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前的两位皇子似乎还是没有看明白,如今相爷、户部、礼部、国史院,基本上确定是皇上的人,而工部几年前刚升迁上来,想来也是皇上的暗兵。
余下的官员可以不看,但决定东尧方向的舵手,楚基沣,也是怀王的人,局势那么清晰明朗,莫菁苍不明白,秦王和恭王为何还揪着最后一根看似漂浮的稻草,想要做什么?
莫菁苍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太子,思忖了片刻,豁然明白两人的糊涂之举。
原来太子一直不说话,是在怂恿两人当前锋,刺探敌对的实力。
可见太子行事多么谨慎,他不允许自己走错一步。
所以秦王和恭王把此事闹得越凶,越有利于太子的声势扩大,他坐在身后不动声色的赢得这一局。
莫菁苍想到这,不禁的为楚基沣捏把冷汗,他可不能掉入太子的圈套,不能与秦王和怀王正面冲突,这样事情越大,怀王的名声越遭。
他日储君之位若更换,也赢不了众人的口碑,怀王的身份一辈子都会被人一直诟病。
☆、第三百零八章,宫中筵席(九)
莫菁苍尝试找着其中的联系,想以最短的时间,为楚基沣找到胜算的反击,脑中快速的思绪时,双眼忽然看向高座上的皇后。
刚刚皇后的一句话,说的太突然,她是秦王的生母,为何不站在秦王那边,她不相信皇后不想让秦王做皇上,还是她已经知道这一切会有变数?
想到这里,莫菁苍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楚基沣,看来他来回宫之前,把所有的可能都顾虑到,想起他刚说的一句话:让她在他身后。莫菁苍突然不再为楚基沣担心,反而想看看他接下来,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
楚基沣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躬身禀道:“秦王殿下,恭王殿下,容臣说几句话,两位殿下怀疑怀王殿下的身份,以臣之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两位殿下说怀王殿下和楚家的关系,这个,臣不认同,楚相爷对皇上忠心耿耿,朝中上下都是看在眼里,若是秦王殿下怀疑怀王殿下是想借楚相爷的威名达到某种目的,那么在坐的诸位,请细想,楚相爷第一个告诉的人肯定是皇上,而皇上难道知道怀王的身份真假,还会任由他出现在这里?东尧的天下是姓陈,皇上会引狼入室,将整个东尧拱手他人?”
秦王喝止道:“镇北王,你虽功高,但也不能说曲解别人的意思,怀王的身份是值得斟酌,我说他有野心,也是为父皇考虑,明日父皇将要昭告天下,万一这其中有什么错处,岂不让百姓嗤笑皇室?”
楚基沣点点头,回道:“殿下,您担心的正是,其实这事呢,最好的证明便是皇后娘娘和百花羞公主,据我所知怀王的下落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和皇上说的,秦王不信的话,大可问问皇后娘娘?”
高座上的皇后听到楚基沣提及她,脸色陡然暗下,坐立不安的看着皇上,想说话,却开不了口,仿若被人掐住喉咙一般。
百花羞听到楚基沣这么说,虽然想反驳,但想到怀王的身份,默默地垂下头去,忍着咬紧牙关。
秦王闻言,抬头看向皇后,见她脸色凝重地望着自己,说道:“赦儿,快给你父皇认错,他的确是你的皇兄!”
秦王不敢相信,一脸疑惑,“母后,你怎么了?他是不是皇兄,您怎么可能知道?”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怒斥道:“还在说什么胡话,赶紧给父皇认罪,回府闭门思过!”
恭王在也觉得奇怪,皇后是秦王的生母,怎么这会儿帮着外人训斥秦王?
“母后,您长居宫中,是如何知道怀王的下落,儿臣也想听听?”
皇后素着脸,声音中带着为难,道:“玉礼,这事缠了你父皇多年,是本宫一直暗中调查,本宫也是希望你父皇能揭开当年的心结,他真是你们的皇兄!”
恭王不信,若是真的是皇后娘娘找到的怀王,为何之前从来没听秦王提过?
若是她找到怀王,怎么可能愿意看到秦王陷入这种局面?
“母后,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皇后寒光扫过来,“玉礼,你也随着赦儿退下!”
恭王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他不愿眼看着触手可得的皇位,拱手于人。
陈玉礼跪着向前走了两步,叩头道:“父皇、母后,此人的身份不能相信……”
皇后冷着脸,怒道:“好了,玉礼,快住口!”
楚基沣绕过矮桌,走到大殿中央,躬身拜礼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若是不让恭王殿下心服口服,相信下座的一些朝中重臣他日也不会罢休。”
皇后问道:“楚爱卿打算怎么做?”
楚基沣回道:“皇后娘娘,请允许喧一人进殿,不过这个人恐怕皇上和娘娘不愿见!”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挥了挥手,皇后温声说道:“喧进来!”
楚基沣转身朝着大殿门口,道:“带上来!”
外面几个侍卫跟着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人走了进来,当这位僧人慢慢走近。
坐上的人也看清了她的长相,无不吃了一惊,登时大殿内的人沸腾起来,此人正是德箜!
恭王扭过头看到来人,慢慢站起身,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两名侍卫将人带上,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德箜向前走了两步,行了佛礼:“德箜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凤体康健!”
皇上从她入门便眯着眼望着她,而皇后惊讶不已地望着一身寡清的她。
皇上命道:“赐座!”
身旁的内侍应是,亲自跑到后面,为德箜搬了个椅子,放在了皇后的身旁。
莫菁苍见到德箜也是一惊,她忽然知道楚基沣的意思,原来他想的这么周全,她也终于明白,他回城多日,为何不直接进城,反而在城外驻扎,他是想等谋算好一切再回城。
如果今日太子有任何异动,相信他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难道他带回的女战俘是可以令皇后反口的人?
这人的存在怎么威胁着秦王和皇后?
而德箜主持,别说让她进宫,就算让她入城,极难请得动,楚基沣是用什么法子将德箜请了出来,甚至让她出面反对恭王,她有些不明白,看来楚基沣这几年在外面,城府深的让她刮目相看。
皇上问:“你怎么过来了?”
德箜拘礼回道:“回禀皇上,今日听闻怀王归来,贫尼想来还给怀王一样东西。”
皇上接着问:“是什么东西?”
德箜回道:“贫尼记得前皇后,曾经给过贫尼一个物件,贫尼觉得这件东西还是还给怀王的好,让怀王也有个念想。”
说着德箜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悬在众人眼前。
众人瞧见那玉佩很是眼熟,而玉佩上隐隐约约看到两个字,不知众人中谁读出了玉佩上的两个字“孝仁”。
下座的人顿时瞪大眼睛,没人再敢怀疑这玉佩的真假,因为带着孝仁两字的玉佩,正是前皇后的协助皇上治天下的力证。
当年很多人都瞧见过,这枚玉佩是行知大师所送,前皇后戴了多少年,但死后却不知到哪里去了,原来一直在德箜手上。
☆、第三百零九章,宫中筵席(十)
恭王看到德箜手中的玉佩,两眼瞪的极圆,走近德箜两步,问:“您来做什么?”
德箜回道:“恭王殿下,刚刚贫尼已经说了,是为了给怀王送东西。”
恭王冷笑道:“这个怀王的身份不一定是真的!”
德箜看了看他,道:“殿下,是不是真的,不是你我说的算,而是怀王自个,殿下和诸位若是不信,可以看一看怀王的手臂处,有个烫伤的疤痕,贫尼记得有次去先皇后的宫中,怀王殿下因不小心踢翻了炭炉,烫伤了手臂的手腕处,恐怕至今还有一处伤痕在,皇上可命人来检查怀王的手臂。”
皇上惊问:“此话当真?”
德箜回道:“皇上,贫尼从不打诳语!”
“来人,把张太医传进来!”皇上命道。
内侍扬声重复着皇上的话,外面的小公公闻声匆匆的退了出去。
皇上问:“德箜主持,她是怎么把玉佩给你的?”
德箜回道:“我记得当年先皇后突然去世之前,亲自将这枚玉佩给了我,让我有朝一日,等到怀王回来时,把这枚玉佩亲自交给怀王。”
皇上恍若明白的神情,说道:“难怪她走之后,朕怎么找这枚玉佩也找不到,原来在你那里。”
德箜点点头,“没错,当时宫中人多嘴杂,贫尼不便拿出,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说道:“朕怎么会怪罪于你,你也是为了遵守她的诺言。”
德箜福礼道:“多谢皇上!”
众人听着皇上与德箜的说话,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德箜的身份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只是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
但刚听她的话,不像是来帮恭王,话里话外分明是在帮着怀王,众人不解,相互低声讨论。
正当众人相互猜测时,外面走进来一名小太监:“皇上,张太医到!”
皇上命道:“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张太医提着医箱走了进来,躬身道:“微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温声道:“张太医,你起身去为怀王的手臂细查一遍!”
张太医花白胡须,抬头问:“皇后娘娘,怀王?”
说完看了台上的人,见到一个陌生的身影,赶紧躬身禀道:“微臣多有得罪,还望怀王随臣一起去后殿?”
皇后看向皇上,皇上命道:“让太子跟着你们去!”
张太医恭敬的连连称是。
怀王首先起身,张太医跟在太子身后。
皇上这边示意楚基沣,让他也跟着去后殿。
四人去了半刻钟,张太医回禀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怀王手臂无恙,且身体健硕。”
皇后问:“张太医,怀王殿下手臂上,是不是有一块陈年旧伤?”
张太医回想道:“回禀皇后娘娘,是,是有一块灼伤的疤痕,大概有十几年了以上,只是伤痕已经不太明显。”
皇后细问:“是在哪个胳膊?”
张太医道:“……在左胳膊上。”
张太医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而秦王的脸拉了下来,恭王更是难以置信的望着德箜。
德箜一脸平静,躬身禀道:“既然怀王殿下的身份已经证实,那这枚玉佩贫尼便归还怀王。”
怀王身旁的小公公从德箜手中接过玉佩,转身交给怀王。
怀王接到玉佩,作揖道:“多谢的主持为我珍藏多年,玉呈和先皇后对主持感激不尽。”
德箜还礼道:“殿下多礼,贫尼只不过是尽自己的能力所为。”
楚基沣走到大殿中央,拜礼道:“皇上,臣相信德箜主持的话应该没人怀疑,既然怀王的身份已经证实,那秦王和恭王刚刚对怀王殿下的怀疑,是不是有些不敬情份?”
下座的人,听到楚基沣的话,面面相觑,手心捏出一把汗,生怕刚才附议被拉出来。
殿内一片寂静,楚基沣这是逼着秦王和恭王两人要向怀王道歉,若是两人不从,只怕圣怒之下,两人必定有大苦头吃。
半晌,皇上说了一句:“今日玉礼和玉赦的确不对,镇北王说的是,你们两个还不想向怀王认错?”
秦王一头雾水,他不理解皇后为何要帮着他们,听到皇上的话,一脸不服的朝着怀王叩礼道:“皇兄,皇弟也是怕被奸人利用了,这才误会了皇兄,还望皇兄不要往心里去!”
怀王笑了笑,“嗯,皇兄明白。”
简短的一句话,让秦王摸不到他心里是气是得意,琢磨不到他在想什么。
而恭王仍是站在那边定睛望着德箜,那脸色,像是非要问个明白。
楚基沣见恭王没有动静,再次拜礼道:“皇上,看来恭王殿下还是不太相信?”
秦王见恭王望着德箜,低声提醒道:“时不与我,另择机而动!”
恭王微微点头,转过身,朝着怀王拜礼道:“皇兄多有得罪!”
怀王应了声,“好说!”仍是不咸不淡的话,说的秦王和恭王心里不痛快。
德箜见他们之间的误会化解,禀道:“皇上,皇后娘娘,贫尼的东西已经送到,贫尼告退!”
恭王这边刚起身,便听到德箜这么说,扭过头,看向她,“主持,眼看着天色暗下,不如就由我送一送主持?”
德箜摇摇头道:“多谢殿下,贫尼自个可以回去,无需相送!”
皇上也不忍让她离开,挽留道:“既然天色近晚,明日再回也不迟!”
德箜拘着礼,“多谢皇上,贫尼在这里住不惯,还是回去,贫尼告退!”
说着德箜慢慢退了出去,恭王转身也向皇上拜了礼,追着德箜跑了出去。
莫菁苍看着德箜走出的背影,之前的一些迷雾终于清晰,原来赵老夫人早已将重要的东西给了德箜。
童女礼上,恭王一直追问德箜的事,怕也是这件事,想来多年前怀王的失踪和先皇后的突然仙去,并非意外。
而赵老夫人的死,并非她人谋害,是自杀。
她若继续活着,成国府怕是难逃太子的迫害,唯有自杀能救更多的人。
只是那段陈年往事,究竟牵连了多少人,有太子的生母如妃吗?
还是德箜也参与其中?
回去问一问楚基沣,或许他知道一些事!
☆、第三百一十章,宫中筵席(十一)
宴席吃到最后,皇上喝的极为尽兴,怀王和太子陪着,他心情大好。
莫菁苍坐在位上,静静地想着,今日楚基沣的名声传出去之后,便无人敢忽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