料有很多,需要我帮你叫几个男同学搬吗?”
  杨清河:“谢谢,不用了。”
  “诶,我听说你副画还没画完啊,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都看了,画的可真好啊。
  杨清河拿起油画,掀开画布,她嗤笑了声,“是吗?”
  那老师盯着她的背影一杵,附和道:“真的很好啊。”
  杨清河不多言,小小的个子搬起和她人差不多高的画出了办公室。
  老师嘁了声,“现在的学生都那么心高气傲?不识抬举,叫人帮忙也不愿意,还不是得跑两趟,找罪受。”
  炎炎夏日,还没走几步杨清河后背就湿了。
  教学楼和公寓几乎隔了一个校园,步行来回四十分钟。
  寝室里的女孩刚叠完衣服,寝室门就啪啪的被敲响,女孩一缩,挪过去给开了个门缝,只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白板。
  杨清河喘着气,“开门。”
  听到是女声她放下心,敞开门。
  杨清河挤进去,余光瞥了一眼。
  那女孩扎着马尾,戴着眼镜,模样斯文,怯生生的看着她。
  杨清河把油画搬到书桌区,倚在边上,洗了个脸,兜转一圈也没找到纸巾。
  女孩像是知道她在找什么,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杨清河笑着,“谢谢。我叫杨清河,是你的室友。”
  女孩糯糯道:“我叫苏妗。”
  苏妗刚整理完自己的东西,留下的纸箱被叠成纸板规规矩矩的堆在门口。
  杨清河:“我还要去搬些东西,你这个纸板不要的话我帮你带下去吧。”
  苏妗听到这话脸瞬间红了,似是非常不好意思,推脱着说自己可以去扔。
  杨清河笑得肩膀都在抖,她觉得这个女孩子真可爱。
  她下楼时就扛着那一堆纸板下去了,苏妗站在那里小声说了声谢谢,瞳仁闪着泪光。
  新生开学,学校的垃圾桶几乎都是满的。
  宿舍楼下的清洁工正在里面挑拣塑料瓶。
  那老大叔弯着腰一个劲的拨弄,看起来瘦骨嶙峋。
  杨清河把纸板放在已满的垃圾桶一侧,“叔叔,这个纸要吗?”
  男人抬起头,嘿嘿的一笑,“要的要的。”
  杨清河微微点头,刚要走手忽然被人拉住了。
  男人很快松开,把手放腿上蹭了蹭,踌躇道:“还有没有啊?”
  “没有了。”
  “奥,谢谢谢谢了。”
  杨清河看了他几眼,离去。
  那男人刚刚是无意拉她手的吗?
  可明明像是揉了两下。
  杨清河越走越快,几乎奔跑到教学楼的卫生间,拼命冲洗自己的手。
  即使水很凉,但那男人的温度似乎还留着。
  ......
  通过班主任给的联系方式,联系到了和郭婷关系较好的室友,那女孩子也是今天早上才到的淮城,到了淮城换了手机卡,这才打通她的电话,联系到她的时候正在教学楼领书。
  女孩子不知道郭婷的事情,起初听到警方要找她,抖了好半天,得知事情原委的时候一下子哭了出来。
  陈冀会哄人,安抚了半天,抽抽搭搭的,好不容易情绪才稳定下来。
  折腾半天才进入正题。
  问也没问出什么名堂,据女孩的说法,郭婷朋友是挺多,但没男朋友,追求她的人都是一厢情愿的对她好,她是有个喜欢的人,但那人高中毕业后就去外国了。
  至于四五十岁,脸上有大痣的男人,女孩左思右想都不记得郭婷有认识这样的人。
  陈冀点点头,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
  那女孩抹着眼泪问道:“她怎么就——”
  陈冀用最简单的话给她说了因果,那女孩一天眼睛瞪的大大的,直呼不可能。
  她不信郭婷会在外面做类似钱色交易的事情。
  女孩埋头痛哭,“她为什么要去做那种啊,又不缺钱。”
  陈冀看向赵烈旭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办。
  赵烈旭:“人之常情,让她先缓缓,等收拾完以后小张你去后勤管理中心要一份学校后勤人员名单,详细点的。我出去抽根烟”
  “是。”
  教学楼的卫生间设立在楼梯边上,洗手台都是外置的,赵烈旭一走出教室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脸蛋红彤彤的,鼻尖冒着汗,神色凝重,两道秀眉拧在一起,使劲搓自己的手,那模样,恨不得搓掉自己一层皮。
  他的动作就停在从烟盒里拿烟的姿势上。
  陈冀从后突然拍了拍他肩膀,“哟,我们赵队长看什么呢?”
  陈冀自问自答,“原来在看俏姑娘啊。”
  身后几个警员异口同声的‘唔’了声。
  陈冀又轻飘飘的唱道:“如果这都不算缘分~”
 
 
第9章 
  杨清河听到动静回过神,抬头看去,只见几米开外,一帮‘熟人’。
  陈冀笑呵呵的朝她招了招手。
  杨清河擦干手,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赵烈旭将烟塞回烟盒,“调查点东西。”
  陈冀凑过脑袋,惊讶似的问道:“你在这学校读书啊?”
  杨清河点头。
  陈冀:“也是艺术学院的?”
  “也是?”
  陈冀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诶,都快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吃个饭啊?”
  赵烈旭双手抄袋站在一旁,神色自若。
  杨清河眯眯眼,答应的爽快,“好啊。”
  陈冀:“就在你们学校吃吧,正想回味回味学生时代呢,是吧,赵队长。”
  赵烈旭懒懒一笑,司马昭之心。
  杨清河见他不反对,笑道:“不过我还得搬点东西,可能要等一会。”
  “诶,没事,叔叔们帮你搬。”
  话音刚落,几个汉子一个抢一个的说对。
  办公室两老师正喝茶聊天呢,门被敲了三声,那老师见是杨清河忍不住絮叨道:“刚让人帮你搬你又不愿意,现在跑两趟,大夏天的何必呢,要不我叫——”
  那老师戛然而止,杨清河身后跟着好几个男人,个个都人高马大的。
  陈冀首当其冲,两箱子颜料,和蒋平一人一箱。
  杨清河拿上画笔跟着他们出了办公室。
  老师A:“那女孩子挺有来头啊。”
  老师B:“国外的交换生,年纪轻轻就要开画展了。”
  老师A:“富二代啊,刚刚那些不会是保镖吧?”
  老师B:“谁知道,诶,你听说了吗,咱们学校死了个女学生,听说今天警察都来了。”
  一帮人似有意和他们保持距离,拉开了五六米,把两个人甩在身后。
  两个人慢腾腾的下楼梯,赵烈旭伸出手,“我来拿吧。”
  杨清河把那套画笔递给他。
  其实这压根没什么分量。
  赵烈旭接过时瞥了眼她的手,“洗手的时候在想什么?”
  手背红得像用铁烙过一样。
  楼道里学生上上下下,声音嘈杂。
  “没什么,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吧。你们来学校查什么?难道是宾馆那个案子吗?可我听说凶手已经自首了。”
  “还有点疑团没弄清。”
  他手指节骨分明,手背经络明显,握着画笔异常的好看。
  杨清河看了眼自己的手,竟然有点羡慕这套画笔。
  她紧跨两步跟上他的步伐,浮夸道:“你这么尽心尽责警队的姑娘应该很崇拜你吧?”
  赵烈旭眉峰微挑,薄唇弯着好看的弧度,似懒得和她说这种没营养打太极的话。
  杨清河:“没有姑娘追求你吗?”
  赵烈旭不应。
  杨清河:“那就是很多了?”
  这是哪门子逻辑,他笑着。
  杨清河:“奥...我懂了,你是在低调。”
  前面那帮汉子时不时回头瞄几眼。
  蒋平:“卧槽,赵队咋笑得那么温柔!”
  陈冀:“你见过他平时对哪个姑娘这样笑吗?”
  “没有!”
  小张推了推眼镜,“据我分析,这种笑容属于宠溺笑。”
  女生宿舍不允许男生进入,杨清河本想自个搬上去。
  陈冀却不撒手,眨着眼睛道:“别别别,我们来,细胳膊细腿的万一累到了那我们赵队长不得心疼死了。”
  杨清河悄咪咪的打量赵烈旭的表情,这人只是笑了声,不轻不重的,压根看不出什么情绪。
  陈冀和宿管打了个招呼,把证件压那,帮杨清河搬了上去。
  苏妗见杨清河带了两个男人上来,吓好大一跳,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都不动了。
  有些人太单纯,一眼就能看穿,苏妗就是这类女孩子。
  杨清河解释道:“这两位是警察,帮我搬点东西,就下去的。”
  苏妗愣愣的点头,还是很拘谨很小心翼翼的缩在边上。
  阔高的油画横立在书桌边,陈冀和蒋平一眼就看见了,也就随口一问,“能不能让我们瞧一眼?”
  平常舞刀弄枪惯了,这种高雅艺术还是头一回真实的接触。
  杨清河像是想起什么,从一个纸盒里拿出两个黑色的信封。
  “后天的画展,你们有空的话就来吧。”
  陈冀哇了声,简直不敢相信。
  “一定一定,再忙也去。”
  三个人说说笑笑走了出来,赵烈旭倚在墙边,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
  两人手里的黑色信封一晃一晃的,想不看见都难。
  陈冀似乎有问不完的话,杨清河有耐心的一一解答。
  从中国山水画到欧洲超现实主义画作。
  赵烈旭被晾在了最后头,一伙人都围着她。
  日光倾斜,将他的影子拉长,杨清河看着地上的影子克制不住的笑。
  赵烈旭懒洋洋的跟在后面,点了支烟,聒噪的男人声中她的声音特别清亮,很有朝气的感觉,说着那些他们都听不懂的艺术起源,很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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