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炀帝恋爱的正确姿势——柯染
时间:2018-03-24 15:06:29

  贺盾虽是身体疼得厉害,却还是忍不住被他逗乐了,他这个人,自小到大,虽说不是顺心随意,但想要的东西都靠着自己一点点谋划得来了,可以说一出手就没有败绩,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储君之位这么难,他都拿到了,并且拿得名正言顺人人称道。
  这有利有弊,好处是他很自信,坏处是过于自信,你就是告诉他他就是大隋的亡国之君,他也是不会信的。
  利弊参半。
  他这半生没有败绩,为此他可能很难接受挫折和失败,隋末兵乱四起,但大隋不是没有收拾河山的机会和可能,但三征高句丽的惨败让他心灰意冷,彻底失去了斗志,这才坐看了江山覆灭。
  贺盾看了面前气宇轩昂高大俊美的杨广,回道,“阿摩,很多时候一个国家的灭亡,不是一个人的事,也不是最后一个皇帝的事,社会国家的形成和变化都是循序渐进的,现在看见它很强盛,但兴许祸端已经埋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或者忽视习以为常的地方。”
  “覆灭是矛盾不断积累的过程,等最后爆发的时候,基本已经无法挽回了,阿摩,无论将来如何,你都要能看出看在暗藏的隐患和危机,倘若看不出,或者是找不出根源,你知晓下一个接手江山的人是谁也没有用,阿摩以后你要做的事很多,要实现你的抱负名垂青史功至千秋,也要想办法让这个国家稳固久安河清海晏。”
  杨广听了未发话,贺盾嘿笑了一声,头又埋回了臂弯里,看着他眉开眼笑道,“阿摩你是不是想知道谁在与大隋为敌,那对不起了,我只能跟你说,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一个国家最大的敌人,就是统治者本身。”
  隋末大乱,排得上名号的割据势力有唐、秦、凉、定杨、夏、隋、郑、魏、梁楚汉鲁燕宋许,动辄都是几十万兵马的大军阀,摘除了李家这一脉,也有旁的王家、吴家来抢夺,告诉杨广这波人是谁,不但没有意义,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广失笑了一声,“你不说也罢,好好躺着,动来动去不疼么?”他不是父亲迷信图讖预言,寻常听个乐和,也不会当真,他只信自己,他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并不想靠她给他预言打前阵。
  马车慢悠悠走着,杨广把小薄被拉过来给她盖好,看她趴在床榻上昏昏欲睡,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低声笑道,“莫要小看你的夫君,倘若杀几个人便能得一国,阿月你便可自为女皇,如此你自生紫气,也不用受梦魇的困扰了,呵。”
  天呐!说的跟真的似的,贺盾咂舌,这脑洞真大。
  杨广看她被吓到了,在她发顶狠狠揉了一下,低笑道,“你不行,又蠢又笨,不够聪慧,你跟杨勇一个德行,甚至比他还不如,还是安安心心当本太子的女人罢。”
  也没那么差罢。
  不过见他心情好了些,她心里就高兴安心许多。
  不过被鄙视了贺盾还是认真反驳了一句,“阿摩你这就过分了,人身攻击,我也没有这么差罢。”
  杨广就乐,“你举个例子看看。”
  贺盾被噎了一下,忽地又嘿笑了一声,回道,“我眼光独到,会投胎,掉在这个世界遇见了你,哈,夫君,这个例子如何?够不够有说服力?”
  她真是……
  杨广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挪不开眼,心里酥酥麻麻地喟叹了一声,在她脖颈上轻轻抚了两下,低低道,“还疼不疼……”
  贺盾摇摇头,偏头在他手臂上吻了一下,叮嘱道,“这只是一件小事,阿摩你莫要大惊小怪的,父亲其实对我很好,他不爱用玉石,这么多年因为照顾我的缘故,也常常用了,差不多到时候就换下来,说到底父亲是用紫气救了我的命,不也有拿子女撒气的父母么,过错还不能完全抵消恩情,他对我好了一千次,总不能不好这一次,我就不认他做父亲了。过后他还要捶我,我就生气了,他要是敢捶母亲,我更生气。”
  杨广盯着贺盾简直没话好说了。
  贺盾横竖是睡不着,就跟杨广闲聊,“阿摩,你明日若见了父亲,劝一劝他,让他好好与母亲道歉,母亲这次是真的很伤心。”
  杨广摇头,“长辈的事不好插手,并且谁对谁错孰是孰非难定论,偏帮不是好事。”
  什么叫孰是孰非难定论,这件事难道不是杨坚错了么?
  贺盾哑然,忽地想起多年前杨坚醉酒碰了个小宫女,杨广对那件事便不置可否,现在自是不会同她一样,觉得杨坚应该为这一整件事负主要责任了。
  刨除这个时代的背景条件,用贺盾的目光和三观来看杨坚,杨坚就是妥妥的渣男一枚。
  杨广的想法和杨坚是一样的,就是渣男的潜力股,隐形的渣男一枚,不知道何时会爆发。
  贺盾忍不住就看了杨广好几眼道,“阿摩,我现在要告诉你你是个什么人。”
  她话里听着就有种生气的味道,杨广心里微动,等着她说话。
  贺盾稍稍夸大了点事实,八个字解决了,“好色之徒,色中恶魔。”
  杨广哑然,伸手在她脖颈上碰了碰,失笑道,“阿月你说话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两月你不是睡不好就是忙,我都没能碰一碰你,我若是好色之徒,天下间谁还是痴情种。”
  后脖颈本就是很敏感私密的地方,贺盾脸红了红,把他的爪子拿下来了,回道,“总之你有许多美人就是了,我敢爱上你,算我胆子大,女英雄。”
  杨广知晓贺盾在说预言中的人了,那不是他,即便是他,那也是因为没遇上她。
  她这是因着父亲母亲的事,度及己身,担心了么?
  杨广唇角勾起笑意,低声道,“如若你想让我只属于你,那你该感谢你出现在了我小的时候,你若在我二三十岁的时候才来,我肯定被旁的女子染指过了。”
  这意思就是以后也属于她一个人了,贺盾有点高兴,不过想忍着不表现在脸上,杨广这人,才华好,天生浪漫,当真要哄一个什么人,那真是把人哄得团团转。
  妻子脸上是一本正经之色,不过耳垂都发热起来了,杨广顺手捏了一下,只觉软软的爱不释手,低声道,“我若知道有今日,当初定然早早去浊河边等着,你一出现,我就把你连着石块捡回家,那样你就不用辗转流离,吃了那许多苦了。”
  不得了。
  贺盾纵是背上还疼,这会儿也忍不住裂开嘴笑起来,嘿笑着伸手去他袖子里摸,三两下解了绑带,摸出个小布袋来。
  布袋还是和以前一样,柔软厚实,露着个开口,恰好够呼吸,布料却是今年刚贡上来的江南云缎,针脚一看就知道是陛下的手法,和第一个一模一样。
  贺盾眉开眼笑地翻看了,爱不释手,又把石块倒出来搁在被褥上把玩,石块入手温良,棱角圆润,隐有流光,十几年过去,成一块美玉了。
  杨广看她一个人玩得自得其乐,眉开眼笑的,心里失笑,等她玩了一会儿,把石块拿过来装好收到袖子里,温声道,“马车颠簸,别玩了。”
  贺盾应了,趴在床榻上看他,“阿摩,这段时间我和昭宝宝得多跟在母亲身边,父亲那你多劝劝罢。”
  杨广应了,“你先养好伤,否则母亲一看你这身伤,便想起今日的事,反倒好心做坏事了。”
  贺盾点头应了。
  马车直接驶入了东宫,进了院子里,贺盾沐浴完重新上了药,等睡下来的时候天边泛白,杨广带着杨昭去了武场,回来看贺盾睡得熟,直接领着杨昭去了仁寿宫。
  父子俩面对面坐在马车里,杨昭朝正闭目养神的杨广道,“父亲,母亲身体不适,孩儿更应该陪在母亲身边才是,阿月母亲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很孤单。”
  杨广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四尺豆丁,缓缓道,“去掉阿月两个字。”更何况她也不孤单,他每日批阅政务时搬到床榻边陪着她便可。
  杨昭闷闷点头,“孩儿知晓了。”
  杨广伸手在儿子头上胡噜了一把,温声道,“你皇祖母身体不好,原本该是你母亲去仁寿宫尽孝,但她现在身体不舒服,你是她儿子,替她去仁寿宫尽孝义不容辞,这是帮你母亲做事,要好好孝顺皇祖母,知道么?”
  杨广说得语重心长,杨昭陡然间就打起了精神,小脊背坐得笔直,郑重点头道,“孩儿知晓了,父亲回去让母亲放心,孩儿会好好照顾皇祖母的,让母亲好好养病,不要挂心。”
  小孩一脸郑重,童音稚嫩却脆生生的极其有精神头,杨广看得可乐,便没再说什么。
  路途遥远,杨广拿了瓮棋子,让他自己坐去一边玩了。
 
 
第134章 不是谁能插手的
  杨广还未到仁寿宫, 半途遇上了石云。
  石云后头跟着御医宫仆宫女, 手里都捧着东西, 治伤良药, 吃食器物,还有两张皇帝狩猎来的狐皮, 药材珍贵, 价值连城,送去给东宫太子妃的。
  没走多远又遇上了一波宫仆, 仁寿宫里皇帝用过的旧物换下来一波,尤其是书房政务堂里换下来的,一一打包好给太子妃送去。
  不过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如此遇上了五六次。
  杨昭到了仁寿宫, 给杨坚见过礼,就问为什么给母亲送了这么多礼物。
  小孩天真直接,不懂就问,又加之自小养在身边,这时候坐在他膝头上亲昵亲近,懵懵懂懂问了这么一句,倒把皇帝问得重重咳了几声。
  杨昭给他顺气,案几上拿了个青梨, 去洗干净了回来, 拿了把小刀削给杨坚吃,当真十足十的来孝顺祖父祖母了,声音软糯糯的, “母亲说梨子润喉,皇祖父吃。”
  “好孙儿。”杨坚得了孙子的孝敬,再看下首站着的儿子,越发觉得脸上挂不住,抱着孙子两人一人吃了个梨,听外头下人通传说左右仆射杨素苏威并长孙晟求见,这才拍拍杨昭的背道,“去罢,陪你祖母说说话,祖父与大臣们有要事要谈。”
  杨昭点点头,行礼告退,自有仆人上前来领他,往仁义宫去了。
  杨素苏威长孙晟等人入内,说的是突厥的景况和兵事。
  杨广将奏表奉上,禀奏道,“东突厥思力俟斤率领部众侵袭漠河以南,掳掠西突厥启民可汗部族男女杂畜二十余万,启民可汗派使臣入长安,已被儿臣安排在驿馆住下了。”
  启民可汗派使者入朝是来求救的。
  东西突厥分而治之历来是大隋的目的,思力俟斤想吞并西突厥,大隋不会坐视不理,杨广收了突厥使者的奏表,一大早过来仁寿宫,便是找皇帝商议此事。
  三月春日回暖,出兵征伐思力俟斤,宜早不宜迟。
  长孙晟出列行礼,亦是主战。
  苏威杨素等人附议,杨坚着令杨素为行军元帅,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往云州,攻打突厥。
  杨素领命,这件事便定了下来,举荐朝中几名武将随他一道赶往云州攻打突厥。
  杨坚大笔一挥准了,着赵芬拟定了文书,交由突厥使臣一并送往边关。
  朝中有御史弹劾蜀王杨秀猎捕山獠充当宦官,导致山獠反叛,蜀王车马衣物违背礼制,兴建宫殿堪比皇宫,杨坚本也不喜四子杨秀,知晓这是杨秀做得出来的事,当即便拟定了圣旨,派人送往蜀地,诏令杨秀回京待查。
  因着昨夜仁寿宫出了事端,杨坚今晨听了御史大夫弹劾杨秀,心情越发不好,说完朝事便让群臣退下了。
  杨广对太子妃被杖责一事未置一词,行事态度一如既往,臣子们下去后也只关心帝后身体如何,皇帝心上没再多添堵,只觉儿子熨帖,赏赐夸赞了杨昭一通,还觉得不够,他不好去探望太子妃,对东宫的赏赐便越见丰厚。
  四十大板确实很重,纵是有紫气在这,贺盾也卧病在床了好几日,骨头才不那么疼了,伤口开始结痂。
  杨坚派人送来的东西堆满了房间,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地契药材什么都有。
  贺盾埋在礼物堆里哭笑不得,知道杨坚睡了一觉头脑清醒了,觉得做错事,一国之君又不好道歉,便一波接着一波的赏赐她东西了。
  独孤伽罗与杨坚之间的感情债已经够杨坚头疼的了,贺盾不想杨坚在打了她这件事纠结费心,一一接受了杨坚的赏赐,写了封信让铭心送去给杨坚了。
  贺盾趴在床榻上养病,听杨广带回消息说皇后给皇帝道了歉,两人已经和好如初,让她不必挂心。
  如果是相互道歉便能和好如初的事,杨坚宠幸美人不需要偷偷摸摸,独孤伽罗也不会冲动崩溃得当场打死了人。
  贺盾没法不挂心,身体半好不好的就爬起来了,好在春天一过,杨坚独孤伽罗自仁寿宫回了长安,她和杨昭每日都能去给独孤伽罗请安请脉。
  能就近看管着,总比当真出了事,鞭长莫及的好。
  只很快贺盾便束手无策了。
  独孤伽罗还是照往常一样的伺候杨坚的生活起居,吃斋念佛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分别,恩爱如初,但贺盾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独孤伽罗营造给杨坚和大家看的假象。
  贺盾与杨坚提起过,让他好好与独孤伽罗谈谈心,至少认认真真的陪伴和真诚的歉意会让独孤伽罗不这么心灰意冷,可杨坚不以为意,享受着妻子的妥协理所当然,似乎连句像样的道歉都没有。
  杨坚依然如以往一样专宠独孤伽罗一人,天下人都以为善妒专宠的独孤皇后该知足了,包括杨坚在内。
  破镜如何重圆,发生过的事实实放在了独孤伽罗心里,她不再管宫里有多少漂亮的婢女宫人,也不再管朝堂之事就是证明。
  贺盾知晓记载上独孤伽罗的寿数是哪年哪月,再加上出了仁寿宫这样的事情,日子过一天心里煎熬一天,晚间看过独孤伽罗,察觉她有了万念俱灰的厌世之意,虽是知道杨坚现在固执得旁人完全劝不动,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去寻了杨坚,被杨坚痛骂了一顿,说她莫名其妙不知所谓,长辈的事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贺盾心焦又无法,明说了她卜卦到独孤伽罗不是长寿之相,寿数就在今年,希望能引起杨坚的重视。
  杨坚当场便派御医去看了,御医只说皇后凤体安康,虽是心气郁结,但没什么大碍,开了两副药吃吃便好了。
  贺盾的话就显得十分晦气,杨坚勃然大怒,这次没给她吃板子,直接把她关进牢房了。
  贺盾被带走后,杨坚还余怒未消,骂贺盾身为小辈随意插手长辈的事,骂太子治家不严夫纲不振,管不好自己的太子妃,让太子停了手上的事务,交还国政闭门思过。
  期间杨素率领各路兵将大破突厥,一路往北追击思力俟斤,辗转六十余里追击掩杀,使计将东突厥大军杀得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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