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炀帝恋爱的正确姿势——柯染
时间:2018-03-24 15:06:29

 
 
第64章 宝宝们新年快乐
  贺盾听说过杨素与夫人郑氏关系不好,时常吵架,不曾想已经闹得这么僵硬了。
  郑氏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说有好事要请杨素晋王晋王妃一起去看。
  杨素大概是很了解郑氏,加上和郑氏关系紧张,看郑氏一脸笑吟吟的模样,便没有应,只说她要用饭便坐下来一起用,不用便回后院去好生待着。
  郑氏偏生就是看着杨素笑,说是大冬天的,院子里花开得艳丽,是个奇观,请大家伙一起去赏景。
  冬天开的花很多,腊梅之类的都很常见,虽然郑氏是笑吟吟的,但贺盾就是觉得气氛很不好,他夫妻二人之间的这个气氛,很不像是要去赏花的。
  贺盾猜他们可能有家事要说,不便相扰,便起身朝杨素道,“大人你有事要忙便快去,不必管我们,过些时日我和阿摩再登门拜访。”
  杨广便也起身,温声道,“处道你有事便去忙,天色也不早了,我和阿月先回去,待启程那日我再做东宴请你与惠伯。“
  杨素脸色有些不好,郑氏却没看见他一般,径直就快步上前来挽了贺盾的手,笑着挽留道,“王妃头一次来,妾身还未与王妃说上话,怎么就走了,还是再留一留罢,我们也好说说话。”
  这要如何是好,看起来气氛真是很不妙。
  杨素看着郑氏,摆袖起身,面色不虞,“你故意挑这个时间来,想来这个事情定是你十分称心如意的,事无不可对人言,便是晋王看了又如何,你当我不敢么?”
  “妾身不会让夫君失望的。”郑氏说完便挽着贺盾往外走。
  杨素朝杨广道,“让阿摩你见笑了,既然我夫人盛情邀请,阿摩阿月你们现在走了,反倒显得生分,如此便与我走一趟,我杨素没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
  杨广并不想参合,免得影响两人的交情,现在强行要走又太过刻意,便哭笑不得朝杨素摇头,“无碍,你我兄弟相交,处道你不必这么多礼数。”
  郑氏是个很漂亮的女子,脸上的笑一直没落下去过,贺盾却从她挽着自己手不自觉捏紧的力道上感觉得出,她不是如面上这般淡定自如,也不是真正的开心。
  杨素妾室成群,有些是武帝宇文邕赐给他的,有些是朋友送的,他不但来者不拒,偶尔也会自己从外头带些回来,亲朋好友连带着现在的杨坚,赠送赏赐的时候都会投其所好。
  渐渐的府里的人数就庞大起来,有名份的妾室数量就不少,歌姬舞姬还有专门的院落,便是身旁的婢女也十分的貌美动人,这一路往后宅走去,虽是晚间,但当真是月下清辉中美人栩栩,百花齐放。
  郑氏松了手前面走着带路,走得脚下生风,是个要强的女子。
  杨约抄着手在后头和贺盾慢悠悠走着,见前面大哥走得虎虎生威,凑到贺盾身边低声道,“无非就是些后宅里巫蛊栽赃的阴私,只是这次嫂子这么闹,我哥定会大发雷霆,嫂子要吃苦头了。”
  贺盾摇头,夫妻间闹成这样,在这个时代总是女子要吃亏一些,郑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大概是已经忍受到极限了。
  越往里走杨素的脸色越发铁青,直到几人停在一个精致的胡畔小院前,院门边两个青衣丫头慌忙行礼,随后埋头小快步站到郑氏后头了,地上躺着两个素衣丫鬟,已经昏睡不醒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丑素来不外扬,大概是宗族观念限制了男子的想象,甭说是杨素杨约自己家的人,便是如杨广,看着窗户纸上映出的人影身形,听着里面隐约的男声,面上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里头的人大概也听见了响动,似是慌乱间站起来带倒了什么东西,乒乒乓乓的撒了一地,乱成一团。
  时代文化背景太复杂,贺盾很多时候并不是很能理清这个时代的感情纠纷,就比如郑氏,她一手主导了这一切,这时候冷眼看着,看似强悍凌厉,但眼里却没半点高兴,凄凄惶惶的。
  瞥见杨素脸色铁青,似乎又镇定强大起来,口里冷笑道,“挑着时候做事的人可不止妾身一个,杨公今晚设宴款待晋王,府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晋王不来,妾身还逮不着这个机会了。”
  杨素大怒,一脚就踹开了门,怒喝道,“把人给我揪出来!”
  身后跟着的仆人连滚带爬地滚上前头,将里面的男女擒拿出来了。
  女子一身素雅的纹绣衣裙,远山黛眉,肤色素净,五官眉眼自带薄雾轻愁一般,楚楚可怜,此时指尖紧紧捏着袖子,不住朝旁边被扭压着的少年看去。
  杨素大怒,“把人捆起来!”
  男子身形单薄,起先被摔在旁边的石阶上,光线太黑,众人也看不清楚是何等模样,仆人们大力把人拽起来捆成一团,中间许是力道大了,贺盾只听得咔嚓的响声,知道他是肩膀被卸脱了,这人却是有些血性骨气的,一声闷哼声过后就再没吱过声,听着是个少年人。
  下人们忙点了烛火,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明亮如白日了。
  女子心疼情郎,再镇定不了哭喊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泪流满面,挣扎着就要往少年人这边扑,少年人却喘着气一摆手道,“倩娘莫慌,我无碍。”
  杨素越发火冒三丈,上前当胸便踹了他一脚,直把人踹得当场退出五步去,暴喝道,“竖子何人,好大的胆子!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少年人被压得跪在地上,疼得脸上落汗,却强自镇定地爬起来跪直了,抹了抹唇角溢出的血,抬头回道,“小子李百药,见过杨大人,事到如今,是杀是刮任由大人处置。”
  众人这才看清他的容貌身形,年纪似乎还不足二十,一身蓝衣,神仪隽秀,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形象,目光里稍有慌乱,但尚属镇定。
  人贺盾和杨广都认识。
  贺盾先是呆了一呆,接着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记载上杨素的女人与人私奔有好几个,却不知这里面有李百药,是李德林大人的儿子,这孩子小时候便体弱多病,他祖母疼惜他,才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你倒是个硬骨头。”杨素走到了李百药面前,仔细看了他的容貌身形,问道,“李百药……那个七岁解属文的神童李重规?”
  李百药脸上微微诧异,似是想不通杨素这时候缘何还有闲心问这些,却还是神色灰败地回道,“正是小子。”
  杨素围着他踱步了两圈,摆袖在旁边的石桌边坐下来,因为暴怒起伏不定的胸膛倒是平复了不少,示意旁边的仆人道,“把人解开。”
  仆人先是呆了一呆,回过神忙听吩咐解了绳子,李百药似是想道谢,又想道歉,嘴唇动了动,却并无多话,面如土色地跪着听凭发落。
  杨素沉吟道,“我听闻你擅属文,博闻强记,诗词律法样样皆通,你且写篇文自述一番,若让我满意,我便饶你死罪。”
  杨素随即吩咐下人摆上笔墨纸砚。
  贺盾虽是先前便知道杨素这个人很惜才,这时候亲眼看着这一幕,却也跟这满屋子的人一样,即觉得荒诞不可思议,又有些啼笑皆非,杨素这个人实在是,像画里面走出来一样,很独特。
  旁边候着的丫鬟仆人是连话都不会回了,半响才回过神急忙忙去准备东西,郑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杨素,神色跟见鬼也没什么分别了。
  李百药亦是无比震惊,但他确实是有名的大才子,生死关头,才思泉涌,当下便洋洋洒洒写了一篇长文,不过一炷香的光景,便收笔递给杨素了。
  杨素看完,脸上虽还是冷若冰霜,贺盾却没错过他眼里闪过的赞许之色,他看的时间比较长,像是来回看了几遍一般,搁下手里的纸张本是想说话,不知为何又一言不发了。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那女子被堵着嘴的呜咽声。
  好一会儿都无人开口了,院子里极其宁静,只听得火把烧油的滋滋声,杨约也去拿李百药的文章看,只他约莫是见杨素不开口,便抱着手臂站在一边,闲闲随意地看着,事不关己一样。
  贺盾等得有点急,见郑氏朝她二人这边看了眼,又转向杨素冷笑不止,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说该不会因为有她和杨广在场,杨素面子上过不去,反倒不好开口放人了罢。
  那他们是坏事了。
  杨素这个人,胆子大得很,这时候他硬说要打死李百药,便是在杨坚那,这件事只怕也得不了了之。
  杨素惯常张扬,不会因为他是官身便放过他的。
  贺盾这时候站在杨广身后,本就精神紧绷,一直专心注意着杨素的神色,见他果然不经意朝杨广扫了一眼,眼里有犹豫之色,知道十之八[九是她猜的这样,心里顿时焦急起来,乘人不注意,伸手戳了戳杨广的脊背。
  贺盾等了一会儿不见杨广有动静,以为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用指尖在他背上写字,救百药,他是李德林的儿子。
  杨广心说就知道会这样,被她在后头戳得腰眼发麻,眼里无奈之色一闪而过,想了想心说也罢,开口朝杨素道,“处道听我一句,我原先也看过百药的文章,清正雅致,说文道理引经据典,涉猎之广连大儒刘凌等人都自叹弗如,他确实有才学,今日你我相交乃是喜事,不若便放他一马罢。”
  他自是看得出杨素起了惜才之心,没有立马开口求情,是还在掂量利弊,李百药是太子东宫舍人,并且是个忠心耿耿的正人君子,德才兼备,他这等年纪便对朝政见解独到,常有惊人之言,不能为他所用,他日便是一大劲敌。
  他与杨素今日也算心心相交,有些事虽未言明,但杨素此时犹豫,十之八[九是和他一样的估量。
  只今日有贺盾在,加之这事有利有弊,暂且缓缓罢,她在后头一个劲挠他,他再不开口,她就要自己上了。
  杨素看了眼杨广,眼里倒是有些动容赞赏之色,却并没有立刻应下。
  贺盾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一介女流说话没有分量,见杨素不应,心里着急,就只一个劲的在杨广后头使劲挠,示意他再加把劲劝一劝。
  杨广心里失笑,朝杨素拜了一拜,又再拜道,“请杨公网开一面。”
  李百药十分动容,倩娘被捆着手不住朝杨广磕头跪拜。
  杨素大手一挥,让仆人把倩娘放了,朝李白药朗笑道,“你少年得志才学非凡,做些荒唐事也正常,此事吾便不与你计较了,你与倩娘即是郎情妾意,我便把倩娘赠送于你,你往后还得好学上进才是,莫要耽于玩乐荒废了。”
  贺盾在后头长舒了口气,自杨广背后探出个脑袋来,眉开眼笑,心说李百药本身有真才实学在,秉性耿直純善,随着年岁渐长还越发勤勉刻苦,颇有建树,便是后来的唐太宗,对他也重用欣赏,不会让杨素失望的。
  这么一来可谓皆大欢喜,李百药和倩娘死里逃生不说,还得相守,两人大喜过望,不住朝杨素杨广拜谢。
  杨素摆手让他们走了,李百药郑重地朝杨素行过礼,又朝杨广长揖道,“晋王大恩,百药铭感五内,他日定当结草相报。”
  杨广摇头示意他不必多礼,李百药又拜了三拜,这才携着泪如雨下不住朝杨素磕头拜谢完的倩娘一道离去了。
  郑氏不可置信地呆立在一旁,待倩娘人都走了,忽地朝杨素骂了句没骨头的王八蛋,肩上的披帛也被摔在了地上,气急败坏得脸色都青了。
  杨素想起郑氏,刚缓和的神色又重新黑成了锅底色,想是碍于杨广贺盾在场才没有大发雷霆,“郑氏枉你生于书香世家,竟是口出恶言,这等污言秽语都骂得出口,简直是斯文扫地。”
  “你以为只有你读过书允文允武啊!我就骂你怎么了!我还要咒你!”郑氏冷笑道,“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郑氏骂完便扬长而去了。
  杨约这下也变了脸,杨素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没当场厥过去,他寻常带兵治下严格,赏罚分明,没有哪个士兵不服,偏生娶了个妻子,真是把他肺给气穿了。
  这女子着实泼辣了些。
  杨广摇头,朝杨素道,“些许小事,处道莫要气坏了身体,我和阿月先告辞,改日再酒楼相约,介时不醉不归。”
  杨素面色缓了缓,苦笑道,“家门不幸,让阿摩看笑话了。”
  杨广摇头,“各有各的苦处。”郑氏是恨杨素妾室歌姬众多,他的妻子是完全不关心这些,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了。
  杨广与杨约道别,让他留步,回去劝劝杨素让他别闹得太过分了,自己领着贺盾出了杨府,这里离王府也不远,铭心先前便回去了,还没到来接的时间,两人便走着回家了。
  现在时间晚了,巷道里没什么人,走起来便十分清净,他两人今日穿的厚,这么走着也不算冷,杨广握着贺盾的手把玩,边走边想事情。
  贺盾却是想起杨约的事情来,组织了下语言,这才朝杨广嘿笑道,“阿摩,我方才牢记阿摩你午间的教诲,今日强忍住了想给惠伯看病的念头……”
  贺盾见杨广停下该脚步,只看着她不说话,厚着脸皮接着道,“阿摩,我是不是很合格的晋王妃,嘿嘿,但是阿摩,我明日一早出城去渔村请张子信爷爷来给惠伯看病,好吗?”
  贺盾说完怕他不答应,在他面前边倒退边连连作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杨约哪里有疾杨广岂会不知,原本要一口回绝,又见她双目澄澈,好似看病便是看病,看哪里都是一样,哪里都该看一般,心里卸了口气,拉了她一把,让她站定了免得摔着,无奈道,“晨间凉,再者明日一早李德林定会携李百药登门造访,你不若下午再去,若我得空,我陪你一道去便是。”
  贺盾见他应允了,心里高兴,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杨广看她这就高兴得不行,心里喟叹了一声,握着她的手走近了些低笑问,“阿月,若有一日我和杨素一般,妾室美人众多,阿月你会像郑氏咒杨素一般咒我么?”
  贺盾便想起郑氏与杨素相处的情形来,套在自己和阿摩身上,想象着那场景,自己先乐了一声,摇摇头道,“万一我当真想骂你,那当真是气死了,不过临时临脚,我肯定想不出这么厉害的话来。”
  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贺盾以前在古籍上见过这句话,后世人许多都来翻译它,贺盾记得大家公认最贴切的一种。
  ‘你知道个屁!你要是该死的时候死了!这会儿坟头上的树都有一抱辣么粗了!’
  这话是贺盾听过古代人骂人最厉害的话了,用词文明,并且杀伤力极大,原本是当年秦穆公用来骂大臣蹇叔的,郑氏这么说杨素,大概是说当年宇文邕要治杨素死罪,那时候杨素受连累家族没落,还不受宇文邕重用,身边自然没有这么多美人美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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