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齐还是个没有被领进门的妹婿,这事还真不好说什么,柳二姐也知道自己怪不着他,只等柳三妹回来就找她算账。
柳三妹有点怕她了,也不知道柳二姐是不是因为带孩子的原因,变得越来越啰嗦,通常一句话她可以重复好几十遍,直到你答应她为止,简直就是唐僧附体。
柳三妹觉得自己还是别上赶子找不痛快了。还是等她把火灭掉了,她再登门吧!
陈天齐有些好笑,没想到她居然怕别人啰嗦。
柳三妹回到家的时候,洗漱完毕后,倒头就睡。
陈天齐把饭菜做好之后,进来叫醒她。柳三妹有些疲惫,搂着他的脖子,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起来。
陈天齐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在火车上没有睡好吗?”
柳三妹点点头,“对面坐着个小年轻,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总是躲躲闪闪的,一看就是心里有鬼的样子,硬撑着没睡!白天的时候,才能眯一会儿。这两天三夜差点让我虚脱!”
陈天齐心里一紧,亲亲她的脸颊,“下回别再一个人去了,我陪着你一起去!”
柳三妹有些疲惫地点点头。
陈天齐看她虚弱无力的模样,赶紧去厨房把饭菜用盘子端进来,床上不好放,他就端着盘子,方便她夹菜。
等柳三妹吃完饭之后,继续睡觉。
陈天齐收拾好厨房之后,坐在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睡颜。要是往常,他这么盯着她,她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可现在,她实在是太累了。
想到,她为了筹备孤儿院就这么拼命,陈天齐心里又酸又涩。
此时的深圳,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柔柔的暖风,甜甜的花香。
顾盼睇此时知道柳三妹已经和厂里签约了,她倒没什么意外的,毕竟柳三妹之前已经表露出来,会与厂长合作的。
可,为什么厂长会换了厂名呢?而且还是独资经营,也就是说她以前的那些手段根本就没用了。
一瞬间,顾盼睇有些慌乱,好半天才稳住阵脚,听厂长继续开会。
“我已经筹措到资金,以后这塑料厂就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们如果今后不服从我的管理,我会直接开除,谁说都没用!希望大家都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让我发现谁玩忽职守。到时候,我立刻请他走人。”说话的时候,他还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些关系户。
那些人全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顾盼睇同样是低着头的,不过,她心里想得却是究竟是谁借钱给厂长的呢?明明之前他还找不到可以帮他忙的人呀?
要不然夫人也不会提出一千块钱买他股份的事情了。
她低着头不停的思考,而后,她眼睛一亮。她真是傻到家了!她何必要花时间去查呢?她直接对夫人说是柳绝妹借钱给厂长度过危机的,不就行了吗?
想通了之后,她弯了弯嘴角,重新恢复正常。
下班后,顾盼睇就把柳绝妹借了厂长很多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他们关系匪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亲眼所见呢!
那边,郑知礼的后母项秋月阴沉着一张脸,心里把那个坏她好事的柳绝妹骂得狗血淋头。
等她放下电话的时候,不停地思考该如何给那个坏她事的死丫头一个教训。
可,还没等她想出来法子,她就被人匿名举报了。
跟她一起遭殃的还有郑父,罪名是利用职务之便,给私人企业制造困难,意图阻挠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方针。
这罪名应该很大了,不亚于卖国了。要知道,现在各处都在发展经济,首要任务就是提高大家的收入水平。
这两人就是往枪口上撞了。
举报这事是郑知礼干的,之前他的厂子因为有项秋月的阻挠,一直不上不下的。
深圳那边的领导看他做不出来业绩,也就不拿他当一回事,可现在他签了大合同,五万的资金已经到位了,他的塑料厂因为已经是私人的,不再受政府限制,很快就有了生意,生产效益也立刻提上来了。
领导就不能不重视了,当他把自己遇到的刁难说出来的时候,领导很重视,立刻开始调查郑父和项秋月的工作作风问题。
很快,顾盼睇就发现夫人联系不上了,她心里隐约猜到她可能出事了。
为了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她没有继续打电话。
想到夫人之前的交代,她又把早上刚从照相馆里取回来的照片邮递过去。
柳三妹没想到,郑知礼的动作这么快,他们签约才几天时间,他的货就到了。
陈天齐安排人到火车站运货。
查验质量合格之后,柳三妹直接让会计打钱。
他们签的合同是一个月发一次货,全部用火车直接运货。
发货前三成定金,收到货后再打全部尾款,不赊欠。
孤儿院很快就准备好了。
她特地找刘丛江,让他帮忙报道这件事情。
这种好事,刘丛江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很快,孤儿院的孩子越来越多,多数都是女婴,柳三妹心里叹息不已。
为了招到有耐心的人,柳三妹还特地花了大价钱在孤儿院里装了监控设备,除了厕所和卧室,她几乎每个角落都安装了摄像头,就怕留下死角。
前世,她就在新闻上看到有些保姆会虐待孩子。她坚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等孤儿院都上报了,柳二姐才终于等到柳三妹的到来。
她心里有气,这死丫头是不是钱多烧的呀!
当下没有了好脸色。
柳三妹看她板着脸,就是不理她,摸摸鼻子,故作不知的抱着大宝,哄她睡觉。
柳二姐见她没有一点反应,心里气闷得不行,“你挣点钱也不容易,何必这么折腾?留点给自己花呀?你又不是救世主,还管那些破事!”
柳三妹抱着孩子落座,收敛笑容,“我当然不是救世主,可看到那些孩子那么小就没有了生命,我很难受。”
柳二姐瞧着她面色憔悴,就知道她压力也是很大的,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现在花了那么多钱建孤儿院,等越来越多的孩子进来,你要花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难不成你还真的把钱都花到他们身上,不给自己留一分?”
柳三妹低头沉思。
柳二姐说得没错,建这个孤儿院她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二十万。她经常买古董和玉石,所以她的开销特别大,每年能留下来的钱堪堪也就二十万,比柳二姐还不如。更比不上陈天齐了。要不是她家底厚,还真的折腾不起,而且,小孩子的开销只会越来越多。
四季的衣服,年复一年的学费和书本费,照顾他们的护工和打理孤儿院的园丁这些人的工资,还有水电费,这些通通都要花钱。一年下来,保守估计也要十万块钱。
她这还是保守估计,要是孩子像现在这样呈几何级数增长,十万都未必够,一想到这点她还真的有些吃不消。
陈天齐看到柳三妹一直皱着眉头,他想了又想,“不如我们把超市开到别的地方,增加些收入吧!反正我们也要提拔人才,不如让有能力的人才去外地发展。给他们足够多的好处费就不怕他们会不乐意。”
柳二姐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
柳三妹也点头表示赞同。
谈完这件事情之后,柳二姐又说了一件事,“前天,我收到柳柳的信,咱奶没了!”
柳三妹有些发蒙,反应过来之后,才说,“怎么可能?我上次回去,柳柳还说奶奶身体特别好,连煎饼都能咬得动呢!”
柳二姐见她似乎不可思议的样子,不屑地嗤笑一声,摇头撇嘴,“你是不知道,柳柳结婚的那天,咱娘戴着咱奶给她的黄金手镯,向大伯母炫耀,大伯母知道了,就不管咱奶了!”
柳三妹听了瞠目结舌,大伯母这人非常善良,虽然也点虚荣心,可她的确是老柳家最好的人。没想到,她会因为一个手镯就不管柳奶奶了。
柳二姐想到什么,撇撇嘴,一脸嫌弃,“我看咱奶是老糊涂了。你说,她年纪也这么大了,虽然牙口没什么问题,可她根本不能走路,需要人时刻照顾。她给小婶和我娘金手镯,却不给最孝顺她的大伯母,难怪大伯母生气,不肯管她了!”
陈天齐摇头叹息,“她恐怕以为大伯母不是真的孝顺她,而是做戏!”
柳三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她都忍不住替她叫屈了,“谁会这么傻呀,做戏一做就是好几年呀!我看她真是有病!”
柳三妹觉得柳家这是彻底没救了。儿子不孝顺,老人没慈心,对她好她也不感激,反而觉得别人对她有所图谋。也不想想,她一个身无分文的老太太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
想到许翠林得到那金手镯还是柳二姐帮她的,就有些奇怪,“为什么咱奶当初只给小婶金手镯呢?”
柳二姐诧异地看着她,“你忘啦!咱爷奶从小最疼小叔了,小的时候,无论买什么零嘴,全都先紧着小叔先吃。如果,他吃剩了,才能轮到大伯和咱爹。当初为了给小叔上学,咱爷愣是把小姑给卖了,后来还给他送到工农兵大学,就因为这件事,咱爹,三叔和大伯才不愿意孝顺他,连病了也不肯送到医院。”
柳三妹觉得有些荒唐,好半晌才吐出一句,“看来他们还真是活该!”
父母如果做不到公平公正,一味偏袒最小的那个,很难让其他儿子不记恨。
这就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了。
柳三妹又有些疑问,“咱奶那些黄金哪来的?”
柳二姐摇了摇手里的信,撇撇嘴,“你肯定想不到,柳柳听他爸说,是以前大伯帮助过一个地主小老婆,她送的。”
柳三妹这会子才是真正的诧异了,“黄金是大伯挣的,却没有分给他一分,他们也太过分了吧!不过,咱大伯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呀,为什么这些年没有闹出来?”
柳二姐摇头叹息,“他那时候才五六岁,记忆很模糊,再加上咱爷奶骗他说那是假的。他也就忘了,直到咱娘把手镯拿出来,他才想起来。然后,大伯母就知道了。再接着就是怎么都不肯照顾她了!”
柳三妹撇嘴,“她是活该!这就是识人不清的代价。”
第140章
柳三妹没有选择回老家奔丧。她对柳奶奶一点好感都没有,自然也不肯为她披麻戴孝。柳二姐因为要照顾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不能回去。其实这些都是借口,她其实和柳三妹是同一个想法。
柳三妹为了多赚钱,把自己剩下的钱,绝大部分拿出来投资新店面。
店面的选址是陈天齐负责的,他选择的首站地址就是上海。那里发展特别快,生意一定会很好。
招工的事情就交给各个店长负责。
配货这方面因为有先前的门路,倒也不影响。也就是增加数目的增长。
别的没什么事了,柳三妹除了去外地考古,剩下的时间就是找玉佩。
她现在只差最后一个了!临门一脚,她就可以达成心愿了。她激动的不行。
可,无论她有多急,那玉佩还是迟迟没有下落。柳三妹有些焦躁。
陈天齐从上海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
他看着担心不已,带着她一起到处玩。
两人开着吉普车,到北京郊外踏青。
初春时节,草木疯长。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碧绿的田野上畅谈未来。
“我们将来肯定可以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陈天齐给她编了个花环,戴在她的头上,笑呵呵地看着她说。
柳三妹望着碧蓝的天空,没说话。
陈天齐从后面抱住她,“你心里似乎有心事,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分担一点呢?”
柳三妹身体一僵,没想到他这么敏感。可是,她却无法说出口,她咽了咽口水,片刻就恢复正常,“我没事。”
陈天齐有些失落,可还是紧紧抱着她。
上海市,一栋红砖建成的二层商铺,门口的行人络绎不绝。
断了一条腿的郑知信和一群朋友正在楼上打麻将。
自从几年前,他的一条腿断了以后,他们这群同病相怜的朋友承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几乎不出去。他们每天雷打不动地聚在这里打麻将。这已经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刚打了一个多小时,郑知信今天的运气似乎很不错,打得特别顺,这局也是,他很快就糊了,其他人都输得有火了,耷拉着脑袋,把赌资扔给他。
输得最惨的就是高峰,他是这群人的头目,之前就是他带着这群人把柳三妹的三婶暴打一顿的。当然他也因此断了一条腿,成了瘸子。他已经一连输了三场,脾气便有些暴躁,头发更是被他抓成了鸡窝。他把手里还剩一小半的烟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扔到地上用脚碾灭,嘴里和鼻孔都吐出烟雾。
他眯着一双细长的小眼,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看得不太真切,作为一个输红眼的人来说最见不得赢他钱的人,他大着嗓门喊,“我说阿信,你爸妈都被上面调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
郑知信盯着旁边的人洗麻将,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回他,“这种事情每年都会发生好几次,我都已经习惯了。”
“每年都来几次?那就是说这次还是你大哥干的?”旁边的人有些好奇。
郑知信点点头,撇着嘴,嗤笑一声,“我那大哥纯粹就是自不量力,明明没有能力,还非要用鸡蛋碰石头,活该他的厂子要被我妈抢过来。”
“那也不一定,没准这次他就告赢了呢?”
郑知信嗤笑一声,也不跟他分辨,“你等着瞧吧!”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一个男人,个头瘦小,脸上坑坑洼洼的,大家都叫他麻子,他是楼下小卖部里卖货的,偶尔也会帮他们传传口信。
他进来之后,扫了一眼,立刻找到郑知信,“郑少爷,楼下有人找你。”
郑知信这会手气正好,刚想乘胜追击,偏偏被人这么一打扰,脾气就有些不太好,很不耐烦地大声嚷嚷起来,“谁呀?这么触我眉头!不知道我现在手气很顺吗?”
麻子点头哈腰,不敢反驳他的话。
郑知信觉得无趣,把麻将摆好了之后,跟着麻子一起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