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儿在宫里当差数年,自是知道巫蛊之罪的厉害,若是承认下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她咬牙恨声道:“娘娘莫名带人来搜我的宫殿,又莫名的搜出一个木头人,硬要栽赃到我头上,我不服。我要见皇后娘娘、我要见太子……我是太子的婕妤,我只认皇后娘娘的公正,你就是在故意报复我……趁着掌宫对我公报私仇!”
“竟还嘴硬!”
一声厉喝,宁妃却是被穗儿这一番话给彻底激怒了!
从搜到巫蛊木头人开始,宁妃心里已是将穗儿当成了死人般看待,再加上之前她的背叛,宁妃已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折磨她至死的。
勾唇冷冷一笑,宁妃招手让菲儿将手中带回的证物拿给她,她亲自将木头小人身上扎满的雪亮银针一根根拔下,冷冷笑道:“来人,将这些银针一根根按着木头小人身上的位置扎到这个贱婢的身上!本宫看是她的嘴巴硬,还是这些银针利害!”
一根根雪亮的银针在灯火下闪着惊悚的寒光,看得人心里直跳!
听了宁妃的命令,立刻有嬷嬷领命上前,要将那银针往穗儿身上扎。
木头小人身上的银针都集中扎在小人的胸口和腹部,所以嬷嬷们拿起寒闪闪的银针就要往穗儿的小腹上扎,
之前,穗儿一直谨记着皇后娘娘所说的话,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孕的事,可到了如今,看着银针就要扎到自己的肚子上,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惊恐绝望的尖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怀了孩子的……我怀了太子的孩子,你们要谋害皇嗣吗?”
此言一出,众人却是惊呆住了。
手拿银针的嬷嬷也被穗儿的话惊到,若是她真的怀了太子的孩子,这一针针扎下去,若是要了那孩子的命,她们也活不下去了。所以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迟疑的看向一脸铁青的宁妃。
宁妃心里恨毒了穗儿当初的背叛。厢房那一次,若不是她从中换走了真正的证物,不仅林炎不用死,更可以重重挫伤皇后的锐气。可最后眼见就要成功,却因为这个贱婢的出卖弄得功亏一篑,非但没有扳倒皇后,还差点让自己栽进去……
一想起这些,宁妃就恨得咬牙切齿,所以打定了主意要她的命,却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听到她怀上身孕的消息,心里却是犹豫了。
不论穗儿犯下多大的错,宁妃都不敢动她肚子的孩子,因为,那是皇家的血脉!
太子东宫的那些妃嫔听到穗儿暴出怀孕的消息,更是又惊又恨又怕。
这些天,她们都没少欺负折磨穗婕妤,认定了她失宠又得罪宁妃,注定再也难以翻身,所以欺负起来,真不手软。
若是她真的怀了孩子,就会重新复宠,而她一复宠,必定会报复她们。所以,那些妃嫔一个个都担心着急起来,不由向宁妃道:“娘娘,她失宠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必定是她怕死故意扯出这个谎来欺骗娘娘,让娘娘放过她……”
听了那些妃嫔的话,宁妃眸光里闪过寒芒,对身边的宫女道:“去,叫太医院唤值守的太医过来!”
听到宁妃派人去唤太医,穗儿全身一松,软倒在了地上。
从穗儿被带进长信宫开始,苏流萤就站在一旁密切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直觉上,她竟是觉得,穗儿这次没有说谎。
从她进来开始,那怕双手被缚住,她都是将缚着的双手抬高,不自禁的挡在她的小腹前。
而看到那些嬷嬷要拿银针扎她,她更是弓下身子,拼命的拿手拼住小腹。
若换做之前,爱惜相貌的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挡她的脸。
而方才听到宁妃让人去召太医,她全身一松,面容间并没有撒谎后的慌乱。
眉头蹙起,苏流萤蓦然想到穗儿今早从皇后的永坤宫里出来,难道,她是去告诉皇后她有孕的消息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如今她被宁妃抓来处罚,闹得这么大,皇后那边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苏流萤心里一惊,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闪过。
正在此时,小宫女已领着太医匆匆的回来了。
而穗儿一见那太医,心里的大石落下,彻底放松下来,神情间不自禁的露出喜色来。
来的太医,却正是今天早上在永坤宫里帮她诊出喜脉的吴太医。
宁妃指着跪在院子中间一身狼狈的穗儿对吴太医冷冷道:“你帮她好好看看,看她是否怀有身孕?!”
吴太医领命恭敬的应下,上前凝神开始为穗儿诊脉。
周围围观的众人都屏息紧张的看向吴太医,连宁妃都无端的紧张起来。
苏流萤的眸光却死死的盯在穗儿脸上,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的神情。
看到穗儿在看到吴太医那一刻,脸上露出的放松的喜色,苏流萤心头莫名一跳。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就在长信宫众人着急等待吴太医给出最后的结果时,永坤宫里却是死一般的静寂。
就在两个时辰前,荣清终是没能保住腹中的孩子,随着一团血水落下,她的孩子彻底没了……
站在永坤宫高高的台阶上,楼皇后眸光淬泪,牙齿恨得咬出血。
璎珞从外面跑进来,颤声道:“娘娘,吴太医进长信宫了!”
楼皇后眸间的眼泪化做一滴滴慑人的寒光,冷冷笑道:“很好。今晚本宫痛失外孙,这份心痛,注定要让那些贱人一起背负!”
☆、第99章 惟一出路
失去孩子的那一刻,荣清剜心般痛哭起来,不顾小产后身子的虚弱,近似疯癫的砸了殿内所有东西。
楼皇后同样伤心绝望,为了保住荣清的孩子,她舍下皇后之尊亲自上门去请林牧为荣清保胎,可最后的结果还是如此……
怕荣清一直哭闹下去会伤着自己,无法的楼皇后,最后只得让嬷嬷们捉住她的手脚,将她抬上床,让她躺下休息。
经过小产和一番闹腾,荣清身子虚弱之极,心里更是撕心裂肺般的痛着,悲痛哭道:“母后,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驸马也不会要我了……”
楼皇后心痛道:“不会的,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大庸朝的嫡长公主,他不敢这样对你的……再说,孩子没了可以再怀的,如今你首要的就是好好养好身子……”
话虽如此,可荣清太清楚李修对自己的厌恶,嫁进李府这么久,除了成婚当晚两人做了一回夫妻,从那以后,他看都不看她一眼,那怕被李家父母赶进她的屋子,他都独自睡在外间,不进她的卧房……
而如今因为青杏之事,李修对她的嫌恶之情更甚,荣清原想借着这个孩子让他重新接纳自己,可是没想到,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荣清面容苍白如鬼,形容枯槁,面容间早已没了之前的雍容高贵,连眸光都失去了最后的亮彩……
她慌乱的抓住楼皇后的手哆嗦道:“母后,千万不能让驸马知道我小产的事……如果让他知道我连孩子都没有了,他彻底不会再搭理我了……”
闻言,楼皇后却是为难起来。
小产一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过一世,越到后面越会露出端倪。
何况,如果一直这么瞒下去,等到瓜熟蒂落的那一日,却是拿什么交差?
最主要的是,楼皇后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何况荣清小产,李修却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他在寿宴上做下的一切,荣清何止于深受打击和惊吓小产没了孩子?!
一想到这里,楼皇后恨得浑身瑟瑟发抖,恨不得立刻将李修千刀万剐才好。
面上,楼皇后痛心道:“到了此时你还不忘记那个负心汉么?你都遭了这么大的罪,还在担心他不要你?!清儿,天下好男儿何其多,你为何偏偏死认他一个?母后可以做主让你们和离。而以你的身份,也不愁再嫁一个痛惜你的好郎君,何苦要跟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边,受尽委屈冷落……”
是啊,天下比李修有才华的,比他长相俊美的男人却是很多,为何自己要苦苦纠着他不放呢?
荣清睁大无神的眸子怔怔的漆黑的殿顶,脑子里却是云梦台上满天花树中,李修一身月白色长袍横笛站在桃树下的如玉身影。
他清俊风雅,他笛声动人,他展颜一笑万物皆融……
可惜,他的美好统统不是给她的,他的美好毫无保留的那个另一个女子。
在她面前的李修,冷漠疏离,甚至是残酷无情!
扪心自问,荣清从不觉得自己比苏流萤差,她有的她也有,她没有,她却有!
明明她才是这天下最尊贵出众的女子,为何李修就看不到她的好,眼里心里永远只有苏流萤一个!!
荣清对李修的爱,除着近似疯狂的爱恋和占欲,还有着深深的不甘……
艰难的眨动眼睛,眼泪随之滚滚而下,荣清咬牙抑住心里的悲凉道:“好女不二嫁。我堂堂大庸朝的嫡长公主,若是连一段婚姻都守护不住,我又有何资格成众公主的表率,如何做天下女子的表率……所以,从嫁与驸马那天时,我就从没想过放弃,那怕痛苦的纠缠,我也一定要与他白头偕老到一辈子的……”
看着荣清神情的决绝与执拗,楼皇后里涌上深深的伤痛与无力感——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如何不了解,荣清对李修已是执念若狂,深入骨髓了……
抬手轻轻的拂去荣清眼角的残泪,楼皇后眼睛却是湿了,哽咽道:“好,母后都依你。你说吧,你想怎么做,母后帮你!”
死寂的眸光里复又亮起一丝微弱的亮光,荣清激动的哆嗦道:“母后,你封锁我小产的消息,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会一直在永坤宫里‘养胎’,等到了生产的日子,你再帮我去宫外抱个孩子进来给我当孩子……如此一来,我与驸马有了孩子,他不会再离开我,而我也可以借着机会再与他生下属于我们的真正的孩子……母后,这个法子是不是很完美?”
事到如今,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了。楼皇后点头应下。
转头,楼皇后对璎珞沉声吩咐道:“今晚在这殿内伺候的宫人你都悄悄处置了,公主小产的消息不能走漏半分。另外,你明日出宫,亲自去访寻几家与公主怀孕日期相近的孕妇,从现在开始就盯着,等到公主生产那日,早早做好准备……”
闻言,璎珞心肝一颤,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迟疑片刻,她终是将楼皇后拉到一边悄声道:“娘娘,奴婢没记错的话,那穗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倒是与公主的差不多日子。若是要另外出宫找孩子,不如将她肚子的孩子留下给公主,怎么说,那也是太子爷的骨肉……”
眸光一寒,楼皇后回眸冷冷的看着她,语气冰冷道:“她肚子的孩子可是另有用处。本宫好不容易才让宁妃中计,怎么能半途而废?“
“区区一个孩子,太子那么多妃嫔,多的是人替本宫生孙子!本宫却不想本宫的长孙是从一个低贱的宫女肚子里爬出来的。”
说罢,楼皇后吩咐道:“你派人去长信宫盯紧些,到了适当的时机,立刻将消息告诉给皇上与太子,让他们亲眼看看,宁妃是如何残害皇家血脉的!”
长信宫。
经过半盏茶的功夫,吴太医终是收手回身,向等候已久的宁妃沉声道:“启禀娘娘,婕妤娘娘小腹虚涨,只是有些积食,并不是怀了身孕!”
吴太医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人听了他的结果都面露欢喜,人人脸上更是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形容来。
穗婕妤本就犯下巫蛊大罪,如今还公然为了脱罪撒下大谎,更是罪加一等。如此,她的下场更是可想而知了!
在听到吴太医给出最后的诊果后,本一脸喜色的穗儿却是瞬间惨白了脸色,呆若木鸡的震在了当场。
苏流萤的心跟着一沉,莫然的,她感觉事情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而听到吴太医给出的诊果后,最高兴的当属宁妃娘娘。
眸光凌厉嫌恶的看着呆傻当场的穗儿,宁妃心里不由的又想起了她之前的欺骗背叛,咬牙冷冷笑道:“贱人,你还真是撒谎成精了,一张利嘴到了此时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竟敢撒出这样的谎来欺骗本宫,你把本宫当什么了?真当本宫不敢要你的命吗!?”
盛怒下的宁妃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贱人的嘴给本宫缝起来,本宫看她还要如何说谎!”
立刻有嬷嬷拿了穿好细线的锈花针出来,要上前缝上穗儿的嘴巴。
穗儿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慌乱不堪的从泥地里爬起身,颤抖着抬起缚起的双手指向一脸肃穆站在一旁的吴太医,煞白着脸尖声道:“我没有说谎……说谎的是这个太医。明明今天早上在皇后娘娘的宫里还帮我诊出喜脉……娘娘,你相信我这一回,我真的怀了太子的孩子,是这个太医说了谎,他在欺骗娘娘……娘娘饶命啊!”
见穗儿将矛头指向自己,一脸肃穆的吴太医沉声向宁妃道:“若是娘娘不相信微臣的医术,太医院还有其他同僚在,娘娘可以召其他太医过来帮婕妤娘娘看诊。不过——”
吴太医回头眸光深沉的看向咬牙恨恨看着自己的穗婕妤,冷声道:“微臣进太医院任职数十载,不说医术精湛,但微臣自言喜脉与消食还是分得清楚的。”
吴太医是宫里数一数二的老太医,怎么可能分不清消食与喜脉?!
此言一出,却是引起众人对穗儿更加肆意的嘲笑。
而事到如今,宁妃如今会再相信穗儿的话,所以狠狠道:“先缝了她的嘴,再将这木头人身上的银针都扎到她肚子上,帮她好好消消食。”
宁妃一声令下,执刑的嬷嬷再无迟疑,手拿锈花针上前,另几人围拢上去抓了她的手脚。嬷嬷手中的长针毫不留情的扎进了穗儿的下唇瓣,再从另一边抽出,将她的上下唇拿线缝做了一处……
一滴滴血珠子沿着穗儿唇上的针窟窿往下滚,她痛苦挣扎,面容因疼痛狰狞的扭曲成一团,而煞白双唇有一小半已被缝上,嘴也张不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低哮声。