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皇后眸光一亮,迟疑道:“你是说,拿苏流萤那个贱人挟制他?”
说罢,她摇头道:“那个贱人恨我入骨,怎么会愿意被你掌控,只怕……”
“不怕!”得意的打断楼皇后的话,楼誉冷冷道:“为兄这些年游历南北,可见过不少好东西,随便用一样到她身上,就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却求死不能!”
“而那个北鲜大皇子则是不能再留了……”
楼誉执意要除去韩钰,一为恨他帮苏流萤将自己陷入险境,更是因为他与北鲜二皇子韩钊之间的利益勾结。
若是这个时候他帮韩钊除了韩钰,让韩钊如愿当上北鲜太子,那么,他们楼家就多了一个有力的盟友,届时万一发生兵乱,他们有外国盟友可以相助,就更添一份胜算……
而楼誉对韩钰的陷害阴谋终是被楼家影卫查出。而得到消息后的楼樾,立刻将此事告诉给了苏流萤,让她转告韩钰,让他多加小心。
得知消息后,苏流萤陷入无尽的担心中,可当事人韩钰却无事人般的淡然坐在牢房的稻草上,面容平静,一脸淡定。
阿奴担心的恨声道:“我就知道那二皇子不会放过殿下的。以前在北鲜时,他就处处为难殿下,总想压住殿下当上太子。如今殿下来了这里,他岂肯放过这个机会——殿下,如今我们要怎么办?呆在这牢房里等死吗?”
相比担心自己,韩钰更加担心长风。
自他带到大庸的护卫被抓后,长风也被楼誉一并抓走,至今还没有他的消息,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韩钰心里很担心长风,终是在铃岚再来看他时,请铃岚公主帮他去打听长风的消息。
自从韩钰关押进大理寺的牢房后,铃岚公主每日都会出宫来牢房看他,不但给他们带来了吃食用品,更是担心他们在牢房里会受到欺辱。
看着韩钰明显消瘦下去的面容,铃岚公主愧疚道:“最近父皇被安王之事弄得焦头烂额,我竟是找不到时间去与他说大皇子的事……还请大皇子多忍耐”
其实铃岚公主已去慧成帝面前为韩钰多次求过情的,只是慧成帝思虑到韩钰的身分,想着他一个北鲜的质子竟是跑到重臣家里的书房里纵火闹事,不由怀疑起他的动机,怀疑他是去楼誉书房偷窃大庸的机密,有细作的嫌疑。所以一直迟迟不松口放他出狱。
苏流萤了解铃岚的性子,知道她答应下来的事,一定会尽力去做,所以,心里明白过来,不是她没有去求慧成帝,而是慧成帝不愿意放韩钰出狱。
但在知道楼誉与韩钊的阴谋后,苏流萤知道,韩钰却是不能再在牢中多呆。所以,她在深思熟虑后,请求铃岚带她进宫。
她要亲自去见慧成帝,承认楼家书房的事是她一人做下的,求慧成帝放了韩钰。
重入宫闱,苏流萤心情异常的沉重,她明明已离开后宫,不再是这四方天空下的人,却仿佛摆脱不了宫闱的斗争,一直在漩涡中走不出来……
再次来到承乾宫,慧成帝看着许久未见的苏流萤,微微一愣。
之前听宁妃说已放苏流萤出宫,慧成帝心里还有些许难言的失落,更有一丝不舍,想着她留在宫里,看着她,似乎总能看到琼妃,仿佛琼妃还留在他身边……
苏流萤敛容在慧成帝面前跪下,慧成帝语气缓缓道:“小丫头挺狠心的。离宫时也不见你来同朕告别一句,如今怎么舍得回宫来见朕了?!”
闻言一怔,帝王无情,苏流萤没想到离宫这么久,慧成帝竟然还记得她。
她伏首惶然道:“民女今日来求见陛下,却是跟陛下请罪来的,求陛下得知一切原委后,能放了我家公子。”
说着,她毫不迟疑的将自己夜闯安王府,烧了安王府书房的事说了出来。
不过,她还是瞒下了萧墨,只说是她一个人做下的。
听后,慧成帝拧眉面色凝重的看着她,眸光里闪过怀疑,却是不太相信安王府之事是她做下的。
他板起脸冷冷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为了帮那大皇子脱险故意这样说的?”
苏流萤抬头看着慧成帝,坚定道:“不是,书房一事就是民女做下的。因为,我曾在阿娘的棺椁前立下誓言,一定要为她报仇血恨,所以才会夜里潜进安王府的书房去找楼誉与楼皇后的罪证……”
“后来,不等我找到罪据,却被楼誉发现了,所以才会放火烧了他的书房,趁乱逃了出来。”
“而安王抓获的黑衣人,不过是我家公子见我一直被安王带兵穷追不舍,才让他们出手拦下楼家追兵,帮我逃命罢了。”
“若是皇上不信,民女愿意与安王当面对峙,当晚我与他在书房内外对峙时说的每一句,安王应该都记得。而我的声音他也听得出来的……”
重提琼妃,慧成帝心里很不好受,不光他对琼妃之死放不下,更加明白做为女儿的苏流萤更是对琼妃的惨死耿耿于怀。
所以听到她的解释后,慧成帝面容松动,心里不由的信了她三分。
见此,苏流萤又打铁趁热道:“公子他双腿已废,自愿请命到大庸为质,早已放下对北鲜帝位的争夺,所以,这样一个闲散皇子,根本对大庸造不成任何威胁。但若是他真的在大庸出事,却是会破坏大庸与北鲜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战乱,实在是得不偿失!还请陛下三思!”
苏流萤的这番话让慧成帝心里微微一惊,瞬间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知道定是有人想趁着韩钰在大庸为质,陷害于他再挑起两国战乱。
如今的大庸却是多事之秋,重臣被揭发罪行,太子的名声也被败坏,朝野上下一片废储之声,而其他皇子也是蠢蠢欲动,朝堂之上陷入一片混乱动荡之中。
这个时刻,若是边关再起战乱,岂不是雪上加霜。
慧成帝面色凝重起来,自是知道楼家书房不同一般人家的书房,不由沉声道:“若是你将这一切都担下,安王会放过你吗?你承受得起这个后果吗?”
听到慧成帝终于松了口,苏流萤心头一松,高高悬起的心落了地,欢喜笑道:“想必安王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到我。大不了,我将这些年的积蓄都拿出来,帮安王府重建一座书房就是。如果还不行,再罚我坐几个月的牢我也甘愿。”
看着苏流萤轻而易举就化解了此事,慧成帝眸光一暗,默默的看着她,迟疑道:“难道,最近这突然冒出的众多弹劾楼誉的奏折,是你弄出来的!”
楼家书房被烧后,马上就涌出了那么多弹劾楼誉的折子,所以,不难想像,两件事当中必定是有着联系的。
既然苏流萤承认书房一事是她做下的,那么,慧成帝就有必要怀疑,这后面弄出的这些事情都是她做出来的。
心里一颤,苏流萤不知道楼誉一事闹出来,慧成帝是赞成欢喜,还是怪罪此事引发的朝堂动荡。
她抬眸小心的打量着慧成帝的神情,想揣测了他的心意。
可是,慧成帝的神情半隐在淡淡的光晕看不真实。
苏流萤内心激烈的做着斗争,最后终是抬眸定定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君王,道:“皇上,民女有一件心头惑事想请教陛下,还望陛下能帮民女解答。”
慧成帝看着那张与当年最心爱的女人极近相似的脸,心头一痛,眸光再度暗下来,声音沉闷道:“你说。”
“皇上,民女胸口扎进了一颗粗刺,若要拔出来,就要切开皮肉,忍受剧痛,流血并可能会留下伤疤。若是不拔出来,任由粗刺扎在胸口,却日夜难安,更不知道这根刺会不会在身体里继续作恶,甚至是威胁到民女的性命。皇上,以您的高见,民女这刺,是拔是留?”
眸光一沉,慧成帝如何不明白苏流萤话时的真正意思!
定定的看着跪伏在地的小小女子,慧成帝突然间竟是有些羡慕已死去多时的汴州太守苏津,不得不说,他却是与琼妃生了一个聪明并有勇有谋、不输男儿的好女儿。
“一时之痛若能解百世之忧,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最终,慧成帝终是缓缓说道。
闻言大喜,苏流萤再次朝慧成帝拜下,恳切道:“皇上是明君,如此,民女就放心了。”
说罢,她却是如实的将楼樾说了出来,告诉了慧成帝,弹劾楼誉的奏折之事是楼樾做下的。
慧成帝一惊,形容间一片震惊!
“皇上,楼世子为了大庸的万世太平大义灭亲,请陛下看在他一片忠诚的份上,若是有朝一日陛下要处置楼家,请对楼世子多留一份情面,从轻处置!”
在得知慧成帝对安王楼誉的态度后,苏流萤抓住时机,为楼樾求下了恩典。
楼樾的身份一日不暴出一****还是楼家的世子爷。而若是安王倒台,整个楼家必定会受到牵连。
按着百官对楼誉阵列的罪状,楼家重则满门折斩,轻则抄家流放。
若真的到了那一日,苏流萤只希望慧成帝看在楼樾的一片忠心上,饶过他罢了……
虽然慧成帝没有直接应下苏流萤为楼樾求的恩典,却下了一道手谕,让于仁拿着手谕亲自去大理寺放韩钰出狱。
苏流萤让阿奴送韩钰回驿馆,自己跟着于仁来到了安王府,向楼誉请罪,看他要如何处罚?
消息早已传到了安王府,所以,楼誉对前来传旨的于仁淡然笑道:“本王虽然惨遭污蔑,丢了官职,却还不至于差建书房的钱。既然于公公亲自前来为她说情,就卖于公公的情面,让她给本王斟茶道歉就成了。”
跟在于仁后面的苏流萤没想到楼誉突然这么好说话,心里不由涌上疑惑,而于仁却怕安王再变卦,连忙催着她赶紧上前,给安王斟茶。
苏流萤只得上前跪到了楼誉面前,王府的丫鬟用托盘端了杯茶递到苏流萤面前。
她伸手从托盘上端起茶杯,双手在接触到茶杯时,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面前看似平淡无奇的茶杯却入手滚烫,就好比握在了烧红的烙铁上,让人触碰不得。
安王的声音在她头顶冷冷响起,“怎么,烧了本王一座书房,如今让你斟个茶都不愿意了么?”
闻声,苏流萤抬眸冷冷的看着一脸阴郁的楼誉,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的。
咬紧牙关,苏流萤再次将手伸向滚烫的茶杯,顾不得尖锐的痛感,咬牙将茶杯端起,举过头顶,对安王道:“谢王爷宽宏大量原谅奴婢!”
楼誉久久的不去接她手中的茶杯,明知茶杯这么烫,明明是故意不放过她,他如何会去接?
手中的茶杯竟是越来越烫,苏流萤双手烫得通红起泡,终是手一哆嗦,手中的茶杯一滑,摔倒在地,茶水也流了一地。
茶杯‘哐当’掉在了她的面前,竟是没有碎。
苏流萤慌乱的拾起杯子,这才发现,这个茶杯外表看上去是一般的玉瓷杯,可内里竟是铁做的,还隐隐泛着红光,竟真的是烧红的铁杯。
铁杯里的茶水溅了苏流萤一身,当她双手再次触到铁杯上时,双手更是像针刺一般的痛着。
一旁的于仁也发现了铁杯的玄机,但也不好说什么,就如安王所说,苏流萤烧了他一间书房,就算用此手段让她受受罪也是应当。
见茶水泼下,楼誉非但不生气,还满意的笑了,挥手道:“好了,书房一事就此揭过,本王大度,不再追究!”
苏流萤顾不得手上的刺痛,向他叩头谢下,跟着于仁走出安王府。
刚出王府大门,就见楼樾迎面而来!
楼樾接到苏流萤上府赔罪的消息后,担心楼誉对她不利,急忙赶了回来,此刻在门口见到安然无恙的苏流萤,心里顿时放下大石。
然后下一瞬,他的眸光落在她来不及藏起来的双手上,看到她烫得起了血泡的双手,眸光不由一沉!
但当着众人的面,他却不能流露出心中对她的担心不舍,只得假装冷漠的从她面前走过。却在转背,就让南山去通知薛念,让他偷偷去驿馆给苏流萤看手。
回到驿馆后,苏流萤看着安然无事的韩钰与阿奴,心头一松,更是在看到长风也被放回后,虽然受了不少折磨酷刑,总归人还活着,心里更是欢喜不已。
她将双手小心的藏起,不让韩钰发现自己受了伤,借口太累先回房休息。
然后回了屋子后,苏流萤眼前一黑,竟真的倒在木榻上昏睡了过去……
☆、第121章 生个孩子
苏流萤从安王府回到驿馆后,怕韩钰发现自己手上的伤担心,借口回屋歇息,却眼前一黑,真的倒在木榻上昏睡过去,直到薛念应楼樾的吩咐上驿馆给她看手伤,才将她叫醒。
而薛念的到来终是让韩钰发现了她手上的烫伤,顿时心痛不已。
薛念一边嘀咕楼樾包扎烫伤这样的小事也要惊动他这样的神医,一边却是给苏流萤用上最好的外伤药,再给她细细的包扎起来,吩咐她短时间内都不要让双手沾到水。
包扎好后,薛念准备离开时,却被苏流萤叫住了。
苏流萤郑重对他道:“相请不如偶遇。我早已想去请神医帮我家公子看腿伤,没想到今日神医竟是亲自来驿馆来了。既然如此,求薛神医帮我家公子看看吧。”
薛念回头,眸光凉凉的落在了几步开外的韩钰腿上,皱眉道:“你与那楼世子还真是一对,每回见到我,总没好事!”
说罢,一甩袖子回过身朝韩钰走去。
苏流萤对薛念说的话,韩钰早已听到了,所以,当看到薛念朝自己走来时,他眸光里闪过犹豫,不由想起了之前那些大夫说过的话,迟疑道:“不用麻烦神医了,韩某的双腿被冻伤,已失去知觉……无药可医、无力回天……”
然而,他越是这样说,越是激发了薛念不服输的劲头。
他负手看着韩钰,颇为不满道:“大皇子可别拿一般的小大夫与薛某做比,他们下的定论到了薛某这里不一定当得数。只有薛某自己认为无药可医了才是真的无药可医。”
说罢,缓缓的挽起右手衣袖,朝韩钰道:“来,伸手让本神医帮你看看。”
看着面前年纪尚轻,却信心满满的年轻大夫,韩钰犹豫片刻,终是朝薛念伸出了手腕。
薛念站在他身边,两指闲闲的搭上他的脉门,敛上了眸子。
这一次的探脉时间却比任何一次时间都长,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薛念都没有拿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