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菁苍看着他们母子两人,似是不想说,但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必要瞒着,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今日这个局,根本不是肖童欢那个脑子能想出来了。
“母亲,是不是关于安郡王府一家?”
施氏敛声道:“嗯,这都是你们祖母那一代的事,也怪你祖父当时没有明确地拒绝。”
莫菁苍很认真地听着,她一直怀疑顾家真正效忠的人不是相府,却也没想过,他们效忠的竟是安郡王府。
只听施氏继续说道:“当年你祖父跟着当时还不是安郡王的韩不群一起打仗,就在与上都交战之时,你祖父救了韩不群一命,韩不群便将他升为都指挥司,韩不群仅有一女,常年也是跟着他在外,名叫韩双,韩双因感激你祖父,经常照顾他,那时你祖父也是人中麒麟的人物,韩双便心生了爱慕之意。”
莫菁苍问道:“母亲,这韩双便是如今的韩老夫人?”
施氏点着头,回想着之前的事,徐徐说来。
“你祖父在滨州老家早已有了你祖母,怎可再娶妻?
韩不群得知此事,便断了这个念头,但他不知怎么报答你祖父的恩情,所以向皇上提及你祖父,想通过皇上给他个一官半职,却不想皇上下昭,命你祖父以平妻的身份将韩老夫人娶了回家。
韩老夫人的身份远远高于你祖母。
你祖父死后,你爹爹在朝局改革中,颇得皇上青睐,做了首相之位。
而韩老夫人膝下的楚彬,因得安郡王之势,在朝中某得个兵部职方司郎中,掌管天下图籍,从五品。
韩老夫人也因着你祖父去世,从楚家分离出去,皇上因着韩郡王膝下无子,便让韩老夫人袭韩郡王的爵位,做了郡主。
至此楚家分开了,也因着你爹爹和沣儿能干,相府这才越来越强盛。
而安郡王府的楚彬,并未蒙恩得到任何爵位,只是从五品的的官职,安郡王府如今勉强撑着。
只是如今看来,怕是韩老夫人的心思并不在安郡王府那仅有的俸禄,看到你给的账簿,母亲想不到安郡王府竟然将手伸到了田庄,他们这是要暗暗的挖空相府……”
听到这里,莫菁苍不觉得唏嘘一声,这些上一辈子的事,关她什么事?为何她们会三番两次的置她于窘地?
若是细细想来,只怕安郡王府志不在挖空相府,相府田业何其多,怎会在乎一个小小的松鹤村,她们想的是相府未来之益。
施氏今日和她说起这事,恐怕是想让她所受的屈辱吞下,毕竟这安郡王府是楚家一脉。
第七十八章 ,半个掌家
她若真的成全施氏和楚基沣的想法,恐怕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感激她,只会当成这是她应该做的。
那她又何必假仁假义的忍下?
楚基沣问道:“母亲,安郡王府这些年来到底算计了多少田粮?若是不多的话,这事咱们尽量不让祖母担心,毕竟损失不多,追究起来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施氏想着哪里是这事?如今不仅田粮,包括这府中的人,婢子,婆子,面铺,哪一样恐怕都有安郡王府安插的人。
那明胶的事,定是府中的人做的手脚,这个隐藏在相府里的人,定不会是绿蓉那婢子,更不会是肖童欢。
“沣儿,此事还是告知你爹知道为好,毕竟那是他的手足,该怎么做,还是由他来决定?”
楚基沣颔首,又思虑道:“母亲,既然你觉得要告知爹,那如今咱们相府里要去各处的田庄都要检查一番,还有店铺,都要仔细的对对账目?”
施氏考虑道:“此事不急,先不要打草惊蛇?”
楚基沣也不再多话,望向站在一旁正在深思的莫菁苍,“你在想什么?怎么也不说话?”
莫菁苍温笑道:“夫郎让我说什么?”
楚基沣蹙眉道:“说你该说的,毕竟你如今是相府的半个掌家?”
莫菁苍见施氏没有反驳楚基沣的话,想来今日之事,大家都心如明镜了,即使他们再计较她的出身不好,至少比一个相府的叛徒要好。
莫菁苍却暖笑道:“夫郎,我无话可说,毕竟这些都是陈年之事?”
想让她对这件事上,做出退步,她绝不可能,毕竟受到伤害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楚基沣脸上不悦的几分,道:“此事不能深究,之前的事,你的确受了很多委屈,两边若是细问起来,怕是不好收场,毕竟这关系这相府和安郡王的名声……”
莫菁苍冷眼望过来,是不是还有你的仕途之路?你丫的,我可是相府的媳妇,你媳妇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你不出头,你还要去让她忍气吞声,你到底是渣男还是人渣?
莫菁苍敛过神色,回道:“夫郎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接着夫郎的话说一说心里的想法?”
施氏跟着楚基沣望了过来,等着莫菁苍说话。
“母亲,夫郎,此事既然已经暴露出来,想必安郡王府是想让咱们知道他们所做的事,他们比母亲和夫郎更不想菁苍为相府儿媳,他们如此处心积虑,无非是想让苍儿被母亲和夫郎赶下堂,那夫郎和母亲可曾想过,他们为何偏要将苍儿赶下堂?难道儿媳这个位置对他们来说,有利可图?”
施氏被她说的眉头越发的深,她说的没错,句句都在问题的关键,韩子坤一出来,之前的绿蓉,让她断定他们是冲着相府而来。
而莫菁苍几句话,却点出,他们并不是冲着相府,而是冲着长媳之位而来。
施氏问道:“苍儿可猜出他们出于何种目的?”
莫菁苍摇摇头,“母亲,至今儿媳只是这么觉得,至于长媳之位莫过于夫郎的身份而已,和这相府日后的继承都息息相关,儿媳尚不明确。”
楚基沣眸中闪着光芒,看着莫菁苍的神色也逐渐加深,“既然母亲和你都这么觉得,那此事你先和母亲商议着,怎么做,待爹回来,将此事禀明,再做决定?”
施氏和莫菁苍点点头。
施氏将心事说出后,心里终于放下了一颗石头。
莫菁苍看着施氏和楚基沣安定的眼神,这一家子都被人算计到这个份上,还想着如何退让,真不知是怎么想……
楚基沣带着莫菁苍也回了琼香院。
两人回到院里的时候,已经申时末。
两人站在门口分别之时,楚基沣想起了白天的事,疑惑的问道:“随州刺史怎么会为你盖印?我记得随州刺史可是油盐不进,不识金银?”
莫菁苍笑道:“可夫郎忘记他最在乎什么?”
楚基沣哂笑道:“他最在乎面子,不然我怎么能让韩子坤张口?”
莫菁苍摇摇头,不以为然,道:“他最在乎的是他的权位,夫郎也知我救过太子,从太子那里索要一些随身物件,应该不成问题,不是吗?”
楚基沣略有深意的笑了笑,伫立了片刻,便回了书房处置顾严晟。
那日后,封嬷嬷便被赶到柴房干粗活,这对她已经是最大的包容,而顾严晟,从楚基沣的随从,直接成了洗马兵。
相爷这段时日一直在外,安郡王府的事,施氏有时让莫菁苍去儒馨苑,决定和处置一些事,两人相互斟酌着。
肖童欢所住的外宅,楚基沣再也没有去过,只是让人打点着,为那未出世的孩子做点事。
自从那日盛合芷和那两位娘子离开相府后,赵茹凌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
盛合芷从相府这边得到消息,说是那平跛道人就是一个江湖骗子,赵茹凌这才换了神气,走出了家门。
两人这几日在城中的西街和东街浏览各处的布店和首饰店,就是为了十日后的小镜湖之宴。
这两日,浓墨和小敏在相府的生活,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小敏跟着蓝渡学着打络子和璎珞,之前莫菁苍有许多废旧的首饰,有的颜色太旧,有的款式太老,蓝渡就禀了莫菁苍,说她会打璎珞和络子,所以莫菁苍命浓晴将之前的首饰上都玉珠和宝石都取了下来,交给蓝渡,让她重新编织。
小敏觉得不错,便成日跟着蓝渡屁股后面转悠。
小敏贪玩,用了结草打成络子,戴在了一只母狗身上,那只狗是跟着封嬷嬷一起到柴房的,没想到却被小敏追的到处躲藏。
封嬷嬷一贯被别人捧着,如今暂时失势,连一个刚入府的小丫头都敢欺负她,这口气她怎能咽下。
封嬷嬷抄起柴房里的一根木柴,追着小敏满院子打。
小敏被打的浑身乌青,直到跑回琼香院,这才甩掉后面一直追着的封嬷嬷和她的那条狗。
浓墨见小敏脸上还有胳膊上都是紫青条痕,也知小敏惹了事,不敢瞒着。
趁着送茶之际,浓墨将此事禀了莫菁苍。
第七十九章 ,保孕?
莫菁苍将小敏叫到了跟前,详问情节,小敏将始末告知了莫菁苍。
小敏哭着回道:“奶奶,真不是小敏不放过那只狗,只是听厨房的小菊说,那只狗自从入了相府,便不再生狗娃子了,之前在别人家的时候,每年可是一窝一窝的生小狗,小菊说之前的肖姨娘在未怀孕之前,用过什么草,小敏就想着,这结草不也是草吗?做成络子戴在脖子上,这狗以后便可以生小狗了,可是却不想……”
莫菁苍听着小敏的话,眉头莫名蹙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封嬷嬷既然没有追到这里来,那就说明她对此事便不再追究,她照顾过母亲,所以以后你们做事要当心些,不可和她有所交集,以免吃了暗亏?”
小敏和浓墨,蓝渡都躬身道:“是,奴婢谨记!”
“浓墨,你为小敏敷点药在身上,以免身上留下什么疤痕?”
浓墨应着声,便带着小敏退出了厢房内。
待两人走后,莫菁苍倚在榻上,说道:“蓝渡,之前肖姨娘多次见红,太医前来诊治,有没有说过什么?”
蓝渡想了想,道:“回奶奶,这个倒是没有说过,只是说女子在怀孕初期见红是常有的事,多加调养就好,城里的医婆也说过,这女子怀孕,十男九漏,所以大夫人当时只是命人细心照顾着。”
莫菁苍“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蓝渡见浓晴在旁一直扇着,也不好再待着打扰奶奶歇息。
微微的屈膝,便退出了屋子。
奶奶信任的人永远只有浓晴一人,她若再继续在旁边,有些话奶奶是不会说出来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来到少奶奶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大少爷身边缺人伺候,而少奶奶让大夫人也是不能放心,这是变着法的让少奶奶将她抬了身份。
只是沣大爷为人,性子洒脱,不像是能暖心温玉之人,她该不该交付?
蓝渡走出厢房后,浓晴开口问道:“奶奶是担心肖姨娘腹中孩子有问题?”
莫菁苍闭着眼,想着事情,并不理会浓晴的话,只是停了半晌,这才说道:“你待会让蓝渡去一趟外宅,让她多关心关心肖姨娘的身体,就说大夫人和我依然很担心她。”
浓晴回道:“是,奶奶。”
傍晚,蓝渡从外宅回来了,正好回琼香院的路上碰到了从宫里回来了楚基沣。
楚基沣疑问道:“是少奶奶吩咐你出的府?”
蓝渡回道:“是,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