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氏也不像开始那么热情望着平跛道人,楚基沣起身走到他跟前道:“韩子坤,随州人士,曾是随州侍卫步车司,当年韩不群带领韩家军,一举拿下了上都的几个重要城池,而当时你就是负责后备运粮小兵?”
平跛道人刚入门,便觉得气氛异常,看着施氏和楚基沣的神色,不像之前那么和善,也猜出几分意味来。
只是听到楚基沣说着他的事,眉眼越眯越深,听完后,冷笑着回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如今我现在修道想成仙,难道楚教头也不许?”
楚基沣笑道:“你做什么我们自是管不到,只不过你何时成了道人?又何时会辟字卜卦,这倒是新鲜?听说你近几年因私通随州刺史的二姨娘,险些被抓,接着,你又因为赌瘾到处躲债,才会跑到都城来了?”
肖姨娘在旁听着楚基沣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如晴天霹雳,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楚基沣。
“大爷……大爷……你定是被奶奶欺骗了,那封信里有鬼,那封信里不是真的……”
楚基沣打开那封信,肖童欢起身看到书信的尾部,竟有随州刺史的印章,顿时脸上收了委屈,僵硬地坐回椅子上。
韩子坤见楚基沣气势逼人,不得不垂下头,“就算楚教头说的全是真的,那也是贫道之前的事,不是吗?”
第七十六章 ,处置
楚基沣看着他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反而邪魅一笑,道:“是,既然你承认之前的事,这下更好办,我让人将你送去随州,把你交给随州刺史去处置,不知道他会怎么待你?”
韩子坤猛地抬起头,看向楚基沣,“楚教头,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楚教头不帮我交给随州刺史?”
楚基沣向前迈了两步,笑道:“你且等着……”
施氏在旁越来越坐不住,想赶紧结束今日的事,“沣儿,今日之事不如先交给你,午后,你和苍儿来过来一趟祖堂?”
说着水嬷嬷走了上来,扶着施氏起了身。
楚基沣应了一声:“是。”便目送着施氏离开。
施氏离开后,封嬷嬷一直俯伏在地上,想等着施氏发落,但施氏没有留下任何话,这让封嬷嬷更加担心自己的处境。
楚基沣见施氏身影消失,扭过头来喝道,“来人!”
阿来走进来,“小的在!”
“阿来,你去和徐嬷嬷将这三人带去应天府,和府尹说,这是几个欺主的刁奴,拔了她们舌头,将她们送去戍边地区……”
阿来和徐嬷嬷走近三人,三人向前爬着,爬到莫菁苍跟前,“奶奶……奴婢们错了,奴婢是受了顾东的要挟……对,是顾东,是顾庄头想对奶奶不利,求奶奶恩慈,饶了奴婢们这一回……”
三人不停地对着莫菁苍磕头,只是莫菁苍看向楚基沣,然后起身道:“夫郎,既然她们一心谋害的人是我,不如这一次交给我处置如何?”
楚基沣没想到她竟站了出来,想着由她处置定会从轻,饶过她们,毕竟她是大家闺秀,性情也属胆小之人,断不会看到流血之事,便默认地点点头。
下跪的三人也以为莫菁苍毕竟是闺中妇人,再怎么惩罚也不会比带兵打仗的楚基沣更厉害。
只是众人始料未及,莫菁苍轻轻的说道:“既然你们三个都曾与顾东有过肌肤相亲,平素身为出家之人就更不必多说了,你们两个是有妇之夫,按着东尧律例,本来是让你们骑木马处以极刑,但是沣大爷心慈,放过你们,阿来,和应天府尹说,就让她们剥光了衣服,骑着木马去边戍,犒劳一下将士们,另外那马鞍太过残忍,就去掉吧?”
阿来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们家少奶奶口中说出,一时不知该如何行,惊讶地望着楚基沣。
楚基沣更是诧异,这么阴狠,他都未想过按着律例来处置,她却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这还是之前那个见人头垂的低低的,不肯多说一句话的莫菁苍吗?
下面的姨娘们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莫菁苍平静的脸,肖童欢更是不敢相信的望向莫菁苍。
莫菁苍冷笑着,看着每一个人,“从今往后,若是谁再敢在相府使手段,欺辱主子,这便是下场,都听到了吗?”
整个堂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三个人也不再哭喊这求饶,骑着木马去戍边,还是光着身子,这是要她们屈辱的死去。
楚基沣也不反对她的说法,令道:“都听仔细了?”
下座的人回道:“是沣大爷,沣奶奶!”
楚基沣喝道:“肖姨娘,按着母亲说的,你该回去了,还有诸位姨娘,都各自回房吧,阿来,杵在那做什么,还不按着少奶奶说的去做?”
听着楚基沣的吩咐,堂屋里的人顿时都行动了起来,回房的回房,回府外的回府外,阿来和几个婢子婆子将下跪的三人都带了出去。
贾翠萍站在那里不动,莫菁苍看了一眼身后的浓晴,浓晴带着贾翠萍去了琼香院的厨房,继续为她料理每一膳。
片刻,堂屋里仅剩楚莫夫妻,韩子坤,封嬷嬷四人。
楚基沣见一旁的封嬷嬷仍伏在地上,不敢乱动,道:“封嬷嬷,这两日你先去柴房待上几日,你的事还是有母亲亲自处置妥当?”
封嬷嬷领了命令,便起身谢着退了出去。
韩子坤瞧着一波波的人出去,尤其是听了莫菁苍的惩罚方式,心里不禁的另眼相看楚基沣身后的女人。
虽然他知道他们不会对他怎么样,但刚刚那一幕,一样震撼到他心里。
韩子坤自从来到相府后,便一直观察这莫菁苍,见她胆小怕事,说话的声音也不敢大声,就在刚刚进门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觉得。
可是一转眼,她竟变得如此狠辣,他都难以置信刚刚是从她口中说出的处置方式。
楚基沣见四下无人,便问道:“你是安郡王的什么人?”
韩子坤看了楚基沣片刻,回道:“教头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他姓韩,我也姓韩,楚教头不该早就猜到吗?”
楚基沣也不和他废话,“你是安郡王府派过来,故意想让相府不得安宁对吗?”
韩子坤说开了一切,倒也不再惧怕什么,“楚教头,如今朝野谁不知道相爷楚忠,乃是皇上最信得过的人,而你也是新宠,安郡王,呵呵,谁还能想到过安郡王?”
楚基沣见他一脸怒气,声音便缓下来几分:“这些事不是你一个外人能明白,你先回吧,尽量多劝劝郡主她老人家,楚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让她最好安分一些?”
韩子坤听着楚基沣的话,本以为按着他们夫妻处置的方式,不会轻易放过,但是他却让他回去?
楚基沣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怎么也想让少奶奶发一发威?”
韩子坤看着他身后的莫菁苍,顿时浑身一冷,也不行礼,便大步直接退出了堂屋。
楚基沣回过头看了看莫菁苍,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便独自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莫菁苍见他了,便随着他的步子慢慢往琼香院方向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莫菁苍怕前面的楚基沣再次停下脚步,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走着。
楚基沣步子慢慢停了下来,莫菁苍也跟着停下来,楚基沣回过头,以为还是看着一个带着头饰的头顶,
却不想自己的双眼,闯入了一汪池水中,黑亮清明。
却来不及分辨,这汪池水中,蕴含着是冷淡还是厌恶,清声问道:“今日她们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第七十七章 ,安郡王府
莫菁苍幽幽地看向别处,不想看他。
“夫郎指的她们是谁?说的哪些话?”
楚基沣面带几分愧疚,道:“你未回府的时候,我便听穆管家说过,你曾在客栈伤心欲绝的昏死过去,今日又听到你曾在松鹤村所遭受的一切……”
莫菁苍心底冷笑:这一切不都拜你所赐!
楚基沣欲言又止,像是有些话难以说出口。
最终鼓足了勇气,伸出双手,握住她的双臂。
莫菁苍被他冲动的双手,惊得看过来,“沣大爷,你这是做什么?晴天白日,让下人们瞧见,日后岂不笑话我?”
楚基沣也不管她说什么,脸上紧绷着,似是很难开口地说道:“我从没想过,你会差点死去,也没预料过下人们胆敢如此欺辱你,这一切的事是我没有思量周全,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莫菁苍被他的一句道歉,说愣了,他在道歉?
他不是一向居高临下看着如同结草的她吗?
莫菁苍被他紧握的双臂,隐隐发疼,“沣大爷,你先冷静一下,我的胳膊被你握的有点疼,你先放开再说……”
楚基沣看着她抗拒的眼神,“还有一事,你答应我,我便放手?”
莫菁苍闷声道:“沣大爷,我这是肉胳膊,不是你手中的木棒子?”
楚基沣嘴角蓦地扬起一丝笑意,然后放开她的胳膊,道:“只怕还要委屈你一事,那就是顾严晟,他从小便和我一处,我当他是兄弟,就算他的家人做错过事,还希望你今后不要在爹爹说他什么,尽量保全他?”
他刚道过歉,这边又要委屈她,他还真敢说得出口?
莫菁苍看着眼前粗鲁的人,不停地揉着被他握疼的胳膊,“如此也好办,咱们之前商议的合离之事,我相信沣大爷也是蓄谋已久,今后你我两人在府中尽量是杯水之交,我不希望沣大爷入我房门半步,如何?”
楚基沣冷笑道:“这你也敢说,想来之前我太不了解你了,也好,左右我在府中住的时日较少,只要你做好你的本分,孝敬公婆,不要给相府惹上什么不好的名声,咱们击掌为约?”
莫菁苍思量片刻,决定照他说的做,微微颔首。
楚基沣伸出大掌,拇指和食指中间全是糨子,手比脸上的肤色要黑的多。
莫菁苍也伸出小手,对上他的打手,一拍,两人算是私下约定好了。
莫菁苍收过手,心中冷笑道:愚蠢之人,真是愚不可及,他日他必会失在顾严晟手中。
两人回到琼香院,随意用了一些午膳,两人便往祖堂方向而去。
施氏午膳时并未用过一点汤水,她一个人跪在祖堂里,直到楚基沣和莫菁苍一起进去,她还未起身。
楚基沣带着莫菁苍在案前拿了一些香烛,点燃后,跪在牌位前磕了几个头,便起身。
“母亲,沣儿放他回去了?”
施氏这才睁开眼睛,看过来,“嗯,你做的不错。”
莫菁苍和楚基沣两人一左一右的扶起施氏,施氏朝着莫菁苍看过来,“你今日倒是另我惊讶,虽然手段狠毒了一些,但是对付这些刁奴,若不厉害一些,只怕日后更难管理?”
莫菁苍看向施氏,“是,母亲。”
楚基沣将施氏扶到祖堂后面的屋子里坐了下来,“母亲,今日所有的事,表面上都是冲着她而来,这实际上是冲着相府而来?”
施氏瞥了莫菁苍一眼,虽然不喜欢,可今日也算看清楚一些人的面目。
“苍儿,相府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