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炀帝恋爱的正确姿势——柯染
时间:2018-03-24 15:06:29

  杨广没应答,女色这一事,变数过多,譬如他,束手束脚,却也甘之如饴,再愚蠢,也认得心甘情愿。
  因着仁寿宫的差事,他两人这十几日偶尔待在一处也不算扎眼。
  杨广贺盾这几日连面也不曾见过的事,杨广也没瞒着杨素,今晚纯粹就是借着工事的名头,请杨素过府议事的。
  杨素这时候见杨广兴致不高,倒挑眉朗笑了一阵,“阿摩你莫要以为人人如你这般,爱妻如命,眼里只容得下阿月这一人,都兰反复小人,美人才女又如何,我就赌皇上给点甜头,他就能把人斩杀了。”
  “附议。”杨广应了一句,复又朝杨素嘱咐道,“处道你回去与惠伯交代一声,以后若与阿月通信,勿要提及国事和朝堂政事。”
  杨素应了,心里叹为观止,看杨广说得郑重,频频摇头,“方才还笑都兰英雄气短,这会儿为阿月的事大费周章,我听说你朝皇上那要了两个美人,转手就赠给了下属为妻,你是惧怕阿月不敢留还是不想留。”
  杨广看了杨素一眼,未言语,在这上头他和杨素没话好说,杨素性情风流不羁,我行我素,那乐昌公主本是他宠爱非常的小妾,听这女子的驸马说了通故事,感慨两句便成人之美了,妻子郑氏转嫁他人,他大大方方送了份厚礼过去,与男子上下朝遇见,还客客气气颇为礼遇,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至少他是决计做不到的的。
  杨素也知两人在这上头实在做不了知己,只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无奈道,“阿摩你在这牵肠挂肚,不若现在便进宫去看看她们母子,你去是不去,拉着我在这陪你喝酒,消息半个时辰送来一次,都是从宫里来的,看了自己给自己气吃,有意思么?”
  杨广被看破也不羞恼,只将面前的酒樽拿起来,朝杨素举了举,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一路烧到了胃里,杨广将酒樽搁在了案几上,朝杨素低声道,“父亲一统天下,吐谷浑、突厥、契丹等国来朝,四方归一,处道你担建仁寿宫一事,与父亲走得近,可提一提封禅的事……”这件事由杨素起头,无论成与不成,父亲定会心情舒畅,龙颜大悦。
  泰山封禅……
  杨素微微一怔,随后目有异彩,点头应下了,“我知晓了。”
 
 
第109章 只有那一线之隔
  第二日清晨杨广进宫与皇帝皇后太子告别,后又去了云阳宫看过杨昭。
  贺盾把孩子哄睡了,该交代的昨夜也交代过,贺盾便也没再说什么,随杨广辞别了众人,一道出了宫,马车在宫外候着。
  东西都是先前收拾好的,除却惯常要用的吃穿用品外,余下除了一些杨坚独孤伽罗赠送给她的礼物,剩下有几样是昭宝宝的东西,她留着一起带到江南去,也算是有个念想了。
  贺盾在宫里十几日没得好眠,原本便是打算在马车上睡觉的,她在人前尚且还能淡定自如,这时候一个人躺着,心里空落落的,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脸埋在软糯的被褥里,任凭眼里的水汽溢出来,大概过了一刻钟,慢慢平静下来,长长的呼气,长长的吸气,不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杨广与师友同袍告过别,上了马车见人不在前头,绕到后头看了看,见人已经躺在榻上沉沉睡过去了。
  他虽是没进宫,但她每日做了些什么,他在王府里一清二楚,虽是如此,几日不见也跟几年未见一样。
  杨广在床榻上坐下来。
  床榻边放着的小箱子,杨广知晓是她要带回江南的东西,打开见都是杨昭穿过的旧衣物旧银锁,再看她眼睑上还挂着水汽,目光一滞,伸手碰了碰她脸下的软褥,见果然是润湿的,心里顿时一阵接着一阵的疼,伴着些莫名的怒气,睡前这是背着他哭过一场了。
  被褥上放着两只狼毫笔,笔尖毫毛稀疏,掉得差不多了,不必看也知是皇帝用过的旧物。
  以往他心里虽有些不适,但这么多年来迫不得已也习惯了,现在看着却觉得分外碍眼,看了一会儿心意难平,摆袖一扫便把这些碍眼的东西全扫到了马车的角落里,看着贺盾的眉眼,心绪越发不定,心说她终日受着别的男人的恩惠,就没想过他有一日若得大统,他是她的良药,她便能在他怀里安心入眠,再不用为梦魇发愁了么?
  紫气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几年前岭南的事两人都见识到了,他的抱负和她并不冲突,甚至对她有利,既然如此,她是他的妻子,为何就不能全心全意支持他。
  他就她这一个亲近亲密之人,她可不一样,爱好广泛,这也舍不下,那也舍不下,也不知他排到第几去了。
  马车原先便是给贺盾准备的,地上铺着干净洁白的褥子,再加上外头是清晨苏醒过来热闹的街市,车轴和马蹄声之下,东西甩在地上咕噜翻滚也没有弄出多大声响,杨广发火也没弄出多大动静,只离了那些东西,不一会儿睡着的人便不怎么安稳起来。
  杨广见不得她蹙眉,一点点看着她难受不安,心里气闷,起身把墙角的秃毛笔捡了回来,给她搁回了原处,又一点点看着她眉目舒展开来,舒了口气觉得自己自作自受,心里气不过,把脚边的箱子也踢到一边去了,他在王府里操心她吃食住行,她可倒好,拿他的话当耳旁风,连轴的彻夜不眠,除却派人来知会杨昭病情好转让他勿要忧心之外,也未见她关心过他一分一毫。
  背着他为杨昭掉眼泪,上了马车倒头就睡,心里眼里哪里有他这夫君的样子,别说一分,半分都没有。
  杨广扯了扯衣领,心里烦躁暴虐,起身在马车里绕了两圈,想出去骑马赶路,又知他若赶了马,一行人势必要加快速度,她肯定又睡不安稳了……
  门外铭心要进来回话,杨广无心应付,低喝了声滚,自己又在床榻边坐下来了,看妻子睡得安心不知世事,心潮起伏,低头噙住她的唇,吻得又深又狠,待察觉她不自觉睡梦中挣扎避让,握住她的手腕不给动,力道越加蛮狠粗暴,她是他的妻,他怎么对她都无可厚非。
  贺盾无法呼吸,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她睡不够,身体也有点难受,睁眼见咫尺间的人正看着她,眼里蓄积风暴一样又黑又沉,知晓他心情不好,想抬手搂搂他却动弹不得,只好努力抬起头来,在他唇上亲了亲,脑袋里一团浆糊,“阿摩,莫要挂心难过,昭宝宝在长安很好,父亲母亲会照顾好他的,去江南还有我陪着你呢……”
  杨广感受着唇上柔软缱绻的触碰,心里翻滚叫嚣的野兽不经意便平息了些,只压着她一动不动,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谁关心那傻儿子,杨昭已经把他的耐心都磨光了。
  杨广打定主意以后不会再有子嗣,便是杨昭不成,他非要不可,也不会让贺盾再生了。
  贺盾很困,迷迷糊糊想起他这几日也是没日没夜的忙政务脱不开身,大概也是不得好眠,便挣扎着想往里挪一挪,打算给他腾点位置,看他一动不动只看着她,便在他脸侧上亲了亲,呓语道,“阿摩,这几日你肯定也累了,上榻来与我一道,好好睡一觉,想要我的话,等睡醒了我再陪你好不好……”
  她的话跟羽毛一样挠过他心里,让他心悸发麻,再想逞凶驰狠却是不能了,暗自咬呀,微微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哑声道,“我若单为色[欲,外头大把美艳绝伦的女子,我何必在你身上费功夫,你莫要拿这个勾我,我看那对公主便不错,一个气质清幽,一个美艳绝伦……”事实上他也只是说说罢了,他纵是气她,也有些恨她,但还是想她,非她不可。
  贺盾脑袋就清醒了许多,怔怔看着他道,“阿摩,你看上旁的女子啦?”
  杨广看她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刺痛就跟穿了线一样,自心脏游走在血脉中,让他手指都疼,脑子还没想清楚,口里便反驳解释了,“我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睡糊涂了么,这话也信。”
  没有就好,贺盾长长舒了口气,抬脸在他脸侧蹭了蹭,笑道,“吓死我了。”
  她也不是全然不在乎他的……
  杨广凝视着身下的人,不由便笑了一声,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玩笑道,“怕什么,我逗你玩的,我早就是你的俘虏了,从身到心。”
  贺盾听他说得趣怪,心里莞尔,往里挪了挪道,“那阿摩,马车里晃悠,做不了其它的事,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我很舍不得昭宝宝,再加上好几日没睡,精精神不怎么稳定,想起来很容易就哭,阿摩你陪我说说话,转移转移我的注意力好不好。”
  贺盾把笔拿到里侧放好了,这床榻足够宽,足够两个人躺的,就想他陪她睡一会儿,这十多日两人都忙,能这样好好说说话也是头一次。
  杨广依言上了榻,等妻子自觉窝来臂弯间,搂着人静静待了会儿,待察觉到怀里的人困意上来了,紧了紧手臂,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低声道,“困了便睡罢,到了驿馆我叫你。”
  贺盾应了一声,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杨广越过她的头顶还能看见里侧放着的毛笔,目光微暗,下颌在她头顶摩挲了两下,心说等着罢,终有一日,她仰仗他活,独独能仰仗他一人。
  杨广陪妻子睡了一会儿,听铭心又来叩窗,说有事禀奏,轻手轻脚起来,给她盖好被子,出了马车,与铭心一道去了另外一辆事先准备好的空车。
  三九寒冬与如沐春风只有一线之隔。
  铭心看着语气温和的自家主上,自己也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和好了,否则他也快被阴晴不定的自家主上折磨得喘不过气来了。
  铭心将密信呈给了杨广,看了看前头的马车,迟疑问,“以后回禀正事真要瞒着王妃么?”
  全瞒她定是要起疑。
  “一部分。”杨广拆了信看,沉声吩咐道,“往后她与什么人通信,来的什么信,先过了我这里,回禀朝事政务也不必全全避着她,江南庶务民生政令自可说,其余的朝堂政事,都吩咐了府里的人,闭紧嘴巴,违令者杀无赦。”他身边的朝臣亲信他自会一一嘱托,他已经不想她在插手这些事了。
  铭心心下凛然,点头应了。
  杨广吩咐道,“有政务相商,去请苏孝慈、李靖,杨玄感来见我。”
  铭心应声去了。
 
 
第110章 吊他身上不下来
  贺盾好好睡了一觉,完全恢复是几日以后了。
  贺盾休息好以后,醒来便接到了一项任务,几年前派去占城寻回来的稻种,杨广让在并州和江南试种,一年多下来,普遍成效很好,果然如贺盾所言,占城稻耐旱、高产,收割季节短,自种到收不过五十余日,一年下来,总体的稻米产量足足翻上来了一翻。
  粮食是百姓的命,尤其是粮种,百姓们护得跟命根子一样,决计不会轻易换粮种,光靠朝廷鼓励推广是不行的,得用大面积的产量和成效说话,这个事情自然是得晋王府打头做表率了。
  这个也不难,因着迁居江南,贺盾把并州的地还给了杨坚,几年下来,那些新开垦出来的田地,几年下来也被百姓爱护成了肥田良地,她这么做,杨坚也高兴,大笔一挥又把自叛军手里缴获的田产连带着一些空头的土地额数都赐给她了。
  这时候的江南多有商贾文人,种地反倒算不上正经事,杨坚正想在江南推行重农劝桑的国政,贺盾杨广才写信一说,与杨坚的念想不谋而合,诏令马上便下来了,杨坚顺便把杨昭的土地也迁来了江南,贺盾手里的地就多了起来,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好几百顷了,够她发挥的了。
  因着先前在并州有经验,贺盾对这件事也不陌生,高高兴兴接下来了,抓了把饱满金黄的稻种,信心十足,毕竟占城稻其实最适合江浙这一待的气候环境,高产是迟早的事。
  除却经商走货赚钱,粮食带来的红利会让江南更多的百姓爱上种田的。
  贺盾朝坐在一旁的杨广笑道,“阿摩,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啦,我和王韶大人一起,把这件事情办好,来年送给江南百姓一个丰收年,而且稻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种一段时间会出现一些更优良的品种,亩产会更高,阿摩你等着看罢,这一带会变成粮仓的。”
  杨广看着妻子,温声道,“江南与北地不同,僧尼道士众多,扬州城为最,到时候你见到了莫要理会便是。”
  贺盾看他散漫坐在她身边,高大俊美,听着就有点忍俊不禁,温声应道,“我当然知道啦,我在长安听说了,你现在是有法号的人,总持菩萨,到时候我尊重大师前辈们,也不歪缠你,在扬州好好给你当贤内助,绝对不拖你后退……”
  贺盾在长安的时候就时刻关注着这件事,现在来了江南,更方便切实了。
  眼下正是佛教发展融合的关键时期,杨广在里头起的作用重中之重,这件事马虎不得,贺盾是决计不会打扰他的。
  隋朝佛教比南北朝更盛,能在大隋得到了迅速发展,是文帝和炀帝合手铸就的。
  杨坚和杨广在对待佛道两教的态度和理念上又非常不同。
  杨坚扶持佛教,一方面是出于政治社会原因,另一方面则是个人爱好。
  杨坚着重在度僧、建寺、造像这些上,这几年把这一喜好发挥得淋漓极致,开皇元年至如今,动辄度僧千余人,到如今普诏天下,听凭百姓出家不说,还出钱出力,迄今为止总共铸造佛像十万余尊,修缮故像一百五十余万具,着令官员修誊经书上万部……
  由杨坚带头掀起的这股崇佛热潮,几乎弥漫到了大隋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规模和数量,总体上来说是非常可观的,但贺盾知晓这还不是杨坚最为狂热的时候。
  按她知道的历史记载,再过几年的仁寿年间,杨坚前后三次下诏,令百官在一百多个州郡建造舍利塔共一百余座,大小寺庙四千余所,这还只是杨坚个人建造的,再加上官员百姓跟风,建造佛寺佛塔的风潮可想而知了。
  杨坚此举利弊参半,他对僧众的优待,便多有为逃避赋税徭役,或者为家人规避赋税徭役出家的僧人,并且耗资巨大,杨坚对于佛教的发展有重大贡献,但其耗费的人力物力,也是空前绝后的。
  杨广对待出家僧众,建寺造塔这些事十分冷静和清醒,一定程度遏制僧侣寺庙的数量,把目光放在议理经典的探究上,着重拉拢和控制佛道两教的僧众名流们,这些大师们一呼百应,几年下来成效颇丰。
  这些年杨广虽是镇守江南,却并未偏居江南,召集的是南北天下全国各地的僧人名流,共聚一处,研经论典,相互交流,著书立说。
  杨广的目的从始自终都只有一个,打破因为南北分治在政治、文化、地域上的隔阂。
  由他组织牵头,南北荟萃,佛教思想渐渐有了交光互摄的机会,让原先南北互异的教派慢慢排除固有的偏见,相互交流和融汇吸收,最后统一,甚至是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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